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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电虽感受到婧儿的目光停滞在自己的身上,但他一想到嫂子跟大哥蜜里调油的样子,心里就免不了泛酸水。   好好的一女人,不做饭去做闲事,活该吃苦头。   “妈,这不是我……?”   “嫂子,妈还没说什么,你就急着表态,是想当家做主么?”   涂电截住婧儿的话,语气依然温柔。   但,当家做主这罪名太重!   一向在家都是自己说了算的胡氏,又岂能容忍有别的女人骑在自己的头上。   “不说了,你还想要这个家就给我跪下!”   “妈……?”   胡氏不容置疑的判决,无疑是响在婧儿脑子里的一道晴天霹雳。   这还是她印象里,笑意吟吟又待人有礼的家婆?   她还没做出反应,人就晕乎乎的被涂雷拽起身,被迫跪在桌前,还得了这男人的一句:听妈的话。   小姑子涂音是涂雷的妹妹,涂电的姐姐。   涂音赶在婧儿开口辩解之前,递了个眼色给弟弟,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多话。   不管嫂子是不是存心把饭菜,他们也都不能存心挑拨是非,惹母亲生气伤身。   “妈,再不吃饭,我都饿了!”   “也给她吃,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背地里咒骂。”   “那当然,我妈心地善良,是尊菩萨呢!”   涂电的嘴很甜,说得胡氏心里乐开了花,吃糠咽菜都觉着是山珍海味。   婧儿本觉着自己遭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不公平的待遇,有心辩解,奈何没人在意她的想法。   甚至,与她温存的丈夫也不理她面上的不服,心里的不快,所受的屈辱。   他抄起桌边的碗筷就塞到她的手里,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   一家子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再度露出笑容的胡氏,平添一种病态的家庭温馨。   在婧儿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她的男人一味地往胡氏的碗里夹菜,他自己都舍不得多吃一口。   这就是……她依靠一生的男人?   “婧儿啊,像刘姥姥那种老寡妇都能有当官的亲戚,还讨回来银子。你呢,你家里有没有大方得体的亲戚?再不济,富人家的公子哥也凑合着介绍给音儿认识,拉个线,保个媒,不就促成了一桩美满姻缘!”   “没有。”   胡氏不仅说得美,想得也很美!   要没听到婧儿怯生生的回答,她都已经幻想自己借着女儿的福气,被当今圣上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她随口呸了一声,道:“你个穷鬼丫头,也不知娶你进门有什么用?”   “妈,您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还提当初,你都已经嫁进涂家多久了,怎跟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似的?”   “十三天……?”   明明,她才来到涂家的那几天,婆婆待她好极了,什么活都不让她干,还总夸她贤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这才,第十三天。   一切都变了,变得离谱,面目全非!   往后余生,她都要在涂家过活了吗?   婧儿眼里含着泪,就着碗里混有苦涩泪水的夹生饭塞了一嘴,不想自己哭出声来。   “不要以为你会哭,到时候生不出孩子来,没法给我长歪了的大儿子延续灯火,我就赶你走!我家,不养没用的废物!”   “妈,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我一定会给夫君生孩子,一定会的!”   “知道了!你个女人没啥子力气,不用吃那么多的饭,没看你男人为你瘦成皮包骨,脱相了都!”   说着,胡氏没好气的夺过婧儿手里的碗筷,一股脑的将里面的饭倒入涂雷的碗里,随手又把碗筷塞回到婧儿那儿,说让她去洗干净。   涂雷瞅了眼婧儿手背上的伤口,继续埋头干饭。   她自己说的小伤口,那洗个碗应该没问题。   “我去洗澡。”涂音大小姐脾气发作似的,放下碗筷就走。   一直低沉着脑袋装透明人的涂草,清咳道:“咳,洗了就睡,明早去找隔壁的板儿青儿玩。”   “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我去跟他们玩?不去。”   “你妈说了,为了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凭狗子叔那样的嘴脸,他家能有人模人样的亲戚?妈,女儿不去嘛!”   涂音没跟她爹多说,踱到屋外的脚步又轻快的往屋里迈。   她腻在胡氏身边,又是撒娇,又是求救的湿漉漉的眼神,惹得胡氏心软没了脾气。   厨房门口,婧儿独自在月光底下刷碗,伤口碰到水的疼痛,加剧了她内心的痛楚。   对面的屋子里,传出的是与她无关的欢声笑语。   想到这儿,婧儿眼里的泪水又在打转,涩得鼻子发酸,铺天盖地的疲惫感朝她扑来。   严重的晕眩感袭上她的脑门,她摇摇晃晃的就要一头栽倒在地,身子忽地一轻,跌入到另一怀抱里。   仍是那道令她作呕的声音:嫂子,你没事吧?   “怎么是你?”   婧儿扎挣着要从涂电的手里脱身出来,可无论她如何拼尽全力,都无法掰开涂电的束缚。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男人的异样,以及不远处屋内的说话声,还有逼近的脚步声,无一不让她生出羞愧想死的念头。   …… 第三章 呸   “放开我!”   “嫂子,你身子这么虚弱,站都站不稳,就让我送你回屋去吧。”   “不,不不,不用了!”   如此温润如玉的男人,怎地给她一种鬼怪狰狞的错觉?   婧儿越是不要命的拍打,越能感受到身后男人无时无刻的恶意,在啃食着她这个弱女子。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打湿了她惶恐不已的心。   离了这个家,她还能去哪儿?   她家里就是孩子太多,贱养着长大,等着值俩钱卖出去。   她的大姐和二姐因生长发育不如她好,就被爹娘蒙眼卖到离家更远的小村庄去,断了归家的希望。   如果,如果她被人传出不守妇道,那她岂不是会被浸猪笼?   婧儿慌到手心生汗,心律失常,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怎了?”   “哦,我走到这儿就看见嫂子说不舒服,说完就晕了。哥,你抱嫂子回屋去躺躺,睡会儿可能就没事了。”   “你抱你嫂子回屋,我来把这里弄好,免得妈见了又要说。”   涂雷看婧儿确实失去意识,没有起疑,又不想麻烦自己的亲弟弟做自己女人没干完的活,更不想招来母亲的数落。   他端起水盆,轻车熟路的将水盆里的脏水往厨房边上的一洼菜地泼,均匀又细密。   转身,他看弟弟还杵在原地,摆手催道:“呆了?”   “哥,一看你就是浇菜好手,厉害!”   “这算什么?论插秧种地的活,你个白白净净的书生,当然没有我熟练。”   得了亲弟的夸奖,涂雷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动手推着弟弟快走。   这要让母亲看见婧儿晕了没干完活,又要念叨了。   涂电如愿以偿的抱起婧儿,仿佛过了明路一般的肆意享受着怀里的柔软。   同是兄弟,凭什么大哥就能先他有女人?   他这半吊子到学堂去读书,又能管什么多大用?   “谁?”婧儿揉着胀疼的脑袋,支棱起来。   涂电没预料到婧儿会醒得这么快,抬起的手来回揉搓,真现放着个胡作非为的机会,他又没胆下这个决心。   就在他红了眼,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一只小手抓住了他,说:相公,我想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这么直白的话,婧儿还是头一次说,说罢,她人害羞得松开了男人的手,背过身去。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很多时候都会表现得比女人露骨直接。   “我……?”   “涂电?你出去,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嫂子你听我说,要想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只有我能圆你的要求。我哥那人生得太黑,妈又没钱给我娶媳妇儿,你……你现在就是我们家唯一能传宗接代的女人!”   “呸,给我滚,滚!”   话似乎说得很动听,但事关一个女人的贞洁,她宁死不从!   婧儿甩手就给想作死的小叔子两大嘴巴子,这也是生性懦弱的她为自己的命运,做出的最勇猛的抗争。   这两巴掌打得响亮,终于让她抑郁在胸口多日的不快,一扫而空。   再敢逼她,她就一死了之,不活了!   “嫂子,你何必呢?村子里王姓大族,也有人穷得几兄弟共妻,也没听说那女人像你这样刚烈,誓死不从。”   “呸,无耻混蛋!我个没读过书的人都懂纲常礼法,三从四德。你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呵,我堂堂正正男子汉,偏要叫你们这帮子蠢女人去跟一群小娃娃念书,书念不念的,没有丝毫意义!”   “难道……?”   从婧儿嫁到涂家来的第一天,她就听胡氏说起小叔子到学堂读书的缘由,说是听夫子说太平盛世,如今都是读书人的天下。   读书,既能明智,又能参加科考,一朝上榜,光宗耀祖。   于是,胡氏硬生生的把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给涂电噗媳妇儿的银子,砸在读书正途上。   两年的功夫,这笔银子已经花得所剩无几。   今听小叔子说漏嘴,婧儿才恍然大悟,立刻联想到他很有可能背着家里人,将读书的银子都昧下。   涂电也没否认,嘚瑟道:“傻女人,你越傻越讨男人喜欢,没事不要自作聪明,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算着时间,大哥也该忙完了。   好玩有意思的事情,急不来,他不介意做个伺机而动的猎人!   他瞄准时机,趁婧儿没反应过来,快速的摸了摸她脸颊。   “呸,下作东西!”   婧儿也不会骂别的,骂来骂去都是“呸”得最凶,在涂电这听来却是最惹人疼爱的挑逗。   到了自己屋,涂电怎么想都不太放心,抄起本书就走到厨房。   满屋的火光,映着人脸通红,缭绕的烟熏得人眼泪鼻涕直冒。   “咳咳,咳!”   涂电还没踏进厨房半步,就被这钻眼的烟火味,逼得掉头就走。   算了。   他就不信大哥会信一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也不信亲弟弟的为人。   婧儿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紧盯着屋门口的丝丝缕缕的微弱月光,期盼着下一个踏进这屋里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   受惊如小兔子的她,再困再累也不愿意合上眼,唯恐自己又要落入狼口。   就在婧儿快要撑不下去,眼皮子打架之时,男人浓重的气息笼罩着她,不留一丝缝隙。   “啊……你,是你……呜呜!”   “你一惊一乍的干啥?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我得跟你说件事,说了你别不要我,嫌弃我……?”   婧儿感受着来自自己男人的温暖,实在又有安全感。   再好的男人,都不如自己的男人最真实。   不管是什么事,她都想要和他一起承担并勇敢的面对,走下去。   涂雷无声的叹气一声,摩擦着婧儿圆润的耳朵。   “放心,你是因为陪我才忘记烧水的,作为你的男人,我自然要帮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妈。放心,凡事有我在。”   一连三个“放心”,没来由的让婧儿心头沉甸甸的甜蜜,心满意足。   小叔子是夫君信任的亲人,血脉相连的家人。   她不想为了自己这点儿事情,毁了一个家,伤夫君的心。   “还好,有你在。”   “傻瓜,我一直都在。”   还是,傻么?   …… 第四章 睡个懒觉   清早,天蒙蒙亮,赶着秋收的人们都已下地。   蠕动的被窝里,婧儿摸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粉脸通红。   这个时辰做事,她还是第一次,怪叫人难为情的。   涂雷胡乱抹一把上半身的汗,想都没想就说:“妈不是要我们尽快生个娃娃?我得再努把力,你也配合点,甭次次都叽叽歪歪的。”   “我没有。”   “叫你脱衣服就脱衣服,你哪次有利索过?”   “……!”   这样的夫妻生活,不正常!   在这种你侬我侬的事情上,女人……也需要尊严呐!   婧儿为争口气,哀怨地侧过身子,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虽是夫妻,那也不能事事都奔着孩子去,不讲半点夫妻感情吧?   “哎,你还跟我闹?摸你心问问,因为你矫情,白浪费了多少时间?有这时间,我已经下地干活了!”   “……!”   “说你两句就不乐意,难怪妈说你不好,你再这样甩脸子,连我也没……?”   “妈说我不好,你也说我不好,我好不好,你…你是我男人,不清楚?”   婧儿急了,话出口之后就后悔了,暗恼自己又放浪管不住嘴。   这就不是一个女人家该说出口的话,不要脸!   涂雷见女人张牙舞爪的样儿,是少有的水灵又可爱,又看女人洁白光滑的背部线条,确实是好。   他没管住自己的嘴,俯身就亲了一口女人的后背,感受她身不由己的颤栗。   “唔,怪脏的,别亲……!”   本来还在生气,可被男人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唬得婧儿双手攥紧,不知所措。   在自己的背部,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兴奋过后的汗珠,以及男人亲吻过后留下的印记。   那上面,有男人的口水。   婧儿迷糊咬唇的样子,在男人的眼里纵情地扩大几倍,娇俏惹人爱。   男人的大手再次覆盖……?   天亮就在不断叫唤的鸡鸭,叽叽嘎嘎的扰人清静。   喂养鸡鸭的事儿,向来都是由胡氏负责,以便捡到鸡蛋鸭蛋锁回屋。   这边,胡氏赶了个大早,到女儿涂音的房间,提点女儿该穿身粉红白花打底的新衣。   涂音很听话,按着胡氏的意思,给自己梳妆打扮。   “啧啧,不愧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女儿,好看,太好看了!女儿啊,等吃过了早饭,我们去隔壁窜窜门哈。”   “妈,你要找刘姥姥八卦,也别括上我啊!”   她才不喜欢家长里短,聊别人家的闲事。   别人过得好不好,跟她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胡氏笑眯眯的拉住女儿,扶着女儿的肩膀,一起坐回到床边。   她打量着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大家闺秀的女儿,心里就是一百个得意,脸上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傻闺女。昨儿个,你是没亲眼见着,刘姥姥藏着包金银珠宝。我一看那香袋子,那针线,那布料,那可不得了哇!”   “又如何?”   “只要我们多去他家走动走动,瞅准时机,跟他家的亲戚一碰上面,嘿嘿,你的喜事不就来了?”   喜事?   涂音羞得扭过脸去,垂眉细想,这事儿虽不靠谱,但没准自己有那个福气呢?   何况,自己现今的年纪也不小了,再不说亲事,就得被村里人笑话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嫂子比自己还小三四岁,也都已嫁做人妇,自己的事再不上点心,不就……人老珠黄了?   胡氏见女儿只是低头不言语,就知女儿的想法。   “走,我们这就过去。”   “刘姥姥家的两个小孩子淘气顽劣,离不得大人的看管。”   “这好办,让你嫂子也过去。”   “嫂子她不会愿……?”   涂音扭扭捏捏的跟在母亲的身后,嘴里小声的说着话。   才到院子里,胡氏听圈在茅房外养着的鸡鸭在叫唤,想起自己忘了喂它们,转过身就要到厨房去找还没剁碎的野菜。   “呀”涂音拖着胡氏的胳膊,神神鬼鬼的指着涂雷和婧儿住的房屋。   房屋的窗户发出老旧的咯吱声,剧烈晃动,似乎带动着整个屋子都在摇摆。   “妈,是地震?”涂音有些怕,想不通为啥只有哥哥和嫂子的房屋震动得这么厉害?   “妈,我去叫哥哥嫂子出来。”   “姑娘家家的,多事什么?”   胡氏拉下脸来,拔脚就走。   要不是看这天阴沉沉的,可能有大雨下,她能让他们露着肚皮歇在床上,什么也不干?   屋里,婧儿试图推搡重重地压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奈何自己使不上力。   再这么压着,自己都快喘不上气了。   很难受。   “听外面的动静,妈和妹妹已经起来了。”   “我们也起。”   “……!”   婧儿默不作声的看着男人麻溜的跳下床去,懒懒的歪回被窝里装睡。   他不累,她累了。   睡,就睡睡吧。   一晃,时已到午分。   仍在香甜睡梦里的婧儿,忽觉身上凉嗖嗖的,有些冷。   睡眼惺忪的她,揉着酸涩不通的鼻子,直起身就打了个松乏的哈欠。   “妈?”   胡氏也不理,将被子折叠整齐之后,放到婧儿抬手够不到的位置。   太阳都晒屁股了,做人媳妇的还在睡大觉,没见过这么懒惰的女人!   “妈,您出去等会儿,我这就起床做饭!”   婧儿几乎哀求的说道,抱着衣服遮体,很是难为情。   虽说大家都是女人,身体零部件都一样,却也不代表每个女人都能若无其事的做到对其他女人“坦诚相见”。   “藏什么?都是一坨坨肉。”   “……!”呃。   婧儿转身穿衣服之前,偷瞥了婆婆的脖子以下和屁股以上的位置,是有傲人的资本。   这要放在附近十里八乡的女人堆里,也算是数得上名的俊俏媳妇。   也难怪,涂草是出了名的爱媳妇,俗称:妻管严。   别人家是媳妇在外说错了话,男人还能呵斥一二。   放在涂草和胡氏的身上,行不通。   不管在哪儿,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只要胡氏说了一,就没有涂草说二的份。   桌上放着盆香喷喷的红烧肉,闻着香味就能勾人魂魄,难以自控。   涂草依旧不变的做到自己筷子夹的第一口菜,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胡氏的碗里。   婧儿羡慕的同时,发觉今天的气氛不太对,婆婆对她格外的和颜悦色,公公也出奇的心情美美的样子,夫君不变地“埋头苦干”,小姑子嘴角含春及小叔子乖觉得像个哑巴。   这个家,又陌生了。   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饭吃过了,你去洗碗。”胡氏也没点名。   婧儿腾地站起身,也不多废话,挽袖收拾。   涂雷跟她一样起身收拾,就在她感动得都快要哭了的时候,他说:妈叫我收拾。   …… 第五章 送上门的肉   “你坐”胡氏在婧儿傻眼之际,又一次发话道。   当即,她慌得手足无措,不知自己是该站着,还是站着?   万一是反话,那她……是不是会因忤逆不孝,被婆婆赶出家门?   婧儿心内惴惴不安,最差的结果都已经在她的舌尖,反复搅动数亿万次。   在等她主动开口吗?   不,她死也不会离开涂家!   既嫁做人妇,是人是鬼也不会离开这个家。   “妈,我这就去挑水淋菜。”   “慢着。”   胡氏看婧儿红了眼圈,迟疑道:“音儿她……的事,麻烦你帮着忙起来。”   “找媒婆?”   她一年轻小媳妇去找媒婆,是不是不太稳重?   况且,她没有慧眼识人的本事。   在她仅有的见识里,能吃上肉的涂家就已经是富有人家。   胡氏觉得自己的决定被婧儿变相的嘲笑了一般,冷冷地说:“你还不够格!”   “……!”好嘛,怪她想太多!   随即,胡氏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婧儿才意识到不是自己想太多,是自己想的不够多。   为了嫁女儿,这么算计人,真的好么?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没人想做出头鸟。   “照计划行事,不难。”涂草要么不出声,一出声就是挺自己的女人。   “爹,我教你的那点墨水,你洒得还挺准。”   涂电插诨打科道。   转瞬,他就笑不出声了。   “闭嘴!”   在女儿嫁人这件事情上,胡氏没惯着小儿子,放任他胡说八道。   涂电松垮着脸,转移矛盾道:“妈,嫂子不肯表态,就说明她觉着这事儿难办,不愿意去做。”   “妈,我没有这么想。”   婧儿的解释,在胡氏听来就是狡辩。   即便如此,再难办也得办!   隔壁院子里,刘姥姥慈祥的望着外孙板儿和青儿玩闹,手里不停歇的剥玉米粒。   讨到了银子,她在女婿狗儿这里也能过个体面安详的晚年,女儿也不用受人冷嘲热讽。   板儿找来根树杈在地上写写画画,歪歪扭扭的,一团乱麻。   只有刘姥姥看出他在画那府里的自鸣钟,气派稀罕。   “姥姥。”婧儿手脚并用的齐步走,险些踩坏了板儿的大作。   刘姥姥头都没抬,“嗯”了一声就没话了。   一老一少,就这么无声的对峙数秒,谁也没看谁一眼。   院墙的那头,胡氏趴墙偷听,时刻监视婧儿的一言一行。   “瓜婆娘,话不会说,屁也不会放!”   胡氏低声啐道。   这要换做是她来,这看东西胆敢不给她面子?   没得到刘姥姥的首肯,婧儿也不好厚着脸皮,闯别人家的院子,她挎着个柳条篮子,呆立在那儿看板儿和青儿玩耍。   青儿拿不稳树杈,又很想跟哥哥一起玩,机灵如她在地上点来划去,没一会儿,她稚嫩的小手便脏兮兮的。   小孩子玩得开心,哪儿顾得上泥土脏不脏,手沾着泥就抠自己的微痒的鼻孔,或摸自己的脸,泥土抹得到处都是。   前一刻还是个小美妞的青儿,后一刻已成了个灰头土脑的泥丫头。   “青儿,脏,不能吃。”   小孩子再怎么顽皮贪玩,滚泥潭打屎仗翻跟斗都正常,但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青儿圆溜溜的眼睛,萌萌的看着婧儿拉着自己的手。   “姐姐,丑臭虫子。”   “嘶,是很丑。”   婧儿反手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背,不想再给青儿碰到伤口,未结痂的伤口是丑,还疼。   别看刘姥姥三下五除二的剥净一个接一个玉米棒,人老却精明,婧儿的一举一动都始终收在她的眼底。   无事不登三宝殿,跟涂家有关都没好事。   “哇,好好吃的肉肉……?”   “你干什么?”   婧儿笑着从篮子里取出红烧肉,塞给青儿吃。   这些红烧肉都是胡氏准备的,指明要她带过来给板儿青儿吃,最好还是当着刘姥姥的面。   肉哎,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吃到的肉,那得是多么珍贵。   看着青儿吃上肉就欢喜到跳来跳去的样子,婧儿苦涩的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有记忆以来,她吃到嘴里的第一口肉,还是块变了味儿的老鼠肉。   “嘿嘿,碰瓷也不带你这个样儿,没碰你一根头发就哭哭啼啼的,想找骂?”   刘姥姥不由分说的将贪嘴的青儿护在自己的身后,跟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十分警惕。   半个月前,她只是走路不小心跌进涂家的菜地里,也没弄坏他家的一棵菜,都被胡氏明里暗里骂了十几天。   在村子里逢人便说她老糊涂,人老心坏,见不得别人种的菜漂亮。   偶尔,胡氏见板儿和青儿在家门口玩,还好心的给他俩胡萝卜根儿,番薯和土豆吃。   这份“恩情”,刘姥姥到死都记在骨子里,恨在心里。   “刘姥姥,这肉都是好的,今儿午饭剩……?”   “你个便宜的败家玩意,好好的肉浪着不吃,跑别人家献殷勤!”   不管这里边的事如何复杂,肉是没问题的,是她吃过的最新鲜的肉。   没等婧儿说明实情,猫在墙边窃听的胡氏冲出来就是一通嚷嚷,巴不得全村人都知晓这个事。   刘姥姥反唇讥笑道:“没个浪婆婆,儿媳妇也翻不了浪。”   “听人说你老糊涂,我还帮着你争辩咧。婧儿天真,偷家里的肉喂白眼狼吃。但凡是个人,嘴里也会句好听话。”   “呵,是个人也做不出这种事!”   刘姥姥死守在院子门口,一步也不退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磅礴气势。   半只脚探进来的婧儿,也被她毫不留情的往外推。   里外不是人的婧儿,有心插嘴,话还没说,胡氏已经夺过她手里的篮子,捏她的手说:“见过恶人,没见过你这样恶的老巫婆!一番好心好意遭你死老太婆辱骂,是个有气性的人都一头碰死咯!”   “贼蹄子,又想憋着什么坏?”   刘姥姥也不跟满嘴喷粪的胡氏啰嗦,一语道破胡氏的心思。   而且,她要没老眼昏花的话,婧儿手背的伤被胡氏抓得破了口,鲜血娇艳,惹人注目。   饶是如此,婧儿仍然忍着疼痛,一语未发。   起码,她不想再做激化婆婆跟刘姥姥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 第六章 无题   遗憾的是,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不会以人的意愿为转移。   有人的地方,不缺喜欢凑热闹的人。   村长的媳妇,马婶。马婶在大石村是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仗着自家男人在村子里的威望,横行霸道。   隔着段距离,马婶就已经听到胡氏跟刘姥姥的争吵声,没有立刻跳出来,是因为她想听清楚这两人在为啥事撕破脸皮。   “妈,马婶来了。”   婧儿委婉的提醒道。有马婶在的地方,村民一般都不敢红脸,都因马婶多管闲事而吃过亏。   尽管,婧儿到涂家来的日子不长,但家里有胡氏这位奇葩婆婆坐镇,要想耳根清净是没可能的事。   胡氏没少骂马婶是个吃相难看的肥婆,每到一户人家走动,都要找各种借口顺手牵羊。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跟胡氏的关系相当的好。   “马婶是我朋友,来也是帮我讲道理的!难不成,她会帮这老不死的东西?”   “妈,说话别这么难听!”   “你给我走开,用不着你扮良善人!”   盛怒之下,没捞到好处的胡氏自然不听劝,兼婧儿没帮着自己说话,对她是又掐又踢。   婧儿没法,抽泣道:“妈,我们回家吧!”   “蠢女人,换作是我,早一耳光扇过去,随手捡到什么石头的跟她拼出你死我活。这么恶的婆婆,留着也没鬼用!”   刘姥姥已经让板儿青儿回屋子里去,没让小小年纪的他们过多接触大人的阴暗面。   无疑,刘姥姥的话在婧儿听来,是枚重磅型的炸弹,其威力不亚于她在涂家这些天所受到的屈辱对待。   她这是……怨恨自己的婆婆?   “想挑拨我跟婧儿的关系?门都没有!刘姥姥,你人都黄土埋半截了,心还这么毒,活该临死没儿子送终!”   “妈!”   这么恶毒的话,哪能对着一个老婆婆说呢?   婧儿再也忍不下去,扑通一声就对着胡氏跪下,泪流满面,苦苦哀求。   胡氏气得七窍生烟,自己的儿媳临阵倒戈,在人前害自己下不来台,她家里不能有如此吃里扒外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举起的手到了半空,赏到婧儿的脸上之前,愣是被好管闲事的马婶抓个正着。   马婶也不废话,抢过胡氏挂在手肘的篮子,说:“胡姐姐,我帮你这么个大忙,你怎么也该有所表示吧?前些天儿,妹妹给你宝贝闺女说的哪门亲事,你考虑得如何了?我儿子人又孝顺又有才华,过两年考个秀才举人回来,你还不得美死!”   篮子里的红烧肉,不仅到了马婶的手里,看她那样儿是要连同篮子和装肉的碗都收走不还。   还没人从胡氏的虎口夺食,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刘姥姥也不含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要顺势将胡氏这块狗皮膏药给贪婪成性的马婶贴上。   “是嘞,她刚还跟我说,你家高纨那么精神倍儿棒的小伙子,咋就不知道常来找找音儿聊聊天啊,说说话什么的。”   “刘姥姥,还是您懂我!”   只要听见人夸自己儿子好,马婶就跟个普天之下用心良苦的伟大母亲一样,心里别提多美。   她转手就要把篮子里的肉,赠“拍马屁”的刘姥姥。   一旁的婧儿听了这话,心里不免咯噔一下。石高纨是村长的儿子不假,也算有才华,但好像就是身子骨弱,说是个短命的肺痨。   涂音是女儿身不假,不少人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也真。   但在涂家,是个例外。   如果把胡氏在涂家的地位形象的比喻成太上皇,那么涂音就是皇帝,拥有在家人心目中的绝对地位。   “刘姥姥,马婶那是跟我们逗乐儿呢,村长的儿子哪是我们家能高攀得起的?”   婧儿强颜欢笑道,打破刘姥姥跟马婶之间虚情假意的客套。   有些话,说得再委婉,敏感的人也能分辨出来。   何况,马婶深知自己儿子的身体有先天性的缺陷,非他们这类穷苦百姓能有钱求医诊病的。   “不是我说,小胡你没管好自己的儿媳妇,该时常的调教调教。长辈说话,哪儿有晚辈插嘴多话的份儿?”   “小孩子不懂事,有了自己的孩子才能理解。”   胡氏肯开口帮自己说话,对婧儿无疑是一件破天荒的事。   婆婆待她,也是一家人。   想到此,婧儿看向婆婆的眼里有了幸福的喜悦。   “碍手碍脚,没屁用就闭紧嘴巴,会有人当你是个活物!”   回到自家地盘,胡氏也不再装模作样,点着婧儿的脑瓜子就是一顿口吐芬芳。   自己的手流了血,傻子才忍着不处理。   胡氏本想借婧儿手背上的伤口,赖到刘姥姥的身上,再以和平解决为商量,哄骗刘姥姥介绍有钱人家的少爷。   万万没想到,她的计划里怎么会出现了马婶这个变数?   “妈,不是我说,这事怪嫂子没心没肺,净帮着外人说好话。”   “你不去读书,回来做什么?”   “夫子休息。”   眼看着涂电三两句话就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婧儿不乐意了。   婆婆偏心小儿子,又不是近两年才有的事,是带上烙印的硬茬。   “夫子休息,也不代表学院里没人在念书。”婧儿一拆台,无疑遭记仇的涂电惦记上了。   涂电拖母亲到自己的屋子里,还高调称自己不希望有人来偷听。   等了快一天,心急火燎的涂音也没能等到好消息,她小步跑出来,只见婧儿神色担忧的守在涂电屋子外,寸步不离。   说不好,自己可能会因涂电对胡氏打小报告,而不得不提前杀青领盒饭。   她的命,不值钱。   “嫂子,妈托你办的事,怎样了?”   “我们中午吃剩的红烧肉,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马婶的肚子里。”   “什么啊?妈看中不是刘姥姥家的亲戚,是石高纨那个病秧子?”   婧儿心中大惊,佩服小姑子的头脑灵活,连她这么弯弯绕绕又含含糊糊的话都能听懂。   可听懂了,又能如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胡氏舍得决定,涂草这位一家之主都拦不住她。   “不行,我去找妈问清楚。妈选选谁不好,偏偏是他!”   “妈在跟小叔子谈话,不能打扰。”   “让开!”   错误的开始,就应该及时销毁更改。   …… 第七章 猎物   跟婧儿和涂音的不愉快比,屋子里的涂电脸上笑意不减,似乎笃定自己会赢。   倒是胡氏的心情像过山车,颠簸起伏不定,想法也是一时一变。   这两天,她认准女儿婚事是火烧眉毛,迫在眉睫的大事。   没想,小儿子的喜事也逼得这么近……?   婧儿忽而觉着自己心里七上八下,大有种被人算计的不妙感,她没再拦在门口不退,悄悄挪动了下自己的身子。   门就这么被娇娇弱弱的涂音,哐的撞开,她怒声质问:“妈,你要我嫁给石高纨?”   “这怎么可能呢,姐姐。”涂电心惊肉跳,要姐姐嫁给命不久矣的废材,那不等于是要姐姐嫁过去就当守寡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不用你们说,我这个做妈还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们的好?”   一声“妈”,悬在心头的石头落肚,涂音情难自抑的伏在胡氏怀里抹眼泪。   婧儿独自站在屋外,望着屋内母慈子孝的场面,顿觉自己是个透明人。   她不是落寞,是认命了。   媳妇,终究是外人。   “你在这儿?来,跟我回屋去。”涂雷找着媳妇就要拉着她走,一脸憨厚老实的笑。   婧儿怕事的先摸摸脸颊,没摸到泪水,紧绷的神经才松懈几分。   可不能,有事没事就伤感掉泪。   在这个家里,没人会喜欢。   “慢着”胡氏喝令道。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跟她耍心眼?   胡氏擒住婧儿受伤的手,上边的伤疤新鲜狰狞,却也掩盖不了年轻女人光滑细腻的皮肤。   这,就是女人年轻的最大法宝!   哪个男人能不爱呢?   “妈,还好有你提醒。婧儿,你手上看着越来越吓人,我带你去上药。”   “上什么药?要不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媳妇,你妹的婚事早办妥了!”   屎盆子没预兆的扣在婧儿的脑袋上,她不服,也不认。   她争辩道:“妈,您要想跟刘姥姥攀亲家,就不该出损招。何况,您也没告诉过我们,马婶石高纨他们……?”   “啪”的一巴掌,是涂雷打的。   鲜艳的巴掌印,刻在婧儿惨白的脸上,她忍泪怒视,无声的抗诉。   涂雷打了她,又搂着瑟瑟发抖的她入怀,说:“妈,她知错了。妹妹的事,也许有更好的法子。”   “你也不是个好的,偏心自己媳妇!”胡氏抱怨道。   难怪人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不就是现成的典型?   眼看着自己的大事又要被家人搁置到一边,涂音忍不住说:“不管,反正我宁死也不嫁病秧子!”   “说谁病秧子?”隔着墙,人老不聋的刘姥姥高声喊道。   嘿,她算是想明白了,涂家想算计她这老婆子啥东西,还假模假式的送红烧肉。   果然没好事!   这一回,胡氏就是说出花儿来,她也不会再上当!   “妈,您别动怒,刘姥姥不会往外乱说的。”事情临门,婧儿还是记着自己的身份。   胡氏理也没理,扭头就走。   “半点用都没有,养只鸡都还会给我下蛋。你娶的好媳妇,洗衣淋菜,劈柴做饭,她做了哪一样?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们长大,你们没心肝的装不知道就算了,还帮着外人欺负我……?”   胡氏的碎碎念,可谓是比唐僧的紧箍咒还要叫人头痛欲裂,无可奈何。   这种杀人诛心的话,杀伤力堪比利剑扎人心窝子。   外人?   亏她说得出口!   涂雷涂电两兄弟一齐回头看了看怔在那儿不动的婧儿,半埋怨半指责的摇了摇头。   他们家能过得这般好,全仗着胡氏的精心巧计,也没人能欺负到他们的头上。   “妈,您消消气,我这就打发她去洗衣服。”   涂雷围在母亲的身边,哄道。   涂电想着事儿,手脚也不闲着,殷勤的给母亲按摩,舒缓筋骨。   眨个眼的功夫,头脑转得快的涂电便计上心来,招呼哥哥给母亲按摩,美名其曰哥哥的力气够大,按得够劲道。   “你嫂子那儿……?”   “嗨,不是有我呢。哥,你讨得妈顺心了,嫂子那儿不也就啥事都没了!”   “可……?”   “妈跟你都在院子里看着,诺,我做什么不都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君子坦荡荡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涂雷惦记自己刚对婧儿下的重手,唯恐打坏婧儿如花似玉的脸蛋。   什么君子,什么坦荡的,他听不懂,也不想懂。   胡氏躺在木藤椅子上,一下一下的晃悠,惬意自得。   受了委屈的婧儿回到屋里,并没有立刻翻找脏衣服出去洗,而是坐在炕上,神思恍惚。   洞房花烛夜,男人搂着她指天发誓,保证这辈子都不会打她。   誓言犹在耳,心如坠冰窖!   男人的话,真就这么不可信?   几道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在向她逼近,来人是刻意放缓脚步?   这可不太像是五大三粗的涂雷会做出的事儿,想到这儿,婧儿未抬头看来人是谁,她已将身子躲入被窝,掩藏自己的声息。   会是谁?   被子被人掀开的刹那,婧儿惊恐的眼神,说明了来人是谁。   胡氏歪过头,表示不用涂雷再给自己按摩。   她面容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屋去,想自己一个人躺椅子上眯会儿。   突然没了事做的涂雷,站立不安,惆怅不已。   母亲是嫌他了?   “嫂子,你这脸上的伤,看着不轻,让我摸摸看……?”   “……!”   婧儿灵活地翻个身,贴着墙面,暂时逃过涂电的魔爪。   该死的,他不是在院子里陪妈解闷吗?   难道,妈也知道他憋着丧尽天良,毫无伦理道德底线的龌龊心思?   “不愧是我和哥看中的女人,就是冰雪聪明,这么快就想到我已经把我跟你的事在妈那儿过了明路。”   “死不要脸的,谁跟你有事!”   “哥大字不识几个,就会下地干活,有什么好?你跟了我,我定教你千字文,四书五经。”   “他再不好,我嫁的男人是他,不是你!”   随着涂电鬼魅般的爬动,一点点游移至婧儿的脚边,像是在狩猎唾手可得的猎物,他近距离的观赏婧儿的恐惧绝望交织在一起的痛苦表情。   美人玉足,小巧玲珑,白皙滑……?   …… 第八章 小白兔   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出乎婧儿的意料,她感觉着脚趾头黏糊糊的异样,倍感恶心。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嗓子无声可发,手脚僵硬得不像个活人。   怎么办,怎么办?   “啊……?”   “呃啊,草……?”   就在涂电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猎物,遭猎物反击,被婧儿一脚踢飞到床底,疼得他怀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51%69%53%68%75%39%39.%63%6f%6d   臭女人,装得跟个贞洁烈女似的!   涂电爬起身就要扑上床去,想来个速战速决,生米煮成熟饭。   “婧儿,是你在尖叫么?是不是我下手太重,毁了你的脸?”   涂雷身形快得如一道疾风,越过涂电刮到婧儿的面前,抱住她就极尽温柔地问道。   婧儿什么话也没说,崩溃大哭,缠着男人就是不肯放,深深地后怕。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男人是不会为了女人跟自己的兄弟翻脸,也不管女人有多么无辜,受伤害的女人都只会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涂电看出婧儿眼中的决绝,不由地头皮发麻,咬牙切齿道:“哥,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她……?”   “我没想偷懒不洗衣服,是手伤得太重,不能长时间碰水。”   婧儿截住话头,哭丧着脸,娇滴滴的将自己的手伤横在男人的面前。   女人醋溜溜的大眼睛里,柔情万种,夺人心魄。   这么妖俏俏的尤物摆在眼前,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舍不得跟她置气。   “呃……妈怎么说的,就怎么做。”   涂雷干巴巴的说道。   媳妇再好,也不能越过母亲的地位,忘了母亲的话。   当即,屋子里所有的情爱气息一哄而散。   婧儿红着眼眶,抱着一盆脏衣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   只剩兄弟两人在屋里,面面相觑,许久未曾言语。   涂电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哥哥,羡慕地说:“要我也能有这么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就是跟妈唱几次反调又如何。”   “胡说什么?这世上,哪个女人都没有妈好!”   “……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话,涂电说得很小声,也是他心里的大实话。   人都是有私心,为着自己好,哪儿顾得了别人好不好?   所以涂电不信哥哥是全心全意的听母亲的话,不存半点私心,不掺杂念,算计。   单说这一次,他差点就被母亲坑惨了!   离涂家六七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处清澈见底的池塘,池塘四分之三面都是深扎地底的天然石块,大的石块能容纳几百人,小的也能几十人。   这方池塘因巨石得名:巨石。   巨石池塘有四处位置适合人们下去洗衣洗菜,其中有三处位置都能遥向相望,闲聊八卦。   独有一处险要的位置,不大,也就刚好够婧儿蹲在那儿洗衣服,很有隐蔽性。   深秋的水,不碰都凉。   婧儿用自己没受伤的手,先把脏衣服一件件的放入水里浸湿,然后过一遍澡盆。   还没开洗,她就隐约听见刘姥姥跟谁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来。   “刘姥姥,这事儿就包在我的身上,准出不了岔子。”   “多亏有你,要不换成别个人,哪能这么爽快答应。这事儿成了,老天也会佑你儿子婚事顺顺利利。”   “哈哈。”   听了这话,婧儿心里不免咯噔的一下,原来马婶今天不是去找婆婆闲话家常,是跟刘姥姥有背地里的交易?   商讨什么事且不疑虑,就凭刘姥姥跟马婶走的这么近,能不叨登出牵三挂四的事儿?   不好,小姑子的婚事……?   婧儿本想自己一只手,慢慢腾腾地洗,总能洗干净衣服。   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伤口一碰凉水,疼得她龇牙咧嘴,全身都跟着打颤。   特刺激!   刘姥姥是出来预备晚饭要吃的土豆,才在巨石池塘那儿洗干净,转念又想趁着天还早着呢,到菜地里去拔会儿草。   她家细细碎碎的几块菜地都跟涂家的菜地紧密相连,这些年,因胡氏胡搅蛮缠,霸道不讲理,被占了不少的地头过道。   这事儿,没处儿讲理去,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刘姥姥叹气两声,就见自家菜地里被人扔了不少的草根菜虫,都还鲜活着。   “哪个没根的野种,做出这天怒人怨的糟心事?敢做不敢当,没种的孬货!”   不须细看,刘姥姥也知道定是胡氏的“杰作”。   这附近,只有涂家的菜地有人留下的新鲜痕迹。   婧儿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追上刘姥姥的身影,没上前就已经听见妇人家特有的震天嗓门,吐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几乎到了挖人祖坟的地步。   一时之间,她没敢冒头出声。   与年纪无否,女人怒气值拉满的时候,失去理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咳,你躲什么?”刘姥姥清了清堵在嗓子眼的浓痰,特地当着婧儿的面,吐在涂家的菜地里。   这一吐,刘姥姥的心情畅快了不少,没那么恨。   婧儿有些心虚,偷眼瞥了瞥菜地里的那口恶心巴拉的浓痰,没敢接话。   “怎地?你是胆小的小白兔,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外婆?”   “噗……呵哈哈,姥姥,你不生我气?”   “神天菩萨在上哟,你个小兔子也值得我老人家动气?我这么容易动气,能活到这把年纪?”   幽默的刘姥姥,一句话就能逗笑婧儿,还说宽慰人的话。   任谁听了,都忍不住为她老人家的豁达动容。   婧儿俯下身去捡刘姥姥家菜地里的杂草,抓虫子,一气儿的拔了半块地的野草。   “别忙了,我个老东西可不会领你的情。”   “哎,您歇歇就回去,我拔净了也回去。”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能停住手了不?”   刘姥姥扶着腰,中气十足的地说道。   她人老眼不瞎,看得见婧儿受伤的手都泡白了,野草不长眼,不时的割她伤口,已见细微的血痕。   “姥姥?”   “知我是个老婆子,你还害我?”   “我害您?”拔草,也能害人?   婧儿不解,停下手来看着刘姥姥,想听她有何见解。   若没有,她相信手脚麻利的自己很快就能拔光这块菜地的杂草。   这,应当或多或少的能帮上刘姥姥一些忙吧?   …… 第九章 卖女儿   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家,若不是家里果真艰难,也不会事事都自己操劳。   婧儿天真的想着,已先入为主的认为刘姥姥也跟自己一样,在家有说不出的委屈,天生的劳碌命。   “这事儿放在别人家没什么,放在你家就不行,首先你婆婆那一关就难过。”   “婆婆她待人友善,是……?”   “不跟你说了,听不进好赖话的!”刘姥姥怒了,自己是看婧儿年轻不懂事,识人不清,才跟她搭话客套。   没想,又是个胡氏的“死忠粉”!   婧儿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刘姥姥,赶上两步,要跟刘姥姥一块儿回去。   院子外,胡氏左手一块红薯,右手一块土豆,笑着叫青儿过来吃。   “青儿吃土豆,板儿来吃红薯呀?”   “……!妹妹回来,不要理她。”   板儿为了妹妹青儿,大着胆子跑近到胡氏的身前,还没拉着妹妹的手,他人就已经先被胡氏擒住。   “你个小屁孩,为啥不理我?是不是你姥姥教坏你的?做人要学会感恩,我给你兄妹俩吃了不少好东西,怎么也得回报一下我吧?”   “烂红薯,发芽土豆,当谁稀罕吃?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你……!”   板儿疯狂扭动,抖落胡氏抓在手里的红薯也没察觉,脚踩上去,香甜味四溢。   胡氏见好好的红薯就这么没了,又气又恼,险些压不住怒火。   屁大点的小孩子,哪儿懂什么骗子这类话,分明是大人在背后教,一定是这样。   “哇呜呜,呜呜呜……?”青儿还小,看哥哥跟胡氏扭在一起,便以为胡氏在打哥哥,小步上前,“咚”地土豆砸胡氏的脑门,倍儿响。   “小东西,你还有脸哭?”   胡氏哪儿受过这种气,阴测测地笑着就要抓青儿   “大骗子,有我在这儿,休想碰我妹妹!”板儿上手就要挠胡氏的黄脸,没中。   青儿也没干看着,就地取材,抓把泥土就扔进胡氏的衣领里,得了手,她笑嘻嘻的拍手乐。   泥土顺着领口,哗哗地脏了胡氏的胸口,更勾起她的烦躁。   小屁孩,还敢笑?   胡氏甩开对自己拳打脚踢的板儿,想要抓住青儿,教训她一顿。   “住手!”   “哟,姥姥回来啦!”胡氏讪笑着放过了五六岁的青儿,起身走到刘姥姥的面前。   有话直说道:“姥姥,小孩子不懂事就该打该骂,不能心软。我知你家有门难以高攀的亲戚,还请您帮忙从中牵线搭桥,为音儿说定终身大事。”   “那是你女儿,又不是我女儿,管不着!”   “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你不帮我,是觉着我给您老的好还不够多?”   “放屁,谁要过你家的一针一线!”   果然,哪怕是胡氏主动送上门的东西,也都是憋着一肚子的坏水。   板儿抱着姥姥的腿脚,有了底气,吼道:“再不走,小爷天天去你家门口拉屎,臭你臭死你个大骗子!”   “我也去……臭臭臭!”青儿捏着鼻子,吐着舌头,翻着白眼,还对着胡氏撅了撅小屁股。   白受了一场气的胡氏,回到家就找到了在厨房忙活晚饭的婧儿,下死眼盯着她看。   灶台里的火越烧越旺,亮彻半个厨房。   今儿晚上,有两道菜。   一道清炒萝卜片,一道酸炒白菜,都是下饭的硬菜。   婧儿顾着趁火翻炒萝卜,又要不时地看灶台里的火,想起盛菜的碟子没洗,忙不开身的她看向身后的婆婆。   半个时辰了,两人零交流。   无论是热锅倒油,添柴加火,盛菜起锅,她都做的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做错一点半点。   及至上桌吃饭的时候,胡氏一副没胃口的样子,垂头丧气地说:“音儿,刘姥姥那儿已是指望不上了,你要有更好的去处,就跟我们说说。”   “妈?”   这不是突不突然的问题,而是胡氏的态度问题。   显然,胡氏不是自认斗不过刘姥姥,而是她的思想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涂音都已经盘算好了,高嫁出门,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得让多少人羡慕眼红?   不说远的,就说近的。   嫂子也得嫉妒她嫁得好不是?   “一家之主”涂草威严的扫视一圈,没个人敢吭声插嘴。   沉声问道:“怎么了?”   “女儿嫁得近,我们还能看着帮顾帮顾。”   “那家里……?”   “家里这些年不好吗?大儿都娶了称心如意的媳妇,还有什么难办的事?当初,我嫁到你一贫如洗的家,没少看人白眼,受人排挤。现在我们家好了,不愁吃穿的,干啥要卖女儿?”   胡氏说得是声泪俱下,声声都在控诉,无人有心辩驳。   “卖女儿”三个字,无疑戳中婧儿心里的痛楚,潸然泪下。   她可不就是被家里卖到涂家,做人媳妇的么?   “妈!”   涂音忍不了,要她挑村子里的人出嫁,那她还不如不嫁!   村庄里的人,一色儿的穷,背朝天,手脚不停歇的在田地里赶,也就勉强图个温饱,管什么用?   所谓娘家帮衬在她看来,有跟没有,也没多大的区别。   “就说我嫁到村长家吧,马婶像您待嫂子那样给我气受,你们又能怎么帮我?我想过了,嫁人嫁人,嫁人之后是死是活都跟你们没关系!”   涂音扔下话,生着闷气,饭也不吃的摔碗走了。   被女儿怼得下不来台的胡氏,佯装个没事人,夹萝卜白菜,嚼得是卡巴卡巴的响。   只有婧儿注意到婆婆夹菜的手在轻微的乱颤,很不自然。   嫁人一事,在家备受家人重视的小姑子尚且有此悲声,何况乎她?   在这深秋的季节,夜晚来得快,走得也慢。   婧儿躺炕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总一遍遍的回响小姑子说过的话,心绪难平。   “睡就睡,不睡就下去。”   “……!”   男人被吵得睡不死,翻身抱住婧儿的腰,在她的耳边小声道。   话虽不好听,却很真实。   婧儿掰开男人的大手,就要溜下床去,给他腾出个清静地方睡大觉。   “吱呀”的两声,从外边传来,像是涂音所住房屋的方向。   深更半夜,她一黄花大闺女外出做什么?   …… 第十章 刘焦乔一台戏   婧儿趴在窗户边上,只见一鬼鬼祟祟的身影往外走,看身形,不像是娇小玲珑的姑娘,倒像个七尺高的壮汉。   天啊!   平日里,小姑子为人很正经,是个有主见的人。   但偷汉子这种事,婧儿相信小姑子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   不多时,住在他们斜对门的涂音房屋里亮起煤油灯。涂音袅娜的身姿映在门窗上,正在脱衣服。   夜里不睡觉,起来换什么衣服?   婧儿猫着手脚,越过呼呼大睡的涂雷身体,想下炕去证实小姑子的清白。   “啪啪啪”的几声,是从涂电屋子里传出的摔书本子的声响,这么晚了,他也没睡。   联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婧儿秒怂回被窝里,哪儿还敢好奇外面的事?   明早,她还有好多的事儿要忙呢。   天蒙蒙亮,婧儿已经起身到厨房里准备一家人的早饭,白而浓稠的大米粥。   水一开,淘洗过的大米倒入到锅里,时不时的搅拌,不至于米沉底,烧糊。   这口锅看着就有好些年头,上边有岁月的痕迹,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点发黄发黑。   那是使大力也擦洗不去的斑驳,不美观却透着温馨。   多少人家想有这么一口装得下个大人的大锅,都不定有银子买。   看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柴米油盐酱醋茶又不缺,家人之间又和睦,说涂家是嫁人的好去处,这话没毛病。   婧儿娘哭着也要把女儿嫁过来,也是看中了这些。   “老东西,不会带孙儿学好!”   白粥上桌,香甜浓稠。   婧儿依着顺序,先给婆婆盛了满当当的一碗粥,再就是不爱说话的公公,后是自己男人和自己的份。   算来,她做嫂子的顺手帮小叔子和小姑子打碗粥,也没什么。   只是涂电和涂音两人的气色看上去都不好,也不问人,夺过碗筷就先人一步大快朵颐,滚烫的白粥没几口,两人已经干了三碗。   涂音昨晚没吃,饿坏了多吃些也正常。   涂电却不然,他砸吧嘴说:“嫂子,拜托你以后熬粥,多往里加水,稠糊糊的不顶吃。”   “妈说的,煮粥要放三碗米,水只能过……?”   “败家玩意儿,我平常都是放一碗半的米,让你管家能把家里吃空,胖成个什么样了!”   胡氏跟只炸了毛的母鸡,一如既往地尖嗓子骂骂咧咧,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咒骂刘姥姥他们,乃至大半个村子的人问候了一遍。   吃了枪药的胡氏,不仅矢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还飞快的夺过婧儿手里才吃过一口的粥。   “妈,我……?”   “好了好了,妈说你什么就是什么。”   “可我……?”   “诺,我的粥给你吃。”   涂雷笑着打太极道。   为了耳根清净,他不介意自己少吃点。   然而,涂雷的碗还没递到婧儿的手中,就听见胡氏破口大骂道:“吃吃吃!自己男人要下地干活,瘦成什么样了?你还跟他抢口粥喝?你少吃两口,饿不死你!”   在胡氏虎视眈眈之下,涂雷哪能有胆子将自己的粥分给婧儿吃。   婧儿摸着空落落的肚子,也没赘肉,怎么就算是胖了?   “还坐着?不看天都出大太阳了?还不出去晒稻草?你是会挑时候嫁进门,田里的农活都忙完了,伤不着你那千娇百嫩的手。”   胡氏一通唠叨,念得人心烦气躁,个个脸色都极其难看。   首当其冲的是涂音,跟造反似的站起身来,嚷:“妈,您能不能不要再啰嗦?天天听您念经,我现在见了刘姥姥都没脸打招呼问好。您还当是好事呢?多少人背着我们的面,议论我们吃相难看?”   “哈,天下奇闻,一个靠着我才能填饱肚子的人还有脸指着我骂?”   “女儿不是骂您,是……?”   明知跟母亲讲不了道理,涂音还是生出一股倔强的勇气,持着不服输的态度。   饶是服从惯了的婧儿看了,都不禁为小姑子点个赞。   “妈,咱也不能顾着里子,不要面子……?”   “你算哪根葱?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出去!”   胡氏朝大儿子涂雷使了个眼色,涂雷就跟个二十四孝儿子似的半拖半拽将婧儿推出堂屋,还无情的关上了门。   这,是什么意思?   “砰砰砰”婧儿拍得门震天响,张嘴就喊:“妈,妈?相公?相公,你给我开开门,我……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咚”的沉闷声响,是里边有人拿凳子砸门,力气很大。   婧儿因这反常的动静,吓得慌手慌脚,疑心自己犯了众怒,可能会被赶出涂家。   她没敢滞留在家,逃也似的赶到草场去干活,一刻也没逗留。   偌大的草场,不是只有她家的草垛堆放在这儿,但凡村子里种田有地的人家都将稻草玉米杆放在此处。   与别家黄青带水的秸秆不同,涂家的稻草已干枯变了样,抱回去就能点燃烧饭。   婧儿赶到草场,看着自家场上堆着的三四垛比人高的秸秆,很是头疼。   一个人,干不来这活。   她绕着草垛转了一圈之后,猛然发现右边的草堆被人掏出个洞,像是人为的偷草。   “真个气死人,那骚货以为自己是什么?想拿我当枪使?老娘才不上当呢。”听这软绵绵的说话声,是村口石大娘家的儿媳,刘氏。   刘氏年过二十,比婧儿大了二三岁,至今无子。   村里人私底下议论,都说她是个不会下蛋的刘母鸡。   “哎哟哟,还有更过分的呢。前年,我儿满月酒,那个贼婆娘明目张胆的顺走几桌人的饭菜,还说别人未必吃,留着浪费。听着是好话,可那几桌亲戚后来都是饿着肚子回去的。为这事儿,我家那口子没少赔笑脸呢。”   说话粗里粗气,却故作娇声娇气的是村里秀才家的焦娘子。   与焦娘子并肩而立的是乔氏,人前闷葫芦,不喜热闹。   乔氏发愁道:“她让我们去找刘姥姥麻烦,我们不去,会不会被她骂啊?”   刘姥姥?   没等婧儿走出来吓她们一跳,也跟着凑个热闹,就听到了她们说起刘姥姥,唬得她往草垛后面缩了缩。   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倒要听一听别人家的是非,瓜甜不甜?   …… 第十一章 多大的仇与怨   “唯唯诺诺的,她又不是你祖宗!”刘氏恶狠狠的说道。   若她不是个矮个子,叉腰挺胸的架势蛮有个泼妇样。   焦娘子反讽道:“少装,到了胡氏面前,也没见你敢咬她两口。”   婆婆?   婧儿听下来才知晓这三个嘴碎的婆娘在背后说胡氏的坏话,这岂不是吃瓜,吃到自家了么?   “我想我们还是去吧?”乔氏弱弱地建议,声如蚊蝇。   她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发丝凌乱,绛紫色对襟莲衣套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扣子都没扣对。   手里拎着个菜篮子,里边似乎曾放过新鲜的小白菜,残的几片菜叶子孤零零地遗漏下来,没人多看一眼。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在刘氏的眼里,乔氏就是个表里不一的biaozi!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说我怕她,怕她个球!”   “我也不去。”   焦娘子是看不惯刘氏色厉内荏的性子,只这件事儿,她还是认同刘氏的做法。   谁不是个人?   是个人就有脾气,有性格,凭啥胡氏骑在她们的头顶上,她们还不能反抗?   再说刘姥姥人老了,投靠到女婿狗子这儿安度晚年,也没得罪过她们,她们又怎能助纣为虐?   “哎,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要去?”刘氏拧着乔氏的胳膊,人横在她的去路前。   她姓刘,刘姥姥也姓刘,指不定上辈子是一个家族的呢。   叫她不帮亲,还帮那个不讲理的胡氏?   “不管我婆婆让你们去帮什么忙,你们照做不就好了?”婧儿跳出来解围,从强人所难的刘氏手里救下屁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乔氏。   没成想,乔氏见了她,跟老鼠看到了猫似的,躲到焦娘子身后瑟瑟发抖。   怎么?   她有哪儿不对劲吗?   “是你啊,在这儿做什么?你家的稻草早几日就已经捆绑码放整齐,瞧,堆得跟小山似的。”   焦娘子仗着自己生得牛高马大,体格健硕,两步并作一步,将手拿翻晒稻草叉子的婧儿堵住退路。   退无可退的婧儿,背靠着草垛,疑道:“焦娘子,你家相公可是位秀才,你不能……?”   “就是因为我相公,我才更咽不下这口气!你……给我去死!”   焦娘子红了眼,没能收拾胡氏,那收拾胡氏的儿媳也算出气!   谁叫她没眼力见,偏要在这个时候跑出来现眼?   “焦娘子!”婧儿喝道。   “你好歹是位秀才娘子,顾着点身份脸面。”   “啊……?”   “噗呃,好疼啊!”   焦娘子退开一步做斗牛状,一脑袋撞在婧儿的肚子上,直见婧儿抱肚倒地,方才罢手。   从早上到现在,肚内空空如也的婧儿,怎受得了焦娘子铁头一击?   本想趁乱作妖的刘氏见了这等情形,嘴里不断地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事,我什么都没看见……?”   刘氏跑得是快,落下家里的镰刀都没发觉。   “焦…焦娘子,你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放过我罢?”   只有怕事的乔氏没逃,哭着抱住焦娘子的大腿,一再恳求。   素来,她们都是善良老实的人,与人亲厚,不曾存心占过谁家的一针一线。   怎知,自胡氏的魔掌一再伸向她们家之后,她们热诚的心也就渐渐凉了冻成冰。   “你不也恨涂家?要不是她家,你会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是涂家小子趁夜里祸害了你,胡氏那个昧了良心的毒妇还反咒骂你是贱货,这些你都忘了?”   “我……?”   乔氏睡里梦里都忘不了胡氏上门大骂自己不要脸的那一幕,而那个对自己万般许诺的男人,就跟个无事人一样洋洋得意。   要不是涂家人,她现在都还是村里人尽皆知的守贞洁的寡妇。   “我不是我婆婆,婆婆她做的事,跟我无关!”婧儿忍痛说道。   她到涂家的日子又不长,哪儿知道胡氏造过的孽?   况且,村里村外的人见了她,都绕着走也不言语。   “没人说你是她,可你是涂家儿媳妇,那就是她家的人!”   焦娘子想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婧儿一个痛快。   算是她想什么,老天爷就赐给她什么,她扔下手里筛子,抓住刘氏遗落在地的镰刀架在无力反抗的婧儿脖子下方。   如此纤细雪白的脖子,接连着一条命。   只要她心一横,手起刀落,万事皆休。   “是,我不否认自己是涂家媳妇这个事实,但你要想清楚,乔嫂子也是,我不是她!”   刀架在脖子,任谁都怕了。   婧儿也怕得很,还没到怕死的时候,就怕焦娘子拿镰刀的手不稳,擦破她的皮,白受罪还不死!   天老爷保佑,刘姥姥能来救自己一命就好了!   眼看着婧儿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冒了一头的冷汗,呼吸都弱了几分,随时都是出人命的节奏。   焦娘子方觉着自己的手在抖,心内惧怕之意只增不减。   不管怎说,这都是一条人命!   加之,乔氏再旁哭哭啼啼,吵得人好不心烦气躁!   很多错事,大概率都是一念之差。   “她们就在前面,我领您去……您去了就知道。”刘氏连喘带跑,说着话领人往事发之地赶来。   听见说话声,焦娘子眼神一狠,看得人心里直发怵。   “再出声,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沾血的镰刀,及倒靠着草垛血流不止的婧儿,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胡氏跟焦娘子之间,到底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让一位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秀才娘子换了心肠?   视线模糊之际,婧儿只见沾血的镰刀被杀红了眼的焦娘子,转到了捂着嘴不敢出声的乔氏心口位置。   “不,不要……!”   不要一错再错!   梦里,她看见刘姥姥朝自己扑来,一叠声地喊她婧儿。   还有好多人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谁这么心狠手辣,人命案都敢犯?”   “涂家的人,该死!”   “生得挺娇俏的,才嫁人就死了,怪可惜的。”   说什么的都有,也多是风凉话。   只是叫婧儿心里不舒服的是,这梦里怎没有自己男人的身影?   涂雷……人呢?   此时,婧儿已全然忘了晨间自己被涂雷赶出家门的事,一心念着男人,怎么也该来看看自己。   在她被村里人拿担架抬起的刹那,恍惚间,她的视线最后定格在某个草垛的下方。   那儿,有个洞。   …… 第十二章 无处可逃   “雷儿,你在这儿守着你媳妇,不要让些阿猫阿狗靠近她。她一醒,就来告诉我。”   “知道了,妈。”   胡氏阴阳怪气的扔下话,哼着声出了屋子。   躺床上未醒的婧儿,脖子包裹着圈白布,平添几分柔弱感。   好在身为男人的涂雷,未曾离开过婧儿半步,亲力亲为的照料着她。   刘姥姥布满皱纹的双手握着婧儿没有任何反应的手,悲愤地说:“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连你都下得去手?”   “你走吧,没人喜欢听你说这些。”   涂雷十分不耐烦的样子,大有动手赶刘姥姥出去的意思。   被人伤的是他的女人,又不是这老婆子的谁谁,活得厌烦了来这儿哭丧?   恶心!   “雷小子,查出是谁伤了婧儿了吗?”   刘姥姥惦记着婧儿的伤情,体谅涂雷的心情,并不跟他计较礼貌的问题。   看婧儿好好的一个孩子,平白让人在脖子上,哗啦出一道口子,焉能不心痛?   她有背着村里人去问过刘氏,刘氏这不会下蛋的母鸡没事常打鸣,遇了事儿更屁都不放一个。   任凭刘姥姥怎么说,刘氏打死都没改口,说自己路过看见婧儿的时候,婧儿就已经受了伤。   末了,她还威胁刘姥姥,要是把她供出去的话,那就不是一个人受伤的事,而是一条人命!   没辙之下,他们要想知道事发当时的真相,就只能等婧儿醒来,才能清楚。   “不用你管!这年头,管得了自家的事,管不着别人家的事。你都半只脚埋进土里了,还管那么多干嘛?我警告你,再不走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奇^书^网][q i].[ s u][w a n g ].[c C]   涂雷扬起手,分明是要对刘姥姥动粗的架势。   活了大半辈子,刘姥姥还从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又目无尊长的年轻人!   亏了是婧儿的夫君……?   “刘姥姥,我记得你来大石村还没两年,怎地跟刘母鸡那么熟?”   “熟么?”   “既然你这么喜欢婧儿,就当帮她个忙,为她的小姑子拉保媒呗。这样,我们全家人都会拿您当恩人,让您常来看看婧儿。”   “可笑!”   她的一番好心意,怎还要被人捏着反威迫?   胡氏的脑回路,也是绝了!   目送刘姥姥出了自家院子之后,涂音自屋后转出来,挽着胡氏的胳膊撒娇。   “妈,刘姥姥不吃这一套,咱还能有啥好法子嘛?”   “急什么?女孩儿家家的,要矜持!眼下,你嫂子的事才最要紧!你没见刘姥姥很在意你嫂子的死活么,也许你的事得指着你嫂子活过来帮着解决呢。”   “我说呢,您能准许哥哥为嫂子的事忙上忙下,请医问药,原还是您多疼我些。”   涂音娇滴滴地靠在母亲的肩膀,会笑的眼睛里,重燃光彩。   她,生来就注定会嫁得不平凡!   因为,她有一位智慧过人且疼她的母亲。   “爹,您看妈那偏心样儿,是不是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涂电在里屋踱步,一面踮起脚尖瞧院子里母慈女孝的画面,一面跟闷声不吭的父亲抱怨。   为什么,他提出的要求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要不是母亲从中作梗,他跟嫂子那事儿早就水到渠成,和美非常!   涂草边修理手里的木凳子,边应道:“给你娶门亲事儿?”   “村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看熟了没感觉!”   “外头再买一个?”   涂电跟只兔子似的,蹦跳到父亲的跟前蹲下,笑得贱兮兮。   像嫂子这样的女人,就很好!   他害羞的说:“爹,我能自己选个吗?”   “能,但不能像你嫂子。婧儿虽好,也不能坏了你哥俩的亲情。”   “屁话,哥又不懂这些。况且,哥懂了又能如何?他人一根筋,没脑子的……哎?”   涂草听着小儿子说的混账话,气不打一处来,教来教去,这自恃聪明的孩子咋还不想这点男女事儿?   他朝涂电的脑袋给了一榔头,没舍得用力,很轻。   再不长记性,这脑子要来也没用,敲碎算了!   涂电见父亲也不帮着自己,心里窝着无名火,浑浑噩噩的走进哥哥的房屋里,自己都没察觉到。   直到他看着一动不动的躺床上的女人,洁白如雪,不同于他所见过的那些女人。   他一步步凑上前去,心荡神驰的摸上女人的脸蛋,感受着肌肤与肌肤之间碰撞摩擦带来的触感,意乱情迷。   “不要,不要过来……啊!”   孤身一人的婧儿,无助的站在悬崖边上,前方是滚滚而来的岩浆,头顶是凶相毕露的淫魔,后面是万丈深渊。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   想往左边逃,左边冒出个长满青青绿草头发的男人,咒骂她是个不守妇道的毒妇!   右边,是个手拿武器的长舌夜叉,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随时都会对她不测。   “媳妇,我给你擦洗一下。”   涂雷端着盆水,自外头走进来,还没踏进屋门就看见有个男人坐在床前。   像是一场梦被惊醒了一般,涂电骤然回过神来,僵着身子,定定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在他快要美梦成真的时候出现?   这感觉,比憋着一泡尿还要叫男人难以忍受!   “……是你啊,来看你嫂子?她好多了,咦,怎出了这么多的汗?”   涂雷侧对着弟弟,探手去摸婧儿的额头,没再烧着,就这额头上的汗儿密密麻麻。   可能是情意上脑,涂电失控地说:“哥,让我来给嫂子擦洗吧?”   “……?”   “您别多想,我就是觉着……哥你太累了,想帮您分担分担。”   涂雷感到弟弟对自己的尊重,心头暖乎乎的,别提多高兴。   打小,他这弟弟就自视甚高,没几人能入弟弟的眼。   就是他这做哥哥的,没少去捅蜂窝,爬树偷果子或者水塘摸鱼来讨好弟弟,都没得过弟弟的一声“您”!   “哥,你要是想多了,以为我对嫂子存着非分之想,那可就枉费了我们多年的兄弟情!”   面前是亲哥哥,旁边躺着嫂子,涂电的手还是哥哥眼见着自己从嫂子的脸上移开,有些不能言说的丑事已是呼之欲出,叫人难堪。   这种心惊肉跳,等着被人凌迟处死的境地,糟糕透顶。   “弟弟……?”   …… 第十三章 牛不喝水   正所谓,做贼心虚。   又何况乎,自己想偷的还是一向疼他信他爱他的兄长之妻?   “哥,我……?”   “太好了!你嫂子终于醒了,醒了!妈,婧儿醒了!妈……?”   “……!”   婧儿只觉耳边响过一阵轰鸣声,脑子尚浑噩,清丽的双眸才困惑的搜寻,便有一道极具侵略性的身影朝她俯下身来。   她定睛一看,不是自己的男人,竟是小叔子。   “嫂子,你觉着哪儿不舒服?”   “……滚!”   “你额头还有些烫,身上出了不少的汗,我去拿湿了水的毛巾来给你擦擦,会舒服点。”   哪怕她吞咽口水,张嘴说话,脖子乃至脑袋都有种撕扯内里的剧痛。   疼得她眼冒金星,心情差到了极点,什么都不想的抬手一挥,直接将涂电捧在手心里的湿毛巾打飞在地。   她声嘶力竭地喊:“滚……!”   “嫂子,你越是激动,我就越是……期待!”   涂电一扫前边的窘境阴霾,全身心投入到自己汹涌澎拜的情海内,忘乎所以。   他看婧儿的嘴唇发白起皮,走去桌边倒来一杯水,就想要扶起婧儿喂水。   “嫂子,这是我亲手给你熬的鸡丝粥,尝尝好不好吃。”   涂音的出现,对于此刻的婧儿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   鸡丝粥的香味先涂音一步,飘进屋里,闻着味就知道粥的味道很不错。   上面铺着星星点点的葱花,叫人看着就胃口大开,馋得流口水。   涂电看着姐姐的后背,走又不甘心,不走又自知难有下手的机会,站在那儿出神。   “妈说了,某些个妄动邪念之徒,最好少惹麻烦!嫂子,妈说过会儿来找你说说话,你没意见吧?”   “何谓麻烦?妈那么能干,能有解决不了的事?过往的事已随风而去,你少提!谁不知道呢,妈现在就想着你的事情,哪儿还顾得上家里的谁?”   “长幼有序,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你姐我的年纪不小了,熬不起了!”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儿,涂音可以说是上有父母疼爱,下有哥哥弟弟呵护,无忧无虑长到这么大。   自然,被弟弟抢白这种事,在她看来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荒唐之事。   涂音没喂过人,况在失了冷静的情况之下,她拿起的一勺子还冒着滚滚热气的鸡丝粥,没吹凉就泼撒在婧儿缠绕布条的脖子上。   尽管,婧儿正对面的脖子上没伤着,又有布条隔着一层,但滚烫的鸡丝粥落下的刹那,火烧一般,烫得她怀疑自己的嗓子哑了。   “音,音儿……?”   “事也有先易后难之说,就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我一回?”涂电爆发的吼声,掩盖了婧儿嘶哑的话语,没人理她的呼救。   涂音气性也不小,“砰”的摔碗在脚下,热气腾腾的鸡丝粥溅在两人的裤脚,隔着厚重的衣服,都仍觉着鸡丝粥的温度伤人。   胡氏一进来就看见女儿跟小儿子在地上跳来跳去,抖动着各自宽松的裤脚。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到处沾花惹草,招人说舌……?”   “哎哟,姐弟俩又没隔夜仇,玩什么不好,好好的一碗鸡丝粥被你们这么踩着糟践!”   婧儿忍痛倾耳细听,还没听出小姑子和小叔子拌嘴的话里意,婆婆已经浮夸的拍着大腿,为满地的鸡丝粥喊冤。   “妈,弟弟他……哎呀!”涂音张嘴想控诉,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到肚子里,红着脸,跺脚跑了。   毕竟是自己的姐姐,涂电自悔失言的同时,更不忍伤了姐姐的心,忙跟着追出去。   一时之间,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婧儿低眉顺眼地说:“妈,我这伤是因为……?”   “孩子啊,疼不?”   “疼。”   胡氏慈爱的笑着问道,低下身去捡毛巾,洗净毛巾之后来擦拭婧儿脖子上的鸡丝粥,每一下都仔细又快柔。   就好像,好像在对待一件极为贵重的珍宝首饰。   这让婧儿不禁产生一种错觉,娘就在自己的身边,守护着她。   “娘?”   “糊涂了不是?”胡氏没当回事,以为婧儿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   她看着沾满鸡丝粥的毛巾在水盆里,浮浮沉沉,缓慢飘荡却又翻不了身。   某些事的转机,大概也在自己下一步棋子的片刻间,初露锋芒。   “婧儿,我待你如何,雷儿待你如何,我们涂家人待你如何,你心里都有数吧?”   “嗯。”   “那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我叫你送红烧肉到隔壁刘姥姥家,就是想请她帮忙,为音儿说一门靠谱的亲事。”   这件事,就算婆婆不跟她明说,她心里多少也猜得出来。   但,不管婆婆怎么想,又有如何的安排,她都不想因此而影响自己跟刘姥姥的关系。   不做强人所难之事,秉着一颗善良真诚的心!   算是……她的底线!   胡氏悄悄的观察着婧儿,接着说道:“为人父母的,为了自己儿女的幸福,什么事都愿意做。”   “那天,我让雷尔赶你出门晒稻草之后,就去找了村头石大娘家的刘氏,秀才家的焦娘子和守寡多年的乔氏,请她们帮我问问刘姥姥愿不愿意说亲。”   “这是,不对的!”   既是刘姥姥不愿做的事,刘氏等人也不愿帮的忙,那她们又怎能强压着别人办?   牛不喝水,强按头!   对于婧儿的这个反应,胡氏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终归不是一家人,不懂一心一意的为家里人着想也是能理解的。   “对那些外人施舍,就是要借着恩情,换取自己所需的报酬!”   胡氏怜爱的拨弄了两下婧儿额前刘海,一乱一齐,都是她翻云覆手,一句话的事。   婧儿虽很不适应,又无从拒绝的只能任由婆婆肆意的摆弄。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婆婆手中的提线木偶,任其操控。   “妈,做人不能这样自私自利。”   “不,不不不,这不叫自私自利,是懂得为家里人打算!那些都是外人,怎么能拥有那样这样的好东西?他们的日子过好了,我……我会嫉妒的!”   “咱不看别人家,就一心一计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凭啥好东西,也能靠我们的双手努力挣来!”   …… 第十四章 孰对孰错   此刻,被自己家里人认定是没脑子的涂雷就在门外,听着母亲跟媳妇的一言一语,表情麻木。   伤成那个样,八成是村里的长舌妇所为……?   等着,等媳妇的伤口结痂,看他饶过她们哪一个?   隔壁的王狗子踮脚隔墙瞥了一眼,被自己媳妇嗔怪的拽下,说:“娘这个样,你也这个样,还让不让我活了?”   “哪样?”   这么摸不着头脑的话,他一大老爷们可听不懂,听不懂。   刘姥姥的女儿,王狗子的媳妇,王刘氏待要发作,余光瞄到儿子女儿再旁玩耍,也就忍了。   “心都飞到隔壁了,还以为我是瞎子呢?”   “嘿,你这腔调,咱这就回屋去,回屋去理论理论一番。”   王狗子笑着摸媳妇拿扫帚的手,作势要往屋里走。   千万情话,都不如屋角一躺。   手一触,王刘氏会出意来,羞的反手拍打男人不安分的手,示意男人当着孩子的面,要顾忌些。   “嘎吱”刘姥姥提着一篓子菜,不喜不怒的样子,叫人很是担忧。   “姥姥,姥姥……?”   “姥,姥姥……?”   板儿和青儿见了姥姥就欢喜,跑上去簇拥在姥姥的膝下,一长一短的说着在家都玩了什么,又在地上画了什么。   院子里的泥地上,可不就是一处一幅大作,不是挖了个小坑,就是不成样的花花草草,又或是歪歪扭扭的大物件。   天马行空的小孩子,不缺童真的欢乐。   “娘,有我们在,不用您去摘菜。”   “还说呢,找你们回来,是有正经事的。俩孩子都大了,该上学堂念书,你们怎么想的呢?”   “上学堂?”   自得了点银子,王狗子和媳妇都在外做生意,还没点起色。   不是不想送孩子进学堂,是他们手里没多少趁手的钱。   板儿和青儿听了却是喜得直跳,拍着手叫嚷道:“好耶,到学堂去读书,长大了考状元去!”   “爹,板儿想去!”   “青儿也想去。娘,你跟爹说说嘛!”   王刘氏闹不过俩孩子,满口应承,没说的。   她借口去做饭烧菜,留男人陪孩子在院里玩,顺道让他跟母亲谈谈。   回了村,他们偶然间听到石大娘在跟人嘀咕说嘴。   说刘姥姥放着照顾外孙这正事不做,跑他家去嚼舌根子。   还说刘姥姥被胡氏迷魂汤,跟涂家人走得很近。   他们跟涂家虽是隔着一道院墙的邻居,但关系并不好,也没缓和过。   “板儿青儿,你两继续玩,爹在这儿看着你们玩哈。”   “好。”   王狗子笑着赶孩子去玩,又叮嘱板儿青儿不能跑出门,晚点儿就要吃饭了。   俩孩子很听话,答应着就蹲地上玩泥巴游戏。   地上有一处湿了的坑,那是刘姥姥浇透了水,专给孩子挖泥捏小动物。   “我提议送俩孩子去学堂,跟别人没大多关系,纯是因为孩子大了,到了念书的年纪。咱可以苦了自己,少吃点,冻着自己,也不能缺了孩子的。”   刘姥姥主动解释道。   她也不是不愿意天天在家带孩子玩,而是孩子大了,不能再陪着她这老婆子。   这人不读两本书,没点学识在肚子里,遇着了事,多没脑子辨明对错。   不知对错,那跟糊涂虫有何区别?   “您既如此说,我就晓得了,就这么办吧!”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刘姥姥就跟女婿女儿把道理讲透了,都达成共识,没说的。   与这一家子不一样的是,胡氏费尽口舌,婧儿也说得脑壳疼,两人都没能说服对方。   胡氏那套拿小恩小惠去抢劫他人的言论,在婧儿看来,跟鸡鸣狗盗之人的强盗逻辑并无二意。   “妈说了,你不听话。”   “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我不听错的话!妈的做法,你也认同?”   “包婧儿,你什么意思?”   婧儿情绪极度不稳定,急需得到男人的支持。   她在这个家里,所能依靠之人,也就是只有跟她同床共枕的眼前这男人。   涂雷有些恼火,还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母亲的不是。   这女人,这女人莫不是脑子烧坏了?   “妈那样的做法不……?”   “住口!”涂雷彻底火了,翻脸不认人,暴跳如雷。   “母亲的话就是对的,从没错过!倒是你,一个外来之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涂雷!我是你媳妇,你女人,还不能说话了?这些天夜里,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么?”   “假不假的,都不能跟我妈相提并论!”   提及夫妻间的缠绵悱恻,似乎恩爱情景仍在昨日,也在两人的眼前重现。   情字当头,婧儿没止住泪水的流,心涩鼻酸,眼肿如桃。   不管怎么说,涂雷的心里还是有她的,怔仲的站那儿半天,没再说过一句狠话。   “哎呀,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胡氏明知大儿子跟儿媳拌嘴,仍说风凉话。   她眉眼含笑,心内好不得意!   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还能降不住?   涂雷挂念着独自躺屋里没饭吃的媳妇,也就没心思吃,自己随便对付两口,捧着一大碗饭菜,头也不回的走了。   “雷儿,雷儿……?反了他,我叫他都不应!”   “没应么?我刚好像听见他说去去就来,是这样吧?咳!”   涂草不想激化矛盾,闹得家中无安宁日子,干咳着撒了小谎。   涂音和涂电姐弟俩被迫圆谎,没说的,只一个劲的夹菜到母亲的碗里,讨好卖乖。   “你两就是孝顺,比你们那个没脑子的大哥强,尽护着外人!你,以后可不能有样学样!”   “是……哈,哈哈,大哥不是护着外人,那是嫂子!”   “这么说,你也知她是嫂子?”   胡氏没认输过,见小儿子也拿话呛自己,话赶话的说了句令人深思极恐的话。   涂音是个姑娘家,听了这话也只得把头埋进碗里,当自己聋了。   平时少管事的涂草听了,先是惊到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不小的问题,又疑自己在做噩梦,而后不得不直面现实。   他颤声问道:“老二,你……你娘说的,是真的吗?”   “嗨,我家常话也多,什么真不假的,哪能句句都计较呢?你呀,正事不理的,屁大点事……的话,躁啥?”   …… 第十五章 你个逆子   胡氏越是把话儿说得轻描淡写,就越是说明这件事不小。   “啪”这还是涂草第一次在孩子的面前,给胡氏没脸,砸桌子摔碗的,发大火。   动静闹得不小,隔壁同样在吃晚饭的刘姥姥和王狗子一家都听了一耳朵,纷纷诧异。   这声儿,是那个在家大气不敢出,凡事不管的“气管炎”涂草所能发出的咆哮声?   就是不谙世事的板儿和青儿,也都被这怒声吓得以为天要打雷下雨了呢。   “你快去看看,爹是怎么了?”   婧儿几乎失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然而,涂雷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是明显不担心父母之间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儿,一心喂婧儿吃饭。   “夫君……?”   “还说话?你不介意,可我不想有一个哑婆娘!”   “……!”   涂雷心事重重的样子,由不得不叫人悬心。   堂屋里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翻倒在地,没吃完的饭菜和在一起,捡起来也都没法吃。   胡氏披头散发的站在碎碗断筷之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委屈得跟个泼妇似的。   “不得了,不得了,我才问你两句话,你就疯了!女儿的婚事,你没能耐办妥;小儿子那点龌龊心思,你也没捂严实;老大媳妇被歹人伤得半死不活,你也没处理好!说你怎了,我还没骂你……?”   老实巴交的涂草论起理,也自有他的一套。   都说急了的老实人,一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理论。   涂草却不然,可想而知,往常里他藏得有多深多假。   胡氏也豁出去了,道:“我说过了的,不跟刘姥姥那老婆子攀亲。是你坚持,女儿都……?”   “是,我没否认。但就现在看来,音儿也不必嫁那么远,宜尽快办妥当,再解决这个畜生的事!”   “啊?”   这么处理,确是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那她岂不就没有施展本事之处了吗?   闻言而喜的人,独涂电一人。   他暗自窃喜,乐呵呵的想自己这些天,百般讨好父亲也是有点用处的。   待自己好事一成,且有得乐呢!   “啥事?”婧儿看男人耸肩搭背的回屋,大有一蹶不振之苗头。   不是出去为公公婆婆劝和吗?   听听外头的动静,是没再闹腾。   “准是小姑子和小叔子帮忙劝好了,没轮到夫君出马,公公婆婆就和好了,是吧?”   “你也认为,我不好么?”   “什么话呀?你不好,我干啥要嫁给你?你好不好的,都是为妻的依靠。”   换作以往,婧儿定会头枕在男人的大腿上,给他女人独有的贴心温柔。   她摸到男人的手,才惊觉他的大手无比冰凉。   外面,已经这么冷了么?   “来,你上炕暖暖。”   “不了,我出去冷静冷静!”   “还冷啊?你都……?”   涂雷不管不顾的往外跑,夜色正浓,没人看清他跑哪儿去了。   又留婧儿自己在屋里,无所适从。   一夜无眠。   “老大,你没问问你那吃里扒外的婆娘,谁伤了她?别不是,她在村子里招谁不快了吧?”   “妈,你昨儿跟她在屋里说了半天话,没问?婧儿招没招人恨,我不知道,要让我知道,看我不杀了他!”   “哟,为了女人,你杀鸡宰鹅的,我信。杀人?别傻了,孩子!”   这狠话,怎么这么别扭?   不像是随口说说,像是……?   胡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再深聊,就见丈夫和女儿都围上桌来,拿碗吃粥。   涂雷更绝,眉都不皱的胡噜了两碗滚粥,张手道:“妈,我要几个鸡蛋。”   “鸡蛋?咋了?你想喝鸡蛋粥的话,趁粥热乎,妈这就去找个鸡蛋打进去!”   “我说了,要几个鸡蛋!”   “嘿,你这孩子……?”   胡氏轻笑着就要抬手拍大儿子的脑袋,想说他怎么变得这么执拗。   话没出口,涂雷已等得不耐烦的要走。   吃个鸡蛋而已,话那么多。   “媳妇,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蛋花汤,吃点儿?”   “你,你昨夜儿去哪了?”   还有一句话,婧儿没说出来,怕男人听了不喜欢。   那就是,你不在家,我一个人怪害怕的。   女人软糯的语气,表达着很可爱的情感。   涂雷面上有些动容,拿勺子的手指轻微哆嗦,蛋花汤泛着油光,微微波动。   “啥事儿不干,尽会挑食吃!”   胡氏一边在鸡圈里捡鸡蛋,一边指桑骂槐,自带喇叭音效的嗓门,吼得三外里地都能听得清楚。   十只老母鸡,天天就得三四个鸡蛋,多金贵呐!   拿去换钱,不比白填补某些好吃懒做的人强?   “我还是不吃了吧!”   听这糟心的话儿,面前就是摆上山珍海味,她也吃不下。   如鲠在喉。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她……再不济,也是个要脸面的人。   涂雷也不多废话,搁下碗就又跑了出去。   男人这么个举动,顿时令婧儿的心里凉了半截,怪自己小题大做,纵然心里再不舒服,也不当露于言表。   这下糟了,男人变脸了!   “妈,您吵到我了,能不再叽叽呱呱了吗?”   “你个逆子,说的什么话?”   若胡氏长了一嘴的胡子,她定然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大儿子才娶了媳妇几天呀,就敢为了个女人来怼她这做母亲的?   看母亲受了伤的样儿,涂雷的心泛酸楚,软了态度。   “我喊了半天,也没人回个话,倒是你们母子情深,捡个鸡蛋也要一起!”   “哎!”   刘氏携着要笑不笑哭也不像的焦娘子一起来见胡氏,在胡氏的面前,两人都跟上了火药的炮筒子,没点火也想着。   至少,表面是如此。   胡氏也不甘示弱,将鸡蛋往涂雷的手里一塞,叉腰道:“没下过蛋的老母鸡,配懂母子情深这话儿?你们少吃心,没在说你们。”   后面的这句话,她是特特地蹲下来对吃食儿的老母鸡说的。   刘氏出场就失利,绞袖子憋火,想发作又有所忌惮。   “马婶说了,你家婧儿这事要想她家那口子找出真凶,就得看你家是个啥做法。”   焦娘子跟刘氏来此一遭,主要就是帮村长媳妇,也就是替马婶传话来的。   …… 第十六章 近水楼台   风雨欲来,一场闹剧即将登场。   不少人村民围在院外,坐等着好戏开锣。   其中,就有一道显眼的身影,村民见了她都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没人敢占她的风头。   “又出了什么事?”   婧儿歪着脖子,忍痛爬起身,还没到下地,就听到外边的说话声愈来愈近。   有人过来了?   匆忙之下,她半只脚套着鞋子都没来得及脱掉,就又缩回到被窝里,人也猛地一头栽倒,闭上眼睛装睡。   “这不是还活着嘛,干什么把话说得那样吓人,嘻嘻!”   刘氏来了个先声夺人,讥笑道。   要不是焦娘子在旁一再拽她的衣袖,她还能笑得更嚣张些。   以前,涂家跟村长一家走得那么近,马婶在外总扬言说,迟早娶了涂音做她的儿媳妇,村里人都信以为真,没人有胆招惹村里土皇帝的“皇亲国戚”!   这一次,婧儿出了事之后,她们这些人精都算看明白了,敢情胡氏不仅扯着虎皮,狐假虎威,背地里还算计着要跟病老虎分道扬镳,划清界限。   焦娘子本不想来,却被老奸巨猾的村长夫人掐住死穴,威逼利诱一番,不得不走这一遭。   “呵呵,没出人命就好,是好事!”可不嘛,只要不是出了人命,她这心思也就没那么重。   毕竟,这种一命赔一命的事,不是闹着玩的。   她还要跟自己男人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喂养嗷嗷待哺的孩子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哦对了,不能遗落家中老人不管!   “人也看了,走吧!”   胡氏很沉得住气,没朝来者不善的刘氏和焦娘子甩过眼刀子,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不知情的人,哪个不当她是位有品德有才学的秀才娘子?   “怎地?还想留下来喝茶?”   涂雷凶吧啦的就要赶人,且是动手动脚的那种无礼行为。   别看他人长得不咋样,个子比大部分汉子都高,瘦是瘦得皮包骨,力气不小。   都说涂雷是个没脑子的,可他这左手揪着刘氏,右手推搡着焦娘子的做法,那是相当的老练。   男人跟女人的纠缠,难以避免的就是肢体接触。   何况,涂雷这人粗手粗脚,一副没把刘氏和焦娘子当女人看待的样子,不仅动作粗鲁,还没个底线。   刘氏和焦娘子感觉自己被一个不是自己男人的男人侵犯了,如她们胸膛一下的身体部位,好似都被涂雷摸了个遍,看着是推搡,实则就是在吃她们的豆腐。   或许,这样的身体接触放在别人眼里还尤可,焦娘子可受不了这般奇耻大辱。   “住手!”焦娘子忍无可忍,臊着脸,吼道:“你媳妇就在那儿躺着,你就……就没点忌惮?”   听了这话,婧儿想也不想的瞪大眼睛看过去。   好嘛,这就是她嫁的男人?   涂雷没理会焦娘子的叫嚣,又是一掌拍在她胸脯上,快准狠且不给人留有躲闪的余地。   “哼!”胡氏抱着手,冷眼旁观,又有意无意的遮挡婧儿的视线。   既让婧儿看个明白,又不让她有说话的时机。   “你们男人要是知道你们……这个样,是气呢,还是休了你们呢?”   “啊……我跟你们母子没完!”   “嘘!到了外面乱说,村里人会风言风语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两淹死了!”   焦娘子脚下不稳,又再次被涂雷碰到敏感部位,还记着没两步就是门外,加上有更为狼狈的刘氏在旁拉拉扯扯。   一人摔个狗吃屎,另一人也自是没跑的。   那些吃瓜群众都没想到是这么一出戏,摇头叹道:这胡氏怎生厉害,治得两妇人服服帖帖?   “还去?回去陪你媳妇,去!”   胡氏出手及时,没人看见涂雷对刘氏和焦娘子的冒犯。   不嫌多事的嘱咐道:“婧儿,老大为人行事是荒唐,不着调,但你好歹念在他心里眼里都装着一个你,你也不该为了这么点事儿,对他说教!”   “妈!”这叫什么事儿啊?   婧儿哀婉的叫道。   “媳妇,你又哭什么?我对你好,都是应该的!”   涂雷压根儿就没意识到错,更不知女人又为何而哭泣,是喜极而泣?   他笨手笨脚的想替她擦去伤人心的泪珠子,因用力过猛,没一会儿,女人白皙的脸蛋便红了一大块。   乍一看,挺像是过敏了。   “你以后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非礼那些女人?她们,她们虽有不对的地方,但我们也不该凌辱她们啊!”   “又说胡话,谁凌辱她们?她们长得那副鸟样,丑不拉几的,不堪入目!”   “虽如此说吧,也不是你碰她们的理由!”   “呵,烧得不轻。”   一番沟通下来,婧儿所说的道理没一句进得了涂雷的耳朵里。   不仅如此,他不单没把这事儿当回事,还一脸无所谓的笑。   涂雷找了扫帚,勤勤恳恳的扫地,还贴心的换来一盆干净的水,供婧儿随时洗漱。   “乡亲们都来了就更好了,看看,这就是通情达理之人的做派,空着手上门,也好意思呢?”   胡氏这话一出,吃瓜群众忙不哒做鸟兽散,跑都没那么快。   “好你个胡莉,又下暗刀子,我……!”   “走吧走吧,咱快走吧!”   跟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贼婆娘说再多的话,纯粹是浪费自己的口水!   没看周围都没人了吗?   她可不想再被人白白占了便宜,生吞黄连,苦了自己。   “哈,你少得意了,等村长夫人晓得你那点弯弯肠子,看你在村子里,还活不活得成?”   “焦娘子,狠话谁都会说,却不适合你。你这么正经的秀才娘子,怎么能威胁人?你得学我,现在就出门去和人传你和我儿子有一腿!”   瞬间,焦娘子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   这不是存心要害她的命么?   见情形不对,刘氏急中生智道:“其实,你家音儿跟村长儿子在一起,也是一件大好事。村长家那么富有,上百亩天地都是他家的,他家又只有石笙圣一根独苗,活不久的。再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谁叫村长夫人就看得上你家音儿呢。”   这话不假,方圆百里有姑娘家的都想跟村长结姻亲,马婶慧眼独具,早早的对外宣称涂音是她家儿媳妇。   …… 第十七章 他保护她的方式   大概也是因为马婶上赶着做买卖,久而久之,众人回过味来,又都觉着这里边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马婶的独子,马笙圣是个体弱多病,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也不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村长和马婶这对夫妇正值壮年,精力旺盛。   无论哪个年轻媳妇嫁入他家,都要熬几年活寡妇也罢了,做个寡妇又还要伺候公婆,都不知几年的光景,才能熬出头呢。   “好事儿?你咋不给你家侄女儿说亲去?你去说,我想马大姐也未必不会动心。”   经刘氏这么一说,胡氏承认自己动心了,但并不代表她信了刘氏的邪!   胡氏也是个从媳妇熬到婆的女人,能不知里边有多少磨难煎熬?   音儿要能跟她一样能说会道,她会不知道嫁去村长家是个美差?   女人嘛,活一世终要嫁人,嫁谁不是嫁,归根结底还是要嫁到好人家去享清福,才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我侄女儿?你以为我没说?是村长夫人说了,只要你家音儿。我倒是不知,你家音儿有什么好的!”   刘氏说话慢吞吞的,矫揉造作,气定神闲的站在院门外。   这位置,总不能还有哪个不开眼的傻男人来冒犯她了吧?   一旦苗头不对,她转身就跑,还不信涂家人做事会做绝了!   “你家音儿都没你家儿媳妇好看,眼光还这么高,端的是姑奶奶的架子?”   焦娘子会意,同刘氏站一处,同仇敌忾。   叫她不好过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前儿,她是伤了婧儿,婧儿是没把她供出去,还替她跟乔氏遮掩,但这不代表她对胡氏的恨从此就解了!   算上今日的羞辱,她日后定要千万倍的还这个毒妇贼婆娘!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了没?”   “她们是人?在我眼里,不是。”   任凭婧儿说破了天,也没能说服涂雷根深蒂固的一些想法,他就认准刘氏和焦娘子她们不是人,不仅可以随意上手,还可以尽情辱骂她们。   反复说来,对涂雷这种认死理的人,怎么都没用!   所谓,狗改不了吃屎,或能适用在他身上。   婧儿悲观的想:我在这个男人的心里眼里,是不是也和其他女人一样?   不是人?   呵,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她们与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非我家人,其心必异!”   “什,什么跟什么啊?这,也不能是你侮辱她们的理由啊?”   不是家人的人,就要用非人的眼光去看待?   简直谬论!   婧儿拽着男人,不让他走。   有什么事,一气儿解决!   “我问你,是不是妈教你这么说的?她这想法不对,不对!”   “你又来了,跟你说了几遍,不能说妈的坏话。伤都没好,还说这说那的,有这些蛆嚼,不如赶紧养好身子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你……?”   “睡吧,睡吧!”   涂雷迫使婧儿躺回床上,又脱去她忘了脱的那只鞋子,怜爱的暖了下她的脚。   随着天冷,她的脚常冷冰冰的,暖都暖不热。   她自己没觉着有啥,只是婆婆知道了之后,脸拉老长。   “妈,吃饭了!”   涂雷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也没到院门外,威力不减,吓得刘氏和焦娘子犹如惊弓之鸟,仓皇逃窜。   胡氏嘚瑟的手放后腰,微弓着身体,冷笑道:“跟我玩,你们还嫩着点儿!”   她的女儿嫁不嫁,嫁给谁,嫁给谁之后的事,都得是她一人说了算!   这帮蠢婆娘,被人卖了还傻乎乎的帮人数钱!   饭桌上,鸦雀无声。   有的时候,无话可说也是家庭和谐的另类现状。   涂音有意加快吃饭的速度,想要逃离这个困闷的空间。   “妈,你慢吃,我……?”   “妈,我拿饭菜去给婧儿吃。”   “去吧,跟她说我们都吃好了,叫她踏踏实实的吃完饭。”   “哎!”   哥哥完美的盖过她的声音,就连母亲也像是特意无视她,当她是个透明人。   涂音心内很不是滋味,挫败感加剧,失落的心情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颓废。   跟大哥涂雷不一样在于,她心里孝顺母亲,却不盲从,有几分小聪明。   和弟弟涂电也不一样,弟弟鬼心眼较多,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是个喜好淫乱的渣渣!   便是如此,仍然改变不了涂音为女儿身,生来带的自卑。   “你靠在顶风处,做什么?”   “来看,音儿这时候出去干嘛?”   整日窝在家里就已经是一件极度无聊的事情,又何况她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婧儿静来生闷,顾不上吃饭也要爬靠在窗户边,半开窗往外瞧。   以小见大,以孔观世界。   外面的世界,总是比屋子里的一方天地,要精彩。   “你说谁?妹妹吗?她要出去就出去呗,又不是你,你哪儿也不能去。”   涂雷凑都没凑过来,仅瞥了一眼看婧儿。歇了几天,邋遢得跟个蓬头鬼似的,还这么俏皮。   若是可以,他想将她圈在屋子里养,就是打断她的腿,也不让她到外面去,更不让人来看她。   这,就是他保护她的方式!   婧儿看小姑子走路匆忙的身影,恍惚想起一事儿。某一深夜,她是不是也看到过小姑子的屋里走出过一个鬼魅身影?   会是谁?   小姑子跟那个鬼魅又是何关系?   这次,又是去见那个鬼魅?   她好奇得没穿鞋,就要跑出门去一探究竟。   “媳妇,你就不能让我省心点?光脚走,怕不冻坏了你!”   涂雷拦腰抱住婧儿,腰间使力,轻轻一提,没弄清楚状况的婧儿已猫到他怀里。   男人身上特有的火热,席卷婧儿全身,暖到她的心里。   她坐在男人的手臂上,双手挂脖,眼波如水,深情凝视。   一眼万年,亦不过如此!   “相公,音儿她……?”   “再叫一遍,我喜欢听!”   “叫,叫什么呀?相…相公,啊……我的伤还没全好呢!”   婧儿陷进被窝里,爬都爬不出来。   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在男人百般费力折腾之下,早已丢到了爪哇国。   此时,身心幸福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后面的日子,会越过越难。   …… 第十八章 马婶来了   “成天家偷懒,养你不如养只鸡,鸡还会打鸣下蛋,你会个屁!”   “妈,能好生吃个饭么?”   “骂的又不是你,你一脸心疼肉疼是几个意思?”   随着年三十逼近,村里一片祥和,辛劳一年的人们积攒了家底,就盼着过年有底气,过个好年。   田地里的活,也都接近尾声。   因婧儿的伤势还没痊愈,这些日子家里家外的活,多是涂草和涂雷两父子在忙,累得够呛。   这不,今日的饭菜还是涂雷一人做的,没塞嘴里两口,他又火烧火燎的跑去挑桶淋菜。   胡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掰着手指算算日子,一个多月过去,就是人身上掉块肉的伤,也得好了吧?   大儿子亏就亏在心眼太实,放着屋里人不用,没日没夜的死活累自己。   这也算了。   小儿子也一个德行,只知埋头读书也就罢了,还不帮她这个做娘的说话。   “又吵吵,又吵吵!”   涂草搬出一家之主的姿态,话音还没落。   小儿子涂电打脸道:“你俩一唱一和的,都够使的。妈说了一上午的话,也没见您嫌吵。都嫌我,我心里记着呢。”   最后一句话,堵得胡氏和涂草一时没了话,默默对视一眼,收声。   家里就一个儿媳妇,一倒就没可用之人不必说,还搭上两个心里有女人就啥都不管的儿子,也够窝囊受气。   “等你们大伯一回来,音儿的婚事必能定下,到时,你的大事也就可以提上日程。”   “妈,我的事怎能麻烦大伯?大不了,我嫁到村长家就是了,也不要大伯出面!”   小儿子还没有张口,女儿就已经对母亲的做法,提了意见。   说到大伯一家,免不了要说一说涂家的现况。   涂草上有老夫老母,七老八十,老眼昏花,都靠着兄长涂虎耳一人养活。   要说这涂虎耳人如其名,一人闯城里打拼,有胆有识,后做生意起家,是杂货铺老板。   村里人都知涂草有这么个有情有义有钱的哥哥,还很孝顺,一人养老夫老母,还年年回村来看望,给足了这做弟弟的面子。   前几年,就是涂草撺掇哥哥出银钱修葺村中祠堂,在人前压了村长一头。   也就是前年的事,涂虎耳拖着一家回来过年,好意谈起侄女音儿的亲事,当场就被胡氏冷嘲热讽,扬言他这做大伯没资格管。   才一年的时间,胡氏忘了,涂音可没忘。   当时,听母亲说的那些“谬论”,涂音羞得快要就地钻个洞,藏起来。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得罪人的事不让你大伯担着,你想我们家谁有这个面?也怪隔壁的刘姥姥不识好歹,你嫂子伤的那几天,她还死皮赖脸的来看望,这些天也不知是她老糊涂了,总忘了来。咱摸不着有权有势的人家,也不能自轻自贱,城里有钱的人家也……?”   “够了,我都不要!”   “你不要,我还要咧!”   胡氏说着话,递了个眼色给丈夫,让他也帮忙说说女儿,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抽风。   “音儿,你是不是有相中的好儿郎?”   都说老娘懂儿子,女儿是老子的贴心小棉袄。   涂草一语言中,直击要害。   “爹!”   涂音娇羞的跺着脚,揉自己手腕间的彩绳,无声胜有声。   多少女儿家的话,尽在不言中。   胡氏愕然,惊坐而起,环视女儿一圈。   黄色小花裙,粉衫对襟,微风拂动之下,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易引来狂蜂蝶浪。   “谁?哪个登徒浪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我的宝贝女儿?是不是你嫂子干的好事?八成是她了,什么正事不干,专帮着刘姥姥那伙人来气我!”   “不……?”   涂音张嘴想解释,却被弟弟挡到了后头。   “妈,事已至此,您又能如何?嫂子再有不是,有大哥在前担着,您照样没法治嫂子的不是。”   “老二,你也是为娘的儿子,娘怎觉着你这话里有话,别有用意?”   “又多心了不是!我帮着嫂子说话,您说我不孝;现在儿子向着您,还打算帮您支开哥哥,您又疑心儿子的用意,儿子不成了里外不是人了吗?”   涂电一脸的委屈,不像作假。   事未有定论,便闻门外惊声“这是老大媳妇”,是马婶见院里无人,径直走了进来。   到了堂屋的石阶前,马婶听屋里有说话声,未走近就被突然出现的婧儿吓得倒退数步,惊魂未定。   “马大娘,你来……?”   “哈,哈哈,是嫂子来了啊,贵客贵客呐!”胡氏转脸,换了个人似的,责备道:“你伤没全好,出屋做什么?万一有点什么事,老大回来不得怪我没照顾好你?”   “没有的事,妈。在自己家,能有什么……?”   “还说?老二,你还不快来扶着你嫂子回屋养伤?”   婆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又是在外人面前,婧儿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敢言说。   她还没挪动脚,小叔子已过来贴身搀扶。   这一幕放在他人眼里,那就是叔嫂和睦的典范。   “嫂子,我有句话先放在你心里记着。”   “你说的什么话!”   “我发誓,此生定要了你!”   涂电扔下狠话,扬长而去。   事要一件件的做,人…也要一口口的吃,方有乐趣。   “妈……?”婧儿再次打开房门,迎面就听到婆婆在说:“老大媳妇这事儿,有什么说法了吗?”   胡氏看婧儿又有跳出来的样儿,立即厉目而视,异常凶悍。   “哎,时间不成问题,报官府就能解决的事,只不知老大媳妇指个谁出来?有了凶手,什么事都容易解决。”   “哦?”   婧儿在自家草垛前受伤一事,静寂了月余,没人愿意抽头多嘴。   而作为婧儿的婆婆,胡氏本人是村里的名人,她都没跳出来说嘴,谁又肯多事。   本该出面管这事儿的村长,也因听了自己媳妇的唆使,在家坐等涂家人上门,上了门,这事儿在他们的商讨之后,才会有后文。   等啊等,这事儿石沉大海,没回音了。   马婶没辙了,前来探探口风。   要抓凶手,那她儿子跟涂音的婚事不就有说法了吗?   她笑呵呵的转到婧儿的面前,手拉着手,说:“哟,瞧这细皮嫩肉的,年轻媳妇的就是娇嫩多水,水灵灵的讨人喜欢。换我看了,都气得慌,恨不能立马逮住凶手扭送官府!”   “马大娘,我这伤是……?”   关于自己这伤,婧儿早备好了一套说词,保管人听了挑不出丝毫差错。   胡氏截住话,说:“是年轻,走路不看路的,跌个跤也能摔石头上,她脖子才被石头割破了点儿肉皮。”   …… 第十九章 也不怕人笑话   这个说法,似也合乎实际,没大错处。   古有“人倒霉,喝水都能塞牙缝”的说法,现有年轻媳妇走路不看路,摔跤遭有棱有角的石头割伤脖子之事。   要非说有凶手,那就是扫把星作怪,运气不好使然。   目的没达成,马婶就被软硬不吃的胡氏抢白一顿,得了几根不值钱的胡萝卜,不算空手而归,一无所获。   “妈,马大娘会信么?”   “信不信的,她又能拿我们家如何?只要音儿一天没嫁人,她也不好跟我们撕破脸皮。她那痨病儿子,做着梦都想娶我的音儿,也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是村长……?”   “你也不是个好的,跟老大一样是窝囊废!”   胡氏突然破口大骂,指着婧儿,说:“想做个烂好人?呵,全是欺软怕硬的货!”   “妈,您都知道了?”   婧儿以为婆婆指的是,焦娘子伤她的事情,不禁感慨婆婆是个人物,什么事都心知肚明。   她帮焦娘子瞒下此事,可不就是想做件好事,免得焦娘子出了事被抓走了,家里小子没娘管,多可怜。   再加上,焦娘子当时就后悔了,还跟她道了歉,也知悔悟改错。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儿就在她止住了。   “我能知道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心里主意都大得很,欺我老了,降不住你们了是吧?”   胡氏故意吼得很大声,里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呼气声太大,招来胡氏的怒骂。   傍晚时分,在外劳累了一天的涂雷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屋歇息,而是找婧儿说说话,想以此解解乏。   “妈,婧儿人呢?弟弟,妹妹,爹?你们谁看到婧儿了?”   “可知你眼里就只有你媳妇,没有我们这些人……?”   胡氏脸一扭,酸溜溜的说道。   一屋子的人围坐成桌,小圆桌摆放着两碟秀色可餐的萝卜丁和五个两面金黄的煎蛋。   闻着,就足以令人食欲大开!   “妈说了,你辛苦一天,该给你吃点好的。”婧儿笑着拉男人在自己身旁坐下,碗里是盛满的米饭,夹的是最上面又完整的煎蛋。   她才夹过去,趁着筷子沾有蛋腥味和油味,放嘴里吮吸了又含,味道是真香的。   她不是嘴馋,就是喜欢这味儿,媲美山珍海味。   “你也咬一口,我们一起吃……?”涂雷夹起煎蛋,自己都没舍得尝尝味儿。   虽说都是当着自家人的面,但在人前这么腻歪,婧儿还是不觉羞红了脸,小眼神乱飞。   胡氏拿筷子敲了敲碗口,尽显不满之意。好个贪嘴的,自己什么事都不干的在家躺,还跟干活的男人抢吃的?   要脸不?   就在婧儿小嘴微张,快要碰到煎蛋的那一刹那,胡氏将手里的碗重重的搁桌,声音之响,震得屋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身子一颤,抬起头看过来。   “既然你这么想吃,妈的这份煎蛋给你吃,你吃。”   “妈,不是我想吃,是……我不吃了,不吃了。”   “真不吃?”   婧儿头摇得跟个拨浪鼓,只用萝卜丁送水泡饭。   而胡氏夹起的煎蛋,在桌面虚晃一枪,又回到了她的嘴里。   伤口都快结痂了,还想吃鸡蛋?   梦里有!   “婧儿啊,外面的活也不能总是老大干,你是老大媳妇,也得帮把手,分担一下,是吧?”   “妈,婧儿的伤没全好,怎么能让她出去吹冷风?这些天,弟弟不是没事干吗?叫他跟我出去……?”   婆婆发话,婧儿就是没吃好,也得搁下碗筷听训。   不想,涂雷先有话可说。   他做哥哥的,多做些活是应该,但也不能由着弟弟天天闷在家里读书写字,都不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啊?   这对人的身体健康,不好。   “耽误他学习怎么办?你弟弟考不上,对你这个哥哥又有什么好处?怎么就还没好?也不用她做什么重活累活,妈就想叫她去洗洗衣服,瞅你心疼个样儿?”   “呃……?”   如此重的话压下来,哪儿容得涂雷这样笨口拙舌之人分辨?   婧儿偷偷的拽男人的衣袖,说:“都听妈的安排,妈说了算。”   “诺,你媳妇都应了,你还想跟自己老娘唱反调?”   胡氏顺杆儿爬,几句话便堵得大儿子哑口无言,垂头服从。   夜已深,婧儿暖好被窝等男人上床来,又俯身去暖男人的大脚。   柔情似水的暖意,再次暖到了男人的心坎上。   他拉美人入怀,贴耳细语。   “你明天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外面的活有你男人干,累不着你哈。”   “哎,不说别的,只说洗衣服这件事,哪能是你这男人该做的活?我不知道别人在私下里怎么议论,但想来没好话。”   以前,她年轻不懂事,看公公一大男人抱着盆衣服出去洗,还会天真的想:这涂家男人怎么这么心疼自家婆娘,居然亲自出来洗衣服?   也不怕人笑话?   后来,她才晓得不是这样的,是婆婆太强势,一言不合就喜欢使唤人干活。   也就是说,不是男人心甘情愿的为这个家付出,而是迫于女人的淫威之下,憋着气干的活。   这么畸形的家庭模式,能长久?   “管他们呢?那些人的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不用理。你有空儿,就在家和妹妹学学针线活,或跟妈去串串门。”   “我学不来嘛,绣得活像个蚯蚓,丑死了!妈喜欢串门,我不喜欢。”   这一天天的,就数婆婆活得最轻松自在,来了兴致就出去寻人八卦,内容五花八门,多粗俗不堪。   再不就是跟马婶一个做派,顺手牵羊,小到针线头儿都不放过,大到锅碗瓢盆等物。   只一点跟马婶不同,马婶纯是强盗行为,不在乎那点儿名声。   胡氏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拿了人家的东西,还能让人在短时间之内,挑不出一点不是。   “你又这样,妈能喜欢你?”   听到自己媳妇又来奇谈怪论,讲的尽是不着实际的大道理,男人聊天的兴致顿时一扫而光,心里那点春意,也跟着散去。   没了做事的精神头,男人一下子来了困意,闭上眼睛之后,说睡就打起了咕噜。   “夫君,你跟我一起劝劝妈,妈这么做是有损阴德的事……?”   唉!   …… 第二十章 引祸上身   刘姥姥是闲不住的,没事总还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这不,她看乱石塘附近灌木遍地生长,到了寒冷的冬季,都枯萎干燥成可生火的柴草,也没人去拾掇。   她家今年种的玉米少了,缺生火的秸秆,要能捡这些枯草木回去,也是帮了家里的忙。   天没亮,刘姥姥便赶到了乱石塘割草,因不想人看见,也不愿耽误家里做早饭的时间,她手脚麻利的捆了捆半人高又刚好抱起的一把枯草朽木匆匆往家走。   “姥姥?”婧儿神色慌张,抱着一盆衣服摸出家门,还没走几步,她就被一佝偻身影挡住了去路。   “你……婧儿?你伤好了?全好了?”   “嗯,都好了。您这是,是去哪儿忙回来呀?一头的汗,我来给您擦擦。”   “哎别,别!我家去,家去。你去忙,去忙吧!”   刘姥姥避开婧儿善意的帮助,尬笑着转过身去,刻意的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她不是个记仇的人,仍然忘不了涂雷吼她的那些话,扎心呐!   这人的心,谁不是肉做的?   有些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咋就难听得刺耳,伤人心?   婧儿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愣了几秒才觉着怀里的一盆子脏衣服压得自己另一只手都快断了,很是吃力。   单是木盆的重量,少说也有十斤这样,还没算全家六口人攒了三四天衣服的重量,压得她腰都挺不直。   有了年纪的人常说,年轻人是没有腰的,做多少活都不会腰酸骨痛。   毫无道理!   “夫人呀,您看看,看看啊,不知是哪个贪小便宜的腌臜东西,连乱石塘的杂草都偷?没了这些杂草挡风,我们在这儿衣服洗菜的,尽受北风刮,冻得我们皮肤又燥又裂!”   “石刘家的,你亲眼看见谁偷了?你说出来,做个证人,这事儿才好办呢。”   “这……?”   刘氏支支吾吾的搭不上话,捅了捅身旁的焦娘子,想要她帮自己出头,担下这件事。   毕竟,焦娘子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娘子,她说的话,多半人是信的。   焦娘子没搭话的意思,扭过脸去,想:自己又不是没脑子,会如了这马氏跟刘氏的心?   这么低级的污蔑,涂家人会洗不清?   婧儿走近了才听清,说话的人都分别是谁,还有几个闷着嘴,充人数数量的妇人。   她说不出是谁家的媳妇,又有几分眼熟,估摸在她嫁来涂家的当天下午的酒席上,她是见过她们的。   “还说呢,话都被人媳妇听了去,看你们还怎么耍心眼?”   焦娘子先注意到婧儿的靠近,脸色未变,镇定得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容淡淡的。   原本,她伤了婧儿,是她的不对,她也因此愧疚了好几天,反思了一段时间。   但,涂雷那天对她的侮辱,这笔账须得记在身为涂雷女人的身上,那才错不了!   “马大娘,刘大……?”   “长辈说着话,哪儿有你这晚辈说话的地儿?你家没人教,你婆婆也不教你这些?”   马婶不容婧儿问候完,大声呵斥,扭着她肥胖的腰肢,直逼得不知所措的婧儿连连后退。   一连刘氏跟焦娘子等妇人看了,心中无不欣喜若狂,却又不想招涂家人恨,巴不得马婶与涂家人交恶,她们也就能顺口气儿。   起码,马婶到底是村长媳妇,明着对她们施威,贪小便宜,她们也都还算心甘情愿,没得抱怨的。   可胡氏不一样,她算什么东西?   也跟她们一样。   又凭啥明里暗里都压她们一头不说,还拿东拿西,不好的不要,不值钱的看不上,还图个好名。   刘氏回想自己在涂家受的气,面目狰狞道:“要啥家教?她这副狐媚子相,不定惹得村里多少汉子眼馋肚饱的,流哈喇子呢!”   这话一出,戳中马婶的痛楚。   这些年,她一心照顾身子骨弱的儿子,处处想着家里,可又怎样?   她家那老不死的,仗着自己是一村之长,不顾她的苦苦哀求,纳了个二八年华的妾,还言明她敢那女的一根手指头,定要休了她。   细想想,那个小女人有哪儿好?   只会要这要那,不好不吃,不贵不要,没男人就睡不着的骚狐狸!   马婶火气上来了,看婧儿的面容和身段都跟家里的狐狸精有的一拼,又娇怯怯的惹人怜,自生出一段妩媚风流之姿。   “啪”一耳光上去,疼得婧儿眼里泛光,泪水也不怎的,洒满一脸。   她又不是存心偷听这些人讲话的,是这些人有意站在乱石塘的风口处,显眼位置,那嗓门个顶个的赛河东狮子吼,巴不得人人都来凑趣。   况且,她是来这儿洗衣服的,又没惹过她们,她们为何要这样大打出手?   “马大娘,我并不知自己何处惹恼了您,还请您说个明白,我就是被您打死了,也死得瞑目啊!”   “跟你说?用得着么?你回去问问你婆婆,她心里清楚!”   “啊……马大娘,这事跟我婆婆有什么关系?刘嫂子?焦……各位婶娘,你们……?”   在家里没处撒的气,马婶抓着这次机会,全撒在婧儿的身上,对婧儿身上肉眼可见的地方是又抓又挠,别提多解气!   有马婶在前面牵头,后边的几个妇人又哪敢不照做?   独有焦娘子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冷眼旁观。   婧儿才抬眼,就见焦娘子看她的眼里多了一丝不忍。   “夫人,您看……?”   刘氏故意引着马婶回头看,都是一样的人,可不能让某些人净挑好人做,白让她们做恶人不是?   话音未落,马婶回头之际,就听焦娘子怒骂道:“小娼妇,谁不知道你家的洗衣盆子是我家的,你偷了去,还有理了?”   说着,她上手将盆子夺过来,咬咬牙,一盆子的脏衣服劈头盖脑的倒在婧儿身上,酸臭味弥漫。   婧儿原没想到焦娘子会临时发难,一股味儿直钻脑门,又下冲到她的肠胃,勾起种种不适。   “呕……?”   她没忍住,酸水吐了一地。   整个人也晕眩得厉害,几乎一头栽倒在地,直不起身。   …… 第二十一章 魇梦再现   “还不走?等她喊人来抓你?”   万分心虚的刘氏扯拽着焦娘子的衣服,不等几人想辙,逃了。   真出了事儿,那她还怎么有机会怀孕生子,为人母亲?   就是没出事,让涂家人看到了她在这儿欺负老大媳妇,只怕以后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都要赖上她!   不,不行!   不止刘氏一个这么想,就是带头的马婶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   马婶也不想与胡氏明着为敌!   “是你自己抢来的东西,你不要,谁会要?”马婶碰也不肯碰那个木盆一下,甩手走远。   她还要家去给儿子煎药,哪儿有空跟一帮没见识的妇人嘀嘀咕咕,说人闲话,管人闲事?   刘氏也有样学样,摆手道:“我可不要这木盆,不要!哎,我还要赶回去熬粥,不说了不说了!”   稍微有些胆魄的人都跑了,余下的几个妇人干脆招呼都不带打的,扭着肥臀就走。   个个都唯恐自己慢了一步,就会被焦娘子强行塞下那个作为伤害婧儿的物证,有了年纪的木盆。   焦娘子拎着木盆走了走,想:上一次,婧儿就没把她供出来,这回应该也一样……?   那这么说,她家的木盆总算是失而复得了?   婧儿简单的洗过自己的衣服,将自己干净的衣服铺张开来,垫在一块水漂洗过的大石块上面之后,才开始洗别的衣服。   若说她之前想不通这些人专门欺负她的原因,那经过了这一次,她已经多少悟到了什么。   人与人之间,不求都是与人为善,与人方便,但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的离谱。   不是你欺我,就是我算计你!   “婧儿,你快看看,看我给你捉到了一只什么?这只兔子多肥,适合炖了给你补补身子,早日啊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   “呸,不是一个,是十几个,十几个大胖小子,哈哈!”   涂雷跳下石块,蹲在婧儿的身旁就开始喋喋不休,说了一车轱辘话。   衣服已经差不多洗好了,回去的路上,再顺便摘两颗萝卜回去做饭。   做完饭之后,她还要挑水淋菜,没个两三时辰是忙不完的。   “咔!”胡氏就坐在婧儿的对面,摇晃着木椅,很是惬意的吃着炒过的南瓜子。   这南瓜子吃起来,多数声响不大,但到了胡氏的嘴里,没声也得嗑出声音,震耳欲聋。   地面上,都是她吐的瓜子皮。   “你不是说出去串门?”   “还串门?”以往仗着自己跟马婶交情,胡氏在村里是捞到了不不好的好处。   现在的人情关系网,都是人走茶凉!   因着某些利息,一个个的都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胡氏自己吃得香,也没给自己男人分一粒南瓜子,边吃边唠叨。   “这娃儿哪点像咱家的人?被人闷着欺负,鲜红的指甲印掐在身上,五爪分明的巴掌印在脸上,还不知她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有啥伤呢,这都没听她哭诉过!”   “性情温和,没啥脾气而已。”   涂草欲说又不是人人都像你,狠辣贪心,事事都有心眼。   但,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木讷的蹲在那儿,一刻也不闲的剥玉米粒。   屋里还堆着好些玉米没脱粒,得趁着冬季快过年清闲的几天,干完这些活。   过了冬,入了春,那就是忙碌的春种时节,对于靠庄稼为生的农民,那是恨不能自己会分身术。   胡氏靠着藤椅小憩了会儿,又到廊下去看婧儿劈柴,又到了鸡圈里看野兔会儿。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又去厨房转悠了片刻,嘴里咕咕地念叨,数着数。   “锅碗瓢盆……一样不少,一样没少,样样俱全!好像还是少了什么?”   “妈,您要找什么?我去给您拿来。”   “慢着!”   胡氏慢悠悠拨开挡在晾晒衣物架子前的婧儿,扒拉着架上的衣服,没少也没损坏。   村里那几个老妖婆还有点良心,没对她家的衣服下黑手。   换了她,毛都甭想整根齐!   婧儿眼见着婆婆快要注意到自己回来没冲洗干净的衣服,小跑上前,又问:“妈,这儿怪热乎的,不如您回屋去喝水坐着?”   “怎地?你是不想我检查你衣服洗没洗干净,还是嫌我闲着,也不帮把手?”   “没有,我没那么想。”   “我告诉你,我有两个金贵的儿子,个个都力大如牛,健健康康的,他们娶回家的媳妇就是要替我干家里所有的活。首先一条,那就是学会伺候我!”   “是。”   婧儿瞠目结舌,想反驳又无从下口,只能先顺着婆婆的话答应。   听这话说的,敢情娶回家来的不是儿媳妇,竟是个仆人!   仆人到底还有工资拿,她有什么?   “哎,你自己的衣服洗得这么邋遢的?都是泥,这不是糟蹋衣服吗?”   “我,我我……我不会洗衣服,不太会,呵!”   “早说嘛,我教你。你看,干活的时候,最容易脏的就是衣服的领口袖口和口袋位置,明不明?”   “嗯嗯。”   婧儿连声点头,很乖的样子。   只是,她忘了侧过去,以致从胡氏看过来的角度,正好能看清她脸上及脖颈的巴掌印和指甲痕。   醒目又刺眼。   “没鬼用的东西!”胡氏生气了,扬起手到了半空,终是没下得去手打婧儿。   婧儿畏畏缩缩的躲了下,又似是期期艾艾的认命了,脚生长在原地,等着挨打一般。   没挨打,她舒了一口气。   还好,婆婆还没发现,今儿没发现,那明天也定能遮掩过去。   “木盆呢?”   “木,木盆它…它它到哪…?”   婧儿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应道。   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她跟在婆婆的后头,一面找,一面说自己洗过衣服之后,是用木盆装着衣服回来的。   “我知了,是被那帮淫妇抢走了是不是?”   胡氏暴跳如雷,死死的扼住婧儿的下巴,逼问道。   这就是她千挑万选的好儿媳,帮着外头人算计家里的东西。   婧儿本能的挣扎,拍了婆婆的手没两下,她人就被不知哪儿钻出来的小叔子提溜起来,扔到一旁。   “啊……咳咳!”婧儿怯弱的后躲,不敢与婆婆和小叔子正面对上。   “呜呜,不要离开我……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婧儿没命地追,汗浸夹背,四肢发软,仍追不上离自己仅有一只手之遥的孩子。   那孩子生得很可爱,双眼皮,白白胖胖,还会弯起嘴角笑。   突然,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嫂子,既然你这么想要个孩子,不如我来让你如愿?   “嘿嘿,反正我哥哥不会介意,不会介意我跟嫂子你……?”   “不要啊!”   婧儿一掌呼过去,好像是打在什么人的脸上,感觉真实。   …… 第二十二章 一屋子热闹   狭窄的屋子里,坐满了人。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早上欺负过婧儿的马婶,以及刘氏和焦娘子等都在人群里边。   看她们的面部表情,多是笑着的,却很假。   其中,以刘氏和焦娘子最为不安,紧跟在马婶的身边不说,就怕马婶一个秃噜嘴,把她俩都给卖了。   婧儿醒来有一会儿了,也没告诉她,是发生了什么事?   十几个妇人干巴巴的坐在一旁,面上挂着微笑的面具,连句嘘寒问暖的客套话,都不愿意在涂家说。   “各位婶娘,是……?”   婧儿只记得自己晕倒之前,婆婆和小叔子都在眼前,且自己不是在屋子里,是在院子里。   哦,想起来了。   婆婆不是还要问她,木盆去哪儿了吗?   她支起虚弱的身体,就要下床来。   “哎,你可不要乱动哈,出了啥事可不能赖在我身上啊!”   不知是哪位嫂子,扯嗓子喊道。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围着婧儿站,不给她下地的空挡。   这架势,整得像要群殴呀!   “各位婶娘嫂子,你们吃了没?这天色,是要吃晚饭了吧?”   “……!”   她们倒是想吃晚饭,甚至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儿。   妇人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无声的交流,而后,又都因不肯自己出头,相顾无言。   村长媳妇都不急,她们又何必着急?   且等着!   “妈,婧儿有了?真的?我要去看她,陪她说说话!”   “不准去!”   胡氏一把拖住大儿子的手,下命令道。   这儿媳妇有了,是件喜事!   但,绝不能仅仅是一件喜事!   还得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顺带着更多的好事来家,那才好咧!   “啥?你要我带婧儿,到外面去跟那些人讨要红包?就算我肯去,婧儿也不肯去,况且人也未必会给啊!”   尽管,涂雷的脑子不太灵活,皆因儿时在地头种花生的时候,晒中暑,没得到及时的治疗,但他也知道母亲出的这个主意有多糟糕!   糟糕透了!   傻子也要三分面子,何况他又不是个傻子,是个顶天立地,有家室的男人!   胡氏撇嘴,忿忿道:“在这个家里,我说的话才算数!没这个钱,你拿什么养孩子?你问你弟,有句话是不是叫贫贱夫妻百事哀?你没钱,人才瞧不起你!”   “这几年,我们家不是一直都在种萝卜卖钱吗?没银子?”   “人说你傻,做娘的还不信。你这猪脑子说出来的傻话,谁会嫌银子多?”   被母亲骂了,涂雷有点受不住。   既是家里有银子养孩子,那他干嘛还要带着老婆孩子到外面去丢人现眼?   这点脸面,他还是要的!   胡氏见大儿子仍十分不情愿,挤出几滴眼泪,道:“那点银子存着供你弟弟上学都还捉襟见肘,哪够养孩子?你个当爹的,为了自己不存在不要紧不值钱的脸面,忍心看孩子生出来跟你受苦?”   “会受啥苦?”涂雷不解。   供弟弟上学这事儿,他不想说什么,也没意见。   是他这个当大哥的,理所应当做的事情,没得说。   可要说他的脸面不值钱,再不值钱也是自己的脸面!   男人的底气!   涂电拉住气急败坏的母亲,劝道:“妈,我能理解哥的想法。您想想啊,哥也说了,嫂子定然不会豁出脸面去跟哥哥到外面去讨银子。在这个家,您是说了算。但到了外面,没人管着,哥还不是得听嫂子的话嘛?”   “嗯,是这个理!她怀着孕,她最大!”   “哥,话说得委婉些!”   涂雷哪儿懂弟弟话里的弯弯绕绕,只知不用自己到外面去掉脸面才是最重要的事,又怎想到自己这么说,会给婧儿带来多大的灾难。   两兄弟都这么说,胡氏也不好强求。   但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肥鸭子飞走,那比挖了她的一块肉,还要叫她难受!   家里三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是指望不上了。   胡氏的目光转向女儿,没等她开这个口,涂音手撑着脸说:“妈,您少打我的主意,我还想嫁个好人家咧!”   也是,未出门的女儿,哪能抛头露面?   她一副战士视死如归的架势,就要杀气腾腾的奔出去。   “你……悠着点!”涂草小声的说道。   哪个男人不要脸面?   婧儿几次都想下床来,几次都被马婶等人拦住。   她问了几遍,也没人搭她的话。   直至,怕事的刘氏主动请缨,说自己到外头蹲,屋里太热。   大冷的天,呼呼刮的北风,婧儿藏被子里都觉着寒意侵体,直打哆嗦。   “这胡……才到大石村的那阵子,待人接物是有礼有节,人人称赞!”马婶先开话匣子,话里话外对都是胡氏赞不绝口。   婧儿看她还比出大拇指,料想这话儿不假。   婆婆是有些臭毛病,爱使唤人,贪小便宜,以小利换大利,有时说话刻薄。   村里还是有不少人念她的好,说她是个好人。   为此,民风淳朴的大石村村民,至今都没谁跟胡氏真正的撕破脸皮,大闹特闹。   “可不是嘛,我刚来的时候,是她跟我说村子里的情况。我想,只要她不太过分,就让她占了我家的菜埂子也无妨。”   说这话的是王刘氏,隔壁刘姥姥的女儿,王狗子的媳妇。   她静静地移至门角边,一来是堵一堵门缝风,二来是她小心谨慎惯了,不太信得过刘氏的为人。   有位妇人轻笑道:“也得是你这好性人,才纵得她了不得!我家但凡有个像你家那样刚硬的男人,能被她戳着脊梁骨骂?”   “嘁,你不是心疼你男人,怕他被傻子打坏吗?”有妇人取笑道。   瞬间,因“傻子”二字,众人都默了声,想自家又何尝不是忌惮涂家有这个傻子,傻子杀起人来是不眨眼的!   况这傻子,谁的话也不听,只听胡氏一人的话。   且其蛮不讲理的程度,比胡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知这天下的事难说定,这傻子不仅娶到了位如花美眷,还懂那事儿,有了孩子?   婧儿见众人看她肚子的眼神,诡异莫测,复杂多变,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当笑话听的杂话里的“傻子”是指自己的男人。   …… 第二十三章 半个家底   婧儿有些着了恼,暗想:这帮长舌妇惯会嚼舌根子,放着好话不说,偏要说歹话!   要她说,她男人不是傻子,这帮女人才是愚不可及的傻子!   “哈哈,可不嘛,我儿子到现在都没找着媳妇,她家却成了,傻人有傻福呐!”   马婶这羡慕嫉妒恨的话,道出了她的遗憾和不甘。   凭她家在大石村的地位及富贵,多少女人不得巴巴地求着嫁来她家?   为了儿子的婚事,她上上下下折腾了几年,相了多少姑娘,她儿子愣是一个没看上。   谁曾想,这事儿过了没两年,儿子竟突然跟她说,非涂音不娶!   这种屁话,气死她了!   几个妇人都没接马婶的话茬,默契的唠别的事。   “她拿着几根花了的水萝卜,就哄得我儿跟她换了一串的辣椒种子!”   “啧啧,这算什么?她拿几个没人吃的果子,自己给我女儿吃,又转过头来说我女儿嘴馋,贪她的果子吃!”   “还有更夸张的,我好声好气的问她要了几粒菜种子,才长好了,她就说那是她家的,险些菜地都被她占了去!”   这些事,听着似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细细听来,又不禁觉着细思极恐,毛骨悚然。   婧儿不知别人怎么想,就她听来,怎么觉着婆婆在一点一滴的蚕食着整个村子?   做人,怎么能贪婪无耻到这个份上?   当然,这仅是这些妇人的片面之词,婧儿自是不愿信,也不想相信。   这会儿,她姑且当故事听,一个极具嘲讽的冷笑话听!   “你们也说说,我儿子究竟哪儿配不上她家姑娘?”马婶气不过,又百思不得其解,扬声道。   “这……配不配的,我们哪儿插得上话!”   “是呀是呀,我们算哪根葱?”   “得问胡嫂子去,她心里门儿清!”   ……   众人都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多话,以免两头得罪。   这马婶跟胡氏走得多近,关系有多好,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才刚那些闲言碎语,都是不知过去多久的事,她们也不怕说,说了论起理也是胡氏自己没脸。   唯有焦娘子冷不防的来了句:“公子又没见过音姑娘,如何就一心想着她?”   嘿,这话说的正中点子。   婧儿也纳闷疑惑,自家小姑子成日家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都甚少见外客。   这么个玻璃水晶人,藏在屋里都尚且不够,能让病榻上的石笙圣偷得一睹芳容?   呃?   婧儿诧异的对上马婶不善的眼神,干嘛看我?   婧儿觉着事情好笑起来,她又没见过马婶的儿子,也没从婆婆和小姑子那儿,听说见过石笙圣这个人的事。   “你在笑?”   “我…我不可以笑么?”   婧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甜甜的小酒窝已深陷,唇角微上扬,自己的小心脏跳动得还挺快,是在笑?   好吧,就算她在笑,又碍着这位村长夫人什么事了?   “长辈在说话,你还嬉皮笑脸,懂不懂放尊重些?”   “小孩子不懂事,教教就会了!”焦娘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就是笑了?   在场的人,有几个不想笑?   堂堂村长夫人,被胡氏一普通农妇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可笑可悲又可怜!   “小孩?她都是要生小孩的女人了,怎地事事需要人教?你是胡妹子的儿媳,听我们说她不好,也不帮她狡辩两句?”   马婶瞅婧儿全身上下,越瞅就越觉着婧儿跟胡氏不像,不像是一家人!   涂家人打根底儿,都透着“护短”的命,却又都敌不过胡氏的强势诡诈。   “呵,呵呵,原来你们在议论的是我家里人啊?我还以为,以为你们在说谁家的是非给我听呢。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在背地里嚼人是非的,没见谁堂而皇之的说人坏话。”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怪伶牙利嘴的呀!”   “婶子可是要手痒痒了?我也不是没挨过,但……您是村长夫人,要做我们的表率哦!”   婧儿假装不经意间的袒露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引起众人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   敢情这不是胡氏欺负儿媳,是马婶仗着村长夫人的身份,在作威作福?   哇,那她岂不是个比胡氏还要可恨的婆娘?   这些妇人咬耳朵的声音是小,但这屋子又不大,都是人挤着人坐在一处,总有漏出来的话语片段。   马婶屏气凝神的偷听了一耳朵,面上怒色,又不得不强挤出一个比哭还丧的笑容。   她家里的情况跟胡氏不同,儿子仅有她这个母亲做靠山,若她在村子里犯了差错,坏了名声,被家里那骚狐狸拿捏在手,那她焉能有活路?   “不打你,我又哪能拿回我家的木盆?夫人是个好人,知道我家的木盆被……被人花言巧语骗走了,好心帮我想法拿回来。”   焦娘子一脸感激的抓住马婶的手,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众人恍然大悟,又都面露喜色。   既这么说,那她们家里被胡氏巧立名目抢走的那些东西,都能要回来了?   婧儿傻眼了,她万没想到婆婆在村子里跟这么多女人都有过节,而且,听她们话里的意思,这儿半个家底都是她们的。   “夫人,我……我也不想别的,就想要回我家的那床新被褥,您看……?”   “俺,俺有话说,俺就想要回她讹走的二两银子!”   “还有我家的椅子……?”   ……   这帮女人叽叽喳喳,喋喋不休,都不用掰手指记,嘴一张,都是一本本账。   起先,马婶挺享受她们的拥护和尊敬,脑子里眩晕得厉害,心里飘飘然。   这便是为官做宰之人,手握权利,得万民拥戴的好处?   也难怪,人人都想当个土皇帝,一方水土之主!   “哈哈,大家伙有话慢慢说,慢慢说呀,我快记不住了!”   “咳咳!”这时,守在门边的王刘氏不合时宜的干咳道,一把拉开屋门。   霎时间,冷风大作,还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见了这人,婧儿哪儿敢继续悠哉悠哉的躺床上,一骨碌的翻下身,没穿鞋就往前小跑了几步。   …… 第二十四章 人情往来   “妈,您来了?”   “怎么样啊?有马嫂子带头教你,诸位嫂嫂妹妹又很给面子,定告诉你不少养胎的法子,也说来我听听,如何?好嫂子,你咋还站着,快坐下快坐下!”   最后一句话,胡氏是对马婶说的。   众人一看胡氏待马婶这般周道有礼,且马婶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大家的心里都忐忑的咯噔了下,前面那份激荡之情,变得索然无味。   婧儿腼腆一笑道:“妈,哪儿能因这点小事,劳动各位婶娘嫂嫂呢?”   天知道,她对腹中这小生命的到来有多喜悦!   即使她到涂家来的日子不长,那也是受够婆婆的冷言冷语,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她是个白吃饭不下蛋的母鸡!   想到这些,婧儿就忍不住伤感,泪花闪烁,模糊了视线。   “傻孩子,你有了孩子是天大的喜事,也是村里的大喜事,人人都能顺带沾福气的好事!”   “是啊是啊是啊!”没人注意到刘氏是何时进来的,只有她一个劲的赞同胡氏的话,脸上尽是讨好的表情。   焦娘子明显觉出事有蹊跷,有意先走一步。   “这么快就走,不给我面子?”胡氏坚定的站在马婶的身旁,也不去留执意要走的焦娘子,反而心有成竹,话中有话的说:“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村长夫人一个面子吧?”   摆明就是说,你姓焦的就是脸面再大,能大得过村长夫人的?   村长夫人都没说走,你一秀才娘子就敢先走?   “妈,焦娘子家里有急事,我们就让她……?”   “什么急事?我看她是心虚,做了害人的事,心里过不去了!”   婧儿好心解围,却不想成为婆婆针对焦娘子的借口。   人,多是喜欢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满屋的女人也不例外,此时的马婶已然想清楚了很多的事,她既不能担下帮焦娘子讨回木盆的“好名声”,也不能做得罪胡氏的事,不如装个糊涂人,看戏就好。   没有马婶这位村长夫人带头,焦娘子一下子孤立无援,孤身作战,成了众人眼里的戏子。   婧儿几次开口帮焦娘子说话,但都被胡氏一副巧嘴,硬生生说成了破有深意的不怀好意的指责。   “妈,有小孩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婧儿顾不得脚下冰凉冰凉的,就想去拽婆婆的衣袖,恳求她适可而止。   她看焦娘子孤零零的站在人群当中,大有一种等着被人庭审的悲哀及凉意。   那是对人性感到失望?   “说兴师动众?谁家又能跟秀才家添丁满月酒一事比,办的多隆重多气派多有面啊!”   “是,我是从你儿媳手里拿回了我家的木盆,哪又如何?木盆是我家的,你扯那些陈年旧事,烂芝麻谷子做什么?”   焦娘子声泪俱下,满腹委屈。   她家是爱点儿面子,难得有了宝儿,自然要风光大办的。   那宝儿的满月酒,也理当如此。   谁能想到,宝儿的满月酒正值农忙时节,人们多忙着田地里的活,哪儿有功夫理这事儿?   无奈之下,焦娘子只得来求村里“第一善德人家”的胡氏,央求她帮忙操持起来,务必好看为上,不用太吝啬银两。   当时这事儿,胡氏做的是没说的,就是焦娘子的夫君,石秀才也喜得竖起大拇指!   “一个木盆而已,才值几个钱?你就跟我这般那般的计较,要我跟你家算算这账的话,晓得谁欠谁的多不?”   胡氏的又一番言论,当即惹得几个女人变了脸色,人人自危。   这,帮把手的事儿也要换算成银两来计较?   听到这里,婧儿涨红着脸,也不敢再多话,认真的听婆婆跟她们说的每一句话。   她想:只要不是婆婆对她们巧取豪夺,万事都好商量。   焦娘子见那些素日里跟自己交好的女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又不禁伤感愤怒起来。   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没错,在我宝儿的满月酒一事上,你家是帮了我家的忙,但你别忘了说,你家跟蚂蟥吸血一样的端了一桌的饭菜,仍不知足,还借着这个事,隔三差五的上我家借东借西。”焦娘子心知,以自家的条件来论这些人情往来之事,多少有点小家子气。   但,她死活咽不下这口气!   胡氏不就是瞅准她家爱面子,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无赖吗?   好啊,那不如把事儿说开了,让大家来评论评论,谁的不是多些!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止呢,我听说那一桌的客人都是城里来的亲戚,知书达理,饿着肚子……噗!”   “那不就丢脸丢大发了?”   这些人还只顾着乐,踩着别人的头,忘了自家事。   婧儿管不住嘴,说:“既这样,木盆归还给焦娘子家,也是应该的。妈,天要黑了,何不让我去做顿饭,留各位婶婶嫂嫂在家吃口热饭呢?”   她这话,别人听了还犹可,独王刘氏听了觉着眼前一亮,暗想不愧是娘嘴里称赞的好姑娘,人品一流。   几个妇人是又想蹭顿饭,又挂着家里的几口子,信以为真的为难着。   只有焦娘子头脑清醒,冷笑道:“她一儿媳的话,几时能做得了婆婆的主?”   换言之,胡氏都还没松口,那婧儿的话就不能算数!   胡氏为啥还没松口?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想留这些人在家吃饭,况目的还未达成,又不能让这些人白白走了,还要应付焦娘子这个刺儿头,她也是煞费苦心的。   “别人家或许是这样,但我家十分开明,儿媳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说了话自是算数的。”   “妈,那我这就……?”   “急个什么!”胡氏拽婧儿到床边,压低声音怒道。这没用的儿媳,专捡吃里扒外的事干!   没见这帮女人如狼似虎,已对她俩张开血盆大口了吗?   婧儿“嘶”了一声,手臂被婆婆禁锢得很疼,想说还没说,就被婆婆眼里的怒意吓得往回缩脖子。   “做饭是要做饭的,但用不着你做,我已经吩咐老大老二到厨房去忙着备饭。各位,可要给我薄面,留下来吃个晚饭再回去啊!”   “行,你这饭就是下了砒霜,我也吃定了!”   …… 第二十五章 我家规矩   “呵呵,秀才家的就是钢口,说话真幽默!”胡氏忍了,不愿再跟焦娘子绕着旧账掰扯,没好处。   左不过,是没个木盆。   想到了这里,胡氏默默的在心里又给婧儿记上一笔,连个木盆都看不住,还算是个人么?   婧儿仰头笑道:“妈,你也坐过来,大家一起围着坐,坐着聊天,多好呀!”   这屋子里的人那么多,只有婆婆关注她的脚凉不凉,还暖心的让她回被窝里躺。   普天之下,再也难寻出她这么好的婆婆!   婧儿心满意足,全然没看到婆婆黑了的脸,一副掐死她的心都有的表情。   “嫂子,你把我们留下,是不是要利是?说个数,我给了就是,留下吃饭就不必了,我妈在家等我回去呢。”   王刘氏的话,犹如石子掷入水里,激起层层水花。   仿佛,揭开了胡氏虚情假意的遮羞布!   众人一听要掏钱,都乱得不知所以然,七口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不是才有吗?   她们就是得给红包,不也应该等孩子呱呱落地,办酒的那天?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亦或是孩子的满月酒。   再不然,关系好的人家,想送点礼意思意思,那就送呗!   这会儿,跟她们有啥关系?   焦娘子拍手叫道:“哎呀,果然好算计!孩子没生就要跟人伸手要钱,等孩子生了又要一回,满月了又要一回,还省了办酒的钱,你们搂钱都搂出新花样了!”   “这可咋办?”   “我家,我家最近家境甚是艰难,掏不出一个铜板!”   “没得给的,谁稀罕她家的一顿饭啊?”   ……   说什么的都有,却极少有像王刘氏这么痛快的。   马婶被这些妇人吵得脑仁疼,张口呵斥道:“吵什么,吵什么吵!也不嫌丢人呐!要也就几个铜板的事,大家就当沾着点儿喜气,给了也就完事了!”   她随手摸出几个铜板,当着众人的面,抛掷到婧儿盖着的被面上。   王刘氏也有样学样,特意比马婶要少一个铜板,才将铜板扔出去。   这就是强迫众人施舍吗?   婧儿心里想着,又碍于婆婆都没言语,自己说的话又没分量,只能撑着笑脸相迎。   事毕,胡氏喜滋滋的数着铜板,少说也有一串钱。   能到这个数,还不用请吃饭,自家是一文钱都不用掏,多好!   “妈,咱这样不好吧?”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个败家玩意,能是这么点钱?我就该让你出去跟那些人讨银子,别人家也就算了,隔壁的刘姥姥对你准大方得很!”   “又是刘姥姥?刘姥姥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谁又容易?”胡氏唾沫横飞,全喷婧儿脸上。   婧儿撇嘴,还好自己没将刘姥姥割走乱石塘附近野草的事说出来,不然就凭婆婆这贪得无厌的嘴脸又怎会放过!   婆婆坑人哄人的手法,是层出不穷,花样百出,令人见之叹为观止!   焦娘子拿定主意,死也要吃胡氏一顿饭,不然不就亏了吗?   哪知道,别人都是关门放狗,到了胡氏这儿,她是关门放自己儿子,也就是涂雷和涂电出来现眼。   “刺儿头”焦娘子一见这阵仗,“嗷”的一声撒腿就跑,好似后面有饿狼在追一样。   婧儿迟疑着朝前走了两步,就听身后的婆婆张嘴道:“老二,你明天写封信,找个理由请教书先生帮忙带去给你大伯。”   “又找大伯?”得辛苦写信的涂电还没开口,做哥哥的先有话要说。   涂雷一贯不喜大伯一家,不仅是讨厌他们废话一大堆,还看不惯他们自以为是的做派。   开个小杂货铺,很了不起?   “哎哟,你这孩子又犯傻了!你媳妇有了身孕,总不能不跟你大伯说一声吧?不管他怎么想,我们做到了亲戚该有的本分,通知到了就是个礼数!”   胡氏慈爱的笑了笑,怀里揣着钱,日子有了指望,心里就踏实!   至于别的,她才不在乎!   这小叔子写不写信,婧儿管不着,但自己男人的心情,她作为妻子需要照顾一二。   “妈拿定主意了,咱就听妈的话办。横竖,只要妈高兴了,咱怎么样都值当的!”   “怎么连你也帮着妈说话?”   “妈说的是对的,尽亲戚的情面,这话难道有假么?”   婧儿听不明白男人话里的纠结与烦恼,这自家的大伯不是听说很有本事吗?   自己男人这么不待见亲大伯,是发生过什么?   “婧儿,你甭理他,他啊脑子不太好,容易犯轴,过会儿就不相干了!你来,来跟我回屋,我有好话跟你说!”   “妈,你不能这么说话,他……?”   “走!”   胡氏不由婧儿分说,半拖半拽的拉着她回了屋。   也不关门,婆婆的话就已经如同一榔头重击在婧儿的心口。   “婧儿啊,你大伯他有的是钱,像今天一吊钱的,他有的是!等他回来,你可要积极嘴甜一些,讨他们一家欢心!”   “斟茶倒水?”   “不止如此,你还要再乖一点,给你大伯按摩肩膀,松松筋骨什么的,多夸你伯母年轻漂亮,持家有方等等!”   “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婧儿不解的追问道,她可没听人说起过,侄儿媳妇要给大伯按摩松骨?   另说了,这不像是胡氏和涂雷他们常用的出事方式。   “我家规矩是多,你要觉做不来呢,我也不勉强你,但你要想清楚了,你是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肚子里又有了孩子,要再是个弃妇,这世上有你的活路?”   “妈,我……我没说不依着您说的做。只是,只是这种事,会不会太丢……面儿?”   “哼,我都不计较,你也无需有顾虑!”   胡氏心想,要丢面儿也是你一人丢,新来媳妇有些地方做得不对,后续事情闹大了,她才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收!   哎呀,儿子那儿,她还得费心去劝说劝说。   天大地大,白到手的银子才是最香的!   夜里,因胡氏说年轻媳妇怀孕的话,不能跟夫君同床,打骂着逼涂雷去了弟弟的屋里睡。   婧儿独守空房,卧不暖的被褥,静不下来的心,都在诉说她的忧愁!   这大伯一家,她也只在结婚那天见过一面,收了茶礼。   呃,按婆婆在村里的口碑,以及她亲眼目睹到的一些事实,都说明婆婆凡事都有所图,只不知这一回,婆婆图大伯家什么?   仅是银钱?   “哐当”的开门声,等婧儿爬到窗户往外瞧之时,对面涂电和涂音屋子里的油灯都一齐亮了。   婧儿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的两个屋门,生怕自己眼错不见,又像上次一样错过了。   “唔……?”有贼?   …… 第二十六章 外出做好事   一个女人独自在家,最怕遇到的事情就是小偷小摸之人,这样的歹人很可能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又或是奸杀掳掠,无恶不作!   此时,婧儿深感捂着自己嘴巴之人,孔武有力,浑身都散发着肃杀的冷意!   大色魔?   婧儿张嘴要咬,下死命的狠咬一口,只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叫声。   “啊……?”   “怎么是你?”   不单单吵醒了熟睡的涂草和胡氏,连同隔壁的刘姥姥他们也都被这惨叫声惊醒。   刘姥姥摸着黑,披着棉衣,走到姑爷屋子的窗户底下问:“像是涂家出了事,不去看看?”   “您老啊,少操那份闲心!人家是死是活,跟咱这样的人家有半枚铜板的关系么?他家就是有块银疙瘩,也不缺使得上力的男人!”   王狗子几分疲惫的说道。   话锋一转,刘姥姥就听女婿在说:“何不这样,我们一家到城里铺子住两天,躲躲清静?”   “行!”王刘氏跟男人又嘀咕了两句,好像在说婧儿的什么事,窗外的刘姥姥也没听仔细。   “娘,快回屋去睡,外面天寒地冻的冷着您可不是说笑的!”   “哎,哎哎!”   女儿都穿上衣,亲自出来搂着她回屋睡,她也不好犟着。   母女两乘着月光,摸黑回到屋里床边,女儿又是亲手服侍自己脱衣上了床,才坐在床边,说:“娘,女儿跟您商量个事。”   “咱俩的,有事就说,不必商量的!”   “涂家那个小媳妇,叫婧儿的……?”   “我的姑娘嘞,我有听你的话,没再跟她有来往,不去她家,现不咋跟她说话!”刘姥姥有些急了。   她还不是看婧儿在涂家,受胡氏这性情乖戾的婆婆压榨,肚里有了委屈都没处说,可冷呐!   过了会儿,刘姥姥留心到隔壁仍很安静,想来是没事了。   王刘氏看自己老母亲如此在意隔壁的事,心里不是慈味,问:“您不肯跟我到城里去住,不是住不惯,是惦记着这村里的谁吧?”   “这叫什么话?让人听了去,把我想歪了咋办咧!还要不要老脸?”   “您知道女儿不是这意思。”王刘氏见老母亲顾左右而言他,言辞闪烁,料定不听劝。   “也罢,明日您跟我们进城区去,有您这主心骨在,我们才好放开手脚做事儿。”   “嗯。”   刘姥姥等女儿出了屋,自己又蹑手蹑脚的到院墙去听了会儿,静悄悄的,也没闻见血腥味,她才真的放下心去睡觉。   一家人背着大包小包,关着院门。   “姥姥啊,大清早的,你们这是赶集去?”胡氏幽幽地说道。   刘姥姥被这道声音惊得脊梁骨发凉,愕然回首。   “涂家的,你……也赶集去?”   “我不赶集。你们这个样,也不像是要去赶集!”   “啊,这包里是新鲜的萝卜,我们要拿去卖,换几个钱过年。”   刘姥姥拦在女儿女婿前头答话,还特意打开自己背的包袱,里头都是个大的萝卜。   她也不是要胡氏信,说:“没啥事了,我们就赶早了!”   这态度,换个正常人都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胡氏偏不,说:“那拖家带口的,也不方便呀!不如这样,我在家也无事可做,就帮你家看着孩子。板儿青儿,跟婶婶到家去玩,好不好?”   “不必了,我就喜欢带孩子去见见世面!”王狗子态度很生硬,将俩孩子又推回到妻子的面前。   王刘氏笑了,说:“孩子黏我,离不得我。嫂子好意,我们心领了,下次再请你帮忙。”   说着,她掰开胡氏抓着孩子的手。   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人,看着别的男人在中间拦着,还要伸长手来抓别人的孩子!   一计不成,胡氏又心生一计。   “也好。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不知你们肯不肯顺手帮忙跑个腿?大家都是左邻右舍的,今儿你帮我,明儿我帮你。”   “不成,免谈!”   王狗子才不助着这女人的威风,冲地上啐一口,带着老婆孩子就走。   只有刘姥姥慢了一步,被胡氏抱住胳膊。   “你这,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这样,别为难我一个老人,放了吧?”   刘姥姥嘴上说的恳切,又不似装的,很像是怕女婿的样子。手上却暗用巧劲,轻松摆脱胡氏之后,撒腿就小跑了几步。   胡氏不死心的跟了几步,见王狗子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而板儿和青儿也罕见的调皮,对着她挤眉弄眼,扮鬼脸吓她。   “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似的,听人在外说话,也不出来亮个眼!”   “妈,是要做早饭么?”唯有婧儿老实,匆匆梳洗打扮出来。   胡氏盯着婧儿平坦的肚皮,说:“嗯。你最近,没哪儿不舒服吧?吐不吐?晕不晕?真觉哪儿不舒服,记得说!”   “哎,我听妈说的话!”   有婆婆的关心,婧儿能乐一整天,干多少活都不嫌累!   这不,她还主动请缨,要到菜地里去挑水拔草。   涂雷反对,说:“你个瓜婆娘,刻意弄掉我的孩子?”   “我是看你每天早出晚归,累得都脱相了,想替你分担分担嘛!”   娇妻软语,哪个男人听了心里能不受用?   又有昨晚的惊喜缠绵,两人甜蜜得像一罐蜂蜜,分不开。   “那好吧,你跟我去。”涂雷在桌底下趁没人注意,摸了摸媳妇的大腿。   媳妇的这美腿,就是让他干玩一天,那也是都不带重样的花招!   时不时来一次昨晚的刺激,就是要他当即累死,他也没一句怨言!   “你们俩都出去了,谁看家?”   胡氏一看大儿子右手虎口的咬痕,也是过来人,自然猜到昨晚的叫声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儿,她偷瞪了一眼自己的男人,眉眼风流,深意满满。   涂草收到了暗示,扒拉着碗里的野菜粥,模棱两可地说:“到外面去干活,跟看家也不咋冲突……?”   又不是故意偷懒!   他也不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再美味的食物也是吃不下,撑不住的时候,透支了!   “你的事等晚上关了灯,我再跟你细说。”胡氏秒懂,接着说:“你是去做好事,哪儿能带着老婆孩子去?那帮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了,不得笑话你?”   “做啥好事?”婧儿一脸疑惑。   自己男人天天出去,不是忙家里天地的活,竟是做好事?   什么样的好事,带着老婆孩子去就会成了笑话?   …… 第二十七章 与小姑子打交道 上   自己媳妇好奇的事,刚好自己又门儿清,答得上来,一根筋的涂雷自是不会有所隐瞒。   他的话儿到了嘴边,妹妹涂音却说:“嫂子,他们男人的事,不该我们管的就不要多问!好奇心重的人,多是没好下场!”   “音儿,瞎说什么不通的话!”   话是责备的话,可胡氏的语气很温柔。   换作是往常,涂音不会顶嘴,但她今天的心情显然很不好,臭着张脸,打扮也没那么鲜艳。   “我这可不是瞎说,且话在我这儿通得很,就嫂子是个糊涂人,在她那儿才不通!”   “嘿,你这孩子……?”   “……哼!”涂音又使起性子,冷哼着撇过脸。   即便是一家人,家人之间有了矛盾摩擦,那也是矛盾双方的事,其他人最好不要插手,乱说话。   婧儿本着这个原则,与涂雷等人一同默默地起身,打算悄无声息地撤退。   “你,出去!”胡氏颐指气使,点着谁,谁就得乖乖的不能多一句话的走出门去。   婧儿想:下一个,再等下一个,婆婆也会让我出去!   人家母女俩说悄悄话,大家伙自然应当腾出空间,识趣些。   “你,给我坐下说话!”胡氏独独对婧儿耳提面命,扫了眼自己的女儿,见她没动,想发作还是忍住了。   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就是再刁蛮无理,目中无人,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婧儿还没应着婆婆的话落座,“砰”地摔碗声,吓得她本能的腾地直起身,怔怔地不知所以然。   怎,怎么了吗?   “你身上这衣服也太红了,想穿出去勾引野男人?”   “唔?”   婧儿低头摸着自己身上大红色的喜结纹棉衣,旧是旧了点,面料是极好的,是她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看又最贵的衣服。   不过,这衣服好像是……?   涂音往桌面重重搁下碗,虽没胡氏摔碗的声响,但传到人耳朵里,通过大脑的分析,是个人都感觉到她要爆发了!   “看我不顺眼,您该早说,当初就不该生下我!”   “你个冤孽,我说你嫂子,你发什么疯?”   “借题发挥,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都是您的拿手好戏!女人做到你这个份上,死……?”   涂音的脑袋歪到一边去,被胡氏一掌打的。   婧儿弱弱地说:“妈,这衣服就是音儿给我的。您还说了,我适合穿这衣服,很好看呢!”   “嫂子又糊涂了!我妈说过的话多了,记得过哪句?又有哪句话能当真?是我,我就不信!”   胡氏气急了,也自悔失言。   看涂音流着泪,一溜烟跑了,婧儿着了魔似的也要跟着走。   “我没发话,你敢踏出这个屋子半步,试试?”   “妈,您不是跟音儿说完话了吗?我出去喂鸡喂兔子,洗衣服劈柴挑水,闲不住。”   “站住!”   那些活儿,迟点做也不妨事。   婧儿笑着转到婆婆的身后,给她捶背捏肩。   希望婆婆看在她尽心尽力伺候的份上,不要叫她做为难的事!   “音儿那个样,你也看到了,再嫁不出去,提前成怨妇咯!”   “心情不太好,她心情不好才这个样,能理解。”   “这么说,你个做嫂子都能理解她了,我这为人母的反而不懂得体谅她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怪你!”   有了年纪的人,再注重保养,身体也会出现老化的现象。   婧儿的小手捶在婆婆的肩膀上,跟捶个石头,硬邦邦的。   她想换成捏的,没捏几分钟,手又红又使不出更多的力气。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   “不是,是您的肩膀太僵硬,我有点捶不动了!”   婧儿甩着自己红肿的双手,没放松几秒钟,婆婆生气地说:“你别碰我,我享受不了你这金贵之人的按摩!”   又生气了!   一言不合就生气,屁大点事儿就这个样,叫人怎么受得了?   “不是,我是担心耽误您的正事!”   “嗯,你算提醒我了!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跟刘姥姥有接触?”   “您不是不喜欢刘姥姥吗?”   婧儿随口问道。   再按摩下去,婆婆是舒服,爽歪歪了,但她的双手是真撑不住!   这会儿,她的手已经红肿得不像样,有点疼。   “现在是我审问你,不是你问我!”   “没有。”婧儿撒谎了。   胡氏自顾自地说:“要不是音儿这小妮子不配合,我早用计拿下隔壁一家子!”   婧儿乐了。婆婆的这思想,是把全天下人都当傻子,独自己是聪明人?   别人不说,不代表人家不知道!   “我问你,那帮长舌妇就没跟你说些私密话?比如,你王嫂子没跟人炫耀?”   “没。”婧儿很肯定。   王刘氏人看着很贤惠,不是个搬弄是非的人。   细想之下,王刘氏仅说的几次话,都卡在关键点上,又不太引起他人的注意。   胡氏嘟囔:“还真如我猜的那样,这家人去攀的是常人不敢想的亲戚?小妮子肯听句劝,跟人家走动走动,套套近乎多好呀!”   “呃,音儿也不小了,或许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呢。”   “你知道什么?”胡氏很紧张,擒住婧儿的手。   婧儿欲哭无泪,她能知道些什么呀?   小姑子向来傲娇,常人入不了她法眼,碰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别人多跟她问一句话,她都会拿话回怼。   上面,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涂音住的屋子与两个兄弟的屋子一样大,家具摆设什么都齐全,还更好。   婧儿屋里都没有煤油灯和蜡烛,小姑子这儿却是满一抽屉,梳妆台都是最好的。   一圆桌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样和各类针线。   令婧儿惊奇的是,梳妆台上摆放着一本翻阅过的新书。   在这个家里,不是只有小叔子才读书么?   “来我屋里东张西望,想偷啥?”   “呵,音儿啊,我就是来看看你屋里有没有缺的东西?你不用管我,我就随便看两眼。”   “少拿我娘的口吻跟我说话,恶心反胃!”   婧儿“啊”了一声,也不在意小姑子刻薄的语气,上去扶小姑子坐下。   她还没碰到小姑子的衣服,就被小姑子不留情面的甩开。   …… 第二十八章 与小姑子打交道 中   “我这身新作的衣服,可不是你这种下等人能碰的!”   说着,涂音再次刻意避开婧儿的接触,移到婧儿的对面坐下。   胡氏在屋外探头探脑,想进来跟女儿搭个话,又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这宝贝女儿,少给人面子,能跟婧儿这东西说心里话?   “音儿,我……?”   “好嫂子,我知你的来意,不就是想劝我去讨好刘姥姥一家吗?我说了,不去!”   “倒不是为这事儿。”初时,婧儿面对尖酸刻薄的小姑子,是有几分拘谨,没进门前就已经在腿打颤。   但小姑子的一声“好嫂子”,也许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就是随口一说,落在婧儿的心里也甜滋滋的。   她自来熟的挪近到小姑子身旁,笑问:“昨儿个,妈跟我说起大伯一家,我就在想,大伯一家跟咱家关系究竟如何?他家几个孩子?好音儿,你就让嫂子知晓点情况,等他们回村来看我们,嫂子心里也有个底,不失礼数!”   “还礼数呢?”涂音抿嘴一笑,流露出鄙夷之神色。   她娘糊弄傻瓜的那一套,没脑子的才信以为真!   婧儿不解其意,却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小姑子拿她当个笑话看。   “这,我的话错了?”   “你的话没错,是你误解了妈的意思,她老人家可不希望你真对大伯他们真心实意的好!”   “好不好的,不都是一家人嘛?”   “妈是想借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伸手找大伯拿银子。这屋子连同我弟住的那间屋子,一半的堂屋都是大伯的。”   说到了这儿,涂音有意停顿了下。   大概是替大伯觉着不值,涂音想就着这个事,找人倾诉。   恰好婧儿撞了上来,她故作高深莫测的闭口不言,想看婧儿会是个什么反应。   “妈这么做不对,不能雀占鸠巢!”   “哈哈,你竟懂得雀占鸠巢,是个读过书的人!”   如此高的评价,婧儿脸红了。   她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是的,是……我家附近有个棚子,棚子里住着位教书先生。耳濡目染的,我我,我也就懂了点。”   她还拿手比划,识的字都没拇指盖儿大的一丢丢多。   涂音捧腹大笑道:“哈哈,好嫂子,你是个人才!”   “我,我也配么?”被家里卖出门之前,婧儿娘拉着她说了一车子的掏心窝子的话,都是穷人没读书识字的命,干活利索才是发财致富的根本。   “自己的命,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涂音又加了一句,说:“打小,我娘就是这么教我的。”   后面,婧儿跟小姑子的闲谈之中得知,大伯涂虎耳是个厚道的生意人,健谈又无长辈的架子。   伯母方琴澜,城里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一心一计跟着大伯涂虎耳,为他生下一男一女。   近几年,大伯一家只在大年初二这天,回来吃个团圆饭,没留宿过。   “噢,可能是堂哥堂姐住不惯这小地方。”要不然,婆婆定留他们在家小住几天,大家聚聚。   涂音却有不同的看法,说:“堂哥已娶妻生子,自家的事都忙不趁手呢。堂姐……她应该是嫁人了,好久没见过她了。”   “你在家也没个说贴心话的姐妹,不孤独?”   “哈,给你看我的收藏!”   涂音弯下腰,拉开圆桌的一层抽屉,里边大有乾坤,满满当当的书,以及墨宝。   直径一米的百宝圆桌,有十多个抽屉,据婧儿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本书籍。   这些书,有新有旧,类目繁杂,雅俗并存。   “都是你买的?”   婧儿话音刚落,自己倒笑了,扶着脑门,趴在桌上乐不开支。   小姑子极少出门,哪会是她自己买的书!   她笑着笑着却瞥见小姑子的脸色极其难看,这不免让她联想到自己两回无意间窥见到有外人在夜里来家的事。   难道,她模模糊糊看见的那个男人身影真和小姑子有关?   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   “妈要我跟你说,你心里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婧儿迟疑了下,坦白地问。   小姑子冰雪聪明,家里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她?   况且,婆婆还在院子里转悠,不时的转过来瞅两眼,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的人不是小姑子,而且出师不利的她。   婧儿不认为自己这是怂,而是敬重婆婆,孝敬长辈的典范!   “叫她趁早死了这条心,我绝不会去求刘姥姥,更不会嫁到村长家去。”   “村,村长家?”婧儿磕巴磕巴地说,又禁不住好奇,八卦一句:“婆婆几时说过要让你嫁到村长家?”   “她想的多着呢。在她的眼里,我比一本书还不如,还不堪,还……?”涂音情绪失控,话到动情之处,泪水打湿了她的新衣。   纵她生得七窍玲珑心,奈何母亲才是强敌,身为儿女又如何斗得过?   婧儿一知半解,宽慰道:“不管妈怎么样,你生来就吃喝不愁这一点上,家里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但凡她家里条件好些,弟弟妹妹都能吃得饱饭,爹娘也不会狠心把她们姐妹几个都卖了。   当初,胡氏一眼相中她,图的不止是她家境困难,不值几个钱,还有她长的细皮嫩肉,容貌端庄。   村里老少爷们见了婧儿,无不夸赞她生的好,长的也不赖,都起哄说涂家不要的话,他们是愿意出高价买走的。   这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幸,也是不幸!   “你不懂!在这个家里,我过得有多压抑。读了书,识了字,懂了道理,才知自己母亲是……?”   涂音眼泪狂飙,捧着隐隐作痛的心口,怨恨自己太过无用!   她享受着母亲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夺来的一切,却打心眼里,瞧不起母亲的所作所为,还没胆提过一句不满。   “你也觉着,妈的做法不对?”   相较于小姑子的无能哽咽,婧儿跟找到了组织一般,拽住小姑子的手,诚挚的说。   天知道,她费了多少唇舌,也没能改变自己男人根深蒂固,自小接收到的来自父母的亲身教育。   明知这一切不对,错得离谱,凭她的一己之力,难有所转变!   若小姑子站自己这边,自己不就多了位盟友?   “音儿,我们一起阻止妈做的那些丧良心的事,好不好?”   …… 第二十九章 与小姑子打交道 下   胡氏心急如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就是等不到婧儿传出好消息。   婧儿天生反骨,性子却绵软。   在胡氏看来,已是极好掌控的小绵羊!   “黑了心肝,蒙了猪油的糊涂东西,也敢来拿我的强!是你错打了算盘!”   “音儿,我们不是聊得……?”   “嫂子你这话是几个意思?想诬陷我表面一套,暗地里又一套?你来,来找我娘评评理,看她帮哪一个!”   涂音蛮横拽着婧儿出了门,将婧儿一把推到母亲的面前,指着婧儿的鼻子,骂:“你算个屁,给我提鞋都不配!”   “音儿啊,怎么说话呢?婧儿是你嫂子,你这么无理,让人听了笑话!”   胡氏帮理还是帮亲?   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她偏帮着自己女儿。   婧儿不服,语无伦次地说:“妈,不是我叫你找音儿,不是……分明是音儿她,她她……?”   “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想学人说舌?你就当是为你儿子修修福,闭上你的臭嘴吧!”   胡氏心虚,但中气十足!她这个婆婆还在,就轮不到儿媳在自己的面前逞强耍威风!   涂音冷冷的笑道:“像嫂子这样穷的人家,不是逢年过节,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哦不,不该说是饱饭,应该说是粥水饱?哈哈,哪儿顾得上行善积福呀?”   胡氏也跟着笑,没人同情卑微如婧儿的窘迫,她人憨憨的,恼了怒了也说不出一句犀利话。   说粗口话?   她哪儿敢,在自己面前的是婆婆和小姑子,随便哪一个都比她这个孕妇在家有地位,分量重。   就是与她同体的丈夫,必然不会为了她,与婆婆翻脸,更不会责怪小姑子一个字!   涂音见婧儿怂得嘴唇都咬破皮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放肆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扬眉挑衅。   胡氏一口一个“心肝肉”的搂着女儿,笑得合不拢嘴。   多久了,女儿已经很久没和她这么亲密,靠在她的怀里撒娇。   “妈,音儿,我回房了。”婧儿像只还没上场就已经落败的公鸡,形单影只。   “回房?”胡氏音量拔高,嚷:“你怀的是金贵的珠子,还是千金万金的大少爷?去,把今天的衣服拿去洗了!”   “我,我这个时候不是不能碰冷水吗?它它,它会不舒服的。”   “摸两下肚子装可怜?这些活,你不去做,想叫谁去?你公公?”   婧儿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子,也是个喜怒无常的。   劳烦公公去洗衣服,她自是没那个脸面的,也没这个胆。   从不事生产的小姑子,要能为这个家分担一部分的家务活,不也能帮她在以后的婆家,长点儿分?   就在婧儿组织着语言,想要跟婆婆与小姑子阐述自己的看法之时,小姑子又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副不苟言笑,板板正正的冷漠样。   “嫂子,人活着就得自私自利,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嘻嘻,不要理妈的话!她呀,拿你当下人使唤呢!”   “音儿!”胡氏慌了。   她这养在屋子里的宝贝女儿,怎么又……又这个样了?   婧儿还没来得及消化小姑子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她人就被小姑子推了一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这什么情况?   “哈哈,我帮了你说话,你怎么不知道谢谢我?你没对我感恩戴德,那就是你错了!大错特错!”   涂音口含着右手食指,痴痴的笑,傻傻的流着哈喇子。   胡氏也是疯了!   她不理会瑟瑟发抖的婧儿连声央告,将婧儿拖到涂音的面前,指着婧儿就说:“女儿,你打她,打她几下出出气,你人就好了!”   伴随着婧儿痛苦求饶的声音,涂音对准婧儿的肚子,也就是胡氏手指着的位置,狠拍了几下。   眼看着疯疯癫癫的一对母女,狂笑着要玩死自己,婧儿撑不住,奋力反抗。   她才挣脱婆婆的束缚,人就险些被小姑子一脚踢翻在地。   “啊!”大冷的天,婧儿大汗淋漓,精疲力竭。   夜幕降临,婧儿闭着眼睛,躺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白天发生的事,一幕幕的在她脑海里重现,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一肚子的话,无处诉说。   随后,一连几天,婧儿都被婆婆拧着打骂着拎去陪小姑子聊天,次次都搞得婧儿精神高度紧绷。   “年一到,兴许会变好……?”   婧儿缩在窗户边上,朝外赏月色,虔诚许愿。   听说有仙子住在月亮上,人们看见月亮的时候,就是距离月亮最近的时候,许出来的愿也最灵!   换以往,婧儿不信鬼神之说。   “吱呀”的开门声,婧儿心里已猜到是谁,仍被这身影吓得不轻,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涂雷扑到床上没摸着人,床褥都是冷的,借月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发现躲在角落里的婧儿。   “傻媳妇,不冷啊?有床不睡,喜欢睡在墙角?”涂雷哈着气,暖媳妇冷冰冰的双手。   “相公,我想跟你说件事!”   “这么认真,说吧!”   两人才进了被窝,都还没暖身子,涂雷已经按耐不住的剥媳妇的外衣,边说边做事,不冲突。   婧儿抱着男人的脑袋,一面享受着男人的亲吻啃咬,一面抵着欢愉袭脑,说:“音儿她…啊,是不是病了?”   “你病了,我妹都不会病!”   “我,我也是好心,作为嫂子关心关心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呃!”   男人低沉着喘气,没一会儿,被窝里已回暖,他也不再束手束脚,俯下身去翻过婧儿的身体。   他大手钳制婧儿的小蛮腰,又狠抓了一把她滑腻腻的大腿。   “我跟你说,说……啊音儿她,她屋里藏有男人!”   婧儿喊了出来,如释重负。   她的心情一放松   “呼……寒风吹动门窗,也能吓得你全身发冷,是不是病了?”   “音儿才是病了!不,或许婆婆也病了!你都不知道,她们都是怎样折磨我,我……?”   “你用心伺候我妈和妹妹,她们不就不会没话说你了!”   “我们的孩子都差一点……?”婧儿话到一半,后知后觉。   这男人的话,是几个意思?   是婆婆说了什么,还是小姑子跟相公告状?   “妈说我了?音儿又怎么说?”   …… 第三十章 石榴红棉衣   面对婧儿的盘问,男人爱答不理的,翻个身就想睡去。   他在外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也不得个清静。   女人就是事多,大事没有,小事一大堆!   有点小摩擦,就当成是天大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人人自危。   “我说了哈,你再跟我妈和妹妹起冲突,我绝对不会站在你这边!因为,她俩是我亲人,我的家人,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多忍让一下,少跟她们争这抢那!”   这话,涂雷说得很果断,又坚决顺畅,哪儿有半分傻气?   婧儿先是又喜又怒,后是心凉了半截,无喜亦无怒。   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如出一辙!   “你听,外面是不是有敲锣打鼓的声音?”胡氏睡眠浅,咕噜爬起身。   涂草睡得沉,没听清女人说的话,但女人挺起身的刹那,冷风钻入被窝里,刺得他后背一凉,疲倦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大半夜的,哪儿会有……?”   “走,我们赶去看看热闹!”   “……!”   涂草不想去。   他俩还没出院门,就跟涂雷和婧儿以及涂电碰个正着。   因涂雷是背着母亲的耳目,潜入自己房里跟婧儿在一块儿,所以他才对上母亲的注视,心内很愧疚不自在。   “妈,婧儿说她冷,我就来暖一暖,不能冷着孩子。”   涂雷睁眼说瞎话,关键是胡氏信了,点头说:“她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仔细伤着孩子!”   又背了口大锅的婧儿,想辩解也没人愿意听。   涂电有意慢了几步,说:“我哥就那样,靠不住!嫂子若有想法,小弟必定鼎力相助!”   “滚!”婧儿紧跟了上去,没走两步,就撞上了男人宽厚的后背,她鼻子酸疼的透不过气。   小姑子衣衫单薄的跑回了家,冻得面色青紫,没理他们的问话,便关上房门。   婧儿揉着酸疼的鼻子,想都没想就说:“音儿这么晚出去,咋没多穿两件衣服?她那件新作的石榴红棉衣呢?”   “要你管!你再多话,我让老大休了你,再娶个没嘴的回来!”   胡氏心头突突地,有种不祥的预感,想去拍门问问宝贝女儿是出了什么事,又听远处草场方向传来震天响的打鼓声。   打鼓声,分明是村里出了要紧大事,村长才大张旗鼓的召集村里人前去商议。   如年后祭祀,拜祖堂和官府老爷到访等大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向来是胡氏最为看重的事情。   草场,早早就到的村长和马婶带着人,将什么人堵在涂家堆起的草垛里边,里边不时的传出男人的声音。   “我就是来这儿赏个景,你们围着我做什么?凭什么不让我出来?村长,你好大的官威!”   胡氏还没靠近,已吵嚷:“你们离远点,要是弄坏了我家的草垛,我跟你们没完!”   一听这话,这些人都不愿再往前挤。   说是逮到偷情的奸夫淫妇,他们才觉都不睡,走了大老远的路来看,现在里边就只有个衣衫不整的“奸夫”,算什么热闹?   有几家人嫌没热闹可看,自觉散了。   “哎,你们就不想知道跟着他出来赏景的,是哪家姑娘?”   马婶吼了一句,确是留住了好几拨人,也给她家这位“村长大人”添足了威风。   涂雷和涂电两兄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帮母亲挤到了包围圈的前端。   被抛弃在包围圈外面的涂草和婧儿,只有相视无言,干等着的份。   谁叫他俩都没个孝顺儿子?   “哟,这不是住在村西的教书先生吗?咋住到我家的草垛里了?”   胡氏借着村民的火把,凑前一看,立刻认出草垛里的男人。   这位教书先生已有三十来岁,未有妻室,家中剩一位老母,又有个远房表妹。   他靠着教学生认字,帮村里人写信等糊口,也攒下几个钱。   住村东的石媒婆,跟他算远亲。而细究下来,这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沾亲带故。   石媒婆给他介绍了上百个姑娘,他都婉言谢绝。   有人说他孑然一身,是等赡养老母百年归西之后,上山去当和尚!   “住?”马婶一瞪眼,往地上啐一口,道:“别不是你家姑娘跟他在这儿赏景吧?”   “哪儿能呢!”胡氏底气不足,转脸又正色道:“你少胡吣!俗话说,抓奸拿人,抓贼拿脏!你没证据就敢将脏水往我女儿身上泼,看我不拔了你的臭嘴!”   马婶听了这话,心一紧,圆润的身子也不再坚定不移的守在自己男人的身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一点都不想跟胡氏扭打起来,太掉价了!   不管咋说,她都要端起村长夫人的款儿,威严有气势!   “救我呀,村长跟村长夫人都不讲道理,诬陷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儒!”   “嚯,那你藏怀里的是什么?哪家小娘子的衣物?我看着了,是件石榴红的棉衣!”说话的是焦娘子的夫君,村里唯一的秀才,石秀才。   石秀的话如一石惊起千层浪,人传人,都在议论有谁见过哪家小娘子这么骚包,穿石榴红的棉衣。   婧儿心跳漏了一拍,诧异地否认:此事绝不可能跟小姑子有关,绝不!   “爹?”   “你莫声张,跟咱家无关!”   涂草多余叮嘱道。   也不知是哪个人耳尖,窃听了去,巴不得涂家发霉,故意吵嚷:“喂,听说是涂家姑娘穿过那件石榴红的棉衣!”   “跟我妹没关系!”涂雷应道。   胡氏偷偷地朝小儿子使了一个眼神,不让大儿子再张嘴说话。   没等涂电捂住大哥的嘴,就有人问了:那你敢说,你妹没那件石榴红棉衣?   “有又怎了?我妹的衣服多的是,不像你们这帮人过年了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吁,他自己不也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有人酸溜溜地喊,也不嫌事大。   石秀才踩重点,说:“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承认了,那棉衣是他家妹子的,哈哈!”   “好你个石均,你特niang的套我话,我一拳打死你!”   “恼羞成怒,恼羞成怒了!”   这帮人笑嘻嘻的挡石秀才前面,不让涂雷碰到他。   涂电也气红了脸,拦是拦不住一根筋的大哥,就看母亲能不能有更妥善的法子处理这出闹剧。   …… 第三十一章 不白之冤   婧儿看这些人乱成一团,正要奋不顾身的挤去丈夫的身边帮忙,却见公公抱头痛哭:完了,完了,完了呀!   怎么就完了?   谁眼见着涂音人在这儿,跟教书先生在一起?   并非亲眼所见的事,焉能信?   “原来是你家姑娘,怪不得你们拖着不肯跟我儿结亲!她都脏了,看以后谁要她!”   “哦,是么?先生,您看我家音儿咋样?可堪良配?”   胡氏面对马婶的奚落,不仅没有唉声叹气,还一脸的不以为然,低下身去跟教书先生说话。   相比村长家的百亩良田,教书先生的家境是差了点,但他胜在身体健康,相貌堂堂,人品一流。   非要她选个女婿,那她宁愿选这位教书先生,也不要村长儿子!   村长脸色铁青,推开自己女人,质问:“你家存心的?”   “是这帮闲着没事干的人非要朝我女儿泼脏水,嫂子也说了我女儿没人要了,那我何不就地选个女婿,成就天赐良缘?”   胡氏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尖酸刻薄的嗓音一亮,口水四溅,任谁的面子也不买账。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村长,一脸愤怒,碍于身份架子,没好意思当着全村人的面,跟一无理泼妇争论。   但凡他家女人能生几窝蛋,他也就别无所求,懒得管这档子糟心事!   “老爷,笙圣他……?”   “你给我闭嘴!”   不用提醒,村长也知儿子对涂家女儿的那点心事。   “既然你认了,那就麻烦大家伙把这奸夫淫妇抓去浸猪笼!”   此话一出,有人说村长不近人情,也有人说村长做得好,更有的人已悄不做声的散去。   杀人的事,他们可不敢做!   婧儿的脑子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似在天旋地转,就在她快要晕倒在地的时候,公公竟快她一步,一头栽倒,幸得她出手及时,不然公公的脑袋就要生生的砸在尖利的石头上。   “爹?”涂电隔着几个人,一眼望到父亲晕倒,冲过来帮嫂子扶着,痛哭流涕。   这让人可怎么活?   涂雷在人群里,如一头狂牛寻着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他寻了几圈,好似人人都有份,又人人都未曾多过一句话。   胡氏见村长动了真格的,镇定的说:“慢着!村长大人,您没证据,就敢害我涂家人性命,是逼我们反您么?再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的事,岂能儿戏?”   “你又不认了?”不认也好,那他就趁热打铁,敲定儿子的终身大事。   这辈子,他抱不了一个健康的儿子,能抱个讨人喜欢的孙子,也是挺好的事!   至于,干不干净这事儿,能助他石某人传宗接代,光宗耀祖,那未尝不是件“好事儿”!   村长满心算计,就等着看胡氏踩哪个圈,中哪个套。   “不是我认不认的问题,是你们这些人非要朝我女儿泼脏水,我这做母亲的为了帮女儿洗脱嫌疑,自是要铤而走险,兵行险招!”   “……!”村长阴着脸,等着人群里有人送助攻。   半响,无一人吭声。   他横了自己媳妇一眼,让她见机行事。   马婶会错了意,笑道:“散了,大家都散了,散了吧!这事儿缺了证据,不做数,都别瞎传!”   “你……!”遇着这么一位没脑子的媳妇,村长几乎气得当场吐血身亡,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   他忍了!   这边,石秀才跟他女人悄咪咪的往家赶,一路无话。   到了家门口,焦娘子撑不住了,说:“没种性的玩意儿,咱干嘛逃啊?做错事的是他们,又不是我们!”   “你还说呢?真出了人命,你心里过得去?”   “呵,你怕这个?放心!”焦娘子推开自己男人,自信的说:“村长精着呢,眼看没两天就要过年了,他能让大石村出人命,这不晦气了吗?”   年里祭祠堂,是村长笼络人心的拿手好戏,也是他认准求子的最佳时机。   他才不会为了这档子事弄出人命,坏了他的风水。   石秀才也知媳妇的话有理,但他又不好明说,自己是怕被涂家人记恨上。没看刚才涂雷涂电两兄弟急红了眼的样子,差点就把他提溜出来,当众人的面揍一顿!   他这小身板的,哪儿受得了毒打,也丢不了这面儿!   “嘿,你还没告诉我,咋知道大石头与人通奸?”   “跟你说不着!”   焦娘子搔首弄姿,一扭身子回屋去看儿子睡了没。   石秀才低头眨了眨眼,捏着青袍袖子里的扇子,快步跟了进去。   有了孩子,要想恢复夫妻之间的正常生活,他们得费不少的心思。   “砰砰砰……!”   到了家,胡氏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自己昏迷不醒的丈夫,而是去拍女儿的房门。   亏得是她女儿,沉得住气,任她拍了半天,涂音也没有开门的意思。   “妈,您要不去看看爹?爹那个样子,不大好咧!”   “都怨你怨你,你咋那么长的舌头,在那儿多什么舌?”   胡氏哭着朝婧儿的身上,铺天盖地的捶打。她一句接着一句的控诉,都堵得婧儿没有反驳解释的机会。   婧儿也哭了。   不是身上疼的那种哭,是为着自己受了不白之冤,又没法申诉而哭。   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媳,她能说什么呢?   “妈,您保重身体,别气着!”   婧儿含泪劝道。她眼里的真诚掺不得半分假,由不得令胡氏心内动容,崩溃大哭。   “哐”涂音打开半面窗户,讥讽道:“你们要扮母慈女孝,也别来我门前污了我耳朵,充什么好人呢!”   说完,她又把窗户关上,不给任何人说教她的可能。   胡氏死抓着婧儿的胳膊,厉声问道:“什么意思?音儿这话,到底想说什么?你…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在从中作梗,勾结外人祸害家里?”   “妈,我没有!”   “是你了,只会是你,再没别人了!”胡氏喃喃自语,状若癫狂。   涂雷和涂电窝在房里照顾父亲,听外面女人鬼哭狼嚎,你追我赶的声音,两人都一副厌烦疲倦的样子。   女人的事,还是得让她们自己管!   没人看见闭着眼的涂草,偷偷地流下两行清泪。   婧儿跟条受了伤的小狗,窝在被子里自己舔伤,见男人进来了,故作气恼的不搭理他。   “啪嗒!”   …… 第三十二章 这个家需要受气包   那是屋门上锁的声响。   婧儿跑过去推门,大喊:相公,相公?你在哪儿啊?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   涂雷有几分不落人,奈何母亲就站在他的身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孩儿,你不要怪娘,娘也是为了你妹妹好!”   “妈,婧儿肚里有我的孩子呢!”   “你现在才想起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那你先前为啥不听娘的话,三番两次跑来这屋里作甚?那会儿,你就不担心孩子?”   人要做成一件大事,没点手段能行吗?   她早就教过自己的儿女,做事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以,但要让人吃亏也吃得哑口无言,就算是被人拿捏着说出去,自己也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反过来批评教育。   大儿子就算了,脑子不太灵光!   女儿……成不成她的翻版,就要看天意了!   小儿子,自有他自己的路。   涂音等母亲出了门,端一碗午后剩饭来看婧儿。   她进了门,见屋子里雪洞似的又黑又冷,婧儿一直在抽泣,哭嚎了一晚上后,嗓子都哑了。   “嫂子,你怎么缩在墙角?躺床上来,床上有被子暖和!”   “……!”   婧儿手都是冷冰冰的,双眼无神。   小姑子搀扶她的手,也因她这一激烈反应,条件反射的躲避。   没了小姑子搀扶的力道,婧儿一个站不稳,四仰八叉的摔趴在床,那姿势既狼狈又可笑。   “哈哈,嫂子,你这个样子好像乌龟啊!”   “呕……?”婧儿没憋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一股暖流从她的嘴巴直喷小姑子的面门。   她“呕”吐得比婧儿还凶猛,早中饭都倾泄在婧儿的衣服上。   “呜呜呜……?”涂音哪儿受过这委屈,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端来的一碗饭也被她扫到桌底。   “砰”婧儿的眼睛却定格在桌底白花花的米饭上,想哭哭不出泪水,仰头大笑又很是苦涩。   普通人家过年都吃不起的一碗白米饭,就这么糟蹋了,可惜可恨可恼!   “音儿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能……?”涂雷责怪的话没完,便一眼看到女人像条被人可怜施舍的狗一样,吃地上的脏了的米饭。   他没走近,那股味儿朝他迎面扑来,熏得他怀疑人生。   “相公,孩子我照顾得很好,他吃的是白花花的米饭,香甜极了!”   “你,你别蹭我一身,脏!你喜欢吃,我再去给你煮新的米饭吃,吃地上的…不干净!”   “嘻嘻,嘻……?”   婧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果真不再继续捡地上的米饭吃。   见状,男人才放下心出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心疼妹妹,难道他这心里就不疼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么?   这个家里,总需要有个受气包!   不是他,就是她!   “去哪儿呀?”婧儿还没溜出院门,就被外出串门的婆婆逮个正着,婆婆力道不小,揪住她乌黑的长发就往院里拖。   当时,婧儿本能的想要护着自己的肚子,双手都挡在肚子前面,没防婆婆这一招。   没等婧儿还手反抗,就听不远处传来男人的暴怒:你敢!   她一愣神,人落入男人的手里,两手被男人一手擒住,脖领也被男人掐住,一时难以呼吸。   “看你手笨的,松开点!”   胡氏波澜不惊的拍着大儿子暴起青筋的手背,看了婧儿一眼,捂着口鼻,说:“她这是掉进粪坑了?”   “没有。妈,我这就带她回屋去呆着。”   “哎,她闲着不干活,白吃我家的口粮吗?她也就是装的,人哪儿有这么容易疯了!你松开她,看她想怎样!”   “万一,她伤着您……?”   胡氏和涂雷两母子简简单单的一番对话,轻易决定了婧儿后半生的命运。   婧儿恢复了自由,跟以往一样也没多大的差别,除了家里的一日三餐要她一人操持,衣服也照常是她洗之外,婆婆又给她安排了一项特殊的任务。   几十斤的白萝卜,洗净到运回家,挑选到切片腌制,再晾晒装坛都是她新负责的家务活。   酸萝卜才弄好,没等婧儿缓一缓,婆婆又指派她腌酸菜。   “嫂子,新年好呀!”小姑子穿着新衣,一蹦三跳的笑嘻嘻的出现在厨房门口。   新年了么?   婧儿迷茫的抬起头,眼里又闪过一抹刺眼的红,没多思考,手上的活儿是一点都不能耽搁,婆婆说了要今天就做好的。   她再不赶着做,今儿又要熬着夜赶工,没觉睡了。   她熬抠搂了眼事小,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事大!   为了孩子,就是要她去死,她也甘愿!   “其实,家里人都知道我喜欢石傅圣,但他们偏要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陪着他们演。你猜,这出戏是骗了谁呢?”   “……?”石傅圣?   涂音见她傻里傻气的,也不指望她能猜得出来。   今儿大过年的,她又有新衣穿,又极有可能称心如意的嫁给自己钟意的男子,只缺个听她说话的哑巴物见。   “妈的脾气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你没来这个家之前,她多数是打哥哥出气,骂哥哥是个没脑子的人。我呢,能躲则躲。你那天还傻兮兮天真的跟我说,要对妈进行良心上的谴责。哇,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哎!”   “孩子……我怀孕了!”婧儿含泪道。   原以为,婆婆再强势霸道,也不过是一般人家里治儿媳妇的手段,哪知涂家会疯癫到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竟拿怀了孕的儿媳妇当牲畜使!   婆婆甚至拿孩子威胁她,说她要敢跑,孩子第一个死!   “怀孕……你生的又不是妈的孩子,她才不心疼呢。没了你,妈定会再买个女人回来怀孕的。”   “呵!”   “不说这些无聊的话。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石傅圣是谁呐?”   小姑子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不像个青面獠牙的妖怪,说出的话却句句恶毒无情。   …… 第三十三章 素未谋面的涂姑姑   谁又能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会有这样奇葩的思想?   婧儿埋头苦干,两耳不闻小姑子的喋喋不休,如今的她,想的唯有自己的孩子。   至于孩子他爹,她不敢奢望!   “奇了,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涂音伸出来的手,笔直修长,洁净柔嫩。   是婧儿见过的最好看的手。   婧儿不觉一时看呆了,婆婆的手保养得也很不错,没一处有老茧死皮。   不看婆婆的脸,说她不到三十岁都有人信!   “你在看我的手镯吗?妈说了,姑娘家不能全身没有一点饰品,你……戴了也浪费!”   涂音褪下银手镯,颇有兴致的要给婧儿戴上试试,还没碰到婧儿的手,便放弃了。   婧儿的十根手指,随处可见的裂痕冻疮,挤破的水泡及晒伤过的黝黑皮肤,哪儿还有她初到这个家的水嫩及洁白!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   即将为人母的婧儿也爱美,也向往美好的事物!   “等你闲了,我再褪下给你试,说话算数!”涂音补充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明天中午见了大伯他们,千万不要乱说话。大伯他们才不敢管妈的事,况你就当为了他,也不能毁了这个家!”   “你认为我会这么做?”   “妈说你是头易驯服的绵羊,我说你野性难驯。”   婧儿笑了,小姑子如此高看,她何以有这福气?   这么想来,小姑子每做一件事都必有其目的,那么她这一回屈尊降贵,必有缘由。   “母爱天性,身不由己!”   婧儿有条不紊的腌制酸菜,腾不出手来摸腹中胎儿,只有温柔的凝视,希望孩子能感受到她拼尽全力的母爱。   “所以,看到了你,我多少能理解妈得知我跟石傅圣在一起的事之后,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注意孩子这方面的事。以前我不懂,现在看到你为了孩子受制于人,我懂了!”   “你身为闺阁女子,怎能无媒苟合,下流奔放?”   “因为他,我愿意,所以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抹黑他,也坏了自己的名声,叫他不得不娶了我!”   教书先生,就是涂音心仪已久的石傅圣。   这个男人图好听的名声,死活不愿意娶了她,她没辙,只能设计这么一出戏,逼他就范。   胡氏今天没在家,就是趁着喜气洋洋大过年的时候到石傅圣家,摸摸底,探探口风。   如果石傅圣十分愿意,欣然前来提亲,那这事儿后续的风波,自有人出面解决。   若不然,涂音尚有后招。   婧儿无言以对,婆婆都没半句埋怨责骂,她做嫂子的能拿小姑子怎么办?   这个家的人,都护着涂音,视她若珍宝也不为过。   婧儿在这方面吃过亏,不再轻易答应小姑子的话,专心致志的装菜入坛。   涂音不甘心,说:“想必你猜不出这些腌菜,都是给谁的吧?”   “……!”还能有谁?   大伯家呗。   婧儿没做出回应,涂音反而来劲了。   “哥没跟你说我家有位晚嫁出去的姑姑,姑父人挺好,就是家里有病重的老夫老母需要赡养照顾。姑姑她两腮无肉,土面朝天,吃过的甜全用来长个子,比我哥还高出一个头!”   小姑子嘴上喊着姑姑,她话里话外对这位姑姑可不像对大伯那么心存敬意。   哪儿有侄女,这么形容自己的姑姑?   直至婧儿亲眼所见,小姑子的形容不假。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姑人又高又瘦,面瘦肌黄,眼锋比鹰隼还锐利精准。   在这里,暂称她为涂姑姑。   涂姑姑一眼锁定在婧儿的身上,边走边摸索着什么。根据婧儿对婆婆等人的理解,又是大过年,料想姑姑是准备掏钱的动作。   婧儿一面问好,一面羞涩的摆手道:“姑姑,新年好,愿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红包就不用了,我都这么大了!”   “你也想要红包?哎哟,脸挺大的呀!没你的份!”   “姑姑,我不是要问你拿红包!”   婧儿的那份倔强自尊,没人在意。   婆婆翘着二郎腿,舒舒坦坦的坐在堂屋里,隔着老远,就是一叠声的“老妹儿”,很亲切热情。   日日都在家的公公,却在此时,不见了踪影。   涂雷按母亲的吩咐,一会儿不是洒水扫地,就是清洗衣物晾晒被子,手上总有干不完的活。   而小叔子的屋里传出慷锵有力的朗读声,没间断过。   倒是不常出门的小姑子,挪了张小凳子到屋檐下,坐那儿绣花。   涂姑姑进门就直奔着厨房,嫌婧儿在跟前碍事,还推了她一把,夹枪带棒,冷笑道:“这些都是你腌制的咸菜?卖相不咋样,凑合吧!”   “姑姑,婆婆有一把手一把手的教我怎么样做的,我想味道应该差不到那儿。要不,我拿点出来您尝过就知道了!”   “不必了!一看就是昨晚赶的,怎么可能入味?你少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人不大,鬼心眼这么多,监视我!”   “没有的事,我就是想……想陪您说说话,待客之道嘛!”   “哟,在这个家,谁是主谁是客?”   婧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后悔不及,又臊得慌。   怎料,这位涂姑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长辈,突然笑得如春风拂面。   “我不为难你,走了!”   “呃?”   这就要走了?   婧儿一脸懵逼,自我检讨,是不是惹姑姑心里不快了?   胡氏笑着迎面走来,说:“去坐坐,特地给你备着爱吃的花生,又香又脆!”   “……!”涂姑姑没言语,尾随着进了屋。   不出意料,二哥又不在家。   兄妹做到了这份上,怪膈应恶心人的。   “你哥出去淋菜了,晚些就能回来。老妹子吃过饭了吗?你哥日夜盼着你来,早早的就念着给你准备带走的咸菜。”   “嗯,我看了,装咸菜的坛子很精致!”   是很精致,还很小巧。   婧儿立在一旁,没她插嘴的份。婆婆和姑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表面上看是挺和睦友好。   只有一点,引起了婧儿的注意,涂姑姑自打进了这屋子,不仅没喝一口水,也不吃胡氏送到手边的一粒花生米。   多少次,她都想送一碗水到姑姑的手上,都被姑姑有意无意的避开,全程无视她的存在。   “咳!”婆婆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滚出去。   拿自己的热脸贴冷屁股,有够没?   大年初二,出入城的人多是在走亲戚,几乎人手拎着一只鸡,一把细面和果品。   刘姥姥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往家赶,为了省几个钱,他们都没舍得雇代步的车子。   “这位大哥,俩孩子呢,坐我这车走亲戚,省不少力气,也要不了几个钱。”说话的是一位推独木车的小哥。   …… 第三十四章 一家团圆的大年初二   板儿和青儿渴望的望着父亲,有小车子坐,多惬意啊!   王狗子一瞪眼,待要动手打骂俩不省事的孩子,花费那个钱,不如多买个饼吃,更划算!   “姑爷,不是我说,大人走这么长的路尚且心有余,更不用讲这俩孩子,咱抱他俩到城里来的时候,不也累得够呛!”   “不省心!”   虽说老岳母发话了,但要割自己的肉,王狗子仍难做决定。   恰在这时,两辆马车缓慢行驶而过,眼力不错的王刘氏认出这是隔壁涂家大哥家的车子。   王刘氏嘀咕道:“这个时辰了才回去聚,恐怕又要闹幺蛾子了!”   “媳妇,你有话敞开了说,我又不会怪你。”   “没说你。咱就这么慢腾腾的走出去,不急不急。妈,孩子给我抱着,我来抱!”   说着话,王刘氏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都塞到丈夫的怀里,自己俯身去抱两位小祖宗。   刘姥姥有心搭把手,但都被女儿一次次拒绝了。   哎,这不是老了老了多话讨人嫌,怪自己的嘴哟!   小哥见自己又没了生意,垂头丧气,都没舍得让自己的屁股沾独木车。   “当家的,年年都送爹娘回村里享天伦之乐,咱什么时候能一家过个耳根清净的年?”   “爹娘念着村子里的平静生活,就想着我们老涂家能有个吃团圆饭的一天。我们一年到头的忙,就只有今天这几个时辰的时间,哪能不圆了二老的心愿呐!”   “你说的好听,让你弟伺候爹娘两天就使不得了?”   身穿绫罗绸缎的妇人,就是涂草的嫂子,涂虎耳的媳妇,涂郑氏。   在这里,与胡氏一样简称为:郑氏。   郑氏的心理不平衡,也不是这两年才有,无奈丈夫不听劝,总能拿出各种理由搪塞,她也无法。   “好了,我们日子过得去,不比弟弟他们在乡下过苦日子。你忍心爹娘天天吃糠咽菜,睡冷炕?”   “又这话!”   涂虎耳这边哄得媳妇没了怨言,行驶在前边的马车里,涂虎耳的老夫老母喜笑颜开,心情畅快的盼着马车能早一点儿赶回村子。   比起外面的车水马龙,富丽繁华,老人家还是更想念乡间小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朴生活。   他们都是村里人,到了城里,也改变不了骨子里流淌着的农民血。   “太爷爷,太奶奶,你们在笑什么呀?是外面有小鸭子在玩水吗?”   稚嫩的童音,是涂虎耳儿子的独女,涂小兔。   小兔过了年,五岁整。   涂爷爷跟涂奶奶格外疼爱小辈,加上小兔又是极讨两老的欢心,模样可爱,跟粉团儿似的。   “小兔乖,外面粉尘大,脏了你的小脸就不美了。”涂奶奶笑吟吟摸着小兔的脸,不让小兔将脑袋探出到马车外。   别的是不怕的,就怕小孩子不小心受了伤,磕了碰了,回去不好跟她父母交代。   两老思乡心切,一再催促马夫赶快一些,又不忘叮嘱马夫需要稳定驾驶,切不可过于颠簸。   “就是个囚犯,也不带你们这样拿眼睛盯着看!”涂姑姑火了,沉不住气,拔脚就要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婧儿一个激灵,抬手就要挽留姑姑再坐会儿,却被婆婆拦住。   “你又多管闲事,太闲了?”胡氏小声说,甩开儿媳妇的手,气定神闲的又坐了回去。   穷婆子要走,走就是了,她还巴不得这种人赶紧离了她家,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怎知,涂姑姑也是精明人,虚晃一枪,又杀回头。   婧儿被姑姑这吃人的眼神吓得没了主意,定定的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   不好!   姑姑肯定听见婆婆说的那番话了,脸色这么难看,不会又要爆发一场闹剧吧?   “呵,反正我今儿闲着没事,继续陪二嫂子在这儿唠嗑。”涂姑姑舔了舔发干的嘴皮子,面对婧儿善意的再次递上手边的一碗水,沉着脸接过,咕咚就是一大口。   要不是有正事儿,她才不会赖在这鬼地方受这种毒妇的鸟气!   “老妹子有话说?”胡氏横了自己小姑子一眼,心内无比得意,狂笑不止。   你也有今天!   涂姑姑本不想单枪匹马的跟胡氏斗,可大哥大嫂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见踪影,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无所谓输赢,解气就好!   胡氏正要叫婧儿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就被涂姑姑难得开口留下,还指明婧儿在旁边坐着伺候,更为周道。   一下子,姑嫂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剑拔弩张。   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哪儿够格成为两位长辈吵架的导火索?   婧儿思虑再三,说:“我去添水,去去就来。”   等她提着一壶水到了门口,听见屋里婆婆在问:“这么小的事情,劳你费心去打听了,多此一举。”   “不管怎么说,我是音儿的姑姑,她在外坏了名声嫁不出去,没被浸猪笼,实属上天保佑!”   “没你在这儿教坏她,她能做这样的傻事?”胡氏直接将脏水泼到自己小姑子的身上,坏她女儿的名声,说她女儿的坏话,那这人也甭想有好名声,听好话。   涂姑姑的脸一下子就绿了,气得上下嘴唇都在颤抖,怒火中烧的捏着个空碗。   这毒妇……竟敢这么说?   “妈,姑姑,我送开水来了。”婧儿进来打岔道。   尽管婧儿帮婆婆姑姑解了围,没让两人当场打起仗,但两位长辈看她的眼神,也让她如芒在背,锥心刺骨。   敢情,她又好心办坏事?   “跟我走,那么多家务活等着你干,别想偷懒!”涂雷看都不看姑姑一眼,生拉硬拽的将婧儿带出去。   “一家子人,一起演戏,图个什么乐?装,也要装得像模像样,叫人信服才是真!”   涂姑姑忍不住,讽刺道。   “拿某些畜生当人看,我们才愿意配合着演,若不然,有个什么意思?单纯图个乐?”   “畜生就是这样了,眼里哪儿有人的意识?”   到了院子里,婧儿仍然能听到来自堂屋婆婆跟姑姑的拌嘴,一句比一句难听,就差开撕了!   婧儿不放心,转身又要往回走。   “你拦我做什么?”   …… 第三十五章 我摸她小脸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你闯进去做什么?妈和姑姑说的话,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明知妈最近看你不顺眼,你还老在她面前晃悠,不想活了?”   “涂雷,如果你是真心为我着想,为了我们的孩子好,一家人都能和和美美的团团圆圆吃顿饭,你就应该站在我这边,尽可能缓和她俩的紧张关系!”   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涂雷和婧儿的争吵,注定是个不了了之结束,谁也不服谁。   两人都想为了对方好,但又都站在不同的立场,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三观看问题。   屋檐下的小姑子捡了个现成的热闹看,也不劝架,反说:“我哥嫂子脾气太好了,这都打不起来,绝配也!”   涂雷忽而念起婧儿的好,退让一步说:“你要进去也可以,须得征求妈的同意!”   “嗯。”男人肯让步,是婧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她也不是个十分执拗不听劝的女人,就是连日来遭遇的事儿多,始终都有种恍如隔世,活在梦里的感觉。   差别在于,别人的梦是美梦,她的梦则是噩梦!   却在这个时候,涂姑姑趾高气扬的走出来,鼻孔朝天,仿佛施舍乞丐一样扔了个红纸包裹的小红包给婧儿。   红包“当”的滚在婧儿的脚边,没捡起来就知道里边装的钱不多,几枚铜板。   胡氏笑呵呵地说:“苍蝇蚊子再小,好歹也是块肉!你还不快替你肚子里的孩子捡起来,拜个年!”   “哦,哦哦!”婧儿俯身对着姑姑拱手鞠了个躬,祝福道:“婧儿给姑姑拜年,姑姑新年好,天天开心,事事顺心!”   “这小嘴儿甜的,话也好听,比某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好多了!”   婧儿有点尴尬,她的手被姑姑攥在手心里,很排斥这份陌生又虚假的暖意。   也因为这份暖意,婧儿根本不可能蹲下身去,按婆婆的命令捡起地上的红包。   这两位“大女人”不在屋里斗嘴,跑屋外嚯嚯无辜之人!   “音儿啊,你娘刚才跟我说了,清白闺女与情郎私定终身的故事。我听了觉着有趣,也想说来跟你分享分享!”   “……!”涂音冷下脸,抄起板凳回屋关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婧儿生怕姑姑加深误会,笑着解释道:“姑姑,没有这回事!都是村里人多口杂,瞎编排的!”   “编排谁?”涂姑姑咄咄逼人,嚷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怕什么?躲啥?”   “姑姑,我们敬您是长辈!”   “哦,我竟不知敬长辈是像你们这么个敬法,没这福气哟!”   涂姑姑火力全开,瞄准的靶子不止是涂音,还包括了涂雷和涂电两兄弟。   亲姑姑回门拜年,不说热茶糕点果子备齐全,起码小辈也得齐整整的出来见个面,招呼两声。   可是,她这半天下来都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说是冷处理,都还好听了呢!   婧儿有羞耻之心,惭愧得脸都红了,抬不起头。   胡氏也不理论,津津有味的啃着瓜子,撒了一地的瓜子皮。   这人活着,自己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才拿自己当根葱!   殊不知,小丑也是自己!   “驾……?”是马车车夫的声音,准是大哥涂虎耳到了。   涂姑姑夺门而出,没见到大哥的身影就已经一脸谄媚讨好的笑,与之前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   前面马车探出一颗脑袋,涂姑姑没等看清,就已经高声喊哥哥。   “凤妮子?”   “爹?咋是你?大哥人呢?”   “又是为什么事,求你大哥帮忙?”涂爷爷脸一板,家长威严,尽显无遗。   胡氏落后一步听了这话,面色难看,拽着婧儿跳出来岔开话题,说:“爹,您孙媳妇有了,我们家啊四世同堂,大喜!”   “喜是喜,但从你嘴里吐出来的话就没一句好话!”   涂奶奶表情不善,无视胡氏的搀扶,靠自己一股韧劲挪下马车。   时隔一年没见,涂奶奶跟胡氏仍像结了几辈子仇怨的仇人一样分外眼红。   婆媳之间的矛盾,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对错!   胡氏面色不变,转手去抱小兔下马车,倒不像个心胸狭窄之人。   婧儿见了爱说爱笑的小兔,心里也甚是喜欢,想着自己是小兔的长辈,也该给个红包。   “那么小的孩子,要红包?”涂雷不愿意给,他也没几个钱可以用来封红包。   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握在母亲的手里,没人能多支走一分!   婧儿觉着很无语,就是因为小辈是小孩子,他们作为长辈的,能挣钱了,才更应该封个红包给小辈,讨个吉利!   否则,长辈过年封红包,不给小孩子,又给谁呢?   “小兔跟我说新年快乐的时候,我掏不出红包,那种感觉很没面子!小兔不也跟你问好了,你咋也没点表示?”   “我摸她小脸了,很滑很想再掐一回!”   “涂雷!”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涂雷没理勃然大怒的婧儿,扭头就走,并不认为自己有哪儿做的不对。   小孩子嘛,他捏几下脸怎么了?   小兔更小点的时候,他还当着众人的面,亲过她脸蛋,拍过她屁股呢。   也没见有人说过他不对!   “婧儿找你有事?”   “哦,没说什么。妈,你出来了谁在里边看着他们?”   “你还护着她!”胡氏朝地啐一口浓痰,说:“前两年,我们省吃俭用攒钱修葺这些房屋,有跟你姑姑借过钱,那时你姑姑说什么都不肯借!这仇,咱记下了!”   “啊?那我这就进去找姑姑要说法,叫她没脸!”   胡氏拍着大儿子的肩膀,一脸欣慰。   “你奶奶个老东西,到时肯定帮着你姑姑说话!”   “谁认她是奶奶?这辈子,我最恨的人就是她,巴不得她早死!”   婧儿藏在门后,不敢相信那么恶毒的咒骂自己奶奶早死的人,竟是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   老人再有不是,也是自己的长辈,亲奶奶啊!   何况,爷爷和奶奶对她非常和蔼慈祥,奶奶还摸着她的肚子说会生个健康有福气的娃,都往她手里塞红包。   不行,她不能放任自己男人顶撞长辈,做糊涂事!   “妈?”   …… 第三十六章 目无尊长   “来,坐下。”胡氏笑着越过婧儿,先声夺人,占据主导地位。   “哪个女人不是俏媳妇熬成婆,我也有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孝敬长辈,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揽!”   “妈,您辛苦了!”婧儿深有同感,发自内心感慨道。   她应着婆婆的话,与婆婆一同坐在床边,性子腼腆的她挑了个离婆婆最远的位置,且坐姿也没有婆婆那样随意。   胡氏看婧儿仍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雷儿还很小的时候,我在田里插着秧,雷尔奶奶蛮不讲理,啥也不干的就站在田埂上指着我骂,骂得我狗血淋头。毒日底下,乡里乡亲的指指点点,扯不净的蚂蟥虫都累得我头晕脑胀,直不起腰来!”   “奶奶这么对您,是她的不对!”   “岂止呢,她咒骂我祖宗十八代,说我是个生孩子没屁眼的女人!”   回首往事,胡氏情动的挤下几滴泪,拉着婧儿的手,一声“儿啊”又一声“肉啊”的惹人怜。   婧儿已经打消内心所有的警惕,与婆婆一块儿垂泪自怜,有意诉说衷肠。   “不好了,他们要叫妹妹到屋里回话,我……?”涂雷一只脚才迈过堂屋的门槛,就听见奶奶让姑姑去喊妹妹,说是为求公正,也得有当事人在场。   媳妇跟母亲手拉手着坐在床上的画面,属实惊到了涂雷,在他的认知里面:婆婆跟儿媳妇都是水火不相容,天生的矛与盾!   胡氏握紧婧儿的双手,说:“你会帮我的,对吧?”   “妈,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才是妈的好孩子,乖孩子,懂事的孩子!你也一样!”   胡氏抬头对着大儿子强调了一遍,她教育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乖孩子!   涂音跟在姑姑的身后,不情不愿的来到堂屋里,此时,屋子里已坐满了人。   上有涂爷爷和涂奶奶,中有大伯和伯母以及姑姑,下有弟弟涂电在,还有趴一旁小憩的小兔。   “你跟村里名叫石傅圣的教书先生在一起?你说实话,但凡有人敢往我们涂家人身上泼脏水的,我都不会叫那些人有好日子过!”   “大伯,你就不要管这事了,有我妈在管着呢。我妈说了,只要是我想要得到的东西,都应该是我的!”   涂音对大伯有几分敬意,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但她这话儿跟不打自招,承不承认都表明了一个意思。   “妈,您听听,听听,这还是一个女孩儿家说得出口的话?”涂姑姑腻在母亲的身旁,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涂奶奶怒道:“小小年纪,还有没有点羞耻之心?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敢私底下与男子苟且?”   “姐姐没做过这种事!奶奶,孙儿敢指天发誓,为姐姐的清白做担保!”   “你懂什么清白不清白?”涂奶奶不信孙儿涂电的话,也是有原因的。在她的三个孙儿里边,就属涂电的嘴巴最会撒谎,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有一年,她给了他红包的,但他转头就去他母亲那儿说谎,说她这个奶奶抠门,小气,连个红包都舍不得给。   把涂奶奶气得牙疼,无可奈何,只能当着老二媳妇的面又添了个红包。   涂电有话要说,还没动嘴唇,就听见姐姐无所畏惧的说:“清白如何?不清白又如何?你们是护着我,还是跟外边那帮人一样等着看笑话?”   “音儿,我们都是你亲人,不帮着你,还能帮外人不成?你自己说说,到底是不是认定石傅圣这个人?是的话,村长那儿我去说,推了他家的说亲,我们再好好的给你办酒!”   “认准了!”涂音话音刚落,身子就被人狠推一把,向后仰。   涂电大吼道:“谁特么的再敢碰我姐姐一根头发,老子杀了谁!”   这番话震住了所有人,个个都盯着涂电看,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在他们的印象里,涂电要比小时烧坏过脑子的涂雷要聪明圆滑,人前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很有书生气质。   “混账!”涂爷爷气炸了。   都是一家人,有必要为了件小事,闹得全家难堪不和?   涂音也拿眼神示意弟弟不要太冲动,有话慢慢说。   她要嫁给谁,是她的自由。   别人有没有看热闹的心,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大伯说的话还是中肯有道理的。   “爷爷,姑姑,我说错话了!”涂电俩腿一跪,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姑姑也没了话要说,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手的,竟推了音儿一下!   这人遇到事儿,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理智!   “你呢?”涂奶奶以为涂音会服软,哪怕只是权宜之计,那她这老脸也算摆谱对了!   这些年,因胡氏这个恶儿媳妇在这个家里为非作歹,常给涂雷三兄妹灌输一些有悖人伦道德的思想,以致三兄妹见了她这亲奶奶都是爱答不理,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二儿子,见了她这个母亲也视若无睹,全当她死了似的。   “哼,奶奶你说的老话不对,要对的话,姑姑为啥那么老了才嫁人?是她生的不好,还是你们不够努力?”   “你个小丫头片子,看我不撕了你这张烂嘴……?”   涂奶奶宝刀未老,河东狮吼。   “娘,您歇歇,我女儿我教训,不劳您亲自动手!”胡氏救火及时,挡在婆婆的身前,避免了一场没必要的打斗。   涂奶奶干笑着收回手,撑着闪了的老腰,默默地撤退。好家伙,她敢说自己这手都没碰到孙女的衣襟,孙子涂雷就已经把她一拳撂倒在地,去了她半条老命。   涂姑姑离得近些,也被才刚侄子涂电攥紧的拳头吓了一跳。   这毒妇调教出来的儿女,目无尊长,连打老人都敢?   婧儿是被婆婆拉着进来的,自然也目睹了刚才的事,触目惊心,看小叔子的眼神更复杂了些。   “大家都静一静,时间不多了,先解决音儿的事要紧。弟妹,你也说下,音儿那事儿是不是真的?”   大伯涂虎耳站了出来,诡异的气氛一下子多了丝人味。至少,涂音愿意买大伯的账,没再肆意甩脸子。   伯母郑氏不愿多管,趁着人看不见的角度,扯自己男人的衣服。   这是人家女儿的事,又不跟他们有半分利益关系,何必多嘴讨人厌?   左不过还有一个半时辰,他们就回家去,没必要趟这浑水!   涂爷爷也说:“都说说,事儿拿定了我们也都放心,不坏了涂家名声就行!”   “名声不名声的,又没有活人重要!村长那老货说的话才更可笑,要我女儿浸猪笼?做他niang的春秋大梦!”   …… 第三十七章 单方面出银子   胡氏就像没看见公公阴着脸,自己也并没有驳过公公的话一样,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爹,人命大过天呐!”   她这话,若按私心论,是护着自己女儿,铁了心要拿涂家名声去赌。   但以公理来说,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大伯念着亲情的份上,语重心长的问:“那这件事,跟男方家通过气了吗?虽说是两人你情我愿的事,但女儿家到底吃亏了些,谨慎为妥,以免日后落人话柄!”   “这是自然,自然千妥万妥的事了,哈哈!”胡氏苦哈哈的笑道。   昨天是大年初一,她原想借着家家户户到祠堂年祭一事儿,跟石傅圣的母亲有个名正言顺又不着痕迹的接触。   听闻,石傅圣的母亲是位面慈心善,从不与人脸红之人。   怎知自己还没搭上话,就先被那老女人排场一顿,喊得人尽皆知。   她这张脸,什么丢得这么难看过?   婧儿瞧出婆婆脸色不对,又不便插嘴的,掉头看向身旁的小姑子,指望她能站出来说句话。   涂音轻抬下巴,无视婧儿求助的眼神,笑道:“大伯,眼下最麻烦的是村长叔叔那一关不好过,他儿子非要娶我,我都不知道他哪儿生出来的邪思淫念!”   “一副狐媚子相,真个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涂奶奶原想点明看不惯孙女那个狂浪样,但她心知肚明,这话说不得!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心思各异。特别是郑氏,巴不得丈夫赶紧一口回绝侄女涂音这件事,少得罪人。   大石村村长为人还是不错的,待他们夫妇也很礼遇,因他们出钱修祠堂一事,还主动提出抬涂家也进石家祠堂成为石家的一异姓分支。   当然,为了这事儿,他们夫妇俩没少往外讨银子。这个家里多少人沾着光,几时念过他们的好?   一想到这儿,她就来气!   “音儿,你这话说的底气十足,莫不是已经有法子了?”   “大嫂,音儿还小,哪儿懂这些哟?”胡氏有意挡在女儿身前,不愿女儿出风头。   嫂子很少开口管这些琐事,这回开了口,必是另有想法。   涂爷爷和涂奶奶都扭过脸去,不想表个态,做得罪儿媳妇的事。   他们舟车劳顿赶回村里,为的是看到一家子和睦,骨肉相聚,可不是现在鸡争鹅斗的唯利是图嘴脸。   涂姑姑见势不妙,随便找个理由溜了。自家的那点小事在收到爹娘塞到手里的红包,以及大哥大嫂的慷慨解囊之后,已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她抱着二嫂准备的小坛酸菜走为上计。   对此,胡氏等人很不满。   “爹娘,你们也看到了凤妹子靠不住,我们音儿这命不指着她大伯搭把手解救,又能靠着谁?这个村里,哪个人不把我们家当外来人,踩在脚下欺负?”胡氏哭了。   涂奶奶充耳不闻,问:“二宝呢?大过节的,他不在家等着见父母兄弟,还跑出去干活?”   事实上,没有一个婆婆会喜欢看到儿媳妇懒在家,什么活都不干,单指着她儿子忙里忙外,在家还没话语权。   所以,涂奶奶很不喜欢自己的这个二儿媳妇。   “他爹是去,去……?”   “哦,爹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这不是想让爷爷奶奶,大伯伯母和小兔吃餐团圆饭嘛!”婧儿替婆婆解围。   “……!”涂奶奶不信,但冲着婧儿怀有身孕的份上,她没开骂。   小兔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撒娇闹着到外面玩,说要看白萌萌的小兔兔。   小兔兔就是上次在乱石塘那儿,涂雷抓来送婧儿的兔子,就养在厨房外的鸡圈里。   郑氏扛不住小孩子精力旺盛的闹腾,妥协了。   “好,我带你出去看兔子!”   “伯母,让我带小兔去,您再歇会儿。”涂雷上来就想摸小兔的脸,被小兔拍开手。   小兔嫌弃的说:“脏兮兮的,臭烘烘,别碰我!”   尽管遭到小兔明确的拒绝,涂雷仍要摸小兔的脸,还掐了几下。   郑氏抱着小兔想躲都躲不及,心里暗骂涂雷没眼力劲,傻头傻脑的,尽做恶心人的事!   “伯母,让我抱小兔去玩,我来照顾她。”婧儿抛出橄榄枝,成功获得伯母的信任,从她手里接走小兔。   小兔也不认生,由着婧儿抱到外面去也不哭闹。   胡氏紧走了两步,想叫婧儿站住,又不便在这个时候大嚷大叫,她只能记下这账,回头再跟婧儿慢慢清算。   小兔不在屋子里,大家谈事好像都没了顾虑,有什么说什么。   郑氏有话直说:“要摆平音儿这事儿可以,但不能是我家单方面出银子,好处都是你家捞!”   “嫂子这话儿,我就听不懂了,我们捞什么好处了?爹娘都在这儿坐着,哪能分什么你家我家的?”   “咳!”公公不自在,不禁让郑氏坚定的念头动摇了几分。   她到涂家做儿媳妇的这些年,不说功劳,苦劳也是有的。孝敬公婆,体贴丈夫,养儿育女,又为儿子说了门当户对的亲事,她也是做奶奶的人了。   可,无论她做得多么好,丈夫总惦记着自己的弟弟,公公婆婆也只记着村里的儿媳。   收到书信说涂雷娶的媳妇有了身孕,公公婆婆是一心要赶回村里过早年,山珍海味都留不住。   她也苦哇!   年年都掏银子填补弟弟弟妹,为他们排忧解难,还没个够么?   “那这样,你们意思意思出几两银子,余下的我出了!”涂虎耳大包大揽,拍着胸脯应承道。   涂音在一旁喜出望外的猛点头,她只要嫁给石傅圣,就已是称心如意的事。   不就是几两银子,她那儿有。   胡氏冷笑道:“大哥,你也知这家里多穷,你弟弟一年辛苦到头都挣不来一两银子。甭说是几两银子,就是五百文钱,也没有。”   要她自掏腰包,门儿都没有!   女儿又不是她自己生的,不也流着涂家一半的血?   反正几两银子对她大伯来说,九牛一毛。   郑氏也绷不住脸了,捂着额头哭,说:“你要不要脸了,是你女儿惹出来的祸,凭啥要我们出钱?”   …… 第三十八章 不跟你玩这个   “好好好,你说了算,咱不出就不出,可别再哭了!”涂虎耳疼媳妇,面儿软心更软。   他这头才哄媳妇笑了,那头又到弟妹在哭诉。   胡氏边说边落泪:“怨这家穷,活该人看不起!我当初说什么来着,都跟着进城里做生意赚大钱,也比留在村子里看老房子要好!这几间老房子值几个钱,我都卖了,卖得几文钱也好过屁都没有!”   说着,她又对涂音和涂电两姐弟又打又骂,说:“穷光蛋,窝囊废,人都看不起你们了,还巴巴的往前凑,要点儿脸不?你们拿他们是长辈亲人,他们当你们是乞丐要饭的……?”   后面的话,是越骂越难听。   甚至,胡氏还括上了装聋作哑的公公婆婆,骂他们是无能的人,偷着享清福,不管儿孙的死活!   涂奶奶还犹可,怎么说也是村里曾经出了名的“泼妇”,剁砧板咒人,叉腰骂人祖宗,都不在话下。   但读过两年书又爱面子的涂爷爷不同,他没被人当着面骂过,也接受不了老二媳妇这莫须有的指控!   他拍板道:“几两银子而已,我出了!”   目的达到了,胡氏破涕为笑,连声称赞公公是位值得人尊敬的父亲,不再扯皮。   既是公公拿定的主意,郑氏自知掉再多的泪水也改变不了,无声的僵持着,不发话。   “媳妇,你去坐着,我来陪小兔玩!”   “不行!伯母是把小兔交我看着,我怎么能不管了?”   一到了院子里,小兔就野了,撒腿就跑。要不是婧儿有先见之明,提前堵在院门口,只怕小兔这机灵鬼已经跑到外面去玩了。   小兔对堂叔婶子的争执见怪不怪,人一眼错不见,她人小鬼大钻鸡圈去抓小兔兔。   涂雷不解:“你看着她,还是想看着我?你对我有啥不放心的?我是小兔的叔叔,我对她能存什么坏心?”   “你别多心,我没这么说。”婧儿没听丈夫说过这些话还好,听了丈夫的话,她更认定丈夫心里有鬼,才千方百计的支走她。   当着大家的面,涂雷就已经对小兔又摸又掐,怎知他背着人,会对不知事的小兔做出什么样猥琐不堪的行为?   她越想越不放心,跟在男人的身后。   “妈说的对,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生育孩子的下等女人!”涂雷失了理智,口不择言。   婧儿心寒了,自己男人为了猥亵小孩子,竟搬出婆婆那些诛心之论?   什么叫吃里扒外?   什么叫生育孩子的下等女人?   难道,她不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吗?   “涂雷,你今儿把话说清楚了,你刚刚那些话到底几个意思?”婧儿鼓足勇气,缠着男人左右,一再质问。   得不出个答案,她不会死心!   在婚前认识并相处的那几天,这个男人有给她一种爱的感觉,肯花心思陪她在村子里四处逛,那是他们的爱情!   怎么变了?   小兔撅着屁股在鸡圈玩的起兴,压根没留意到怪叔叔正在靠近自己,并对她伸出魔爪。   “啪!”涂雷宽厚的手掌落下,清晰利落,没少做这类事。   婧儿手肿鲜红,没多疼,用脚指头想也知男人已有意收敛着力道,但到底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这一巴掌拍下去,力道不小。   幸亏没落到小孩子身上,哭闹是一定的,小孩子爹娘知道了准生气。   “哈哈,大公鸡都怕我,我要追着它拔它的毛……?”小兔哪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玩得很尽兴。   在城里,也有她接触多了的新鲜事物,但现在在村子里,也有她很少接触到的有趣事物。   婧儿母爱泛滥,笑道:“小兔喜欢玩,也要注意安全,惹急了大公鸡,当心它啄你一口,疼呢。”   “它敢碰我,我就叫我爹拔光它的毛,煮熟了吃!”   “你还知道大公鸡能吃呢,真厉害!”   才五岁的孩子,话都说不利索却懂得这么多,很聪明。   但愿,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能这么聪明,不必像她这样受苦受难。   独有涂雷杵那儿脸色铁青,暗骂自己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堂哥,教女儿教得这么坏!   可怜的小姑娘,已经学会拿话编排威胁人了!   “你干什么?”涂雷手一抬,轻而易举的就将小兔提起来。   小兔以为叔叔在跟自己玩游戏,晃荡着小脚,乐呵呵的笑。   婧儿个子没涂雷高,但要在下面接住并抱住小兔,不让小兔受到一丁点伤害,她还是能做到的。   “你快放小兔下来,别吓坏了她!”   “谁坏?小东西,拔鸡毛玩就算了,连我送给我娘子的兔子,你也敢下黑手?”   婧儿哭笑不得,分不清男人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实意,也不能跟小孩子这么闹,摔了怎么办?   “你快放她下来,放下来!”   婧儿急得都想扣男人的手,又担心自己指甲刮伤他。   男人的力气果真不小,她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胳膊上,也没能压低他抬起的手。   “叔叔,你还能再举高高么?”   小兔拍着小手,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危险逼近。   涂雷爱听这话儿,乐了。   “啊……你这是要干嘛?我不玩,不跟你玩这个!”   “嚷什么,我就试试!你这么大个人,胖乎乎的,没小孩子好玩!”   “你混蛋,混……混蛋!”   “哎哟,你们夫妻俩当着孩子的面这么玩,太不应该了!”胡氏出来没眼看,捂住自己眼睛的同时,也捂住了小兔的眼睛。   涂谈完了事,爷爷涂奶奶和大伯伯母也陆续走出屋子,他们都眼见着涂雷抓婧儿的胸,嘴里还说着些令人臊得慌的话。   …… 第三十九章 我有嫂子护着   涂雷未觉着有何不妥,光明正大的秀恩爱,别有用心的将一脸惊恐的婧儿往上提了提。   他仍觉着不够过瘾,还叫小兔也过来一起玩。   “有病!”郑氏拖着孙女的小身板,鄙夷地嘟囔道。   早知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她根本就不会带孙女回村子里过年,说什么一家团聚,都是某个女人为自己家图财谋利的场面话而已。   只要想到又要赔进去几百两银子,她这心里就窝囊,快气炸了!   此刻,没人注意到婧儿的脸色煞白,浑身轻微哆嗦,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连自己老婆孩子的安全都不放在心上?   刚刚,如果他手抓不稳,又或是不小心扔她落地,她死不要紧,要紧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啊!   “小兔要跟我玩,我也愿意陪她玩,这是帮你照看孩子,你不说声多谢就算了,还闲言碎语?八婆,你再骂一声试试!”   涂雷半点面子都不给伯母,亮出拳头就要揍伯母。   涂爷爷和涂奶奶想拦在前面,不让二孙子碰到大儿媳,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婧儿会挡在他们的最前面。   “你打,你冲着我肚子打,打没了孩子,看你会不会肉疼?没了孩子,我是死也不会留在你家了!”   “婧儿,你又胡说,我怎么会打你同我们的孩子呢?我要打的是……?”   “够了!”婧儿喝止道:“若你心里还有我跟孩子,就不要动不动打人,打人是不对的!”   “她算是人?就不配……?”   “啪!”婧儿忍无可忍的用尽力气拍打了涂雷的胳膊一下,他想还手,手掌还没碰到婧儿的脸上就看见她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他对她,是有真感情的!   尽管这一回,他想不明白婧儿一再帮伯母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心里很清楚,有婧儿在这儿拦着,他不可能动手打伯母。   郑氏也被突然发疯破口大骂的侄子涂雷,吓得不轻,这都是什么样的教育才教出来的神经病?   “大嫂,你不要在意哈,这孩子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时而癫狂,时而安静,时而贪玩了些。小孩子嘛,都喜欢这么玩,举高高的!”   “那是你家的野孩子,才喜欢这种低贱下等的游戏,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不会喜欢!”   “是,你们高贵有钱,我们这些人该死的低贱穷酸咯!”   胡氏不仅认了,还顺着嫂子的话说,倒显得嫂子尖酸刻薄,小题大做。   何况,这也是涂虎耳多年来的心病,自卑的根源。   虽说莫欺少年穷,但即便少年有幸飞黄腾达之后,仍戒不了骨子里的穷根。   只一个对视的眼神,郑氏便知道丈夫吃心了,一面恼自己不会说话,一面恨胡氏狡猾如狐。   “小年轻不懂事,贪玩总是有的,毕竟婧儿还这么小又怀着身孕,情绪反复是常事。这样,罚你在家炒菜,务必多多丰盛些!”   “妈,不是我……?”   胡氏一番话,将所有罪名都推到婧儿身上,又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一齐往外走。   婧儿满腹委屈,与满心期待欢喜的小姑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要出门“征战”,胡氏自然是带上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充当自己的左膀右臂。   有了这两儿子在,即使旁人没了用,自己也不至于吃了亏!   临出门的那一刻,郑氏好似对婧儿这个人的人品信得过,主动提出留小兔在家,让婧儿看着。   “音儿,小兔好乖呐,自己在那儿玩也不淘气!”   “小孩子都这样,有的玩就已经没别的要求。其实,我也一样,只要能嫁给石傅圣,别无所求!”   “……!”   这类话,小姑子说了不止成百上千次,然临出门前,婆婆说什么也没准她跟着去。   涂音心有不甘,也无计可施。   婧儿到外面摘了菜回来,没进院门,她小腿就被一个小身板呲溜钻出来抱住,给了她不小的惊喜。   “哈,你一个人玩?你姑姑没陪着你?她人呢?”   “不要她,要你一起玩……?”   “小兔乖哈,去找你姑姑玩,我还要煮菜呢。”婧儿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小兔的花猫脸,她身上衣物布料粗糙廉价,比不得小兔身上的锦衣绸缎柔软昂贵。   小兔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做鬼脸,甜甜的笑道:“一起玩嘛!”   “你呀,除了玩,不会干点别的事了?摘菜会不会呀?来,我去搬小凳子出来,我们一起坐着摘菜玩。”   “好,菜菜玩!”   婧儿前脚跟小兔玩成一片,后脚就看见小姑子抱手在胸前倚在厨房门,盯着她瞧。   婧儿猜她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问:“是我哪儿做得不够好么?”   “就吃这些?”   “什么?”韭菜,萝卜和生菜。   配菜有大蒜,芹菜和辣椒等。   几乎菜地里有的菜,她都采摘了一部分回来,够吃了的。   所以,她不明白小姑子还有啥不满,自己哪儿做得不对的。   转头,她就看见小姑子拎着一挂猪肉和半块豆腐回来,兴冲冲的说:“嫂子,加餐喽!”   “这,不好吧?妈给你的钱,不是用来买这些稀罕物,你这么花了,仔细妈抱怨你。”   “不怕,我有嫂子护着!”   一句话,说得心内高兴的婧儿凉了半截,都没勇气接过小姑子手里的肉。   涂音不管,咧嘴笑着将肉塞入到婧儿怀里,油腻沾染了婧儿的衣物也不理,她心情好着呢。   这叫什么事?   “爹人呢?”婧儿边切肉,边随口问道。   涂音在边上看小兔摘菜玩,见婧儿忙得抽不开手,也不帮。   “往年这个时候,爹才不会在家呢。爹不在家,爷爷奶奶大伯见不到他,就得年年都回来,回来了有我们家的好处。”   “这话怎么说?一家子骨肉,躲着不见还能有好处,我没听说过。”   “妈的主意,你想不到的,我也想不到,他们……哼,能想到才是怪事咧!”说着,涂音揪着小兔的辫子,故作凶狠的问:“说,你是不是间谍?”   “音儿,小兔还小,哪懂得这些东西?”套用小姑子的话,他们这些大人都想不到的事儿,小兔能懂啥?   只是,为何老实面孔的公爹忍心算计自己亲身父母,一奶同胞的大哥?   说句实在话,婧儿若有这么念着亲情的父母兄弟,此生受尽磨难也无悔的。   亲情无价,血浓于水。   “嫂子,这是我偷偷从妈屋里拿来的鸡蛋,你看着炒了吃!”   “你怎么敢?”   ……   “嫂子,我们杀只鸡来吃吧!”   “不可以!”   ……   “嫂子,你看小兔吃蛋羹的样儿,多搞笑!”   “是呀!”   …… 第四十章 小姑子叫她去打架   小兔憨态可掬,一碗嫩嫩的鸡蛋羹吃得津津有味,几次都有意分婧儿和涂音一口。   但,婧儿和涂音都没吃。   这么小的娃娃,要她跟着她们大人一起忍饥挨饿的等着,不利于孩子的发育。   “两位美女姐姐,我可以喝点粥吗?就是那种黄黄的水水的又好喝的粥,可以吗?”小兔糊了一嘴的蛋花,成了只小花猫,也坚持自己吃,不用人喂。   她分辨不出姑姑和婶婶,幸在她嘴甜,哄得涂音心花怒放。   “小兔说的是啥水?嫂子,你知道吗?能做得出来吗?说得我都有点嘴馋了,也想喝一口甜甜的水!”   “呃,我想想。”这么突然,婧儿哪能那么快就想到小兔形容的是什么食物,不会是豆汁儿?   婧儿苦着脸,才抱着小兔洗了脸,就听到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头都没抬,便说:“别急,小兔说了不饿,给时间我们慢慢想!”   “哟,婧儿?呀,才一段时间没见,你女儿都这么大了?面团儿似的白又讨人喜欢,我看着都喜欢!”   “我也喜欢。”婧儿害羞的摸着肚皮,认真的说:“若我也能有个像小兔这么乖又好看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啊!”   “凉哎姐姐,你的手好凉哦,不要摸人家鼓鼓的小肚子哦!”小兔反手湿漉漉的搂紧婧儿的脖子,吐舌头道。   婧儿又一次红了脸,大意了!   刘姥姥张嘴要说什么,就听身后有道尖利跋扈的女声:哪儿来的讨饭老太婆,出去!   只见涂音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凶狠的犹如母夜叉再世。   “哇呜呜……姐姐好凶啊,太可怕了,可怕的大姐姐……?”   “音儿,这位是刘姥姥,就住在咱们家隔壁。你,你出去会儿,可别再吓着小兔。小兔乖哈,不哭不哭,咱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呜……小兔不想哭,是眼睛在哭,眼睛不听话……?”   “好好,是眼睛不听话,小兔不要拿手去揉眼睛。”   婧儿耐着心哄了一阵,才让小兔收起了宝贵的泪水,趴在她的肩头不肯下来。   涂音来抱,小兔也不愿意配合。   “没关系,我还有点力气,能再抱她会儿。哦,刘姥姥,这孩子一闹,人的心都跟着乱如麻了。您这时候来,是有事吧?”   “你不必忙了,我说句话就走!”刘姥姥谢过婧儿搬来凳子,也不坐,受不了涂音鄙视的目光,意简言赅的说:“你婆婆跟村长夫人打架了,快去劝和劝和吧!”   “姥姥,你坐下喝口水再回去。我们哪儿能收您的红包,您拿回去给板儿青儿买糖吃。”   “我,我就先回去了!”   不管婧儿怎么塞,刘姥姥就是不肯收回红包,拔脚走了。   她也是一片好心,才来说一声,没想借此机会占便宜。   涂音摸着红纸包裹的两枚铜板,情绪不高,说:“这下糟了,我又不能称心如意嫁人了,都怪妈没本事,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姥姥人真好,自己没几个钱,也要塞红包给我们。说来惭愧,应当是我们年轻人给姥姥红包。”   “嫂子!我说的话,你没放在心上?妈跟人打架了,你还有心情计较钱不钱的?有没有良心?”   小姑子一通数落,倒把自己抬到了道德制高点,指着婧儿的额头说个没完。   婧儿的额头都被她戳红了,也找不到插嘴的机会,为自己争辩。   “讨厌鬼,大坏蛋!”   “你个小家伙,骂谁呢?你再多嘴,我抠你肠子出来,将你肠子里的蛋羹都挤出来,糊你一脸!”   “音儿,她还是个孩子呢!”   婧儿万万没有想到小姑子会跟小孩子说这么可怕的话,纵然小孩子听不大懂,但小孩子也会觉着害怕恐惧。   小兔再次往婧儿的怀里钻了钻,吸着鼻涕,眼里蓄满了金豆豆。   那模样,惹人怜!   “要我不吓唬她也行,你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赶去帮我娘打架,看谁还敢欺负我娘?”   “我去?妈是为了你的事情,不是应该你去看看?”   “看什么看,去了就是打他们,抽他们耳光,打死他们一了百了!免得他们又妨碍我跟傅圣在一起,满口道德经,实则败类!”   婧儿捂着小兔的耳朵,隔绝这些难听的话,以免污染到小孩子的天真纯洁。   “你说个话!”涂音蛮横的上手拍开婧儿捂着小兔的手,转头强令坐床上的小兔闭上眼睛睡觉。   小屁孩就是碍事,累赘!   婧儿被小姑子烦得不行,想不答应都难,但她又实在不放心留小兔跟小姑子共处一室。   就小姑子的臭脾气,说不定还会动手打小兔呢。   “我带小兔去看看?”   “好耶,我不想睡觉,想跟美女姐姐到外面去玩!”说着,小兔手脚并用的又要往婧儿的怀里钻来。   涂音一根手指头,按在小兔的脑门上,不准她再接触到婧儿丝毫,衣角也不行。   “音儿!”   “我叫你去,是去打架,不是让你带着个拖油瓶去当甩手掌柜,正事不做!”   “别人想的都是劝架,你这脑子里怎么装的都是打架?”婧儿想不通,无法理解小姑子的想法。   难道,这人跟人的脑回路,也都是天差地别的构造?   怎料小姑子也不装了,直接摊牌道:“是叫你去打,伤的是你,又不是我,也不是我娘,我干嘛要劝架?”   “我是你嫂子,肚子里怀的是你小侄子,我们已经是一家人!”   “笑话!我娘拿银子买回来的下等人,也配做我嫂子?我不怕跟你说句实话,要不是我哥现在还挺喜欢你,离不开你,我娘早默许我弟跟你的龌龊行为……!”   “这你也知道,都知道?”那她在这个家里,算什么?   婆婆……婆婆也是个女人,怎么跟个魔鬼一样?   而小姑子虽未嫁人,但她也是个女人,怎能如此恬不知羞耻?   涂音见婧儿脸色平静,满不在乎的说:“好了好了,你再不去帮我娘打架,我不介意出手教训教训你!”   “……!”   “不用我再教你,谁才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吧?”   这是在提醒婧儿,前边涂音耍得她团团转,与婆婆欺辱殴打她一事。   婧儿禁不住那样的不堪,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 第四十一章 二百五十   胡氏像个圣斗士,跨坐在马婶的身上,使尽浑身解数扭打。   两人衣衫凌乱,钗落鬓松,灰头土脑,裸露的皮肤遍布血痕淤青,也有不少的牙印。   明面上,本来是肥胖有力的马婶远胜瘦弱阴狠的胡氏,但谁都没想到涂雷涂音两兄弟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拳接着一拳殴打一个女人。   顿时,马婶头上和脸上都是鲜红的血,人也萎靡不振,支不起身。   今儿是大年初二,访亲探友的人本就不少,加上此处又是村长家门口,在短时间内,很快便汇聚了百十人围观。   “这女人谁啊?连村长夫人都敢打,不要命了?”   “你懂什么?村长儿子惦记人家闺女呢,能舍得对未来亲家下死手?倒是这涂家人下手也太狠了,打得村长夫人门牙都掉了半块!”   “唉,不念旧情,也得给人留几分余地呀!”   这些围观群众说什么都有,多数都觉着这瓜够甜,却又痛骂涂家人目无王法,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跟闺女容貌清秀,把村长夫人的脸面往地上踩。   村长家的大门修建得气派十足,门槛又高又宽。   没几人堵在村长家的大门口。只有村长背着手站那儿,脸上看不出喜怒,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他的身后,一模样俊俏又眉目清秀的男人坐在门槛上,焦虑万分,恨无能的捶打着自己使不上力的右腿。   但凡他是健康的人,哪会缩在母亲的身后,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婧儿第一次见到石笙圣,一眼就记住了他的容貌,是比自家黝黑不解风情的男人要中看。   所谓色相,若看就能饱腹,那婧儿觉着自己这几天都不会饿了。   “再打一下试试?”村长吼道。   村长发了话,胡氏不敢不听,从马婶的身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她人就被马婶反手狠拖,摔得她屁股都成了八瓣。   涂雷看不过去,又要对马婶施暴。   “还要打?”村长采取的是最简便有效的方法,直接问胡氏。   胡氏拍着自己屁股上的尘土,听村长这么问,愣了一愣之后,冷静下来。   打是不能再打下去了,没见站边上看热闹的等着掏腰包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吗?   随着天色渐暗,伯母郑氏明显没了耐心,看胡氏被打,她也已经提不起半分兴趣。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也就是胡氏被马婶绊一跤的时候,她忍不住掩嘴偷笑了会儿。   涂虎耳记挂着生意,又瞧不上弟妹胡氏这丢人现眼的做派,自己媳妇一再拧他的胳膊提醒他该回城里了,不要管这糟心事儿。   他这脑子跟着乱了,竟想不出一个能快速解决这事儿的法子。   涂爷爷跟涂奶奶都不急,乐得今晚能在村里留宿。自己儿媳妇跟人打架不是光彩的事,更不认为孙子打女人是好事,但两位老人吆喝着劝和都没人听得进去。   为此,涂奶奶还被自己孙子推了一把,险些又闪了腰。   村长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不是帮自己的发妻,而是指着涂虎耳问:“这笔账,怎么算?”   “账?”胡氏顶了顶两儿子的手肘,示意他们后退。   石笙圣忽而警觉起来,猜想父亲定不会帮自己,更不会帮母亲说一句话。   “公子,您看马婶都奄奄一息了,还在苦苦哀求,为的是谁?”   “你个小娘子,多管闲事!”   “若我是你,便不会拿自己母亲的性命去换一桩不切实际的亲事。没了你母亲,你能过得比现在好?”   婧儿趁周围没人注意,偷偷摸摸的给石笙圣提了个醒,看村长那个熊样,巴不得马婶就这么一命呜呼,自己也就能光明正大的再纳一房妻室。   她扔下话,也没敢在石笙圣旁边逗留,一步不停的奔到婆婆的身后,听婆婆差遣。   “妈,闹出人命就不好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咧!”   “原来是指这账……?”胡氏恍然大悟,立即要求婧儿去找大夫来,还假模假样的为马婶掉了几滴眼泪。   婧儿没多想,立刻按着婆婆的意思去请大夫,顺便拽走了自己的丈夫。   “请个大夫而已,你自己去不就可以了?”   “你也说了是请大夫,且是妈的意思,我要知道大夫在村里哪个旮旯,我能叫你陪我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没你在那儿也没人能碰到妈的一根手指头!”   婧儿费了不少口舌,才终于说服了男人跟自己去请大夫。   这比她下田插秧,种地摘玉米还要累!   令婧儿想不到的是村里唯一的大夫,竟然是教书先生石傅圣。   石傅圣就住在村长家后边,两家也算邻居,隔着两堵墙及四五人并排而行的羊肠小道。   “没人在家?”涂雷拍门拍得震天响,也没来人开门。   婧儿附耳到门上听了会儿,有脚步声和说话声,里边是有人在的。   “你敢去,我就死在你的面前!”石母很固执,任凭儿子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说烂了舌头,也没退让一步。   他们家的男儿是死绝了吗?   又不是找不到媳妇,干嘛要涂家女儿?   婧儿只听到个“死”字,便听男人在问:“有没有人?”   “这门板厚得很,哪能听见什么声音?兴许是真没人在,或许他们都出去走亲戚了,咱再想别的办法。”   “还能找谁?没人了!”   “不管了,我们走,也许妈有别的办法呢。”   涂雷不太情愿的跟在婧儿后边走,一步三回头。   那扇门的后面,是不是有人在?   两人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围观群众散去,都在议论村长赚大发了,白拿涂家老大的二百五十两银票。   拿了钱?   小姑子跟村长儿子的婚事,就这么告吹,解决了?   “呸,拿钱不办事,由着他儿子在那儿哭天喊地,他老子也不管管!”   “弟妹,银钱我们出了,后续的事情就看你们的。趁着天没全黑,我们得带着小兔回城了。”   “哈,当然当然!大哥不介意的话,留下住两晚?再不行,大家一起吃顿晚饭?”   胡氏秒切换成笑脸,一再邀请,却不曾提及两位老人的去留。   “你在这儿闲逛,谁在家煮饭?”胡氏全然忘了婧儿的好,张嘴就呵斥她。   “干甚,音儿不是在家,她不能煮个饭?”涂奶奶听不下去了,挺直腰呛道。   当年,她是如何为人婆母的,再看如今的老二媳妇又是怎样调教儿媳?   把儿媳当人看了吗?   “爷爷奶奶,大伯伯母,妈,饭菜都做好了,肉菜和蛋都是音儿妹妹特意孝敬你们而准备的,留下吃个晚饭再回城也不迟。”   “她能有这份孝心,算她懂事了,就……?”   涂虎耳话还没完,人就被媳妇撞了下腰,暗示满满。   …… 第四十二章 棺材都买好了   “大半盆肉都让那两老东西吃干抹尽了,菜汤都没剩,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也不知道让一让一身是伤的人……?”   婧儿送爷爷奶奶和大伯伯母,以及小兔上了马车,目送他们远去,才回屋收拾饭桌。   此时,胡氏跷二郎腿,手指甲剔着牙,鼓着圆溜溜的小肚子,噼里啪啦的口吐芬芳。   如胡氏所说,饭桌上的锅碗瓢盆干净如新。   “妈,您少颠倒是非,不分青红皂白,胡说八道了!分明是您吃的肉最多了,谁能抢得过你?”涂音撑着小脸,嘟囔道。   胡氏翻着白眼,笑:“哟,还没嫁人,你翅膀就变硬了?我这么拼,不还是想为我们家捞回本,瞧你铺张浪费的,偷家里的鸡蛋吃就算了,还贴着钱买肉回来给那些人吃?”   “什么叫那些人?那是我爷爷奶奶,大伯伯母,还有那吃了碗蛋羹的小不点,都是一家人!”   涂音说这话的时候,偷眼瞥了正忙着收拾饭桌的婧儿。嫂子手段够高明,还知道提前在大伯面前透了她买肉偷鸡蛋的风声,看在没坏了她名声的份上,她姑且不计较了。   但,苦头少不了!   闻言,胡氏当即蹦起来,恼得直跳脚: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还赔进去一碗蛋羹,她都没吃过的蛋羹!   “说,这事儿是不是你擅作主张?”   “什么事?”婧儿捧着一堆碗,就要到厨房去清洗,转身还差点撞上了怒火攻心的婆婆。   婧儿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婧儿,自卑又笨口拙舌。   胡氏上下打量着她,总觉着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算了,你去洗碗烧水,别偷懒就行!”   “好!”   婧儿低着头,还没出去。小姑子已经在后面气呼呼的大喊大叫,无理取闹。   婧儿不敢回头,快步出了屋子,勤勤恳恳的在厨房忙碌。   涂音见没了出气筒,顿觉无趣,抱怨道:“妈,您干啥偏向嫂子那个榆木疙瘩啊?”   “不是偏向,当务之急是你的婚事,你心里也清楚,你那位未来婆婆可不是善茬!”   “她?”涂音顿时泄了气,全无主意。   爱屋及乌。涂音也想尊重孝敬未来婆婆,但石傅圣总说时机未到,拖着不让她跟未来婆婆制造个偶遇套近乎的机会。   草垛抓奸一事之后,涂音深入简出,甚少出房门。偶然间,她从哥哥学舌村里人的口水话,才得知自己的名声坏了。   也因此,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未来婆婆长的什么样,又是如何看待她这个人?   “这会儿晓得怕了?你呀,亏得是生在我肚皮里,不然,遇着了这事儿就得自作自受,自寻死路,自我了断!”   “说他娘呢,您少扯没用的,快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做什么?你向来主意大,还需要问我么?”   胡氏扭过脸去,假装生了气,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听到女儿的捶桌痛哭声。   不理吧,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理了吧,她这心里愁,愁这女儿爱顶嘴。   “这样,你谎称自己有了,逼他娶了你,他娘再狠再嘴硬也得低头!”   “就我这,这个样子,傅圣能相信?”涂音捏着自己的小蛮腰,羞红着脸,回忆起傅圣几次情不自禁亲吻她腰部的场景。   怀孕的女人大腹便便,身材走样,有啥地方吸引男人?   丑死了!   婧儿端着盆洗脚水,不巧听到了婆婆跟小姑子的对话。   “要想进他家门,单单搞定石傅圣还不行,还要解决他娘!”   “啊呀,我懂了,为什么我这些年都无法如愿,原不是我娘在从中作梗,是他娘使坏……?”   胡氏黑着脸,这憨逼娃子真的是她的种?   说出的这叫什么话?   “妈,洗脚水来了,您要现在就洗吗?”这盆热水再不送进去,不是它凉了,就是自己凉了!   胡氏居高临下,审视着婧儿的身段容貌,若有所思。   婧儿单膝跪地等了会儿,也没等来婆婆的吩咐,却猝不及防的被婆婆抬起她的下巴。   “妈,我哪儿做错了,您说,我改!”   “音儿啊,你嫂子怀孕了看着跟怀孕前也没两样。如果,你还是担心骗不过石傅圣的话,跟你哥借你嫂子用一用,再请石傅圣到家里为你把脉。”   “……?”婆婆和小姑子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被冷落在一旁的婧儿看了,一头雾水。   借她一用?   又要她干什么苦差事?   这母女俩商定计策之后,心情大好,又将目光移至婧儿的身上。   “嫂子,我让你专门给爹留的一碗肉去哪儿了?莫不是,你偷吃了?”   “啊?没有,我没有偷吃,我想应该是爹在家吃了那碗肉。”   抢功劳也不是这么个抢法,婧儿恨小姑子无耻,嘴一秃噜,说了大实话。   果然,胡氏勃然大怒,拧着婧儿的耳朵厉声问道:“瞎说屁话,你公爹在家能不出来陪自己的父母,招待自己的手足?”   “……!婧儿不是这个意思,是……是我听岔了,以为音儿跟我说起过爹在家未曾出过门的事。”   婧儿语如连珠,不似先前的结结巴巴,期期艾艾。   其实,这确是小姑子跟她说的,要不然她也不能知道爹压根没出门,就躲在婆婆的屋里床上。   而且这也不是近两年才有的现象,是这近三十年以来,每逢胡氏有求于人,涂草便找了诸多的借口避着不见任何人。   只要他这位男主人不在,任凭胡氏如何发挥,耍赖泼皮,不顾脸面的满地打滚或虐打三个孩子,都与他无关。   “这件事,我们也是当你是家人,才肯和你说,你千万不要到外面说去,记住了没?”胡氏见女儿一脸心虚,心领神会。   她这女儿也是吃多了没事干,净挑事儿,嫌家里事儿不够多?   涂电毛毛躁躁的跑进来,说:“妈,大事不好了!村长家恐怕要变天了,听说马婶重伤在床,出的气比进的气多,先生去看了也说没几天活的,棺材都买好了!”   “啥?我也被她打了,这不还没死嘛?”胡氏没想弄出人命,顾不上泡脚,起身就走。   这,这要是村长去报官府,那他们岂不大祸临头,要有牢狱之灾了吗?   …… 第四十三章 趁虚而入   婧儿紧跟在婆婆的身后,没走两步,就被突然停下来的婆婆吓了一大跳,她差点撞上去。   胡氏扭过头看婧儿如此慌张,就好像也看到了此刻方寸大乱的自己,很可笑。   那种肥胖又贪婪的老女人,死了也就死了,没有男人会为了她而作妖!   婧儿跟个傻大姐似的,也跟着婆婆咧嘴笑,哼哼笑的那个调儿学得惟妙惟俏。   “妈,嫂子脑子没毛病吧?”   涂音的猪蹄在婧儿的脸上变态似的捏来捏去,仍觉不过瘾,又凑近来观察婧儿的细微表情。   婧儿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没漏一丝破绽,但小姑子的眼力何其歹毒,只一眼便瞧出她深藏的厌恶。   “嫂子,我们也不是针对你,主要是家里接连不顺,难免……?”   “这话说的好,可我没瞎也没聋,看到的怎么都是家里事事顺心如意,百事有人照应?”婧儿稳住不安的心神,强装镇定自若的说完话,才觉着自己也心直口快,关键是这感觉还不赖。   回了屋,婧儿坐在床上怔怔的只是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方下定决心,攥紧拳头打算活出自我,不再受人欺负。   “啊疼,娘……你又打我?”   “……!”婧儿重重的一拳打在被子上,原想着借此壮胆,不想被窝里藏着个人。   婧儿被这声音吓得不轻,拍了好几次胸口才缓过神,轻手轻脚的揭开被角,确认被窝里的男人是自己夫君,她又一次长舒了一口气。   “怎了?”   “没怎么。妈要你到弟弟屋里睡,你怎在这儿?”   “亲亲娘子,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窝,我想你了!”涂雷睡眼惺忪,从婧儿的后背搂住她的腰,就要将她拖进被窝里缠绵。   腰?   婧儿掰开男人的大手,摸了摸自己的腰,是没小姑子腰细,但她这傲人丰满身材也不是谁天生就有,后来者能居上的,她自个儿两手都勉强把握住的大且手感极佳。   男人闭着眼睛往上抓,刚好抓到了婧儿的手,说:“媳妇啊,你自己摸自己是何感觉?”   “没感觉!”也不知怎的,婧儿动了气,推开男人不规矩的咸猪手,说:“你不累么?你不累,我累了想睡觉!”   “那你睡,我自己来!”   涂雷埋下头,压根不在乎婧儿的感受,且在婧儿一再抗拒挣扎的情况之下,硬生生剥了她的衣服。   此时的婧儿感觉自己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鱼儿,落在涂家这块砧板上,任人鱼肉,生死不由己。   “你轻点儿……?”   “轻了,你会舒服?”   “别忘了,我肚子里有孩子呢,都快当爹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没头脑,一根筋!”   婧儿不愿求他,但顾及到腹中胎儿,她没别的选择。   说到了孩子流着泪问:“伤了孩子怎么办?”   “咱这么年轻,何必急着要孩子限制自由?妹妹没出嫁,弟弟又在念书,家里缺钱,哪儿养得起孩子?要我给他挣钱花,不如把钱省下来给你多买两身衣服。”   “你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说?孩子是上天赐的,你再不喜欢,也不是刻意弄掉它!”   “……!”   男人没否认,抽走搭放在婧儿腰上的手,也学婧儿的睡姿,背对着她。   婧儿原想沉住气,一定要等到男人妥协道歉了,自己再跟他商量些事儿。   但,她记着上次也是话没说完,男人倒头便呼呼大睡的事,转过身去就只能看到男人冷漠的后背。   “哎……马婶她,她伤得很重,这事儿你知道吗?”   “嗯嗯,睡吧。”   “妈让音儿假怀孕,你……?”   “什么怀孕?”涂雷撑起上半身,说:“那妹妹得赶紧嫁人,我这就去找妈,尽快做安排,谋划妥当。”   “我说的是……?”   尽管,婧儿自认语速已很快,但都赶不及男人爬下床的速度,回应她的只有房门“砰”合上。   小姑子不过是假怀孕,人人都拿她当块宝,为她的事尽心尽力。   可她呢,怀孕了也得不到他们的怜惜。   “嫂子,你又跟哥说什么了?”涂电趁虚而入,不怀好意。   “滚出去!”   婧儿又惧又怒,惧的是被窝里的自己未着片缕,而色眯眯的小叔子步步紧逼,怒的是这世上竟有小叔子这种毫无礼义廉耻的王八蛋!   月光倾斜入屋,映照出人性丑陋的同时,也让处于弱势的人无处可藏。   自己暗恋许久的女人,面色潮红,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换成别个男人都受不了这配合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勾引。   “嗯,嫂嫂好香呐!”   “混球,不要脸,呸!”   婧儿拽紧被子,祈祷自己男人快回来解救自己。两边屋子离得不远,男人就是过去说两句话,定然很快折返。   她现在要做的,能做的,唯有拖延时间,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啧,你要是嫁的人是我,我是不会将你冷落在屋里,更不会任由妈跟姐姐欺负你。”   “你也不是个好的!”   “说的对,他们欺负你,我呢,…哈哈!”   涂电兴奋极了,心内欲望已膨胀到极致,却又很享受狩猎的过程。   他故意扯了下被子,试探了一番。果真是贞洁烈女,宁做一人妻,也不愿做二人奴,好,很好!   “你敢,我……我咬舌自尽!”   “不等你咬舌自尽,信不信我已经亲到你的小嘴巴,与你唾沫交融?”   “呸!”   婧儿朝小叔子贴近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暂时逼退了他,算替自己争取到了时间。   “唾沫也是香的,我更……?”   “慢着!”婧儿想着腹中孩儿,问:“音儿要假怀孕骗婚,你这做弟弟的,难道就不想帮她想个更周全的法子?”   “这事儿啊,凭妈的脑子,也就小事儿。姐也不傻,她看中先生的听话,跟爹一个模子!”   “我看不然,石先生听的是他母亲的话,又不是音儿说是什么,否则他俩也不至于拖到现在都未能修得正果。”   …… 第四十四章 芳芳看透了这家人的嘴脸   涂电抚掌叫道:“嫂子好见解,我们怎都没有想到?”   “……!”这张牌果然好使,一家子人护短都护出毛病,成涂家人的一种本能。   婧儿默默祈祷涂电滚出去之时,一道久盼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是她的英雄。   “你俩说啥悄悄话?”涂雷来回搓着冻僵的手,当着弟弟的面跳上了床,掀开婧儿抓紧的被子。   虽没被小叔子看到什么,但男人此举无疑是在明目张胆又肆无忌惮的羞辱她,没把她当个女人看待。   一时之间,婧儿生了死的念头。   涂电一本正经,说:“嫂子唯恐姐姐看中的石傅圣并非良配,与我商议,要不要再给姐姐另择佳偶?”   “读了那么多的书,又识字,能不好?你嫂子是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男人?”   听了涂雷这话,婧儿心里自嘲,可不是缺了识男人的眼光!   涂雷接着说:“况妈已经替妹妹做了决定,不是你我兄弟不同意就能影响妹妹的心思。”   “我晓得,但嫂子也是好心,都是为姐姐日后幸福着想,谨慎一点没错。”   涂电说的是良心话,但他的本意是想让婧儿看到他的好。   两相对比,他不就比哥哥待女人要好太多了吗?   聊起涂音的大事,涂雷意犹未尽,越聊越精神,热情邀请站地上受冷受冻的弟弟坐到床上,跟他再仔细说说喜酒当天要做的准备。   因弟弟涂电一心读圣贤书,鲜少管家务事,但涉及家中唯一女孩的婚事,家里人都燥起来。   如连夜赶回到城里家中涂虎耳,到了家就说:“音儿大婚当日,我们一家都得当场帮着忙活,谁也不能偷奸耍滑,找借口懒在家。”   心直口快的儿媳,柳芳芳对公公这强势要求有颇多意见,说:“人家当我们是块香胰子,不用时不想,用着是块宝,用过了就忘。”   “芳芳,这一回不一样,你婶子待我们很不错的,又是肉又是蛋,你来看看,车里都是她腌制的咸菜。”   涂爷爷说着,就要领孙儿媳去看马车里的十几坛咸菜。   柳芳芳没挪动步子,怨道:“我们家谁爱吃这咸菜?年年都是这些值不了几个钱的咸菜萝卜,难吃得要命,也没人来买。”   涂爷爷年纪大了之后,听别人说养生能长寿,必得三餐按时吃,饮食清淡。   再说涂奶奶,她爱吃咸菜,但不爱吃胡氏腌制的咸菜,总有股难闻的骚味。加上老伴养生的观念影响及大儿子富贵人家的养法,涂奶奶想吃剩饭都腾不出肚子。   而涂虎耳是个怀旧的人,但他更是个生意人,平日里忙得四脚朝天,哪儿会记得吃什么咸菜?   于是乎,每年得来的咸菜大多都是放着臭了坏了,再搬出去扔了,周而复始。   众人默不作声,柳芳芳来了劲,冷笑道:“早和你们说了,别带我女儿到乡下那种腌臜地方去!”   “方宏,你管不了你媳妇?”涂虎耳瞪了儿子一眼。   涂方宏有意解围,笑着说:“爷爷奶奶,爹和娘也是看小兔讨喜,带她回去要叔叔婶婶的红包,是件利好的事情。”   涂爷爷和涂奶奶都想息事宁人,随声附和。   大过年的,为了点小事吵嘴,不利于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气气。   小兔哪儿懂大人心里的小九九,不觉拆台说:“我只一个红包,是温柔姐姐给我的。”   一个红包,也是红包。   到底,有个会来事的人儿也很好,没得计较的。   柳芳芳歇了气,顾着丈夫的里子,也没当着公公婆婆的面,问女儿红包的事。   她不指望红包里边装着金山银山,两枚铜板也是可以,心意礼节到了就行。   不像前几年,她新人进门的,胡氏等人都没意思吉利一下不说,后面,她抱着满月的小兔回村里一趟,更是没得到一个人的好脸色。   “我警告你,你敢背着我答应回去帮忙,我就抱着女儿离了你,回我家去!”   “怎么?许我帮你家里人忙这忙那的,我就不能回村里看堂妹嫁人?一般事情,你霸道一言堂,但这事儿……?”   “你为难了?”   “音儿好歹给我们女儿一个红包,算懂事了,何必再计较?”   “不是我斤斤计较,是他们欺人太甚!你没敢问,我去问过娘,娘说爹又白填二百五十两银子进去!你堂妹是个什么好东西呢,无媒苟合,引诱个病秧子不满意又抛弃,装着两枚铜板的红包面儿好大?”   “两枚铜板?小兔,把你收到的红包拿出来,爹跟娘看过了就还你。”   自己媳妇指控堂妹的那些罪名,明说了是自己老娘告诉的,他这做儿子再不信,也无从反驳。   独这红包的事儿,他不信媳妇这么快就去跟女儿求证过。   柳芳芳叹着气跟了上去,求个明白也好,但愿婆家人能早日看清叔叔婶婶那一家人的丑陋嘴脸,家里也能少被坑点儿,少当冤大头。   小兔乖巧的点了点头,灵活的钻到床底,扒拉出自己今年得的红包。   “你个调皮捣蛋的,没事把红包藏床底干什么?你看你,成了一只灰溜溜又脏兮兮的小兔子,衣服又脏了,谁洗?”   “娘!”   小兔赖进母亲的怀里,甜甜地撒娇的叫唤。   涂方宏看这母女俩腻歪在一起的样儿,又是笑又是酸涩羡慕的。他捡起地上的红包,随便拆开一个看,里边都是面额至少十两多则百两的银票。   嘿,他眼红了!   女儿拜年得来的红包,总数额比他的身价要贵!   “看看,看看呐,打脸了吧?”   “怕是你要打脸了,女儿定没将才得来的红包放在里边,问问就一清二楚了。小兔,你昨儿才得的红包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肚子里呢。”小兔笑嘻嘻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天真无邪。   “什么?你快吐出来,快点吐出来啊!”   “蛋羹很好吃的,干嘛要吐?以前屁屁不好闻,有了蛋味,不臭了!”   “傻丫头,屎再香也不能吃的!”柳芳芳意味深长的看着哑口无言的丈夫,小得意。   打脸这种话,也分人说!   任凭婧儿绞尽脑汁,小叔子还是坐到了床上,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哥,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盖被子?”   “怎么不可以?你嫂子很大度,不会在意的。来,你再说说你有何办法,叫堂哥堂嫂也回来干活?”   …… 第四十五章 恶语伤人六月寒   在婧儿紧绷神经状态之下,小叔子无比嘚瑟,脏手随意在被褥上拍了拍,说:“几天没洗脚了,我担心嫂子会嫌弃臭,就……?”   “你嫂子……?”糊涂如涂雷。   “我介意,很介意!”婧儿态度很坚决,让这两个男人吃了一惊。尤其是涂雷,他伸手去摸婧儿的肩膀,暗示她别把话说得那么绝。   天那么冷,总不能让弟弟一直站着受冻挨冷的跟他们谈事吧?   这媳妇咋这么不懂事?   涂电再次以退为进,说:“哥不要为难嫂子,是弟弟自己不好,大男人的冷就冷会儿,我们接着谈正事。光请堂哥堂嫂来帮忙,人手也不够的,不如想办法叫堂姐也回来?”   “我咋没听说过这位堂姐?”   婧儿以好奇遮掩,幸好男人多是粗枝大叶,心思没那么敏感。   “什么堂姐,涂之桃,老姑娘了都没嫁人,还不是大伯仗着有钱才纵容得她这个样,切!”可以说,涂雷除了自己父母亲手足之外,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婧儿皱眉追问:“那今年过年,堂姐咋没回来?”   “看不起我们呗!”涂雷想都不想便回答。   “我们怎么了?是她做了什么讨人厌的事,还是说了难听的话?”   “呃,你少问,知道太多容易心烦!”涂雷答不上来,细想之下,似乎印象里的堂姐跟他们也没太多的交往。   以往见了面,大家面上都是淡淡的,客套都省了。   今儿个,是涂音与石傅圣的大喜之日,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村里来帮忙的男人都在劈柴架锅起火,切肉炒菜。   来帮忙的女人又另围坐一团,主要忙着洗菜择菜,洗碗筷等轻活。   也有闲着的男女老少,顽皮贪玩的孩童。   天大亮,大伯涂虎耳与伯母郑氏才坐着马车赶回村里,没下车就看见前来贺喜送礼的村长,身后跟着一个妖妖艳艳的年轻妇人。   “这么早,来,我们一起进去!”村长很热情。   “盛情难却,我们就……?”涂虎耳话未完,就被媳妇截住话,说:“就不跟你们进去了,还得跟车夫去找个栓马放车的妥当地方呢。村长,您既来了,定要喝个尽兴!”   “哎好好,我巴望着沾沾喜气!”村长眉开眼笑,心情相当的好。   涂虎耳与媳妇走到一边,问:“你不常说要我跟村长多套套近乎,为咱俩的晚年铺条后路吗?”   “你懂什么?没看见村长身边跟的是个妖精?”   “这世间有妖精?哪儿呢?”   涂虎耳抬手放眼望去,都说妖精很美,哪儿有呢?   突然,他转手搂着郑氏的肩膀,贴她耳边说了句私密话,惹得她脸绯红,骂他讨厌!   却在这时,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   胡氏先是朝他俩身后瞅了瞅,才阴阳怪气的说:“哥儿姐儿咋没回来?今是他们妹妹大喜之日,不说道贺送礼,也该现身喝杯茶水!”   “哦,不巧了,前些日子,你大哥派方宏外出收笔烂账,谁知碰到个不要命的无赖,打伤了方宏……呜呜?”   “我女儿的好日子,少丧气,染了晦气算谁头上?”   胡氏声音尖锐,十分刺耳。   于是,郑氏干脆不装了,要她假笑还很好装,可要她矫揉造作的哭哭啼啼,她做不来!   反正今儿个的好日子,又不是她家的闺女,她犯不着置气!   婧儿挺着个肚子,弯着腰,又是洗菜又是洗碗,忙得说句话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刘氏和焦娘子,以及乔氏等妇人坐旁边有说有笑的,手上的活儿一点也不紧张,慢慢磨。   “婧儿怀着孕,也干活?”   “呵,谁叫她没有亲爷热奶,兄弟姐妹的搭把手?我没你有福气,爹娘都偏帮着你,男人儿子又都争气!我可有什么呢?也就是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说了门撑脸面的亲事,愿她到婆家之后,早日生个大胖小子就圆满咯!”   “胡……?”   涂虎耳拽住要发火的媳妇,今天是音儿的大喜之日,他们做长辈的哪儿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   当初,是胡氏自个儿说的不要公公婆婆在村子里跟着他们受苦,吃糠咽菜就粥水度日,变着法儿将二老推出门去。   那会儿,二老还赌气来着,说是她再来跪着求,也不会帮个白眼狼!   “你拉我干嘛?那烂了心的娼妇当着你的面,说你媳妇不好,你作为一个七尺男儿忍得了这口气?”   “算了算了,我不是已经听你的,没让爹娘和儿子女儿回来了吗?想是弟妹忙晕了头,说些不着调的话也是有的,没事哈!”   “你又和稀泥,谁领你这个情?”   郑氏撑开丈夫的手,瞥了独自干活的婧儿一眼,几分羡慕的说:“我们家那位厉害儿媳妇要能这么温顺贤惠,干活麻利,该多好!”   “芳芳跟你一个性情的,有话直说多痛快!婧儿是挺好,不适合我们家那野小子,治不住不行!”   “唉!”   郑氏又哪能不晓得这些道理?   但是,她看婧儿年轻媳妇的就要受非人的奴役,心情怎么都不得劲。   婧儿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抬眼环视周围一圈下来,也没找着可疑之人。   如今,虽是三月春的季节,气候回暖,但打井里挑回来的水冷侵骨头。   动物畏寒尚且知道冬眠,而人怕冷的话,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多穿衣服,少出门,尽量不碰冷水。   刘氏逮着个占胡氏便宜的机会,可劲儿的吃,吧啦吧啦的磕完瓜子吃花生。   酸掉牙的柑橘,她也忍着牙龈不舒服,吃了好几个。   “你这么个吃法,当心婧儿她婆婆来找你麻烦!”焦娘子捂嘴笑道。她刻意拔高了音量,为的就是让一心干活的婧儿也能听见。   只是,不单婧儿听到了这话,边上的几个妇人老婆婆也都会心一笑,其中包括刘姥姥和她的女儿王刘氏。   刘姥姥本想帮把手,奈何拗不过女儿的拦阻,又不忍心闹,只好顺着女儿的意思。   “石刘家的,你也该多吃点儿,讨点喜气,明日能怀上了大胖小子!”   “刘姥姥,你少说令人犯呕的话了,谁不知道你跟婧儿的关系好?我这肚子生来有福,不必讨他人的丧喜,时候到了孩子就来了。比某些下贱之人强,有了身子还命如草芥,当牛做马!”   “能干是贤惠,像你这样好吃懒做的婆娘,瞎了眼的人家才要你!”   刘姥姥没忍住,话一出口便后悔不已。   她这张烂嘴,活该找打!   眼下,得罪人的话已丢出去又如何能收得回来?   …… 第四十六章 竟是打算活活拖死她   “嫂子,我娘有口无心,无意冒犯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回头还上我家去坐坐哈!”王刘氏一脸堆笑,打圆场。   刘氏撇嘴道:“要不看我们一个姓,我才不依你呢。”   其实,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刘氏之所以对王刘氏格外亲近,说破了天也是看重王刘氏儿女双全的福气。   常有老人说,无福之人多跟有福气的人走动,也能借来福气。   刘氏对此深信不疑,这也是她宁愿跟狡猾聪明的焦娘子多来往,也不愿意理老实巴交的乔氏。   说到乔氏,她今日本不想来,是焦娘子死拉硬拽的将她拖到这儿。她从坐下到现在,都没敢抬起头看人一眼。   乔氏不讨喜的样儿跟婧儿有几分相似,又好像天差地别。   “我来。”   “不用了,我能行!”   “……!”   婧儿才洗干净碗筷,放入竹篮里,撑起沉重的身子没站稳,是乔氏扶了她一把。   而且,乔氏抢在婧儿之前,抓住竹篮就不撒手,她默不作声执着的样子令婧儿感到无比郁闷。   一上午,天未亮忙碌到现在,她就没得到任何一人的帮助,不是她没试图请求这些女人,而是她们都充耳不闻。   独有胡氏在这儿盯着的时候,她们才惺惺作态的帮着择菜。   “哼,自己男人都快被寡妇勾引走了,这傻女人还在乐呢!”焦娘子意有所指,婧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竟然看到乔氏提着一篮子的碗筷走到涂雷的身后。   乔氏羞怯的模样,确实狐媚勾人!   乔氏向涂雷苦苦哀求,情急之下,还不小心拉扯了涂雷的衣袖。即便这样,她都没再朝着涂雷迈进一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涂雷则不同,时不时如一头暴怒雄狮逼近到乔氏的面门,极具攻击性和暧味。   “跟你说了,你不配!”涂雷一巴掌拍打在乔氏的肩膀上,疼不疼另说,但他这行为对寡妇乔氏来说,无疑是种侵犯。   这天底下,有几个女人忍受得了丈夫早逝,上无公婆,下没子女,成了无主之魂?   空虚寂寞冷,有时是托词。   更多的是,有些女人一生如漂泊浮萍,唯有依靠男人这棵森天大树才能有活的希望。   最令乔氏悲伤的事是,每有空闲时,她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发呆。   她想到了死亡。   老天爷却在这时,跟她开了天大的玩笑,偶然路过的男人救起了快要溺死在池塘里的她。   重生的庆幸,使她着了狂的爱上一个男人,那是不同于她跟亡夫的情感。   “求求你,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说了你不配!”   婧儿走近,这两人见了她,都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巴。特别是乔氏,一脸心虚,怕人撞破了自己秘密似的,慌里慌张走了。   “聊什么呢,大老远的就看见你跟乔嫂子拉拉扯扯的,不像样!”   “就男女那点事儿,你少问,不关你的事!”   男人极度不耐烦,接过婧儿递的葱姜蒜,开切。   那些五大三粗的爷们借口厨房太小,都不愿意跟他一起做事。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想偷懒!   “该不会是你跟她……?”婧儿话还没说完,就有男人进来拿葱花,外头已经忙得热火朝天。   这男人打趣道:“新婚燕尔,你俩感情也忒好了,妹妹结婚当天,都按捺不住心里的欲火……?”   后边多是不可描述的话语,在这里就不详写了。   涂雷将菜刀扔在砧板上,伴随“当啷”的巨大声响,他迅速出手,摁倒婧儿就是一顿狂啃。   随后,他挑眉炫耀道:“石秀才,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抱着你女人亲一下,你敢我就认输!”   “有辱斯文!”石秀才扫了眼婧儿的嘴角,尴尬的以扇子遮下半身,落荒而逃。   涂雷粗糙手指按摸着婧儿嫩红的嘴唇,情难自抑的又亲了亲,沙哑着嗓子说:“今晚暖着床等我,嗯?”   “孩子……?”   “我不是说了,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能开心……?”涂雷大手压着婧儿的脑袋,贴靠在他的肩头。   他又在婧儿的耳边说了些情话,挑逗得婧儿脸色通红,情难自禁的回搂着他。   “咳!”胡氏不合时宜的出现在门外,狠剜婧儿一眼,便把婧儿赶出了厨房。   “她喜欢浪,你也跟着胡来?今天,你妹妹的事情最要紧,为她顺利嫁给石傅圣,我……?”   后面的话,婧儿便听不清了。   只是,男人由始至终都没为她解释一句半句,实在叫她心寒如铁!   方才攒下的那点情思,一下子空空如也!   “婧儿,你婆婆刚来找过你,是有事要说吧?”   “嗯,说了,没什么事。”   婧儿心如死灰,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表情麻木。   刘姥姥动了恻隐之心,抓过婧儿的手,惊道:“哎呀,你这手凉得吓人,冻着了?回屋添件衣服,你是有身子的女人,可不能冻着冷着病着,对孩子不好!”   “孩子?”婧儿闭上眼睛,抚摸着自己肚子,再次能感受到孩子与自己的亲密联系。那是何等的雀跃心喜之情,用尽优美词句亦不足以形容。   刘姥姥看她笑了,双手合十,欢喜道:“阿弥陀佛,笑了就好了!婧儿,你才刚死了的样子,真真是吓得我心慌慌的!”   “劳您费心了,上次你给我出的主意很好,有话直说,不必思虑,确能解决很多烦心事。”   “哎,你不怪我老婆子乱出馊主意就好了!”刘姥姥面露难色,迟疑了下,才接着说:“可叹石马家的有个丧了良心的男人,见她伤重,竟不请医熬药,竟是打算活活拖死她!”   “马婶不是有个儿子吗?”   “笙圣病着,行动又不便,自身难保,哪儿顾得上别的?再说,他父亲拦在前面,他能咋样?”   “这段时间,公公婆婆他们都在商量筹划音儿的喜事,总没听他们提起过马婶的现况。我以为,以为马婶好了呢。”   毕竟,音儿这事儿到底办得不地道,一面拿银子砸,一面又殴打,一面是拿假孕强按石傅圣他母亲低头同意。   亏心呐!   “嫂子,我美么?”   …… 第四十七章 当心遭天谴   女为悦己者容,又道是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女人这一生,大抵都在期盼风风光光又凤冠霞帔的嫁与心上人。   这个时候的新娘子,最为明艳动人。   作为母亲,胡氏几乎将家里最好最值钱的东西都搬到女儿面前,首饰头面等,不是金的就是银的。   就连进来瞧两眼的伯母郑氏见了都惊讶,掉头就要去找涂虎耳。郑氏想问问他,这么阔气奢华的新娘行头确定是胡氏成天喊的穷困闹饥荒没米下锅的人家,所能有的金银首饰?   “嫂子,我在问你话呢,美不美?”   “啊?我在想伯母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气我们没跟她打招呼?”   “呵哈!”涂音努力憋着笑,却还是笑出声来。   她娇嗔道:“好嫂子,我就喜欢你单纯又愚蠢的样子!伯母哪儿是为这小事,八成是看到我出嫁了,而她女儿又没有人要,气的!”这个事,是初二那天大家见面的时候,她特意问伯母而得知的。   直到现在,她还对伯母当时难看的脸色,记忆犹新!   “堂姐之桃?”   “我哥跟你说的?我想也是,你都无缘见到过这位千金大小姐。不说你,就是我们,也有两三年没见她回过村子。”   根据小姑子的话来分析,婧儿猜测这位之桃堂姐定是位巾帼不让须眉且管家做生意都特别牛逼的人物。   城里涂家,一楼是杂货铺,二楼是储物室。这栋楼的后面是带花园的庭院,面积不大,涂虎耳买这院落的时候,考虑的就仅是他们一家四口住。   没成想,多了涂爷爷跟涂奶奶两位老人,只能在院子的边角处又买了两间屋子,再加道两边想通的门,倒也方便省事。   涂爷爷愁眉不展,坐屋门口台阶下唉声叹气。   “老爷子,你一向标榜自己豁达没心没肺,怎地突然有了心事?你若嫌我,搬去跟虎耳住,我自个儿霸占两间屋子!”   “虎耳不让我们回去帮忙,你就不担心出事儿?”   “呸呸呸!”涂奶奶朝地吐着唾沫,又不忘观察老伴的肢体语言。   涂爷爷知说错话了,手捂着嘴巴惩罚自己。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自信又美丽的涂之桃微笑着走来,青布衫,暗纹石榴花样,蕾丝裙摆,宛如画中女。   她外出谈生意,一去就是半个月,才得了闲便过来看望爷爷奶奶,跟老人家说说话。   爹娘写信给她,说奶奶的腰不小心闪了,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记得买瓶上好的膏药回来。   “嫂子,我们换个话题,桃子这种东西吃多了,容易坏肠胃。”   “什么桃子?哦,你指的是堂姐之桃?我觉着之桃堂姐是位了不起的女人,抛头露面做生意,自己养活自己,不必依附男人而活。”   “疯了你!”   涂音嘴上不饶人,但她也是打心底里佩服之桃堂姐。   如果她能离了家去,未必不能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听说,马婶现在的情况……更不好了!”婧儿试探道。   涂音头也不抬,目光锁定在铜镜里的自己。旁人的生死,与她有何干系?   这次,是她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天,她的亲爷爷奶奶跟堂哥堂姐都没回来喝杯喜酒。就这,她心里仍窝着火,哪儿有心情管别人家的事?   况大好的日子,何必谈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要不,等你嫁到石先生家之后,你找个机会去帮一帮马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你来说,也是积阴德的一桩善事啊!”   “干嘛?”积阴德?她为什么要积阴德,又不是自己病重了或有了孩子。   “拍着良心说,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对不起马婶?”   “傻嫂子,你又跟我谈良心,想我耍你玩?拜托,我今日出嫁之后,至少要三天之后才能再见,到时我未必记得折磨你!”   婧儿按着刘姥姥教的法子,说了又说,口水都干了,也没能令涂音改变主意。   “傅圣本就介意我跟那个病秧子的事,我再跟他说,要他去看病秧子的母亲,他会怎么想我?朝三暮四,沾花惹草,不守妇道?”   “可…人命关天……?”   “够了!”涂音眼角余光瞥见门外有道人影,厉声喝道。   婧儿不明状况,不依不饶的说:“要不,你借我点钱?有了钱,马婶的命就有救了!”   涂音不耐烦的将婧儿向后推了一下,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救活了马婶,让马婶继续跟她们闹腾?   就这么一了百了,全了大家的颜面,有什么不好?   “大家都在外面忙,你倒是轻快,躲这儿碍事?”胡氏在这时候来找女儿,为的是要她一会儿配合自己,让涂虎耳和郑氏难堪。   “妈,嫂子要跟我要银子,说是要请大……?”涂音话到一半,停了下来,天真笑容面具之下,藏污纳垢。   婧儿急切的解释:“妈,我之所以向音儿借钱,为的是救马婶,马婶受那样的重伤又没个暖心人照顾,恐怕她…她会死的。”   “死了就死了!”   “可是,您以前跟马婶不是情同姐妹,相处融洽吗?”   “看来不是一孕傻三年,是你这个人的脑子有问题!她妨碍我女儿追求终身幸福的大事,我那天没打死她,算她走了大运!你也是,不想死在我手里就给我出去,少在这儿刺我的眼!”   胡氏像赶惹人厌的苍蝇一样,将婧儿赶出屋外。   有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当着婧儿的面,这些人掉头便开始窃窃私语。   其中,以焦娘子最为猖狂,目中无人,指着落寞的婧儿,笑道:“涂家尽出怪人,怀了孕的儿媳被当牛做马使唤!”   “岂止是怪人,简直是奇葩,败类中的神经病!”刘氏笑着耸了耸肩,示意一旁沉默不语的乔氏也接着跟上,继续嘲讽。   反正,胡氏又不在这儿,任她们说的话再难听,相信也没人会传到胡氏的耳朵里,自寻死路。   婧儿咬了咬嘴唇,欲要反驳,然而她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些女人的嘲笑都不算过分!   只因为,她也觉着涂家上下没几人是好的,都是表面一套,内里又一套,或者是胡搅蛮缠又强取豪夺当成习以为常的事。   在婆婆的眼里,她连生育机器都不如!   “要我说,当心遭天谴!有了孩子,也会没了的,哈哈!”   “别说了!”   “你个胆小鬼,没屁用!她跟你一样,也……?”刘氏言语恶毒,过度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性情大变。   婧儿为了肚里的孩子,崩溃的喊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要骂就骂我一个人,不要牵扯上我的孩子!”   乔氏再次以手肘拱了拱嘴上没把门的刘氏,待要开口反击的刘氏不经意间的转过头去,不知郑氏已在那儿站了多久,都听到了什么。   …… 第四十八章 村长夫人临终遗言   当即,刘氏和焦娘子的脸色都白了几分,面面相觑。   涂家人如鬼魂,到哪儿都不散。   这些娘子突然收了声,婧儿窃以为她们到底有道德底线,破涕为笑,就想要上前去跟她们和好。   怎知,郑氏很突兀的走出来,贴心的拉住婧儿的手,与她并肩而立,笑吟吟的说:“我这侄媳妇面软心善,最是个好相与的可心人,等日子久了,你们就会发现她人比你们想象的好上千倍万倍!”   “呵,当然了,你家的人就没有不好的!”刘氏酸不溜秋,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说道。   随即,她舔着笑脸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讽刺挖苦的意思!大嫂子你是知我这人的,嘴笨不会说好听话。”   “哎,会说好听话的都是惯会拍马屁的人,信不得的。”   刘氏听出了郑氏的言外之意,脸色煞白,脊梁骨发凉,手脚不安的哆嗦。   她刚才的那些诛心之论,要是经郑氏的嘴,传到胡氏的耳朵里,以后哪能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她算准婧儿的性子不会往外说,要不然,就是有人再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胡言乱语。   精明如焦娘子,抢在前头,对婧儿道歉,说:“婧儿妹妹,原是我不对,毕竟我早知你是个好人,不该……?”顿了顿,她小心翼翼的瞥了旁边的刘氏一眼,说:“总之,都是我的错,对不住了,还请你不要挂在心上!”   嘿,这就完了?   刘氏瞪大眼珠子,震惊的看了看周围一圈的女人,无一人愿意替她的愚蠢鲁莽买单。   到了无人处,郑氏立刻松开婧儿的手,冷冷的说:“哪个糊涂人教你如此冒失,在人前什么话都说,也不经过大脑思考?就算你不计较个人的利益得失,也得顾虑到涂家的声誉!”   在大石村,哪家哪户不得给涂家人几分薄面?   不看僧面,看佛面。   在大石村里,涂草是普普通通又再平凡不过的土生土长的农民,跟村里人都差不多。   但是,涂虎耳不同。   至少在郑氏这自小在城里长大的生意人眼里,同是兄弟的两人,不仅眼界与为人处世上存着天差地别的差距,甚至到如今,郑氏都仍瞧不起涂草这种窝囊男人!   要她说,这都是胡氏挑唆的。   因此,当她得知侄子涂雷娶的媳妇是弟妹胡氏千挑万选出来的,就再没正视过婧儿这个人。   婧儿想来想去,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儿做得不对?   “伯母,我坚持我没有做错。那帮女人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诅咒我的孩子!”   “这就是你的局限性,只看到她们在咒骂你和你的孩子,却听不出她们的话实则是在诋毁我们涂家的名声。”   名声?   涂家哪儿还有啥好名声?   婧儿有心争辩,表明自己没错,奈何伯母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而再次阴魂不散的婆婆也是她走到哪儿,婆婆便出现在哪儿。   “哟,你俩几时处得这么好?我竟不知,不如就让婧儿到你家去,给你做儿媳妇,扫洒下人或奴婢都是极好的。婧儿手脚勤快,嘴巴严实……?”   “与其在这儿吃干醋,东折腾西折腾,劳哥儿在众人面前丢脸,你不如想一想村长夫人伤重一事如何妥善处理。”   一堆罗里吧嗦的废话,郑氏懒得听,说完话,抬脚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圣人就是有天大的智慧,也不愿意跟一个蠢人费唇舌。毕竟,蠢人的脑子太小,装不进天大的道理!   婧儿若无其事的说:“妈,要没什么事,我回去继续忙了。”   “……去吧!”胡氏看着婧儿的背影,面色沉重。   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看她明儿怎么收拾得服服帖帖!   今儿是她女儿的大喜之日,人人都来跟她提起那个倒了血霉的老货?   不吉利!   刘氏和焦娘子,以及乔氏等二十几个年轻女人围坐在一起,边忙碌,边有说有笑。   别人没走近,哪儿猜得出这帮女人在偷笑着什么,远远看去,她们之间的相处倒是十分融洽友好。   “我为村长夫人感到不值,死就死了,还白白地腾出正室的位置,便宜了三儿!”焦娘子此言一出,给这些女人提了个醒。   天哪!   那她们以后岂不是都要唤那个狐狸精为村长夫人,夭寿啦!   刘氏怂人虽蠢笨,但也有人间清醒的时候,说:“我从不信人死了就能解脱这种狗屁不通的话,唯有人活着,方会有拥抱胜利的那一天。”   “女人呐,命苦!”最后这句话,是乔氏说的。   乔氏似是联想到自己身上,若不是那个男人救了她一命,这时的她早已泡烂在水里,腐烂发臭,虫子遍布尸身。   等人们想起她这个人的存在,定是在水里打捞她上岸的时候,并从她的衣服辨认得知。   “人死万事休,村长夫人倘若不在了,身后名什么的不重要了。”   婧儿一出声,先是吓得这帮女人脸上没了笑容,又因她这话,惊得呆若木鸡,哑口无言。   很快,大家都有序地开席,陆陆续续的人多了起来。   因涂音嫁得近,不需要早早地准备上花轿,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有的是时间补妆。   尽管如此,胡氏仍旧命上桌吃着饭的婧儿端饭菜到涂音屋里,说是新娘子脸皮薄,就不出来跟大家伙吃了。   当着众人吩咐的,婧儿没敢不听,然而就在她想要用自己的碗筷夹面前的菜,端进去给小姑子吃的时候,却被婆婆一把拽住。   “糊涂了不是,不会另拿干净的碗筷,到锅里去夹新鲜的?”   “我……好!”   “稍微少说两句话,就给我出幺蛾子!”   焦娘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   偏在这时,刘姥姥喊了一嗓子,说:“哥儿,你咋过来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心求娶涂音的石笙圣。   石笙圣身披白布麻衣,双眼红肿,嘴角流着血,一步步一点点的从家里爬行到涂家门口。   他膝盖上手上,都是泥土和血。   “儿啊,你……你还惦记着涂家姑娘?”   村长悔不当初,早知儿子死心眼到这个份上,他就不该贪那点银子。   石笙圣拒绝父亲虚情假意的搀扶,众目睽睽之下,他悲痛欲绝的喊道:“我娘死了,死了!你们都是杀我娘的凶手,有我活着一日,便不会让你们好过!”   死,对于苟延残喘的马婶来说,是种解脱。   自我了断之前,她说:笙圣,我的儿,不要怨恨任何人,也不要跟你父亲作对,也别理那个女人,你的……后娘!   …… 第四十九章 死人了   母亲之伟大,不仅在于她孕育了孩子,还殚精竭虑的护他周全长大。   或许在村里人的眼中,这位拖累村长又败坏名声的村长夫人,并不是个好人,所做之事,多为贪小便宜,顺手牵羊及助纣为虐。   马婶每从村民的家里拿走一样两样物件,都会到儿子的面前炫耀,说自己是这村子里人人畏惧的村长夫人。   并一再跟儿子石笙圣保证,她这个做母亲的定能帮他存够娶媳妇的钱,一针一线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贵重。   石笙圣想起母亲的好,热泪盈眶,又看到父亲在这种时候还搂着狐狸精死不撒手且不知悔改的样子,他就恨!   “石大海,你就不是个人!”   石大海是村长的名字,他老父亲取的名,原意是要他心胸像大海广阔无垠包容村民。   不想,老父亲蹬腿去了之后,石大海就跟换了个人,包容的不再是村民,而是与他有一腿的女人。   而今,能站在他身边的这个“狐狸精”,年仅十八岁,是他最喜爱又有意娶进门的女人。   小梅娇滴滴的说:“走吧,这儿多无趣!老爷,我们回去嘛!”   既然那老女人就这么嗝屁了,那她还待在这地方干嘛,这些人喝的又不是她嫁人的喜酒,平白在这儿讨嫌。   石大海抚摸着小梅纤细嫩滑的手腕,笑道:“乖,要回去的。我这就带儿子回家去,回我们的家!”   媳妇死,儿子暴怒,在石大海的心里都敌不过喜爱女人的一句话。   本来,他找那么多女人,为的就是再生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   “……!”   “……!”   刘氏等人对此事都觉着不可思议,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不能这么过分!   太过无情!   胡氏不便多嘴,想着要是村长恼了她,记了仇,诬陷她个杀人的罪名,那她焉能有活路?   涂虎耳想站起身说句公道话,但媳妇暗自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这事是别人父子两之间的事,与他们无关。   一时之间,涂家院子里,只闻得石笙圣捶地嚎哭并痛骂的声音,众人皆沉默,坐等村长处理。   “呀,你咋能坐这儿哭,是酒喝多了?”婧儿出来一看,只见有个人背对着她坐地上哭。   石笙圣看也不看,蛮横的推开婧儿的好意搀扶,骂道:“你们都不得好死,别以为我拿你们这种冷心冷血的猪狗没办法,看着吧,看谁先死在我手里!”   “住嘴!”其他人还没胆战心惊,石大海先绷不住,坐立难安。   “听听,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没家教!这是别人家成亲娶老婆的好日子,哪儿容得你个逆子放肆,满嘴喷粪?”   听了这话,胡氏与涂草都一并不自然的回以一笑。   石大海有意转移矛盾,但他的话太伤人,这时候,尤其是对一心为母报仇,鸣不平的石笙圣来说,无情过甚。   “哈哈!”石笙圣豁出去了,他挽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禁锢伤,破口大骂道:“老东西,老禽兽,老不死的,这就是你虐待亲生儿子的证据!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看看你们身旁的老色鬼,说不定你们哪个女人姑娘就被他染指采了去,叫你们一个个都绿王八!”   转头,他想都不想的指着婧儿隆起的小腹,大笑着说:“这个女人也是很浪,我亲眼见过她在我家跟老色鬼滚被窝。白嫩的大腿,雪做的肌肤,高耸挺拔的……!”   咳,这里省略一部分描写,请大家自行脑补。   婧儿当场愣住,自己好意搀扶,怎么成了石笙圣嘴里淫乱奔放的脏女人?   她肚里的这孩子……?   “满嘴胡吣,不死活着也浪费老子的粮食!”石大海大步向前,虚情假意的俯下身子,一再拍打儿子的脑袋。   婧儿没料到村长会走过来,而且是明看着她站在那儿,竟还有意碰撞过来。   她险些跌倒在地,才站稳,便感觉到村长的头都快触碰顶到她的大腿,极具攻击性。   “没事儿?”村长关心的问道。   “……!”婧儿羞愤着脸,逃也似的跑回到婆婆和丈夫的身后。   却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是村长“哎哟”的痛呼声。   石笙圣拼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将父亲推倒,四脚朝天,活像个绿王八。   婧儿善心作祟,下意识的就要去扶石大海一把,随即,众人齐刷刷的朝她射来异样的目光,在怀疑什么。   “娘了个掰的,看什么看,还不扶老子起来?”石大海恼羞成怒,纵是他的活祖宗,胆敢推他,那也是死到临头!   传宗接代什么的,他再努把力,总归会有女人给他生个健康孝顺的儿子!   “噌!”石笙圣掏出一把明晃晃带冷光杀意的匕首,上面赫然沾着未擦净的血迹。   “我看谁靠上前来?”石笙圣一副利器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挟持着父亲,逼退众人。   要他死,那他就叫这人死在自己的前面!   没了母亲,他这一生都不会有人爱。   “石公子,杀人偿命,再说你要杀的是自己的父亲,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婧儿好言相劝。   “是你?”直到这时,石笙圣才正眼看向婧儿,认出婧儿就是劝他要母亲收手保命的人。   算是他今天这一出闹剧的意外收获,他喜出望外,说:“是你!”   “是我!”婧儿也笑了,这位石公子本性不坏,若不是一心爱慕,痴心于涂音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石公子,听我一句劝,你娘也不会希望你走上这条不归路。她要的,就只是你好好的活着!”   “你不懂!”   石笙圣泪目,手中匕首微颤,凉意似一条毒蛇在石大海的脖领位置游走。   那种性命时刻遭受到威胁,自己随时都会死的感觉,令石大海感到万分的恐惧,脑子极度混乱。   周围的一切都消了声,唯有他砰砰加速的心跳声,在左右着他脑子的判断。   “啊……!”他闭上眼,横下心,做出了最有可能自救的行为。   “啊,死人了,死人了!”大家乱作一团,抱头鼠窜。   当鲜血喷射而出的刹那,婧儿觉着自己的心脏漏跳一拍,无力感包裹她全身,她顿在原地出神。   怎么会……这样?   …… 第五十章 藏得还挺深   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哪怕他是个陌生人,与自己没有一丁点干系,作为一个人心里多少还有点波澜起伏。   刘氏等人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布袋,动作神速的将桌面的饭菜,能打包带走的,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有的村民甚至什么都不要,一溜烟跑了,还生怕有人在意到自己的逃离,特意用扇子衣袖手等物掩面。   “……!”好笑的是,涂草一个大男人站都站起来了,方才想起来这儿是自己家,自己又能往哪儿逃?   胡氏见丈夫胆小如鼠,料定这个男人是指望不上,也靠不住,她还得另想办法。   小梅醋性大,记着石笙圣指着婧儿说的那番下流龌龊话,一个箭步,将挡在自己前面的婧儿撞了下,说:“碍事的小娼妇,还看,当心我活抠你眼珠子!”   “……!”婧儿敢怒不敢言,手摸着肚子,背过身去。   恰是婧儿无意间的这个举动,提醒了小梅。   只见小梅又是哭又是笑的歪倒在石大海的身旁,不知道的人见了这场景,定会以为他俩是父女。   “挨千刀的,我年纪轻轻的就被你强要了去,挨到如今,你也不想个法儿安置人家?”   “……!”   “呜呜,一个儿子没了,再生一个就是了,不算事!这些人的嘴,封严实了才是迫在眉睫的事!你要伤心,回去了有多少你哭不得,偏要在这儿现眼?惹人笑话?”   在小梅毫无道德底线之言论的开解之下,石大海才不再手握着杀死亲生儿子的凶器,头趴在小梅的肩膀上,抹了一把眼泪。   “你们都听好了,我家夫人是不小心摔个跤,摔得头破血流而死!”说这话的时候,石大海别有深意的扫了胡氏及涂虎耳夫妇,分明是在暗示着要钱。   “小儿打小体弱多病,闻听他母亲去了,伤心过度,一时想不开,跟着他母亲去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石大海凭借着他村长的身份,一手遮天,轻而易举的遮掩他误杀亲生儿子的罪过。   而他这个父亲,再没有看儿子匕首刺进心脏惨死的样子,挥了挥手,就要吩咐几个人带去埋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吓,什么鬼东西?”涂音按着母亲的安排,掐着时间出来,一只脚还没踏出房门,就看见门前台阶下有一团白布包裹着的东西。   她大喜的日子,竟敢有人送这么晦气的东西?   八成是那个还没咽气的村长夫人干的,老女人,存心跟她过不去了?   “妈,哥哥弟弟不是说会请堂哥堂姐回来吗?他们人呢?”涂音哪儿知道自己脚下踩的这团白布,里边裹着的是爱慕她的石笙圣的尸体。   “咳!”郑氏通过宽大衣袖,偷偷地拽着丈夫的手,不让他开口。   怎料,涂音会错母亲挤眉弄眼的深意,朝伯母郑氏发难道:“伯母,您不是位小肚鸡肠的长辈,为何不叫堂哥堂姐回来?您再不管管他们,那等堂姐出嫁的那天,我哥哥弟弟也不到城里帮忙,您会怎么想呢?咱得将心比心,是吧?”   据她所知,哥哥涂雷为了请堂姐涂方宏这一天回村里帮忙,那是隔个几天就跑城里一趟,千方百计的打探消息,又旁敲侧击。   还有她的弟弟涂电,为了这事儿,更是没少写信。   那会儿,伯父伯母都是满口答应,没说一个“不”字。   爷爷奶奶也应承说必定回来,可现在人呢?   涂奶奶躺在床上,一脸舒服放松的表情,她这腰疼是老毛病,治不好。   多亏大儿子家境富裕,没让她这个老人家做过重活,受过气,她这腰病近两年才养好了些。   不想,过个年回村里一趟,她这把老骨头又快要散架了哟!   “奶奶,感觉到热乎热乎的没?我买这药的时候,药店老板说了会有热乎的感觉,那就是说这病有好转的可能。等您腰好了,我们一起到外面去看看。”   “到外面?”   一听这话,涂奶奶灰蒙的眼睛亮了亮,纵然她这辈子没读过书,识不了几个字,又是女儿身,但她不怕说句有志向的话,想到外面的大千世界看一看,拼一拼!   涂爷爷泼冷水道:“安生过日子不香?之桃就是受了你蛊惑,到现在都相中个人,把自己嫁出去!”   “爷爷,这不关奶奶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嫁人!”涂之桃一边给奶奶按摩,一边笑着撒娇道。   与此同时,涂音仍在大放厥词,另无人拦阻她。她说:“如果我不是个女儿,一定会不认您这个亲戚,从此两家互无来往……?”   “弟,弟妹,你们不管管?音儿,大伯如何疼你,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小小年纪怎么能说出如此凉薄话语?”涂虎耳忍不住了。   他为这个家掏心掏肺,有钱给钱,有人出人,几时吝啬过一回?   这次,方宏跟之桃没能回来帮忙,是真有事忙,脱不开身。   涂草缩了缩脖子,说:“哥,孩子大了,管不了!”   “你!”涂虎耳气得差点吐血,指着弟弟半天说不出话。   郑氏看弟妹胡氏还坐得住,自己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静若观火,以不变应万变。   其实,她没跟丈夫说的是,女儿不是明天才到家,是今儿中午。   儿子也没遭遇什么事,是儿媳出的主意。   几年前,她儿子办喜酒,涂雷涂电两兄弟去是去了,但他们是去那儿蹭吃蹭喝,什么活儿也不干。   当着她的面,这两兄弟懒得都不给亲戚长辈斟茶倒水,还明里暗里说了不中听的话。   说她儿子攀高枝,娶的不是娘子,是摇钱树。   诸如此类的话,她在那年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儿子儿媳也深受其害。   “你们两家演哪一出戏?”石大海等宾客散了,才露出真面目。   突然,他猛冲至涂音的身前,唬得趾高气扬的涂音花颜失色。   胡氏憋不住了,说:“村长,您有话说话,别吓唬我女儿,她胆小!”   “藏得还挺深,我这傻儿子没亲眼见着你一面就死了,可惜可惜,遗憾遗憾,瞧你这细皮嫩肉的……?”   “村长!”   “我老婆儿子都因你家的屁事儿蹬腿去了,我还不能在你家放肆放肆?来,大侄女,我给你摸摸骨!”   …… 第五十一章 她没那个福气   说着话,石大海便想对涂音上手,却在这时,胡氏怒吼道:“想要银子,我给你!”   “没有这个数,我是不要的!”石大海比划着五根手指头,摆明了是要敲诈五百两。   胡氏转头向涂虎耳无奈求助,泪眼婆娑的说:“大哥,求你救救孩子,过了明天,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到时咱大家都省心了呐!”   郑氏怼道:“呵哟,才刚答应得那么爽快,转脸就又装可怜兮兮的样子,糊弄谁呢?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树上摘的,地上捡的!”   说着,她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两兄弟,嘲讽道:“你俩兄弟不是男人,连自己妹妹也不护着!”   “去你娘吗的,老子豁出去这条命,也不会让我妹受一点伤!”头脑简单的涂雷,果真沉不住气,冲上来拎着石大海如一滩臭狗屎扔掷在地。   与他这个孔武有力的健硕男人比起来,瘦弱年老的石大海简直是不堪一击,躺地上直哎哟叫疼。   其他人见了都觉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独有两个女人心里五味杂陈,大受打击。   婧儿想自己也被石大海骚扰,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也不见自己男人站出来维护说句话。   不管怎么说,她这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   “这男人给力,虽其貌不扬,家境贫寒,但他这身子骨既能让他女人这么快有孕,那么我……?”小梅捂嘴偷乐,脑海里已然浮想联翩。   “狗炸碎,你碰我,信不信我要你全家……?”石大海气急败坏,失了理智。   涂雷轻蔑一笑,根本就没把石大海的威胁放在心上。要他全家死,那他也不会独活!   情况危急,婧儿正要扑上前去挡在男人的身前,不想,大伯挪动两步便将石大海锁在原地。   “村长,如果你非要闹个你死网破,那我们也是不怕的,我家不像你家家大业大,连个能传宗接代的小子都没有。”   “涂虎耳,村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不过是城里的一个小杂货铺老板,算哪根葱?”   “……!”   “你大可放心,这些年我们大家都相安无事,相处愉快,相濡以沫……咳!”石大海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又说:“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意思,懂吧?要是我过得不好,你们家还能在这村子里安身立命,横行霸道?”   话到了这份上,涂虎耳深知涂家不能跟村长闹翻脸,否则一旦他们被赶出村,那万一有一天,他们在城里也待不下去了,又能到哪儿去生根?   这人要想壮大家族,那就必须要有一处安身之所,再徐徐图之。   当年,要不是老家闹饥荒,他们一家为了逃荒,奄奄一息的逃到大石村。   幸运的是当时的老村长,也就是石大海的父亲,人品高尚,接济收留了他们。   这份恩情,值得涂虎耳记一辈子!   “好,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以后有人出尔反尔,拿了银子不办人事,最好立个字据为证。”   “不愧是生意人,事事都想得周到,老成!不像你这个脓包弟弟,挑唆女人罗里吧嗦的,自己跟个王八羔子似的缩龟壳里出不来!”   郑氏听了这话,方按捺住躁郁的心,咽下这口恶气。就当她是图贤良名,充这冤大头一回,仅此一回!   从写字据到画押,石大海说了不少讽刺嘲笑涂草无能的话,又百般逢迎涂虎耳。   两极分明,兄弟两的面部表情变化也是多姿多彩。   两兄弟一起笑着目送村长携带小梅远去,又都在转过身的刹那,两人同时换了张脸,一个发愁,一个面无表情。   这事儿算了了,但这五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怎么想都觉着不划算,亏!   涂草理都没理大哥,更没有出门来送一送大哥大嫂,窝在桌前,只一个劲的喝闷酒。   “爹,少喝点!”婧儿也是关心公公的健康,才多嘴了一句。   不想,公公当场发飙,吼:“怎么。你个浪蹄子也敢管我?我是你公爹,不是你丈夫,也不是你大伯,更不是那个人面兽心的村长!”   “哎,大嫂你少惹爹生气,爹喜欢喝酒就让他多喝点,不喝就浪费了!”   “音儿,喝酒伤身,我这也是为了爹好,他老人家身体不比年轻时,上了年纪就该好生保养!”   婧儿实话实说,酒这种佳酿不是还可以封存起来,存着用嘛。   傍晚的那顿喜席,看来是没人会过来吃了,余下的柴火和饭菜等,都收拾干净。   “多管闲事!”涂音吐着舌头,小声嘀咕道。   她突然想起一事儿,问:“这儿怎么会有一滩血,莫不是嫂子你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吧?”   石笙圣的尸体是移走了,但他留下的血液仍在台阶上,鲜艳夺目。   “石……?”   “哦,不是你嫂子的血,她好着呢。干看着做啥?做事!”   “嗯。”   胡氏没让婧儿告诉涂音实情,防的是以免节外生枝。   婧儿应了一声,抬脚想走去收拾桌子,但她转念想起石笙圣临死前哀怨仇恨的样子,她这颗心又软了。   “石笙圣死了,就死在你站着的这个位置!”   “他个病痨子,不死在他家,跑我家死?这种疯狗,死了也是活该,注定天收!”   “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石公子是个好人,他……明明已经动摇了,不想伤害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村长他……太过狠心无情!”   婧儿说到激动处,不禁潸然落泪,为石笙圣这一生遭遇到的苦难,感到万分同情。   然而,石笙圣有她这个可怜人可怜,那谁又会可怜她?   “我说什么了,你就哭鼻子?妈,时辰差不多到了,傅圣怎么还不来呢?”   涂音心里没石笙圣这个人,对他生不出半分同情,无法惋惜。   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深谙此理。   小院子里,冷冷清清,石母逼着儿子石傅圣跪在地上,朗声高念圣贤书。   石母一身缟素,眼里冰冷,嘴里不住的说:“想进我家门,痴心妄想!你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那个女人勾引你两下,你就上当了?什么怀孕有子,依我看,她没那个福气!”   “娘,时辰到了,我该去接音儿来拜堂成亲!”   “站住!”石母发狠道:“接什么接,奉子成婚的浪荡淫妇,有何资格做我儿媳妇?她求着上门,那就让她自己走进来,看她还有没有这个脸!”   …… 第五十二章 涂电为预感赌上一赌   石傅圣哭了。   他抽抽搭搭的抹眼泪,说:“娘,我跟音儿是两情相悦,情难自禁,又珠胎暗结,且她家已掏出三十两银子给您,您还有什么不满意?按您说的,我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她进门,只身前去接她进门还不行么?我们家一没办酒,二没请亲戚,三没剪纸贴囍字,您这不是羞辱她,是在羞辱我!”   “凭你怎么说,我就是死,也不会点头同意你去接那个没羞没臊的女人进门!”石母硬了心肠,笃定的态度,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   胡氏见女儿翘首盼望成这个样,巴巴的嫁去石傅圣家,但这傻女孩怎么就没想到这会儿那个石傅圣都没来,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她之前一再阻止女儿嫁给石傅圣,愁的就是这一点。   这辈子,都是她算计别人,几时成了她上赶着给别人家送银子,倒贴女儿?   “他不来了,你就别嫁他了。要我说,我再让你嫂子去跟隔壁的刘姥姥拉拢拉拢关系,没准你能觅得……?”   话未完,涂音已经红了眼。   胡氏看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她不好跟女儿置气互打,只好把气都撒在婧儿的身上。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石傅圣家打听一下情况,轿子来不来?”   “我去?”   婧儿无辜躺枪,放下手中抹布正要去,却被小姑子一把抓住。   “嫂子,你务必帮我要个说法!不,不不不,我得亲自去一趟,我信不过你,也信不过你们所有人!”   “哎!”没等婧儿做出反应,小姑子撇下她就跑。   胡氏也不是吃干饭的,大喝一声,说:“你敢!今儿,你敢私自跑出这个门,我就打折你的腿,关你一辈子!”   意料之中的是,涂音停住了脚步。   她流着泪,跪下来控诉道:“妈,你说过你最宠我,宠我不就是应该让我事事如意,得偿所愿吗?妈,我喜欢傅圣,只喜欢他!”   “我还不够宠你?瞧瞧你屋里,哪件物件不是最好最值钱的?你说想学刺绣,我不是买了一堆针线让你学着玩了吗?你哥,他有你一半待遇?”   “那不是我想要,我想要的是傅圣!”   “呼,我怎么就跟你这孩子说不明白呢?他家老太婆根本看不上你,拿银子倒贴你嫁过去,她都不想要,懂了不?”   “不会的!傅圣跟我说了,他会说服他娘,也说会亲自来迎我进门。妈,我已经什么都给他了,没可能回头!”   这话说得胡氏心口疼,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闺女,竟让石傅圣个窝囊废祸害吃干抹净!   气死她了!   “都怨你,看见她跟野男人往来,也不知会我一声,存心毁了音儿的清白,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你就是个扫把星!”胡氏气上心头,又不忍心打自己女儿,反手一巴掌打在婧儿的脸上。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婧儿防不胜防,挨了个正着。   她撑不住,歪倒向公公,差点没把公公撞翻在地。   涂草多喝了两杯酒,人晕晕乎乎的说胡话:“看不起,都看不起我,他娘老子的几巴看着啊,老子总有一天也有的是钱!”   “爹,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撞您的,您没哪儿被我撞疼了吧?”   “你个,个臭女人!”说完,涂草醉醺醺的一头栽倒在桌上。   胡氏拽婧儿到边儿去,火急火燎的就要拍醒涂草,她需要他帮着劝劝女儿。   即便她再有计谋,也不过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两只脚,犟不住牛心左性的女儿!   “妈,不如我去煮点醒酒汤,爹喝了会好受些。”   “好好,你去煮,我在这儿看着他俩!”   直到这时,胡氏仍不忘看紧女儿,不让她挪移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等等,我跟嫂子一起煮!”涂音有了借口起身,不等胡氏答应,她竟然大着胆子抓住婧儿的手,拉着婧儿一起跑。   婧儿不想跟着跑,但她唯恐自己停下脚步会摔伤自己肚里的孩子,暂时只能不情不愿的跟在小姑子身后跑。   出乎她意料的是,婆婆居然没叫人追上来。   胡氏拦下两个儿子,胸有成竹的说:“让她们去,她们两就是走废两条腿,也未必能赶在天黑之前,找到那个石傅圣的家,到时音儿嫁谁还不是我说了算!”   “妈,我还是去找找吧!”涂雷想起一事儿,想说又没跟母亲说,怕她骂。   前面,为了他们打伤马婶的事,他带婧儿到过石傅圣家门口。   很显然,胡氏记不起这个事儿,也就压根没将大儿子的请求放在心上,说:“找不找?你有这个时间去找她俩回来,还不如多做一点儿事。没煮的肉腌制晒干,清洗干净的青菜都整合到一处,明儿挑去集市卖。”   又有干不完的活儿,涂电转身想回屋去,能偷懒就不要上赶着抢活儿干,累不死人吖!   胡氏叫不住了他,让他背着鼾声如雷的涂草进屋去躺着,免得着了凉。   到了屋里,涂电多嘴道:“妈,石笙圣那小子被他老子一刀捅死之前,说的那腌臜话未必假,保不齐嫂子就爱勾三搭四,肚子里那孩子也不是哥的娃。”   “病秧子信口胡诌,我信你嫂子是个好女人,不会乱来的!”   “您看,您又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我,我是你儿子!”   “没人说你不是我儿子,问题是,正因为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你肚里的那几根花花肠子?”   涂电笑哈哈的认了,自己的小伎俩被老娘识破,正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他有种预感,很愿意为这个预感的成功,赌上一赌!   “妈,如果妹妹在嫂子的带领之下,去了教书先生家,那是不是就能间接说明石笙圣那病小子所描述的事情,不假?”   “不行!”绝对不可以,她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她视如珍宝的女儿,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到别人家去做媳妇?   这些天,她苦于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才一再任由着事态发展。   涂电乐开了花儿,左右姐铁了心要跟教书先生好,明里暗里都愿意有一腿,那他何不趁着这个天赐良机,为自己的好事努把力?   嫂子哟,看你这回还不中套!   …… 第五十三章 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   起初,婧儿跟在小姑子身后跑,也不知小姑子要跑往何处,直到再熟悉不过的草垛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她才明了。   此处不正是她被焦娘子拿镰刀割伤她脖子的地方,草垛也是那个草垛,洞也是那个洞,但她们两个女子来这儿干什么?   涂音急得抓耳挠腮,原地打转,满头汗水。   人呢?   石郎不在此处,又会在哪儿?   书院么?   婧儿看小姑子提起裙摆又要跑,不放心扔下她不管,只好又跟了上去。   于是,婧儿陪着小姑子从村西面跑到了村中央,石傅圣开设书院的凉棚子内,里边除了陈旧破败的桌椅,再无他物。   “简陋书斋?”婧儿念了一遍书院牌匾的字,字是识的,但她不大懂其意思。   “就是这里了,怎么不见他人呢?傅圣,你不要我了么?呜呜,你不要我,我还能嫁谁?”   涂音坐地上嚎啕大哭,顿觉人生失了颜色。   她苦苦思虑了几年,才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豪赌的可不就是自己的一生!   如今,她满盘皆输!   “娘,我知错了,是女儿错了……呜呜!”男人信不得,信也不能失了自己的心!涂音很是后悔,悔不当初,没有听母亲的教诲,乖乖的与刘姥姥家攀关系。   婧儿静静的陪在小姑子的身边,莫名生出几分羡慕之意。倘若她也有像小姑子这样追求自己幸福人生的勇气,她这一辈子又会怎么样?   至少,会比自己现在好些?   说不准的事,别想了!   “唉!”   “嫂子?”   “怎么了?”婧儿被小姑子突然扑抓过来的手吓得心头一惊,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还是被小姑子死死的攥住。   这……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黏乎乎的吓人?   况且,每次小姑子与她亲近,感觉对她来说,都没发生过一次好事。说是倒霉透顶,一点都不为过。   婧儿想到这儿,就更不敢和小姑子双手交握,几次三番都想挣脱小姑子的手。   “嫂子,嫂子,我求求你,求你帮帮我,帮我去别人家问问,石郎家在何处。”   “啊?”婧儿面露难色,并不想帮小姑子这个忙。   婆婆是亲眼见着她和小姑子从家里跑出来,大约也清楚自己女儿不知道石傅圣家在何处,这才没叫人追出来。   时已近黄昏,家家户户的屋顶都炊烟袅袅,除开大爷大妈喊孩子回屋吃饭的声音之外,周遭一片寂静。   又是冷春时节,村里人又都眼见着村长杀儿一骇人听闻的事件,都在自家屋里躲清静,以便冷一冷醒一醒自己混沌的脑子。   石秀才盘腿坐在热乎热乎的炕上,就一碟子的油炸花生米,吃的是津津有味,心情舒畅。   “多少年了,咱村子里也没发生过一次杀人的事情,多吓人!儿子杀老子,老子反杀儿子,哟,这世道变风向了?”   “你自个儿说不再提此事,全当没有这事儿,怎又说了?”焦娘子不解,抱着儿子宝儿坐一旁哄着。这会儿,她的心境相较之前平静不少。   只有回想那血腥场面之时,她不免有些反胃作呕,心有余悸。   果真,这杀人的事情不是凭人的一时冲动就能做的事。   “这么大的事情,我说两句怎么了?你是不知,今儿那个呆子又存心气我,当着我一个大老爷们的面,搂着他媳妇又亲又摸。”   石秀才将宝儿放置到炕上的一边,让宝儿自己玩去,他趁着这空挡凑到媳妇的耳旁说了不少情话。   在这种时候,男人所表现出来的高涨热情,却难免让女人疑心。   到底是朝夕相伴又同床共眠的夫妻,女人了解男人的程度,远胜于他们自以为强悍的那点能耐。   “你若爱她,何不拿我换了她来?”   “哎哟喂,我的心肝肉哎,她哪儿比得上你的一根手指头?你又吃醋了!不是我故意说句惹你生气的话,这事儿也得怪笙圣那个短命鬼将涂雷媳妇的容貌身材,形容得惟妙惟俏。不只我一人,在场的老少爷们有几个没有春心荡漾,心痒难耐!”   因都是男人,石秀才关注的点儿,与当时在场的大部分男人都是一样的。   其中,自然也包括刘氏的男人,石大山,是个猎人。   这么多年来,石大山自认与妻子刘氏是蜜里调油,三天五天的掏空自己身子。   令他愁闷的是女人至今都没生下个蛋,时常怨自己不够尽心尽力。   “大山哥,你今儿真棒!”   “那你的肚子怎么还瘪着?涂雷媳妇才嫁过去几个月,肚子里已经有了娃,你呢?我努力有个屁用,摊上你这么块旱田!”   “我也不想的。咱再努力努力,会有的会有的!”刘氏不敢往下深想,只能一遍遍的自我催眠。   为讨丈夫的喜欢,她甚至主动重复白天时石笙圣形容婧儿的那段不堪内容。   孩子,你几时来到娘的身边,帮娘留住你爹的心?   刘氏心里流着泪,默默祈祷,再次顺从男人的无理要求。   “嫂子,这似乎是回家的路,你要说话不算数?”   “音儿啊,咱不回家,还能去哪儿?你别跟妈犟,妈也是为你好!”   这一天下来,婧儿不知怎的总觉着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随着天逐渐暗下去,尖尖的月牙儿升空,这份不祥的预感仍萦绕在她心头,在她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小姑子缠着她闹了一路,见着一户人家便要她去趴墙角,听里边是否有人,有人的话就打听一下石傅圣家住哪里。   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婧儿做不来,只能一再敷衍。   “我不,我一定要见到石郎,问他要个交代!不然,我死不瞑目!”   “呸,死什么的,不要信口胡说!你今儿是没见着,石笙圣死的样子有多惨,七窍流血,眼珠子泛白,舌头伸长!”   婧儿想,小姑子这么爱美,哪能忍受自己有朝一日死得这么难看?   只要小姑子不再一心寻死觅活,那这场闹剧到了这里,也就该告一段落。   自己宁可别人没事,也不愿再有人轻生做傻事。   婧儿笑着自顾自地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姑子没跟上来,她回头看去,笑容凝结在她脸上再难舒展。   “嫂子,我跪下来求你了,求你带我到傅圣家!”   …… 第五十四章 多少男人眼里的女人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才能令一个女人疯狂痴迷到为了他,一天跪两回,痛哭流涕。   何况,在婧儿的眼里,小姑子可不是普通的农家女子,拥有见过的好东西不少,轻易不会被男人的甜言蜜语蒙骗迷惑。   “听嫂子一句劝,既然那个石先生没来,想必是他家里不同意你俩在一起,那你又何必强求?送上门的,不是买卖。况且,不单石先生家里人不同意,妈不是也……?”   “妈那边自有我搞定,只求嫂子成全了我,日后定会报答嫂子就是了!”   “我图你什么报答?”   向来,小姑子要么说话不算数,要么厚颜无耻的直接陷害她,都是常有的事。   婧儿不稀罕小姑子的报答,只希望小姑子不再捉弄她,与婆婆一道欺辱她,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涂音以为事有转机,笑着跳起身,抱着婧儿的胳膊撒娇道:“好嫂子,帮帮我嘛!我那一屋子的家具针线等物,都送你了,好不?”   “不好,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虽说现在是初春季节,但没两天家里就忙春种,她哪儿有空闲玩针线活?   至于,家具什么的,她想都不敢想!   涂音依旧缠着婧儿不放,认定她知道石傅圣家在何处,偏要故意不告诉她。   想哄她回家去,没门!   “谁呀?天都黑了,还在人家门口咕咕唧唧,让不让人睡觉了?”   焦娘子歪在炕上懒懒的,不爱动,趁着丈夫熟睡,她叹气着捏了捏一把自己肚子上的肥肉。   自有了宝儿之后,男人便不太爱碰她,而她自己更是清心寡欲。   少有的两回,她记得分别是草垛抓奸那晚的事情,以及今晚,男人格外积极兴奋。   就在焦娘子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两道听不清是谁的女人声音。   婧儿胆子小,急忙捂住小姑子的嘴巴,拉着她一并躲在院外的大树下。   没人出来,也再没声响。   “嫂子,刚刚那女人是不是焦娘子?要不然,我们去问问她?”   “是焦娘子不假,但焦娘子可不好惹,你不知她跟我们家有多深多大的仇怨咧!”   “不就是个木盆,她儿子满月酒的那点事儿?陈芝麻烂谷子,反复说嘴,有啥意思?是我利用她来草场抓奸,向村里人揭露我跟傅圣的关系!”   “什么?”   婧儿震惊不已,她不是不知道小姑子有点小聪明的,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姑子为达目的,竟不折手段,连自己的名声都算计!   不行,她决不能顺着小姑子的意愿!   若小姑子非要一意孤行,那她断断不能奉陪下去,轻则害了自己,重则自己的孩子也可能会遭遇不测的!   “这有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妈净想着卖我换钱,几时在意过我要的是什么?嫂子,女人要想过得幸福快乐,绝不能屈服于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夫君!”   “……?”   “好嫂子,我说的句句是心里话,包你对我哥用了这招之后,我哥为你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涂音自豪的跟婧儿分享着自己的“驭夫之术”,眉开眼笑,都快忘了自己有家不归,有夫不露面的尴尬现状。   焦娘子抱紧身上的棉衣,顺着声音来源,又是自己家,一眼就找到了藏在树下的两人。   涂音见着焦娘子,眼前一亮,欣喜万分的快步上前搂着焦娘子的肩膀,说:“秀才娘子,您最是位心善菩萨,帮帮忙,告诉我石傅圣家在何处好不好?”   “这也奇了怪了,今儿是你跟他的大喜日子,他没花轿子迎娶你?”   焦娘子这语调,可不像是要好心帮忙的样子。   为维护涂家的名声,婧儿只能硬着头皮上,说:“哦,主要还不是村长儿子的事,大家都散了,为了不伤及村长的面子,我们推迟了拜堂的日子。”   “那这么晚了,你们这是……?”   为了将这场闹剧遮过去,婧儿唯有睁眼说瞎话,不奢望焦娘子会信,但求自家面子不会过不去。   只是,要拿死了的石笙圣一事儿来说嘴搪塞,她这心里难免自责。   涂音见婧儿说了半天,绕来绕去也说不到点子上,抢着说:“我们要到石先生家,跟他赔礼道歉,不知嫂子你可否告知我们,他家在何处?”   “……!”婧儿皱紧眉头,不便再言语。   说多错多,还不如不说。   如此自私自利的做法,也就只有小姑子才做得出来。   焦娘子噗嗤笑出声,幸而她俩遇到的是她这个善心的女人,如若换成村里的懒汉醉汉,岂不把这俩花儿般娇嫩的姑娘撕碎吃进肚里?   “要不,我们自己再找找,就不麻烦……?”婧儿听着焦娘子这笑声,禁不住的头皮发麻,浑身冒鸡皮疙瘩。   涂音再次推开婧儿的手,对着焦娘子,笑容甜美的说:“好嫂子,求你帮我指指路,也是功德一件呢!”   “这小嘴甜的,比你嫂子会说人话哟!不就是指路,要我给你们带路都没问题!”   “那我们就多谢嫂子了,嫂子走吧!”   本来在焦娘子说出“会说人话”这四个字的时候,涂音已经拉下脸来,待要发作,却又见焦娘子拍着胸脯答应,她才又挤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就这么,婧儿莫名其妙的就被这俩女人丢在脖子后头,她慢走了两步,竟险些跟不上。   但她们走的这个方向,通往的既不像婧儿印象中石傅圣家所在的位置,也不可能是回家的路。   “嫂子,快到了吧?”涂音急不可耐的问道。   一想到自己即将就能见到新婚丈夫的面,且自己是以新娘子的盛装出现,定会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她这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甜蜜感。   焦娘子脸一板,沉声道:“不信么?那不去了,我也省的走一趟,在外面冻着冷着多不好受!”   “嫂子,原是我心急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一回哈!”   “什么嫂子大人的,我可不是,你身后跟着的骚狐狸才是你嫂子,多少男人眼里的女人!”焦娘子酸不溜秋,心里怨愤,醋坛子已倒。   先是这两女人惹她的,并非她存心害她们!   …… 第五十五章 婧儿捂着肚子跑了   如果这世上没那么多莺莺燕燕,男人就算想要见一个爱一个,也实属妄想!   半柱香的时间一过,婧儿跟在她们身后越是往前走,她这心里就越是忐忑。   这座房子好像很眼熟,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们绕了一圈雪白围墙,没找着门。   “焦姐姐,这儿是……?”自打被焦娘子明里暗里讽刺了一番之后,涂音便不再没话找话。   婧儿缩在后面,趁月光洒在她们身上的片刻,她偷瞥了焦娘子一眼,目露凶光,阴冷狰狞。   她条件反射的摸向自己脖领处的疤痕,虽说随着时间长了,她这道疤痕确是逐渐消褪暗淡下去,但此事给她心灵上带来的阴影,至今都未消散。   她隐约记得涂雷说过,村子里没几家高门大户,要说能住得起这么豪华气派的院落的人家,除了村长,婧儿想不起来还有别的什么人。   焦娘子带她们到村长家干嘛?   若她没记错的话,石傅圣家好像就在村长家后门对面不远的地方,顺着这条道再往前走,没错了。   “能让你动心的男子,家境能差到哪儿去?”焦娘子没正面回答,但她这话无疑是有意让涂音误以为眼前的院落就是石傅圣家。   婧儿正要提醒小姑子,焦娘子的话不可信,谁知,她这位一向自认聪明绝顶的小姑子竟也会犯傻,天真的说:“焦姐姐,你人真好,待我见到石郎,定让他给您谢礼!日后,我们就是顶顶顶要好的姐妹!”   谢礼?   男人的话尚且信不得,涂家人的话就更不可信!   至于所谓的姐妹,她才不稀罕!   “嫂子那么善良大方,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呢。”婧儿睁眼说瞎话,没惹焦娘子恼怒发火,倒是涂音先听不下去了。   涂音暗戳戳的掐了婧儿的手背一下,警告她不要多话。   这种时候,抢她风头的人等同于与她为敌!   “姑娘,这就到了,你去拍门,我和你嫂子先行回去了!呵呵,走吧?”   焦娘子不由分说的就要拽婧儿走,婧儿不愿意,与她一再拉扯。   “音儿,别听她的!这儿不是石傅圣家,是村长家的后门。咱不能上她的当,警防吃哑巴亏!”   “怎么会是村长家,分明是我石郎的家,他家不赖的呢,必是嫂子跟我开玩笑!”   涂音不信,上去就要敲门。   婧儿有心阻拦,奈何小姑子认准她贪玩,且焦娘子也是好算计,一直都在袖手旁观,并未出手,也没争辩。   “走,我带你去石傅圣家!”婧儿阻止不了小姑子敲门,但她可以拉着小姑子去找真正的石傅圣家。   趁着这会儿,村长家没下人出来开门,她们还能逃走。   门后边,有一道苍老嗓音传出来,问:“谁啊?”   “您这儿是石家吧?我来找你家主人,就跟你主子说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新娘子,不要白不要!”   “是石家。”守门老仆肯定地应道,大概是因为没少这类事,他想都没想的就打开门。   涂音难抑紧张兴奋的心情,甩开婧儿的手,就要跟随老仆往里走。   “音儿,这不是石傅圣家!老爷爷,这儿是村长家,对吗?”   守门老仆看婧儿面善,张口就要回答,却被焦娘子拦在前头。   焦娘子恶狠狠的瞪了守门老仆一眼,说:“搞砸了你主子的新婚之夜,你担当得起?你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他就是个看门的老人,能有什么坏心眼?   可是,他又凭什么坏主人的好事?   守门老仆朝婧儿俯下身子,鞠了个躬,羞愧道:“老朽混口饭吃不容易,还请小娘子不要说了,这儿就是石家!”   婧儿无言以对,这儿当然是石家,整个大石村除了涂家跟王家,也没第三户异姓人家。   焦娘子再次拦在头里,说:“哪个嫂子不盼着小姑子嫁得远远的,最好永远都别回娘家?我是不知道你俩姑嫂之间有何不可调节的矛盾,但我不怕说句天打雷劈的话,若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坏我的姻缘,我要她不得好死!”   焦娘子足以乱真的演技,再配上她一番真情流露的赌咒发誓之语,连头脑始终保持清醒的婧儿都差点信服。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焦娘子摆明是没给涂音留后路,又要婧儿走,不也害了婧儿。婧儿回了家,又该如何跟婆婆交代这件事?   事后,小姑子也必定怨恨她这个嫂子不够尽心,没护着她。   “焦嫂子,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终是有报应的!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的以后想一想吧?”   听了婧儿这些话,焦娘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焦娘子转头,却以坚定的口吻,说:“老人家,你还不快去请你家主子出来迎娶新娘子!”   “哎,这就去!”守门老仆见状不妙,赶忙去请主子。   站在门口的涂音,进也不是,退又不是。因焦娘子的话,她心里细细回想自己跟嫂子的关系,确实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亲密无间,但嫂子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不,这儿定是石郎的家!   婧儿再次伸出手来,想要拽小姑子离开,但小姑子这次不仅碰都不让她碰到衣角,还一脸娇羞期待的说要等石郎亲自出门来迎接她进门,她要堂堂正正的嫁人!   冥顽不灵!   一旁的焦娘子几度憋不住笑,心里炸开了花儿,这婧儿再不走的话,那她就把婧儿连同涂音一并送与村长糟蹋,兴许能换来几两银子补贴家用!   “好,你不走,不信我的话,那我……我肚子疼,你也不在乎?”   婧儿捂着肚子,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样子。   谁知,焦娘子大声嘲笑道:“你捂的这地方是肚子?肚子疼,是想上茅房了吧?你快去,料定你不是好嫂子,看不得自己小姑子嫁个好人家,巴巴的羡慕嫉妒恨呢!”   “你!”婧儿气急结巴。   这女人太可恶了!   怎么办?   涂音也一脸厌弃的催促道:“走吧,没你在这儿,我还能少头疼一会儿呢!”   “走就走!”婧儿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跑了。   焦娘子反应及时,瞅着婧儿奔走的方向恰是石傅圣家,她心道不妙,追了上去。   …… 第五十六章 好心当驴肝肺   一个女人的醋性,牛逼到可能会毁天灭地,也可能仅需一人的爱来治愈。   女人为了心爱之人,可以疯魔般抛弃一切,包括真实的自己。   焦娘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跑得那么快,快到她气都喘不均匀,她的手已经一把揪住婧儿盘成圈的尾辫。   婧儿忍着头皮剧痛,不服输的往前挪动两步,顿时感觉自己部分没扎紧的头发已经被焦娘子扯得生疼。   “你抓我干嘛?我去拉屎,你也要管?想吃屎,还是喝尿?”   “哼,这就想糊弄我?你还嫩了点,黄毛丫头!”   没等婧儿手按着头皮转过身来,焦娘子趁势狂掐她的肉脸,疼得她眼泪乱飚。   该死的疯女人!   婧儿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却听身后传来小姑子的说话声。   “两位嫂子……在打架?”   “呵,打…我们打什么架呀?你快回去等着,有我陪你嫂子去方便就行了!”   “……!”   涂音没说话。她过来不是因为担心婧儿的肚子问题,而是她不大好意思一个人在别人家门口杵着,怪难为情的。   但要她说出实情,又不免担忧败坏自己在焦娘子眼里的形象。   她还指望着焦娘子陪她回去等,图的是帮她做个人证,是石傅圣亲自迎她进门,以便堵村里人的碎嘴。   “惺惺作态,蛇蝎心肠!”婧儿没管住自己的爪子,闪电般快速的挠了焦娘子的简单几下。   霎时间,焦娘子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几道血痕,破相了。   焦娘子不敢相信的颤抖着双手去轻触自己的脸庞,这点疼没什么,重要的是她的脸!   女人一旦毁容,那她的余生跟个死人有何区别?   “我我……焦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来针对我的!我跟你素日无仇,往日无怨,可你总来找我麻烦,你看我这脖子上的伤,还有你扯掉的头发,我也痛!”婧儿磕磕巴巴的说完话之后,对上的却是小姑子责怪的眼神。   涂音埋怨道:“也不是个小姑娘的,做事毛手毛脚,一点分寸也没有!好嫂子啊,你也去抓伤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怎么拿她那张脸去张扬勾引男人!”   有了涂音的支持,焦娘子一门心思的整治婧儿,压根想不起自己到村长家来的初衷。   靠,无情呐!   婧儿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这一次,是她主动甩开小姑子搭上来的手,用尽吃奶的力气,逃往石傅圣家门口。   “咚!”有人追了上来,伸手就要抓婧儿晃晃荡荡的小辫子,没抓住,竟然一巴掌拍上来。   婧儿不敌背后之人,冷不防的被拍一掌的她眼看着自己的肚子就快要磕撞到石阶上,母性使然,她双手撑地,脑袋却猛磕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涂家,也同样有人在敲门,不是别人,正是心猿意马,心神荡漾的涂电在敲他大哥的房门。   只要嫂子不在家,那他就有理由和家里人提出自己想入非非的想法,再没人能反对。   他这一敲,没将大哥吵醒,倒先把难以入眠挂念女儿安危的母亲招出来。   胡氏一看是小儿子在作妖,心下了然,低声道:“你不关心你姐姐回没回来,在哪儿,好不好,倒先在意外人的死活?我警告你,你姐就是掉根头发,我也拿你是问!”   “妈,你偏心!”   “偏心谁?你个臭小子扪心自问,家里存的钱都用在谁身上?你哥仅念过一年书,就因为你,他不读书都要赚钱供你读书,你不懂感恩,还惦记上你哥的女人?”   “那又怎样?不是我想读书,是你们自己说的,哥脑子烧坏了人傻了,读再多的书识字也是浪费!”   涂电没有因为母亲的训斥,而知错就改,反而变本加厉。   他厚着脸皮,说:“反正婧儿长得漂亮,我……用用怎么了?都是一家兄弟的女人,不必分彼此,多好!”   “痴心孽障!”胡氏气不打一处来,拿中指指甲恶狠狠的戳小儿子的脑门,没两下,她又心疼。   她妥协了,说:“大不了,以后我不拦着你到外面去找野女人,行了吧?”   “不,我就要嫂子一人!”   “你疯了吗?婧儿有身孕,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你就要当小叔子了,怎还有脸说这种脏话?”   胡氏气得浑身发抖,不管大儿子是否想要这个孩子,那都是涂家的根,涂家人都不能亲手染上自己亲人的鲜血!   这一点,是她的底线!   再者,万一这事儿传出去,她这小儿子多年的书,岂不白读了?   “你就会说,什么话都是你说,当初也是你哄我说她不是我嫂子,是我跟哥共同享用的女人!不然,我能同意哥这么早就娶媳妇?”   “你这,瞎说!出去,出去找你姐回来!”   胡氏哑口无言,自己当时无心说的话,焉能当真?   外面,石母提着盏灯笼,横在门口,昂着头打量涂音。   石母向来睡眠浅,加上今天这个日子比较特别,是她辛苦养大的儿子最为叛逆不孝的一天。   娶媳妇?   那得问她这个做母亲的,同不同意!   婧儿撞破了头,幸运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大碍。   “音儿,我就说这儿才是石傅圣家,信了吧?”   “……!”   石母打量涂音的同时,涂音也在看着眼前鹤发童颜且又不怒自威的老女人。   没否认,这儿就是了?   “焦嫂子,你来告诉我,这老女人是何方神圣?”涂音说着话,扭过头去找焦娘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神秘失踪了?   婧儿也想帮小姑子找,但她还转过沉重的身子,人就被石母手里的灯笼拦住了去路。   “你的脸色,不太好!”   “呵,原也没多好,加上这一天遇到的事儿,糟糕到都没法说出口!大嫂子,我不瞒您,我晚饭都没吃呢!”   “进来喝碗汤?”   面对石母的好意,婧儿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咕咕叫,她鼓囊囊的脸都瘦了一圈。   涂音却激动的拽住婧儿的胳膊,不分青红皂白,吵吵嚷嚷地破口大骂:“好啊,敢情你不是在帮我找傅圣他家,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贪吃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 第五十七章 这世上有无神佛妖魔   “姐!”   涂电的出现,如一场及时雨,既帮他姐姐保住仅剩的形象,也顺手解救了婧儿。   而蹲在黑暗里,窥视着这一幕的焦娘子,手捂着脸,咬牙切齿。   多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守门老仆溜达一圈回来,自门后向外张望,见没了人影,方才长舒一口气。   他家主子是条老淫虫,可今儿是夫人和小主子离开人世的日子,他一点也不希望主子在今夜找外面的破鞋回家。   若上天有灵,保佑夫人和小主子来生投个好人家,不必再受这份鸟气!   有外人在场,石母给足了儿子面子,并没有立刻下逐客令,还说去煮点粥给他们吃。   涂音努了努嘴,摸着干瘪的肚子,说:“有肉没?单单是白粥的话,吃不饱的!”   “呃,白粥就挺好的!婶子,要不要我到厨房去打下手?我……我不会别的,煮粥没问题!”   婧儿笑道。她挡在前面的本意是想让石母忽略涂音不走心也不过脑子的话语,但石母显然不愿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石母嘴角微勾,斜视了自己儿子一眼。   仅一个眼神,石傅圣立即读懂母亲大人想表达些什么。无非是嫌涂音不懂事,不知足,不孝顺。   “要不,我们先回去?”涂电试探性的问道。他算看出来了,这儿的磁场失灵了!   “走好,不送!”石母接得倒快,眼皮子都没抬起一下。   婧儿好心扯了扯小姑子的小手指,提醒她不要错失良机,好好表现自己。   谁知,涂音竟像躲瘟疫一样,一蹦三跳的靠到石傅圣的怀里,娇滴滴的说:“石郎,我们回房歇着吧?”   “咳!”涂电不合时宜的拿袖捂嘴咳嗽一声,说要回去了。   奇葩的是作为姐姐的涂音,不仅毫无作为,还一脸的娇羞的巴望着石傅圣。   婧儿忍饥挨饿,受苦受累不说,就连简单的想要吃一碗白粥都被小姑子骂得那么难听。   她心里憋屈,但比起这个,她更不愿意跟着小叔子回去。   谁知道小叔子专门出来找,按着的是肮脏心思?   “嫂子,你不回去么?”涂音瞪大眼珠子问道,就差动手赶婧儿出去。   “你也走!我家不留闲人,大黑夜的,叫人看了惹闲言碎语的,走走走,都走!”   石母看不上小家子气的涂音,又没三媒六聘,又没拜堂,又没行礼喝茶,也能算他家的儿媳妇?   那不成了野人?   他们家再不济,到底也是书香门第,哪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进的来?   胡氏站院门口翘首盼望,抓心挠肺的等啊等,不料等回来的只有小儿子,再无他人。   “你也没找着?没用的杀材,叫你去找个人,你都做不好,将来为娘可怎么指望你高中,光耀门楣?”   “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想姐姐回来吗?别等了,姐说她就是死在那儿,横竖也不回家了!”   “她……个傻孩子!”胡氏被气得不轻,一口气提上来了,又转而想起了婧儿的存在,随口问道:“那你嫂子呢?她偷人了?”   提及婧儿,涂电恨得牙痒痒!   原以为自己敬重的先生,是位道德君子,不想也是个斯文败类,浪里小白龙!   这两人公然眉眼传情,手拉着手,气煞他也!   “果真这样,你会放任她胡来,没强行拖她回来?”胡氏不信。   简洁的房间里,婧儿独自坐在床上垂泪,是哭自己也是哭自己的孩子,又要跟着她这个娘受罪了。   何苦来?   倘若之前,自己愿意跟小叔子回家去,或有残羹剩饭供温饱肚子,但后果可想而知。   小叔子觊觎之心,可谓是公公婆婆都心知肚明,他们也管束不了,她一个弱女子又能防范到几时?   “咚咚!”   “婧儿姑娘,睡了没?我来给你送药粥,你吃了再睡,会睡的好些。”   “啊?没呢。”   婧儿抹尽眼泪去开门,门外赫然是石母,捧着碗香喷喷的药粥。   一看这碗散发着热气香味的药粥,就知道是石母才熬好的。   她十分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想接过石母递到手边的粥,但又很不好意思。   “论着辈分,我叫您一声婶娘也不过分。只是这碗粥,我无功不受禄,何德何能能白吃您家的粥?”   “我想熬份药粥自己吃,没等熬好便不想吃了,倒了可惜又浪费,想起了你,你不觉着我小气,就吃了它。”   “这,太感激了,谢谢您!”   婧儿明白石母的好意,也就不再矫情,猛吹了两下,囫囵吞枣般的消灭一大碗粥。   太好吃了!   突然,石母笑着说了话:“这世间,人人都能活得像你这么简单天真该多好!你信不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漫天神佛?”   前面的话,婧儿听懂了,石母在夸她呢。   后边的话就让婧儿一时难以消化了,有无神佛妖魔又如何?   人跟人,不都是一如既往的生活在一起,未曾听说有人亲眼目睹过神迹。   “好孩子,你是个有造化的女人,别人如何本不与你相干,你自己要学好才好!”石母语重心长。   她含辛茹苦养大个儿子,供他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没考上功名也罢了,却找了个这么不省心的女人做媳妇,叫她怎么忍得了?   “嗯,我晓得了!”   不管如何,既是好话,她照单全收,总不会出错的。   可是,石母却一把握住她的右手,恳切的说:“那你助我一臂之力,将那个贱骨头赶出我家!”   “贱,贱骨头?”这说的该不会是她小姑子,涂音?   顿时,婧儿虚了,笑不笑不出来。这世间有没有神佛妖魔,她不知道,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她懂的。   涂音为了嫁给石傅圣,连自己母亲都算计在内,又有爷爷奶奶做后盾,大伯伯母出面出力又出钱。   单是婆婆那一关,婧儿就过不了!   “不行,我帮不了!”   “哼,你这么怕她?她就是个活妖精,我也有本事手撕了她!我的儿子只能是我一人的,听我的话!”   “……!”   这阵势,怪咋咋呼呼的!   且不说石傅圣吃不吃这一套,单凭石母的决心以及冷嘲热讽,可奈何不了没脸没皮的涂音。   婧儿心想,自己咋也有一丝丝的期待?   …… 第五十八章 她想家了   之后发生的事,才真正令婧儿瞠目结舌,更为直观的感觉到涂音多么有恃无恐,恃宠而骄。   “妈,婧儿挺着个肚子行走不便。”   “有了媳妇忘了娘!”胡氏白了大儿子一眼,酸溜溜的说道:“行,她不用跟着我们,但她也不能什么活儿都不干!”   涂雷见母亲肯退让一步,欢天喜地的拱了拱婧儿的手肘,挑着眉向婧儿炫耀。   看吧!   母亲的眼里还是有我这个儿子的,我说的话有分量吧?   婧儿没吭声,面上冷冷淡淡的,没人看出她在想什么。   三天两头就到石傅圣家一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石母多好客,乐意跟亲家来往密切。   唯有婧儿心里门儿清,婆婆之所以做,都是为了小姑子在石傅圣家能过得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只有涂音才能做的出。   “我也不去!”一连几个月,有事没事都往石傅圣家跑,涂电嫌累得慌。   再者,他不希望家里人跟石傅圣有过多的接触,特别是母亲。   涂草也造反,郑重其事的说:“我也不去,快要秋收了,指靠老大媳妇一人如何忙得过来?不是我说你,挺聪明有脑子的人呵,怎么女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些日子,我反复端详女儿的面色,红润有光泽,哪儿像是遭婆婆虐打的人?要说虐打,看老大媳妇这个面容惨淡的样!”   胡氏不服,诡辩:“婧儿这个样儿是因为她怀着孕,孩子闹腾她,她没能吃好才消瘦下去的。你去外边问问,谁不说我待儿媳妇是出了名的好?”   “哪个人敢说你不好?”涂草默默地在心里说道,没再开口刺激自己媳妇。   胡氏深呼吸几次,才理清思绪,说:“既然家里爷们都帮你说了话,那我也不好反着来,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婧儿,你今天就在家洗衣服做饭,旁的事不与你相干。”   “谁去割草?”   前不久,只因为涂音说想要喝奶补身子,胡氏便使唤涂雷到城里买了一头奶牛和两只羊回来。   再加上家里犁田的耕牛,每日用草量剧增,稻草不够喂,都得有人上山野地去割新鲜的草回来喂。   本来,婧儿单忙农活就已经累得直不起腰,再添上三头畜生的嘴等着她爬山越岭割草喂,不出半个月,她人瘦了一圈。   她的手指甲缝里都是泥垢,黑乎乎的,指甲泛黄,是她常下田拔草的佐证。   手指头,手心,手腕等都是细细密密的伤痕以及永远抹不掉的疤痕。   都说女人的手,是第二张脸。   如今,她不止第二张脸有了岁月的痕迹,就连她的脸上,也有了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胡氏大概没想到婧儿会这么问,怔仲了会儿,说:“你不去,谁有空去?老大要去给人帮工赚钱养家,三儿读书,你公公他……跟我去看音儿!”   “……!”涂草欲言又止,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   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闭嘴做个闲散人,左右吃不了亏!   涂草打定主意之后,真就没再为此类事情吭哧过一声半响。   “妈,不如我去割,等我割完草再去帮工也是来得及的。”   眼见着自己媳妇的肚子越来越沉,时而在夜里,涂雷能感受到孩子在与他互动。   每一次,他都有种已人为父的喜悦感,再不像最初的那样,排斥这个新生儿的到来。   对于丈夫显而易见的改变,婧儿已没了最初的期待和幻想。   只要这个家里有婆婆在,她就休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不养家了?亏你说得出口,为了个女人,你就顾头不顾尾?也不知是谁以前说,不要孩子不要孩子,现在是怎了么?你媳妇说的话,比我的话还管用?”   “妈你多心了,儿子没这么想,实在是婧儿……?”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上头,涂雷接不住。   “啪!”胡氏重重的摔下筷子,抬手就要打涂雷。   男人没有像婧儿想的那样躲闪,竟是下意识的抱头缩在那儿,任凭婆婆如何打骂,也不曾抬起过头。   明明是打在男人的身上,婧儿却跟自己挨了打一样,痛在心里,不争气的流下泪水。   对于这种情况,涂电司空见惯,背地里跟婧儿说:“嫂子,要我帮忙就说句话,我一定义不容辞!”   “谢了,我自己能行!”婧儿背着半人高的竹篓,篓里放着把半旧不新的镰刀,以及一盆旧衣服。   她先绕道去割草,今儿必须爬到山那头割,远了些。   衣服不急着洗,但她也不能图省事,偷懒放在河边。   总有些人的心眼太小,见了别人的东西没人看着,就故意使坏。   “婧儿?”人一走近,刘姥姥差点认不出眼前苦着脸的女人,是她记忆里爱笑的娇羞姑娘。   婧儿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第一反应不是抬头打招呼,反而是躲到小路边上,主动让路避人。   刘姥姥轻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家里越发旺起来,女儿女婿也越发孝敬她,常肯接她到城里住。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碰见过婧儿,并不知婧儿已经快要临盆。   “婧儿,我是姥姥,你抬头看看我,认得出我不?”   “刘姥姥?”   “哎!”刘姥姥怜爱的望着婧儿憔悴不堪的小脸,心疼的摸着她头发。   婧儿心底一时受了触动,热泪眼眶的抱着刘姥姥就哭。   她想家了。   尽管家里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在家里的时候,她能感觉自己是个有温度的人,而不是只能埋头干活,话不能说的畜生。   “呜呜,我不想活了!”   “好孩子,莫哭莫哭,仔细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   刘姥姥擦拭着婧儿脸上的泪珠,那是婧儿心里淌不尽的苦水,说不出的委屈。   婆婆对自己女儿那么好,怎么对她那么差?   一天天,对她不是朝打暮骂,就是大着嗓门催她干活要利索。   “唉,你都还是个孩子,自己尚且都过得不如意!他若是个男娃还好,若不是……跟你一样活,唉!”   …… 第五十九章 瓢泼大雨也是劫   对母亲而言,不管自己的孩子是男娃还是女娃,都应当一视同仁,爱护有加!   但,不可避免的是,这人世间总会有那么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他们信的是男尊女卑,男人才能传宗接代,而女人无论有多么惊人耀眼的成就,都最终都只配得到他们的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涂家大姐,涂之桃。   她现在所面临的处境,亦是如此。   那天,她陪奶奶聊天又按摩的,换来的是奶奶语重心长的教育:姑娘家大了,终归要嫁人!你这么大的年纪,该懂事为我们也想一想,你不嫁人,邻里街坊会对我们指指点点,我们都抬不起头哇!   又说:我们不奢望你找个多么富有的公子哥,就找个踏实勤劳的过日子就行!   毕竟,穷就会有,有也会穷的,人只要肯努力打拼,日子也就不会难挨!   因为奶奶的话不欢而散之后,涂之桃又是好几天都不曾到别院去看过爷爷奶奶,还找爹娘说理去。   要不是听刘姥姥这么说,婧儿还跟个梦中人似的,神思恍惚,浑浑噩噩又麻木的度过余生。   她抓着刘姥姥的手,迫切的问:“我怎么办?不要这孩子?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看孩子跟着我受苦!”   “你这孩子想问题太片面了,顾着想孩子如何如何,就不想你自己?”   “我?”婧儿指着自己问,不懂刘姥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对自己的现状,无能为力,甚至连反抗的意识都已被战斗力爆棚的婆婆消磨殆尽。   有的时候,她已经在想自己活着一天,那这一天除了睡觉之外的时间,她都得没完没了的干活。   不干活,那自己有什么资格吃饭?   何况,她现在要养活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刘姥姥有感而发的说:“当初,我闺女生青儿的时候,板儿他爹一看是个女娃,看我闺女的脸色都变了,原蒸熟的蛋羹都没给我闺女吃上一口。你猜,最后那碗蛋羹进了谁的肠胃?”   “平日里,男人有太多的重活累活干,吃碗蛋羹补身子,也是有的。”婧儿面上无波无澜,这种事已然是司空见惯。   偶然间,涂雷或涂电嘴馋了要吃碗蛋羹,都是叫她蒸得嫩嫩的,他俩兄弟尝了没两口说不好吃,便都推脱给她吃。   自己男人吃剩的食物,她吃了也就吃了,没什么。   但是小叔子吃剩的食物,她作为嫂嫂,哪儿好意思碰?   不想这件事穿到婆婆的耳里,婆婆说她惯会怂恿男人败家,是个馋嘴猫儿!   后来,她再蒸蛋羹的时候,全家都有份吃,独她只有闻闻味儿的份。   因此,婧儿觉着刘姥姥说的这个事儿不算稀罕事,约摸家家户户都是这个样子,做人儿媳妇的自然是要矮婆婆一头。   再然后是自己男人,最后是自己。   “婧儿你,你还是你么?女人生孩子的一两个月里,是最为娇贵虚弱的。我的意思是说,男人或许也会疼女娃,但男人会因为女人生了个女娃而怪女人没能耐。”   “那我就再生一个,生到男娃子为止。不说他,就是我自己也不愿意他断子绝孙。”   末了,婧儿感叹道:“这就是生而为女人的命,为子而孕。”   刘姥姥看着婧儿挪着笨重的身子,一步步踩着崎岖山路,穿越茂密林子,直至没了那抹蓝灰色身影。   曾经多么美好的女子,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失去了自我。   若有机会再来过,刘姥姥想自己不会顺着女儿女婿的意,疏离婧儿。   “之桃,你奶奶生你的气了,总不去看她。也就一墙之隔,你也没先前那么忙了,怎反倒不愿过去了?”   响午时分,郑氏没去小憩,而是进女儿房间闲聊两句,以解午倦。   涂之桃低头看桌面的账本,一页接着一页翻阅,看的很认真细致。   问她为何不愿去?   大家都心知肚明,都不明说,存心等着看她闹笑话呢。   “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堂妹都嫁人了,听说已经在求药方子补身体,打算在今年年前怀孕的。”   “嘁,音儿不是借着肚里有种,才嫁出去的么?”   “之前我也是这么听说的,但最近你爹收到村里来信,说要我们帮忙买药材。”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郑氏还挺高兴的,觉着涂音身体底子薄,恐不是个有福的。   那么,即使她的女儿之桃晚嫁几个月,也无碍的,抢在年前结婚怀上孩子,也算给她挣足了脸面。   涂之桃趁着母亲燃起八卦之心,话赶话,故作好奇的说:“什么药材啊?不会特别名贵吧?人参,还是鹿茸?”   “这……你爹没让我看信,说都是些老掉牙的废话。听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我得去盯着你爹,省得他又拿家里的钱去贴补外人!”   “好,您去,去吧!”   涂之桃笑眯眯的看着母亲,直等到母亲离了她房间,她才放松自己端正的身姿。   成天念叨嫁人嫁人的,嫁人有什么好?   远的不说,说近的。   她听母亲说起堂弟涂雷娶的媳妇,婧儿,也是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人,嫁了人之后大变样,半点主见都没有。   身为女人,活到了这个份上,真的很可悲!   婧儿背着满满一篓的草,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灌木丛,小心翼翼的手脚并行的出了乱石堆。   再有两三米的距离,她就能赶到巨石池塘洗衣服。只要她动作再快一些,应当能赶回去做午饭。   手与清水交融的那一刻,婧儿感觉自己全身都跟着凉爽舒服,自己身上汗水浸湿的衣服,似乎也没那么黏糊。   她捧起水,就要洗把脸清醒一下,巧的是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自己在水面的倒影。   憔悴的脸庞,杂乱无章的发丝,老气破旧的衣衫。   婧儿摸着自己的脸及下巴,都是油腻腻的汗水。   天闷热得可怖,她的心冷得无欲无求。   “轰隆隆!”天公不作美,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要在她赶回去的路上下雨。   瓢泼大雨,兜头而下,没一会儿,婧儿全身都被雨水浇个透,凉意袭身。   泥与水混合,使得原先稳固踏实的黄泥土路,松软易滑。   婧儿护着肚子,背着沉甸甸的草,几乎是摸滚爬着前进,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前方不远处,她隐约看到了人站立的身影。   …… 第六十章 母凭子贵   生的希望,已在朝她招手。   婧儿咧嘴笑了,雨滴落到她嘴里,是苦涩酸涩的味道。   她几次试图爬起身向远处的人影求救,但都有些站不稳,压在她后背上的草合着泥水,重量加倍,而她又要千方百计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迫使她放弃了呼救的机会。   雨一直下,乌云沉甸甸的压在人们的头顶,唯有凉风给人们带来几分舒适。   涂之桃临窗而坐,芊芊玉手,盛着几滴雨水,清澈晶莹。   她想,雨后的空气最清新,得趁着没人来聒噪,自己坐着马车到庙里上柱香,躲个清静。   面对家人花样式的催婚,涂之桃一向采取的都是避而远之的态度,能躲则躲,能转移话题,就不要死咬住一个话题不放。   这儿,仍是她的家!   婧儿脑袋一沉,头砸进泥水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人也险些晕迷过去。   饶是在鬼门关一度徘徊,她仍坚强的咬破嘴唇,逼自己保持清醒,尽可能的往前爬行。   每近一步,婧儿都抬头去喊一声“救命”,但她永远都得不到同类的回应。   因为,她听到了那所谓“人影”发出的哞哞叫,不是人,是一头老牛,老牛也跟她一样在喊救命,但没人来。   一场大雨,好像已经将婧儿和这头老牛隔绝到另一个世界,没人记起他们的存在。   老牛狂躁的踏来踩去,底下的泥地坑坑洼洼。   它迫切的想要挣脱缰绳的束缚,逃到一处能供它躲避风雨雷电的地方。   但,它没法扯断缰绳,亦无法用自己一身蛮力拔出牢牢钉在地上的铁杵。   婧儿在距离老牛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救,还是不救?   一场大雨淋下来,婧儿和老牛或许都不会因此病死,但若此时,婧儿大着胆子过去解救老牛,那她很可能会被老牛踩踏而死。   婧儿没敢向前移动,下死眼盯老牛的眼睛,期盼老牛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情感波动。   终于,让她等到老牛乖顺安静的时候,她笑着侧爬过去。   婧儿跟老牛之间的距离,在婧儿的努力之下,逐渐拉近,十几厘米,几厘米……?   可,就在她的手接触到老牛的蹄子之时,老牛却突然受了惊吓一般,抬起蹄子无差别的又踢又踩。   “啊……?”   “如果我可以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却要你拿肚子里的孩子来换,你愿意换么?”   一道机械般冷酷的声音,在婧儿的脑海里响起,且重复询问,好似不达目的,不死心的样子。   孩子?   她的孩子呢?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婧儿靠着自己的意识,摸到的却是自己平坦的小腹。   没了?   孩子怎么没了?   她禁不住丧子之痛,哇哇大哭,而她心痛如绞的哭声竟与一道婴儿哭声重叠在一起。   涂雷抱着才出生的小孩,跑到母亲的面前,说:“妈,我的孩子!弟弟,你读书多,取个中听的名字!”   “瞧这小脸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像哥哥你,不会是野种吧?”涂音过来瞅了一眼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鄙夷的说。   “是不像我,像你嫂子才好看呢,你嫂子长得漂亮,孩子随了她的长相才美呢!”涂雷心里别提多美,看着怀里的孩子,他有了做父亲的真实感。   亏得是他媳妇身体健康,高烧不退,在没有产婆的帮助之下,都能顺利的生下他的孩子。   仅这一点,涂雷就觉着自己媳妇比他这个爱耍贫嘴的妹妹强!   胡氏凑个脑袋看了一眼,孩子看着挺健康的,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男娃?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扒拉包裹小孩的布,想亲眼证实这孩子的性别。   “妈,小孩不能着凉,你这是干嘛呢?”涂雷不愿配合,躲了又躲,还是被父亲和弟弟一同按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孩子的隐私部位,彻底暴露。   胡氏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事实,又特地探出手去摸小孩的下体。   女娃?   “老大啊,你确定她就是婧儿生的孩子?怎么是个女娃娃?”   胡氏脸上没了笑意,不顾孩子在嚎啕大哭,狠拽大儿子的手臂。   涂雷被母亲这一拽,怀里的孩子没抱稳,差一点便摔飞出去。   不仅涂雷被母亲这一举动吓得肝胆欲裂,闻声赶来的婧儿也被吓得再次晕倒在地。   孩子尚有父亲护在怀里,但孩子的母亲却没人去怜悯。   胡氏瞪大眼睛警告不安分的小儿子,随即怒骂道:“没福气又好吃懒做的贱蹄子,肚圆臀肥,连个带把子的哥儿都生不出来!我买你回来有什么用,还不如趁早卖了你完事,再卖个有福气的!”   “妈!”涂雷听不下去了。   独有涂音点头赞同,说:“妈,我觉着您说的对,反正嫂子这回伤了身子,以后能否有孕也不一定,不如早早的脱了手,再买个!”   她喝了那么多的补药,都没能怀上一子半女的。   倘或,这孩子是她生的,那该多好!   这孩子偏投生错了肚子,可惜了!   涂电反对道:“哪儿能这么做?这事儿若有一天传出去,叫人知道了,那我还怎么有脸考取功名?”   涂音冷笑道:“你?你还要考取功名?别叫人笑话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是说给心里藏事儿的人听,谁心虚,我说谁!”   涂音不甘示弱,怒怼道。   屈于姐姐的雌威之下,涂电也只有听命行事的份。   涂雷逗女儿不哭了之后,方才正视道:“不管如何,孩子还小,总需要母乳喂养,没了婧儿,她靠谁的奶水活命?”   当即,胡氏立刻就想到了替代的办法,但没等她开这个口,涂音已拦在前头,说:“行,等她奶完了再谈论这件事!”   涂音这一反常的态度,与先前蛮横霸道的样子比,简直南辕北辙。   这些人自说自话,全然不理倒在地上的婧儿死活。   要知道,她还在发着高烧,又才生下孩子,浑身针扎似的疼不说,不时飘来的冷风也在侵蚀她的生命之火。   直至婧儿挺过难关,坚韧的活下来之后,她才从小叔子的嘴里,得知婆婆与小姑子的卑鄙心思。   真应了刘姥姥的预言,她在涂家如履薄冰的日子,全因她生了个女娃!   母凭子贵,千年来没变过?   …… 第六十一章 命硬还是命运的捉弄   “前些日子才收到信说,要银子要药材要糖,以便给婧儿补补身子,养胎要紧!这才几天,孩子说落地便落地,莫不是这里边藏着什么猫腻吧?”   因一封信,再次打破涂虎耳一家的安宁。   信,仍是胡氏口述,涂电执笔写成,又转由石傅圣代为送到涂虎耳的手中。   按以往的惯例,多是涂虎耳一人看信的内容,再无人关注。   而自打上次,郑氏跟女儿聊起涂音急不可耐的想要怀孕一事之后,她便时刻留心着丈夫所收到的信件。   这次,郑氏趁丈夫没防备,夺过信看了内容,立刻要求全家到齐,开个临时会议。   涂虎耳有些不悦,说:“女儿还在这儿坐着,你做母亲的说这种话,也不……?”   “不怎么样?”郑氏怒气值爆表,掰手指数落道:“你有这个脸说我,还不如说说你如何为人父亲?一儿一女辛苦攒的家底,你们闷声不吭的拿去贴补外人!前几天,儿媳妇说身子不适,我说请个大夫来把个平安脉,你说浪费钱,睡一觉就好!外人的命就这么值钱,写封信冲你要这要那,你满口应下,可有想过我们娘几个怎么活?”   说到后面,郑氏声泪俱下,气得直捶胸口。   涂虎耳脸色都黑了,这点小事两人在房里唠叨两句就得了,何必当着他父母及儿女的面,撕破脸皮,说得这般难听!   “儿啊,我听着你媳妇说的也没错,你……?”涂奶奶没把话说完,坐边上的涂爷爷手拿烟袋锅子,敲打桌面。   涂爷爷吹胡子瞪眼,看了眼皮子浅又自私的老婆子一眼之后,倒也没将事往自己身上揽,而是老一套的和稀泥,说:“都是一家人,有话就说是好事。”   涂方宏一颗心都挂在媳妇的身上,没心情理会爹娘的口水战,横竖拌过嘴之后,老两口仍旧一往如昔的恩爱。   至于叔叔婶婶家的事,他作为小辈,不便多嘴。   “其实……?”涂之桃看着母亲少有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模样,心疼的说:“其实,我也觉着此事甚是蹊跷,平白无故早产两个月,说给谁听也不信呐!”   涂之桃看父亲隐隐要发怒的迹象,忙解释道:“我也就是听你们说雷兄弟媳妇不太像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才有此疑虑。况且,爷爷也说都是一家人,有话就说嘛!”   矛头往爷爷那儿一抛,涂之桃回身立在母亲的身旁,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涂爷爷老脸拉长,也没想到大孙女会给自己整这一出。   “也不瞒你们,我也觉着这里边有问题!”涂奶奶趁势抛出自己的想法,掉头对儿子说:“那要是个野种的话,你那些银子不就真便宜外人了?”   “弟妹是个精明人,应该……?”涂虎耳半信半疑,想想自己也不便深管此事。   涂之桃大胆猜测道:“爹,万一这件事就是婶婶一手计划的,联合外人诓骗我们家钱呢?咱虽无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做生意这么些年,我们家没别的聪明,但测试人品的法子总是不缺的。”   测试人品?   这算什么法子?   有能耐的人,都是直接出手收拾那帮狼心狗肺的渣渣!   郑氏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大力支持,且说服了公公婆婆,一并征得了丈夫的支持。   这边,胡氏懒洋洋的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婧儿站一旁摇扇子。   烈日底下,婧儿单薄的身子显得摇摇欲坠,脑门上已是一层层密密的汗。   放在别人家,女人生的是女娃,顶多是吃不着一碗蛋羹,可到了婧儿这里,是身心俱疲,备受折磨。   婧儿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连日来都遭受到婆婆非人般的虐待。   她想要给孩子喂奶,婆婆却不准她回屋去喂,非要她当着公公小叔子的面喂才行。   若她不听话,又是一顿毒打。   别人家是老公家暴,她这儿是婆婆家暴,而且是变着花样折腾,快要把她逼疯了!   “妈,嫂子不好好歇着,怎么有奶喂孩子?”   “你不回屋念书,操心这些?还有,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她有名,叫凤仙花!”   凤仙花是胡氏给孩子取的小名,大名则叫涂凤仙。   婧儿不喜欢这个名字,有心要改一个,却被婆婆怒骂她是个不孝的儿媳妇,专会顶嘴。   胡氏说着,又低头哄孩子,一口一个“凤仙花”,她的嘴时不时的亲孩子的嘴巴和脸蛋。   就连涂电都能看到凤仙花的脸上,满是黏糊糊又脏兮兮的口水。   “妈,凤仙花还小,你少亲她,看着就脏!”   “脏什么?你小的时候,我哪次不是一口一口将饭菜嚼碎喂你嘴里?全靠我喂大你,你还嫌脏?”   胡氏动了气,竟要朝小儿子的脸上啐口水。   “咦!”涂电捂着口鼻,灰溜溜的走了。   一股恶臭味强势钻进婧儿的鼻孔里,怀孕期间都极少孕吐的她,没忍住,“哇”的大吐特吐。   无论她怎么擦脸上的浓痰,都觉着有味儿,恶心死了!   “一口痰而已,你吐成这鬼样给谁看?”   胡氏上手就要拧婧儿的胳膊,但没靠近几步,就被一地的呕吐物劝退。   算了!   忽然,她想起刘姥姥说的一句话,大难不死之人,必有后福!   胡氏左看右看,怎么看婧儿都觉得她不像个有福之人!   毕竟,婧儿头胎没给涂家生个男娃,这就是她最大的不幸!   可,要说她没福,淋了场大雨,村里人帮忙捡她送到家之后,没人管她,她竟能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之下生娃,又受寒挨饿的也不死,命真硬!   “妈,我这就去拿扫帚!”   婧儿并不知道婆婆在想什么,借着拿扫帚的空挡,她偷偷摸摸的去洗了把脸。   这一刻,她才觉着自己活了过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水的凉意。   “大伯没回信,我能有什么法子?”   “这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让你大伯一家尽快回村子,看一看凤仙花!”   到了给孩子喂奶的时间,婧儿想要从婆婆的手里接走凤仙花,却被婆婆左躲闪右,一再避开了。   婧儿对婆婆和小叔子争执不下的这件事情,倍感无语。   分明大伯早回了信,言明下个月中秋节再回村,但婆婆仍没事找事。   到底,安的什么心?   …… 第六十二章 麻木成自然   涂电发牢骚道:“何必呢?我姐大喜之日,他们都没回来,又怎会回来看一个女娃娃?我不想做这么掉价的事情,讨人嫌不说,好处都让别人捞走了!”   “眼皮子浅的玩意儿,你懂什么?正是我们越需要你大伯掏钱,你大伯才会越发上进拼命赚钱,我们自然也就能跟着浮上水,面儿有光。”   甭管村里人私下里如何说三道四,但他们终归要看在涂虎耳家财万贯的份上,顺带着礼让畏惧涂虎耳的亲戚三分。   村长是借胡氏几人的手,在涂虎耳那儿敲诈了不少的银子。   在明面上看,似乎血亏的是涂家。   可是,胡氏并不是这么算这笔账的,在她的心里,自然涂家是涂家,而涂草跟涂虎耳是兄弟但不同家,差别大了去了!   胡氏在小儿子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冷笑着说:“你大伯有一天的好日子过,我们也能跟着好,但他家不能过得太好,太好了就会忘记我们,那我们还如何利用他们一家?”   “妈,正所谓知恩图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婧儿话还没完,婆婆已经将孩子塞到她怀里。   胡氏边扯起婧儿的上衣,边说:“我还管不了你了?你精力这么充沛,有闲心多嘴,不如喂凤仙花喝奶汁……?”   这是当着小叔子的面,况且婧儿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婆婆保养细腻的手已经在扯动她的敏感部位,她的脸羞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涂电情不自禁的凑上前,嘻嘻哈哈的说:“嫂子身上这香味,可真好闻!”   当孩子含住并吮吸口粮的那一瞬间,婧儿母性使然,一心想着的都是喂饱孩子,不让孩子饿着。   涂电没放过这次机会,凑近闻了闻觉着不过瘾,竟然上手去摸孩子的脸蛋。   就在婧儿僵硬着身子,有意躲避小叔子的魔爪之时,却被小叔子接下来的举动雷得她脑子一片空白,全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胡氏瞧不起婧儿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说:“你玩够了?玩够了就给我正经办事,不然……我就让你娶寡妇!”   “我还能怎么办?就算我亲自去大伯家,届时大伯伯母对我爱答不理,我不是自讨没趣?妈,您真心疼我的话,就把这差事交给我大哥,他最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那是你大哥,你怎能这么说?都是一家子兄弟,你还要算计?有我在家里一天,你就休想!”   “哦!”   涂电敷衍的答应道。   又说兄弟到底不同家,现在又跟他说不能跟哥哥计较,到底哪个说法才正确?   婧儿想趁婆婆不注意开溜,不像被婆婆一把擒住,抓个正着。   “我说了多少遍,只要是你喂凤仙花的时候,我都得在场!没我盯着,你会喂奶?”   “快一个月了,我喂的挺好的,不需要……?”   “呵,我不是跟你商量,是在要求命令你这么做!不听我的话,我宁愿让凤仙花喝牛奶羊奶,也决不让你碰她!你要不信,大可逆着我的意思试试!”   婆婆狠话一放,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再没回旋的余地。   婧儿红着眼圈,不可置信的盯着婆婆保养得宜的脸看,一肚子的话翻涌了几圈,又都静默了。   为了孩子的健康,她忍了!   “妈,你干什么对嫂子这么凶?凤仙花在这儿,被你吓出阴影算谁的错?”   涂电的抗议,如一滴水注入大海里,不起一丝波浪。   胡氏的面容恢复平静,将小儿子按坐在椅子上,才说:“你报考乡试的银子,就等着你大伯帮着分担。他家大业大,合该救济我们这些个穷亲戚!”   “……!”婧儿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数十遍:孩子,孩子孩子孩子……?   她不能冲动,口无遮拦!   曾经,刘姥姥教她的那套有话直说的法子,已在她这儿宣告无效。   郑氏拿着新收到的书信,来到女儿的房间。   女儿家的房间布置的温馨又清香,一应物件都是齐全的,摆放整齐又一尘不染。   因涂之桃不喜打扮,在她梳妆台上虽摆放着一摞一摞的首饰盒和颜色各异的胭脂水粉,但她都没动过。   涂之桃手不离书卷,盘坐在书桌前品茶。   “娘,你风风火火的来,是又有新鲜事儿?”   “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蛔虫,真懂你娘我的心思!”   “上回还说我是您肚子里的肠子,这回变成蛔虫,这次成什么?”   “成……哈哈,你又打趣我,岂不知也笑话你自己!”郑氏掩嘴而笑,一手将书信放到桌上。   涂之桃也跟着笑了,对于笑点低的母亲浑然不介意,顺手拿过书信一目十行。   又是这种狗屁不通的话!   什么叫本着亲戚间的情分,才叫他们回村看看孩子?   等等,孩子取名叫凤仙?   这名字太土气!   “爹怎么说?”涂之桃看着信上潦草似狗爬的字迹,不是堂弟涂电的写的,又能出自谁手?   亏得他厚脸皮说自己定会考上状元,也让涂家因他而鸡犬升天!   涂之桃不信他这疯话,几次针锋相对,都怼得他面红耳赤,下不了台。   “你爹那个人哟,心大又傻,凭我说干了口舌,他才同意让我们放开手试一回!”   “爹是心地善良,孝顺又实在,不然,当初娘亲为何会看上爹一个穷小子呢?我想,爹不仅人品佳,长相必定不凡!”   “你这孩子,我说你什么好,快住口吧!”   郑氏脸色绯红,回忆当年,一见钟情的可不就是心上人的颜值。   话又说回来,人之容貌有千百种,在不同的人眼里,又俱是不一样的看法。   比如说,同是亲兄弟,郑氏就觉着涂草长得奇丑无比,没点男子气概!   “好,我们言归正传。”涂之桃不着痕迹的瞥了窗外一眼,在那里,有两道佝偻身影。   为了能让房内的声音传远一些,涂之桃特意命丫鬟将书桌搬到窗户口,迎着窗外的竹影,谈事儿正合适。   此处意境甚好,但要想读书写字,挪回原处才不会有光线晃眼。   涂音时而压低声音,时而拔高音量,说:“娘,我们不是去坑害叔叔,是想以人心换人心!”   …… 第六十三章 不孝子   郑氏因女儿突高的嗓门,吓得一激灵,正襟危坐。   这都大姑娘了,还这么淘气!   不过,她这心里怎么有种遭人窥视窃听的错觉,按理来说,在自己家里不该有这感觉呀!   女儿似笑非笑的表情,怪神秘莫测的呢!   “不是我说句没能耐的话,你爷爷奶奶那儿,我是一点辙都没有!”   “娘,这件事说小不小的,少了爷爷奶奶的配合,效果那是大打折扣的。婶婶多聪明呐,能信我们几人嘴里的话?”   “可……你爷爷常说家和万事兴,我这么做,他会不会骂我有心离间哥俩的兄弟手足情?”   郑氏果断认怂,也不怕女儿笑话。   公公的脾性温和,有理说理,很少与人脸红争吵。   婆婆脾气大了些,但也不是无的放矢,无理取闹之人。   自她嫁给涂虎耳的那一天起,二老待她如半个闺女,有时甚至比对亲儿子还好。   这叫她如何不真心对待孝敬两位老人家?   就是因为有一层因果在,郑氏心里就是再看不惯弟妹,也都尽可能的装作视若无睹。   涂之桃知晓母亲心内的矛盾,莞尔一笑道:“作为小辈,我也不敢起这么歹毒的念头。还不是见叔叔婶婶最近行事过于气人,索要无度,爹就是挖金子的也经不起他们这个开销!”   “唉!光是今年,都没到年尾,你爹已经掏了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呐,我们家也穷了的话,可咋活?”   郑氏是嫁了人的女儿,娘家就是富贵荣华,也和她没多大关系。   外人都眼红她儿子方宏娶的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儿做媳妇,但有几人知道其中内情,儿媳妇的嫁妆少得可怜!   何况,她也不是个惦记儿媳妇嫁妆的恶婆婆,涂家也不能靠着儿媳妇养活呀!   “倒也不是计较银钱,主要是爹也老了,再辛苦几年也该跟爷爷奶奶一样保重身子,我们家该节省开支,存点钱。”   “我虑到这了,但你爹……?”   郑氏除了唉声叹气,在女儿发发牢骚,又能如何?   涂奶奶跟老伴一回到他们居住的院子里,打发专门伺候他们的丫鬟小厮下去之后,说:“老爷子,我可不想以后跟着你沦落街头,乞讨为生,冻死也无人掩埋!”   “又说什么不通的话?”涂爷爷故作不解,背对着老伴抽旱烟,有一下没一下,吐出来的烟雾都是他无声的话语。   “我是他们的娘,我不管他们,谁管?如果老二真存着拿老大当他钱袋子的心思,那我再不站出来替老大说句公道话,还配住这儿白吃白喝么?”   “啥叫白吃白喝?大儿子对你我的孝顺,我们不也……?”   “是,我们成了老废物,享受着老大的孝敬,却帮着老二掏空老大的家底,成了什么父母?”   涂爷爷不吭声了。   他没否认老伴的这话儿有理,但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坏!   过了半响,他才支支吾吾的说:“不管你想跟老大他们做啥局,我都不反对就是了!”   “哦,你就这样啊?没你的支持帮忙,老二媳妇能信我们的话?”   “那你说,要我怎么做,我听你的还不行!”   涂爷爷继续妥协,却仍然不肯转过身来直面老伴。   涂奶奶本就嗓门大,一开口就像在吼,多数人都受不了她这个样,在背地里骂她是河东狮子吼!   就因为这个,胡氏曾十分委屈的控诉涂奶奶有事没事凶她,吓得她几夜连着做噩梦。   一晃眼,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到了。   涂爷爷和涂奶奶起了大早,领着大儿子儿媳及大孙女回村过节,但这一回,他们没有高调的坐着自家舒适的马车,而是花两个钱雇了辆独轮车。   隔着木板门,刘姥姥一眼就认出身穿金钗布裙的郑氏,不由得咂舌,这家人落魄了么?   没道理啊!   “婶婶,您越来越漂亮年轻了!叔叔好,二堂弟三堂弟福了哈!”   一见面,涂之桃一反常态,嘴甜如蜜,夸得胡氏等人鼻孔朝天,笑得合不拢嘴。   随即,胡氏最快醒过来,指着涂之桃身上穿的粗布麻衣,问:“你这孩子就是再没人要,也不能穿得跟个奔丧似的,多晦气!”   这话一出,最先黑脸的人是涂爷爷,红口白牙的咒谁呢?   涂奶奶火力全开,说:“你一封封信紧着催,可不就催着我们回来奔丧!没死人么?哦哟,我还以为鬼在跟我这个老不死说话呢!”   一下子,胡氏等人都没了好脸色,恨不能将涂奶奶生吃活剥!   涂之桃及时打断婶婶口吐芬芳的想头,几分羞愧道:“怪我们前阵子谈生意的时候没留个心眼,竟遭老熟客坑骗了几万两银子,连累爷爷奶奶跟着我们吃苦受罪!”   接着又说:“婶婶,你莫怪奶奶口无遮拦,奶奶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火,不知冲谁发作才好呢!”   胡氏一时心乱如麻,这是她从未预料到的事。   涂雷怒道:“那这个老太婆也不能……?”   “住口!”涂草喝斥道。   看小儿子还知道开口说话,涂爷爷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很快,涂爷爷便站不起来了。   涂草臭着脸,埋怨道:“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要是招惹讨债的到村里来,丢的又不是你们一家的面子,还害了我们!”   “草儿,你咋这么说话?”涂爷爷不敢置信,没等他走近两步去看清小儿子的嘴脸,小儿子竟直接躲到一边去。   涂奶奶也很受伤,指着小儿子的胸口,说:“我们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也没虐待亏过你,你怎么能这样跟我们说话?不孝子!”   “爹娘,你们别气伤身!弟弟可能是暂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了,就会……?”   涂虎耳话还没说完,就被媳妇截住话,说:“……会养爹娘一段时日,等我们东山再起,大家又能一起衣食无忧!”   郑氏照着跟女儿商量好的计划,示意拉独轮车的小伙子将公公婆婆拉进院子里,一家子总堵在院门口谈事儿,也不像话。   而涂之桃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婶婶,耐心的等婶婶反攻。   出奇的是胡氏竟没拦着,自己往旁边一退,居然就这么平静无波的让道。   婧儿姗姗来迟,怀里抱着孩子,迎面就碰上拉车的小伙子。   “啊!”   …… 第六十四章 一家子奇葩   “莽莽撞撞又毛手毛脚的,在客人面前失了礼,叫我以后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奶凤仙花?”   “妈,我知错了,会改的!”   “杵这儿现眼,还不快去烧水沏茶,要你有何用!”   胡氏训婧儿的场景,像在训一条“犯了错”的狗狗。   唯有涂之桃听出婶婶的弦外之音,如此明目张胆的指桑骂槐,当真是拿他们当软柿子捏!   “谁走路能没个不长眼,疏漏摔跤的时候,这都能挨骂的话,可叫全天下的人怎么活?婶婶,不是侄女故意顶撞您,是您方才说的话里有一句特别不对!不如,请婶婶替我解惑,回自己家怎么就算外人?”   既是强调有一句话特别不对,那不就暗指其余的话也或多或少有错?   胡氏向来都清楚侄女是个伶牙俐齿的人物,只是,令她觉着匪夷所思的是此次出场的侄女浑身带刺,有大开杀戒的苗头。   不对,不对!   以往大侄女也没少这么没有家教,遇人便怼,看谁都不顺眼,但在涂虎耳和郑氏的管制之下,嚣张不起来。   “大哥,大嫂,之桃是威风了,一个姑娘家家比长辈的话还要多,都没人教了么?”   虽然,胡氏点名的是涂虎耳和郑氏,但这回与胡氏对阵的是郑氏,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女儿!   郑氏等拉独轮车的小伙子走得远远的,才边往里走,边笑着说:“话多有错么?你家小子多有家教呐,对长辈出言不逊,瞧瞧,皮痒痒了吧?”   涂电沉得住气,但脑子缺根筋的涂雷扬起手就想要抽郑氏一耳光。   莫说是涂爷爷和涂奶奶,就是决心学弟弟充当个背景墙的涂虎耳也被侄子这一手吓得不轻。   婧儿喊道:“不要!”   涂雷愣了愣,他高举在半空中的手就这么被婧儿及时拽下来。   “这里的事让妈处理,妈说了算,你别冲动!”婧儿心有余悸,回想刚才惊险的一幕,开始觉着自己男人有暴力倾向。   身为人,哪能动不动的就想打人?   再说,婆婆都没发话,也没表态呢!   尽管涂雷听婧儿的话,跟她到一旁去不再闹事,但涂之桃已经从他俩的对话听出来,在这儿,胡氏才是话事人。   “弟妹,管管你儿子!”涂虎耳心疼媳妇受了惊吓,手揽着媳妇的肩膀,公然秀恩爱。   涂奶奶将带来的大包小包,全扔给老伴看着之后,也直起腰来,中气十足的说:“有错就认,敢作敢当才是男子汉!”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竟都齐聚在婧儿跟涂雷的身上,等着他俩说句话。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婧儿却讪笑着弯下腰,代丈夫向伯母道歉:“伯母,是我们做的不对,以后不会再犯了,还求伯母原谅我们这一回!”   只这一下,却让涂之桃对婧儿的印象,重新改观。   这样的女人,怎会水性杨花?   婧儿注意到大堂姐的视线,却不敢与之对视,仍缩在男人的身后。   大堂姐如此凌厉的目光,是在盘算思考什么?   “哼!”郑氏没纠着这事不放,在胡氏等人的带领之下,他们一起进了堂屋,都各自找凳子坐稳。   婧儿识相的给众人斟茶倒水,杯子都是她亲自送到所有人的手中,却不包括她自己。   因为,婆婆夺过了她手里的杯子,将里边的水一饮而尽,且是一杯接着一杯,不像解渴,倒像是在针对婧儿,故意不让婧儿喝上一口水。   郑氏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一点,正要开口,却被女儿一个眼神止住。   敌不动,我不动!   直到婧儿表示茶壶里没水了,婆婆才放过了她,将凤仙花塞到她怀里,说:“俗话说,破船尚有三千钉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大伯就是再落魄窘困,也比我们这种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强百倍,拔根毫毛也比我们的腰粗呢。凤仙花这么小,正是需要长辈祝福的时候,你还不快抱着凤仙花去跪拜她祖爷爷祖奶奶?”   “啊?”婧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想:婆婆故意这么说,不就是想要借着孩子,伸手向大伯伯母要钱么?   爷爷奶奶哪有什么钱,不都是大伯伯母给的?   若是爷爷奶奶给了银子,那大伯伯母和大堂姐又哪能分文不掏?   涂之桃以为婧儿会说点什么,起码做点什么,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婧儿就呆呆傻傻的抱着孩子,哄孩子入睡。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么,还不赶紧掏银子!”涂雷没舍得吼自己媳妇,只得转而对大堂姐叫嚣。   涂之桃摸了摸鼻子,低头浅笑,一言未发。   只有涂奶奶戏精上身,说:“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我跟你爷爷留在家住了,那就是有两宝,已是对孩子最大的祝福!老二媳妇,你说呢?”   “靠,两个老家伙赖别人家里,净想着吃香喝辣的?我们干嘛要收留你们,你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俩老废物!”涂雷嘴碎抱怨道。   饶是一向镇定自若的胡氏表情已在龟裂,点着婧儿的脑门,骂:“明知你男人没脑子,也不帮着说一说!听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纵容哥儿口不择言!”   婧儿心里别提多委屈了,明明是婆婆跟大伯一家斗法,何苦括上她这个透明人?   何况,她也没见过有哪个人会当着长辈的面,如此有悖常理,满口胡沁!   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也奇葩,这么着了,面不改色,依然坐得住。   换做是她,她就……是怂!   “所以说,子不教,父之过!三堂弟饱读诗书,定知道这明理哲言出自何处!你应该站出来跟叔叔婶婶,说道说道?”   “呵,呵呵,大姐姐还没嫁人,口齿便这般伶俐,少有少有!”   “既然,三堂弟很是关心姐姐的婚事,那姐姐也该有所表示,不若帮你去跟村里的乔寡妇说和说和,就此成就一段佳话!”   乔氏,乔寡妇?   从大堂姐跟小叔子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话语里,婧儿这个吃瓜的,今儿算是大开眼界。   这么说,上次乔氏趁着她小姑子大喜之日去找她男人,为的是……涂电?   “我儿今后是为官做宰之人,哪能要那种破鞋?”   …… 第六十五章 几两银子成几斤糙米   “真是好笑,一个整日游手好闲,沾花惹草之人,也能为官做宰?”   涂之桃的大实话,触及的可谓是胡氏等人的禁区。   要知道,他们对涂电勤恳读书并高中状元是寄予厚望的。   “大嫂,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恶言中伤自己的堂弟,有这么做姐姐的?”   胡氏没对涂之桃发难,再怎样,长辈对小辈和颜悦色一些,总是能起到一定的蒙蔽作用。   郑氏一副晕晕欲睡的样子,打着哈欠,问:“怎么?弟妹同意爹娘住在音儿空着的房间?那也是应当的,算起来,那屋子是大房的。呃,这堂屋和厨房也有我们的一半,又有爹娘的一半……?”   “娘,你算错了!应该是这样,三分之一的堂屋和厨房是爷爷奶奶的,音儿妹妹住过的屋子可以让爷爷奶奶住,再就是二堂弟的屋子或……?”   没等涂之桃说完,涂雷跳出来说:“我妹的屋子,外人没有资格进去住!”   “婶婶,你说呢?”涂之桃没跟头脑拎不清的二堂弟废话,笑吟吟的转头去问胡氏。   胡氏假意头有点疼,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使眼色给自己男人,让他去做这个恶人。   “爹娘要住,无可厚非!”涂草碍于媳妇的威慑,不得不开口表态。   但他话音刚落,胡氏已经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说:“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没有多余的银钱供爹娘糟蹋,还请大哥大嫂帮着分担一二。”   “弟妹,不是我们不想孝敬爹娘,如今我们遇到的坎儿,几时能翻过去还不一定,如何有能力分担?再说了,你大哥这些年没少塞银子给你,你就没攒下几两碎银子?”   “本来是有的,这不是娶媳妇生娃什么的大事接二连三的来,银子全填在这上边了!”   胡氏很坦率,却也很狡猾,瞎话是随口就来。   婧儿嗫嚅着说道:“买了我的时候,不是才花了三两银子?孩子,是我自己生的!”   “丧良心的臭婆娘,我一老婆子能吃你家几两饭,你还百般推脱!幸而你这儿媳妇实心眼,戳穿你的真面目!”   涂奶奶不开口还好,她这一开口,立刻引起老伴的重视。   涂爷爷就这么看着二儿子,看他怎么说?   自己老子发起怒来,涂草多少还是畏惧害怕的。   涂草一咬牙,说:“行,爹娘想住就住,我们家负责您二老的吃喝拉撒!”   “爹!”涂雷没想到自己老爹会这么说,勃然大怒道:“我不同意!两个老东西凭什么住我们家,什么都不会干,光会吃白食!”   涂爷爷横了二孙子一眼,又看向婧儿这里,说:“大不了,我们时常帮你照看孩子,不给你们添乱,行了吧?”   说到要照顾孩子,不仅仅涂虎耳和郑氏以及涂之桃都皱起眉头,就连涂奶奶都是一脸的不情愿。   娃儿那么小,就是需要人照看,也轮不到两位老人接手。   何况,娃儿的母亲,婧儿年纪轻轻的照看起自己的孩子,那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婧儿心中大感不妙,多嘴道:“爷爷奶奶上了年纪,本该是尽享天伦之乐,儿孙满堂的晚年生活,我哪能厚着脸皮让爷爷奶奶帮着照看孩子?”   “婧儿!”涂雷气急败坏,攥紧无处安放的拳头。   看婶婶不言语,涂之桃只当这件事已达成共识,苦着脸说:“婶婶,既然您都已经同意照顾爷爷奶奶了,不如您再大方一回,借我们点银子度日。等我们家东山再起,千倍百倍还您都没问题!”   “之桃?”什么千倍百倍?   郑氏拉住女儿的手,提醒她要冷静,不要瞎承诺!   如果,今日胡氏借了他们家十两银子,那他们以后岂不是要还她上千两银子?   一想到这点,郑氏就觉着女儿此时头脑不够冷静,净说胡话。   “不是都跟你们说了,我家没银子!”涂雷嚷嚷道。   这帮人才是没脑子,反复强调的事情,都没记在脑子里,还提!   婧儿看大堂姐说的这般诚恳,且想起他们没少受大伯一家的恩惠,有一说一道:“妈,我觉着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帮一把,到底是一家人呀!”   “又有你说话的份?”胡氏随手就拍了婧儿的背部一下,不好好看娃,这么多话!   借不借银子,她说了算!   况且,她对侄女说的话,有些信不真。   这丫头惯会油嘴滑舌,嘴里没一句实话,没准被骗一事就是个局!   “大哥,大嫂,你们就是有难处,也该你们俩张这个口,怎么让小辈来说?”胡氏有心试探。   她料定大嫂或许会向着自己女儿这一边说谎,但大哥的话可信度很高,没道理会帮着骗。   郑氏脸一垮,说:“我们也没那么难,你不要听之桃瞎说!之桃,你今儿话太多了!”   倒是涂虎耳不以为然的说:“几两银子而已,谁开这个口都一样!弟弟,弟妹,你们有就借,没有或者是不愿意借,我们也都能谅解!”   涂爷爷也适时的说:“嗯,都是手足兄弟,能帮就帮!草儿,你觉着呢?”   “我?我听我娘子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涂草心里想的是,有钱也不帮,但他没这个勇气当着爹娘的面说出来。   胡氏懂丈夫心里的小九九,因为她也是不愿往外拿银子的,所以她仍想观望观望,再做决定。   万一,大哥一家没有一直穷困潦倒,以后又富起来,那今天他们咬死不帮,岂不影响到他们以后的好日子?   “大伯,伯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们收下!”婧儿拿出来的是婆婆给孩子打造的银饰百命锁,不值几个钱。   涂之桃也没客气,代爹娘接过且立刻收进衣袖。   “大侄女,那个是……?”胡氏吃惊不已,有心再讨要回来。   “婶婶,您想怎么帮我们?”   “我……?”   “不管是几两银子,还是几文钱,虽说都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嘛!婶婶,我知您最是个心善慈爱的长辈,不忍看我受罪吧?”   涂之桃这话,将胡氏逼得毫无退路。   不得已,胡氏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大大方方的割肉一回。   “呵,这就是几两银子?”   回城路上,涂之桃打开婶婶塞到她手里的布袋子,里边赫然是几斤糙米。   …… 第六十六章 我来给你按摩按摩   叼!   这就是她死乞白赖求来的东西?   涂虎耳瞧女儿的脸色不对,心里已经有数,舒展筋骨,说:“照这么走下去,我们就是走到天黑,都未必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家!”   郑氏抹了把汗,有气无力的说:“还说呢,再不抓紧赶路,我们就要在野林子里过夜了!”   “爹,娘,我们干嘛不在村里住上一晚?”涂之桃泄气道。   在这大石村,他们又不是没有栖身之所,何必紧赶慢赶的走路回城里?   等天一大亮,他们再在村子里找有牲口车辆的人家,花几枚铜板租下供他们出行就好了呀!   “不回!”郑氏头一个反对,要她跟胡氏同在一个屋檐下,还要看胡氏几人的脸色,她这心里就觉着十分憋屈!   涂虎耳也不赞同。   且不说,他明日一早还有生意要谈,就说今儿一天的事,都因女儿说风就是雨的做事风格闹出来的乱。   “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又在自欺欺人!叔叔婶婶哪儿穷了?那么大的房子,她们住着,我们说过什么?听见我们有难了,叔叔婶婶是何等的丑陋嘴脸,您怎么还能装傻充愣?”   涂之桃将手里的一袋子糙米,重重的扔在草地上,人也不走了,鼓囊着腮帮子,一屁股坐下。   涂虎耳和郑氏对此感到相当的诧异不解,以往也不没见自家姑娘生过气,动过肝火。   今儿是咋了?   这胡氏他们说话难听,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涂之桃从未想管过。唯有这一次,她好像已经跟胡氏等人杠上了,决计闹掰的样子,   “女儿,他们是他们,他们不念亲情,但我们不是他们呀,我们不仅念亲情的情面,也得能帮则帮呀!”   “爹,您这不叫念亲情,叫傻子笨蛋冤大头!”   “才几个钱,你就觉着我们家吃了大亏?你叔叔要养的孩子比我们家多,挣的又不多,需要我们接济一下也是应该的。”   涂虎耳耐心的解释道。   涂之桃却觉着父亲不可理喻,三观有问题,扭过头不愿与父亲再说话。   她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女儿身,纵然自己的话再有道理,也不会得到父亲的认同重视。   婧儿想着难得爷爷奶奶跟他们一起吃饭,便特意多炒了一盘青菜。   “就吃这些?”涂奶奶瞅着桌上绿油油的菜,没一点油光,感觉很寡淡。   婧儿脸微红,看向婆婆,打算问婆婆要几个鸡蛋。   这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吃了一辈子的苦,到了晚年是该吃些好的。   何况,小辈尽可能的对长辈好,也是孝敬。   “看菜吃饭!”胡氏拿着筷子敲碗口,立即吸引了一桌子人的注意。   显然,婧儿悟出婆婆这个举动意在警告她,不要再多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婧儿笑着夹了一筷子爽嫩可口的小白菜,到奶奶的碗里,说:“奶奶,这小白菜很好吃,牙齿松动也嚼得动!”   “菜熟烂成这个样,没牙都能咽得下!”涂奶奶并不领情,认定婧儿跟胡氏是婆媳联手,存心刁难。   “你,谁准你吃菜了?不知道看菜吃饭是什么意思?你爹娘没教你,婆婆怎么说,你作为儿媳妇就得怎么做?”胡氏朝着婧儿吼道,吓得涂草父子三人都停下筷子,等着胡氏说完话。   “妈,看菜吃饭的意思,不就是多吃饭少吃菜么?你说我归说我,可别牵三挂四!”   “什么?你胆子肥了,是不是?以为谁能保你,叫你冲我犯浑?”   “并不是因为谁,是妈你没说明白话,不是我……啊?”   一巴掌,直接将婧儿打懵了!   她说错了哪句话?   婧儿百思不得其解,以为自己不过是在纠正婆婆用错词,不算顶撞婆婆。   “妈,吃菜!”涂电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茄子,有意帮嫂子解困。   不想,涂雷却说:“你呀,对待外人那么客气,跟妈说话就粗声粗气,妈打你,是为了你好!你别吃饭了,去喂凤仙花吃奶,看你衣服前襟都被奶湿透了!”   婧儿手放在胸前,确是湿漉漉的一片。   怎么会出现这么丢人的事?   她羞红着脸,手挡在胸前,就要起身离桌。   “等等,把凤仙花抱过来!”胡氏发话道,不容婧儿反驳。   涂奶奶是老花眼,虽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但她依然能看清婧儿。   不仅是她,就连涂雷和涂电两兄弟都难抑心内躁动,时不时的朝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婧儿瞟几眼,秀色可餐。   “哎哟,喂孩子这种事,让婧儿回屋去喂就可以了!婧儿,你快回屋去,喂饱了孩子就出来吃饭哈!”   涂奶奶看不下去了,催促道。   婧儿正要应奶奶的话,就收到来自婆婆的怒视。   这……料想婆婆应该不会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朝自己发难,婧儿便大着胆子,抱孩子回屋去了。   应该……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事实证明,婧儿的想法太过天真,这个家里没人斗得过胡氏!   “砰!”   胡氏一脚踹开门,没等婧儿放下自己撩起的衣服,一言未发的拧着婧儿的耳朵,不顾婧儿的痛呼声,将婧儿拖出屋门。   婧儿只觉着膝盖一痛,她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被婆婆当马儿骑。   “既然你胆儿肥了,敢不听我的话,那你今晚就别睡觉了,在这里跪一夜!”   “妈,我没有不听你的话!”   “还嘴硬,没经过我的首肯,你怎敢拿我的东西送人?我叫你出来,是让你在一旁助阵,不是要你多管闲事!”   一个不值几文钱的长命锁,成了胡氏治婧儿的借口。   婧儿百口莫辩,有冤无处诉!   到了半夜,婧儿含泪听着孩子的哭闹声,几次都想要冲进屋子,把自己孩子抱出来。   但,孩子在公公婆婆的屋里,她没这个胆去闯。   “媳妇,腿麻了?我来给你按摩按摩,有没有舒服点?”   “呜呜呜,你怎么才来?你若肯早点来,帮我在妈的面前求求情,我也……?”   “嘘!”   涂雷亲了亲婧儿的嘴唇,不想自己欲火焚身,冲动之下,竟捂着婧儿的嘴,拖着婧儿回了屋。   女人怀孕生子期间,对于男人来说是种不可言说的折磨!   …… 第六十七章 让彼此都饱餐一顿   毕竟,一年的时间很漫长,足以让被迫禁欲的男人几度崩溃。   面对男人超常的疯狂,婧儿难以拒绝,但在她被男人强行拖起身的刹那,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又酸又麻,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她站直身子。   没一会儿,婧儿跟个废人一样,又瘫倒在地,还要应付猴急猴急的男人。   “你想在这里?”男人撸去上衣,露出精装黝黑的上半身,喘着粗气,双臂紧钳着婧儿柔软的身子。   啥叫她想在这儿……?   婧儿意图推开男人,她的小手才碰到男人的胸膛,没使出力,已被男人擒获并轻舔了一口。   她害羞的揉搓着自己右手虎口的口水,又不免情动的想起自己刚不小心碰到男人胸口的点。顿时,她羞得脸绯红,再不敢伸出自己的手。   “你…不怕妈生气?”   尽管,婧儿说得很小声,却也让男人迅速的捕捉到“妈”这个字眼,男人立刻歇菜,松开婧儿。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竟是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女人再好,自己身体再燥热,但都敌不过母亲在他心里面的地位!   直到这一刻,婧儿才焕然大悟的无声抽泣,哭得不能自己!   她完了!   只要婆婆在一天,她在涂家便注定不会有好过!   全家人,包括爷爷奶奶见了胡氏都得绕道走,何况是她?   “老婆子醒醒,你没听见动静?”   “睡吧,有事等明天再说!”   “好像是孙媳妇在哭……?”   “……!”涂奶奶翻个身,睁开眼看窗外,黑灯瞎火的,她又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清。   涂爷爷等了等,也没等到睡在他床对面的老伴的答复,说:“又睡着了?”   “不睡能怎样?她是老二媳妇的儿媳妇,她婆婆都没让她回屋睡觉,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随他们去吧,没闹出人命就已经是阿弥陀佛的事!”   “这不像你呀!”   “老了!和你一样,我也想多活几年,过几天太平日子,享享清福!”   涂奶奶这话说得很现实残忍,也戳中老爷子的软肋,都不想死得太早!   沉重的一声“睡吧”,算是两位老人为今晚的事故,画上句号。   “妈,我知错了!”婧儿嗓音沙哑,面黄肌瘦,精神萎靡。   婧儿拿碗盛满的第一碗粥,习惯性的先送到婆婆的面前。随即,她在婆婆无声的暗示之下,才想起了爷爷奶奶,忙将手中的粥移到爷爷那儿。   涂爷爷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面无表情,一副局外人的架势。   唯有涂奶奶在接过婧儿递上手的第二碗粥之时,淡淡的笑了笑,不亲昵却也不算疏远。   而涂草可能预料到家中有事发生,在婧儿还没煮好粥之前,就夜里剩的饭菜填补两口,他也没跟人打声招呼,出去了。   涂雷和涂电两兄弟顶着黑眼圈,不时的打哈欠闹瞌睡,站没站相,坐也没坐姿。   明眼人一看他俩,就知道他们昨晚没睡好。涂雷是欲求不满,想女人想得整宿整宿都睡不着。   可,涂电一没媳妇,二没糟心事,三人大心大的,怎么也会失眠?   “爹,娘,您二老吃过早饭之后,是要在村里挨家挨户串串门,还是回屋歇着呢?”   “看心情吧!”   “呵!”   涂奶奶听二儿媳妇这刺耳的冷笑声,倍觉窝火。   老人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几时轮得着儿媳妇评头论足?   “妈,我想回屋去照顾凤仙花!”婧儿心是善的,特意拦在奶奶与婆婆中间,并恭恭敬敬的向婆婆请示,回屋去照顾孩子。   胡氏因婧儿突然杀出来,嘴里的话没能说出来,也有几分恼火。   “妈,我也想跟婧儿回屋去照顾孩子!”涂雷跃跃欲试,急切得想要将婧儿就地正法。   儿子都这么说了,胡氏能理解,暂时对婧儿网开一面,点头表示同意他俩的请求。   涂雷高兴得一蹦三尺高,都不容婧儿迈开脚走两步,她人便已经落入他的怀里,公主抱走起。   涂电羡慕万分的跟着站起身,俩眼珠子恨不能挂在婧儿的身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妈,我也想……?”   “坐着!”   “……!”   此刻,胡氏冷静得让人觉着可怕,心惊胆寒。   涂爷爷将就喝了两口粥水,也不再多作逗留。   因昨晚就没怎么吃,涂奶奶这会儿是真饿得不行,又多加了一碗粥水。   “娘,大哥大嫂真穷了?”   “他们哪穷……?”涂奶奶没想到二儿媳妇有这鬼心眼,趁着她放松警惕,竟然来套她的话。   “哪儿都穷,房子房子卖了,铺子也盘出去了,还跟不少亲戚好说歹说的借银子。可你想想,用过老大家的能有几个有钱的,不会借。没用过老大家的,没情分也不会借。”   “是呀!比如说我,我是穷得叮当响,一分家底都攒不下来,也是无能!”胡氏自责道。   涂奶奶很实在,说:“可不就是因为你无能,我这小孙子大了都没讨着女人!”   这话,合了涂电的心意。   涂电立马倒戈相向,说:“妈,奶奶都说了,让您给我娶媳妇!我也不要美若天仙的,就要……像嫂子那样的女人!”   “吃了浆糊糊了心的糊涂蛋,天天想着娶媳妇,想着你那……滚!没你这个儿子,我倒省心了!”   话到嘴边,胡氏又吞回到肚子里,不希望家里的秘密外泄。   涂奶奶也不傻,趁着小孙子跟他娘闹腾,开溜。   她紧走几步到院子里,还没进屋,便听见二孙子屋里传出不可描述的床叫声。   婧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挣脱男人的纠缠,都没抱起孩子,就又落入魔爪。   “啊……?”她被男人狠狠的抛摔在床上,脑袋磕着炕,剧烈疼痛使她除了喊疼,什么都顾不上。   “撕啦!”随着婧儿的衣服被涂雷一手扯烂,雪做肌肤,波荡起伏的婀娜身姿都在令涂雷体内狂暴因子作乱,满脑子的污秽思想。   加上,婧儿前边的剧烈反抗以及她此时放肆的喊叫,都让男人超出寻常的兴奋,无法自持。   男人如一头嗜血猛兽,扑到婧儿的身上又是一番熟悉的操作,打算让彼此都饱餐一顿。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婧儿晕晕噩噩的意识里,是一道救她性命的曙光!   …… 第六十八章 那是草菅人命   “我爱你!”男人呼吸急促,喘着粗气,高声喊道。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门外也没了响声,而婧儿的眼角在流下一滴失去光亮的泪珠之后,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无边的苦海,多情的伤。   这一回,任是谁在婧儿的耳边大喊大叫,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呵,这会子才断气,真是个命长的晦气东西!”婆婆仍在嘀嘀咕咕,没有一成变化。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涂奶奶话到一半便止住,心有戚戚的散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涂雷坐在床边,仅是出神,没人能从他的表情读出任何情绪。   涂电只是进屋看了一眼,什么话都丢下,便匆匆的离开。   “人死不能复生,我再给你寻个好女人。凤仙花不能小小年纪就没有母亲,你看她,都不哭呢。”   女儿?   我的女儿?   是呀,我的女儿不能没有母亲!   婧儿再次悲痛落泪,却也不过是回光返照,全部的念想都放在孩子的身上。   “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可否愿意舍去孩子,换自己重新再活一世?”   “不,一个女人没了孩子,那她跟死了又有何区别?我要孩子,孩子……?”   “唉!”   那道冷若冰霜的声音,竟也会像人一样叹息!   这让婧儿听了,她心里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又很无助。   比起肉体的伤痛,她更害怕精神上的摧残,怕自己再没了支撑下去的勇气。   忽然,婧儿觉着身上一凉,什么油腻腻的人对她上下其手,吓得她惊坐而起。   “啊……?嫂嫂,你没死?”涂电眼里再次有了令婧儿憎恶的欲望,贼心不死的他,他借着埋葬婧儿为由,光明正大的将婧儿从他大哥的面前扛走。   全家人,无一拦阻。   涂电没去村里集中埋葬小人的坟地,而是扛着尚有余温的婧儿上了人迹稀少的后山。   这儿,是他的福地。   “啪!”一记耳光抽在小叔子的脸上,既解了气,也让婧儿郁结心里的伤痛得到了一时的释放。   她抬起手还要继续打,却不见小叔子躲避,依然一脸讨打的表情看着她。   她怒了!   可就在她打算用尽全力打下去的时候,不知是哪儿蹿出来一个人,飞扑而来,一下子就将她整懵倒地。   “你怎么来了?”涂电声音都变了,时隔几个月,他都依着母亲的吩咐,远远的避开这个女人。   但现在,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婧儿没力气推开压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却依稀记得这女人的声音。   “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总不肯来见我,跟我说句话?你是厌弃我了么?”   “我……?”   “我想你,很想你!”乔氏不等男人说完话,扑进男人怀里就要亲吻他,与他交好。   这一招,是她跟他学的。   而且,同样的引诱招数,往往是女人用起来更得心应手,也容易起意外之喜。   婧儿懵逼的看着一男一女在自己眼前,耳鬓厮磨,口水交融,互相抚摸对方。   这,就是她八卦听来的,小叔子跟一寡妇有一腿的新闻?   天哪!   “你你别……别这个样!”涂电依靠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沉沦下去。他按着女人灵活的小手,不再对女人的热情做出半点回应。   乔氏却不容自己错过这一次绝佳的机会,又一次大着胆子,做出自己从未有过的浪荡行为。   隔着一段距离,婧儿回头望了一眼,那是她没见过的惊艳又刺激的场面。   乔氏的蝴蝶扇背,轻扫飘逸秀发,朝着底下男人俯身的那一刻,无一处不透着万种风情,媚入骨髓。   “咕咚!”婧儿咽着口水,摸着自己凉了半截的胸口,暗想:小叔子艳福不浅,竟然有乔氏这样不求名不求利的女人主动倒贴!   头一次,她生出了一个荒唐又不切实际的想法:倘若自己是男儿身,那该多好!   欢愉过后,涂电头枕在女人的膝盖上面,仰视着女人瘦弱的身子。   “你这身材,没我嫂子丰满!”   “丰满?”乔氏顾不得害羞,双手捂胸。   好像,似乎,也许可能是不大,但应该没那么小。   直到此时,乔氏才留意到这儿已没了婧儿的身影,就算是婧儿躺过的草地上,也因她与涂电的疯狂翻滚,抹了痕迹。   “你喜欢你嫂子?”   “怎么可能!”涂电矢口否认,在一个倾心爱慕自己的女人面前,他才不会傻乎乎的承认自己已经移情别恋,况他爱的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自己的大嫂。   乔氏不信,回想起刘氏和焦娘子私下里,跟她的抱怨,都一口咬定婧儿是只狐狸精,专来村里勾男人的心。   之前,她是不信的。   这会儿,她已信了七八分。   “你不信呀?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只装得下你一个女人,只想要你好不好?”   “那你,为何这么久都不理我?我去找你,你也没……?”   “我竟不知你这么想我,敢情是我没伺候你舒服!要不,我们今儿个都不回家了?”   说罢,涂电一边吻着女人敏感的耳垂,一边将女人放倒在地。   等摆脱了这女人的纠缠,他再回家去看望看望嫂嫂,也不迟的。   不过也是奇事,明明嫂子都已经断了气,摸着也没脉搏,身体的温度也在一点点走低,她怎么会又活了?   涂奶奶坐屋里长吁短叹,道:“多么好的姑娘,说没就没!”   “事都已过去,你还提干嘛?嫌不够晦气?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你们回村来,一个个都在胡闹!”   “谁胡闹了?那是草菅人命,吵嚷了出去,二孙子是要坐牢杀头的!”   “我是说,要不我们回城里住,眼不见心不烦!”   涂爷爷不是心硬,是不想管,也不愿管。   说一千道一万,他跟老婆子都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能没病没灾的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就是他老来唯一的愿望。   旁的事,与他们无关!   “哦,照你的意思,我们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就是因为你这些年来,诸事不管,自私自利,我会受那么多的委屈不公吗?”   …… 第六十九章 孩子的嗓音都哭哑了   有人说,女人这一生,结婚是她的第二次投胎,而女人怀孕生子是过鬼门关。   那么,死而复生对于婧儿来说,无疑是经历再一次投胎,闯过鬼门关,跌到人间炼狱。   涂爷爷没想过老伴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怨恨及成见,他以为老婆子跟他闹分房睡,是记恨多年以前的一件惨事。   那件事情到现在,都仍然是他心里边无法解不开的结!   “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如此?”涂爷爷心累,随遇而安,将就将就着过平静祥和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非要争这争那,有这个必要?   几年前,要不是他这把老骨头拦在前面,她焉能有命活到现在?   也都是因为这一点,她那暴脾气才逐年收敛,很少再发作。   涂奶奶气不过,又不愿冲着木头似的老伴讲理,直接朝外杀出去。   有本事,就让那两个不孝子孙一拳捶死她算了!   “婧,婧儿?”   “奶奶?奶奶,都响午了,您吃过饭了没?我看灶台里没火,想着大家因我不在都没吃呢,赶着回家下了一大锅的面条。您闻闻,香不?”   “你活着呢?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涂奶奶老泪纵横,从婧儿手里接过筷子,碗里的面条上面,放着几根烫熟的小白菜,色泽鲜艳,闻着就香。   她到上房来,原是杀气腾腾,却在遇见活了的婧儿之后,一下子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都是她这个奶奶没有以身作则,没教好子孙,才纵得他们这般无法无天!   “孩子,你也坐下吃,吃!”   “不用了,奶奶。我想等妈回来了,再一次吃!”   “我叫你坐下吃,不听我的话?”   婧儿拗不过奶奶,只得同奶奶一起坐下吃面条。   见此,奶奶便看出婧儿很是顺从,是个有品行的姑娘。   “听说,你跟村长有什么关系?”   “啊?”婧儿没想到奶奶会问这个,放下筷子,没了胃口。   奶奶才回村都听说了这个事,想必其他人也都在乱嚼舌根子。   “难道,是真的?”换做是以前,涂奶奶定然不会觉着惋惜,还会落井下石,破口大骂。   婧儿将自己的手从奶奶那儿抽出来,跪倒在奶奶的跟前,说:“我是清白的……?”   “好,好孩子,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奶奶相信你,信你!即便是女孩子,也不能有事没事就跪,是人都要尊严面子的。”   “奶奶,您真好!”   细细想来,这还是涂家唯一一个拿她当人看的人。   婧儿感激涕零,发誓要真诚的待老人家好。   “奶奶,如果大伯家的日子还过得去的话,我觉着您最好还是跟大伯过,别回来了!”   “都是跟自己儿子过,哪儿都一样的。”   “可是,到底是不一样,不是吗?”   婧儿拉着奶奶的手,向她传递着人心的温暖。   她的意思,老人家懂。   而老人家的意思,婧儿却未必懂。   人活着不快乐,到哪儿生活都是一个样。   “你可算是回来了,也不……?”   “妈,你别没事找事,我回屋歇息去了!”涂草都不带正眼看母亲一眼,径直越过母亲,就要回屋去。   恰在这时,饿了一整天的涂草余光瞥见桌上摆着盆坨了面条,说:“老大媳妇,这是你煮的?刚好我饿了,洗碗筷来。”   “嗯,我这就去!”   婧儿没多做停留,却有意在厨房逗留了会儿。   两母子面对面而坐,气氛诡异。   等涂奶奶酝酿好情绪,正要开口,就听小儿子说:“娘,你吃饱了就回屋坐着,少在这边闲坐。儿子看了你这样都觉着烦,更何况是胡莉和几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你娘就是个吃闲饭的,不受家里待见?”   “我没这么说,但你非要这么想,就趁早离了我家!”   小儿子的这话,刺痛着涂奶奶的心,痛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这就是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说出的话比一把刀子还锋利,直插她心脏。   别人家的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她家的是狼心狗肺,要媳妇也不愿意要老娘!   涂奶奶指着小儿子的脸,强忍着怒骂的心,说:“来,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脸说这儿是你家,要我走的话?啊?这里的一砖一瓦,不都是我跟你爹堆砌起来的?你能长这么大,娶媳妇生子抱孙,我们是没出过一份力,还是没出过银钱?”   “怎么?临老了,还要跟我抢这三间破房子?”   “你……我没说要抢房子,我是说我跟你爹要你养养老,不行么?”   “不行!”涂草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留一丝余地。   话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拿过婧儿手里的碗筷,心平气和的捞面条吃。   而生他养他的母亲,在桌旁都快哭瞎了眼,也没引起他一丁点的共情。   就是身为局外人的婧儿听了,已泪流满面,心内苦楚。   涂爷爷虽不知小儿子说的那番混账话,但看着老伴一直在淌眼泪,他这心里也不好受。   “要不,回城去?城里是冷清了些,没什么人跟你唠嗑,但胜没人敢给我们气受。回吧,哈?”   “……!”   “何苦来受这份气?那小子不是人,咱就更犯不着跟自己怄气!”   “……!”   “你眼睛不好,哭多了伤眼!”   涂爷爷一劝再劝,好不容易说动老伴,收拾衣物,等天一明就回城去。   不想,外边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孩子的嗓音都哭哑了,胡氏也没将孩子还婧儿奶,还在数落:“不要脸的死娼妇,偷懒挺尸去,存心装死吓唬我们是不?是你做错了事,非要跪院子里向我认错,求我原谅你的,你却存着歹毒心肠,设局害我……?”   诸如此类,胡氏大嘴吧啦吧啦的就是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如一座五指山,尽数压在婧儿的身上。   婧儿红着眼,几次都想接触自己的孩子,但都被婆婆以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的方式,拒之千里之外。   孩子每哭闹一声,割的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肉。   而作为婧儿的夫君,孩子的父亲,涂雷站边上始终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这个男人在早上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喊着:我爱你!   婧儿没有求他帮忙,因为她知道,当一个男人为了泄火,居然能当着自己孩子的面,也要折辱强迫孩子母亲之时,这个男人就不是人,是禽兽!   “别管!”涂爷爷颤巍巍的挡在门前,哀求道。   涂奶奶暴怒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就听到外面:自己倒会吃独食,养得你这么胖管什么用?老东西是你什么人,劳你个贱货上赶着孝敬?   …… 第七十章 竟不止是他一人看上的女人   “那毒妇在骂谁?骂你还是在骂我?啊?”涂奶奶双手叉腰,火得原地打转。   她老脸一抽,撸着鼻子就要往外冲,大有干架的气势。   胡氏又逼婧儿跪下认错,还说:“你认错的态度足够诚恳的话,凤仙花还是归你奶!”   “妈,我……?”婧儿刚要屈膝下跪,脑中闪过奶奶说过的话,女人也要尊严面子的。   她,配吗?   胡氏见婧儿怔在那儿不动,火冒三丈,腾出一只手就要迫使婧儿跪下。   “你是个死人么?听不懂人话,还是有意气我?想跟我作对,也不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妈,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就这样?”   婧儿认错认得干脆利落,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情感。   要她认错可以,但要她跪下,不可以!   “又死了一回,翅膀就硬了?想要奶孩子,那你求我!”   “孩子死了,你心里过得去吗?你是孩子的奶奶,忍心听她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断气?”   “少胡扯!”顿时,胡氏底气不再那么足,气势也弱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小脸颜色都变了,声音也不清亮。   一旁的涂雷才跟如梦初醒似的,上前来摸孩子的脸蛋,说:“今儿看的那几个女人,我都不喜欢。妈,我喜欢婧儿。”   “你个缺心孽障,我不管了!”胡氏撒泼道,将孩子塞到婧儿的怀里之后,又说:“且让你得意一回,日后再生不出男娃,看我怎么治你!”   “还不快谢谢妈?”涂雷拱着婧儿的肩膀,要她说几句好听话。   婧儿说不出口,一心哄孩子,全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胡氏指着婧儿的背影,呸了一口,拧着儿子的耳朵,说:“你不是哭着喊着说她没气了么,怎么又活着回来了?”   “啊,我当时对她都那样了,她也没半点反应。换成以往,她早叫出来了,我……?”   尽管,涂雷说的话很隐晦,但作为过来人的胡氏还听懂了,不就是床事猛了点,婧儿没承受住就晕死过去,啥都不懂的涂雷便以为婧儿被自己弄死了。   事儿搞清楚了,也不代表这件事情就算完。   胡氏又说:“那你弟呢?你去,出去找找他!”   可别坏菜了,她的宝贝小儿子可不能就这么折在婧儿这妖精的手里!   胡氏越想心越慌,生怕小儿子有个好歹。   “弟弟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涂雷不愿意去。   如今,他媳妇已经好端端的在屋子里等着他,孩子也有了娘,那他也应该回屋去热炕头,陪媳妇孩子。   涂雷神经大条,也没注意到母亲慌张的神色。   涂电这边有苦说不出,他几次提出回家的要求,都被乔氏千方百计的拦住。   不得已,他跟着乔氏回了她家。   “你那死鬼丈夫对你挺好的,还在院子里给你种了向日葵。”涂电觉着院子里有一片黄橙橙又有活力的向日葵,视觉上,特鲜明。   乔氏软绵绵的缠在男人的腰上,脸贴着他的后背,说:“吃心了?不若,我拔了它们,种上你最爱的菊花?”   “这倒不必,你人都是我的了,又怎么会在意几朵花?你说,如果你男人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棺材板下跳出来,找我算账?”   “我的男人,只有你!”乔氏仰着头,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幸福的笑道。   涂电心里对这话嗤之以鼻,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仍旧搂着乔氏的腰,与她调情说笑。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   借着朦胧的月色,双方都预感到对面是两个人,但又都在匆匆一瞥之后,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小妹,你刚是一个人在这儿?”刘氏仗着年龄比焦娘子和乔氏都大,自认是大姐。   焦娘子不愿矮人一等,至少不愿意被乔氏一个寡妇比过去,私下里称二姐。   焦娘子手握着乔氏发烫的双手,小声说:“妹妹要看上了村里哪个英雄汉子,可千万要说出来,二姐帮你去促成美事。”   “我自然是一个人,哪儿有男人肯跟寡妇在一起?”   “不是吧?我见着你跟涂家两个哥儿都有说有笑的,莫不是……?”刘氏的话还没完,她的嘴就被乔氏一把捂住。   乔氏内心慌得一批,又慌忙掩饰道:“这种臊死人的话,两位姐姐可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不理你们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   因为,人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是深更半夜,足见刘氏和焦娘子是有重要的事找她。   隐藏在暗处的涂电见来人是两个长舌妇,心中暗喜,自己总算可以开溜,没得为一个寡妇,掏空自己的身子。   却在这时,焦娘子咒骂道:“那个婧儿就是只骚狐狸,勾引我男人神魂颠倒,夜里都喊着她的名字!我巴不得她早点死了,活着害人!”   焦娘子点明的是所谓夜里,其实是男人跟她做完那事儿的时候,总要喊上一遍“婧儿”。   同样深受其害的刘氏,深有同感的哭诉道:“我那没良心的男人也这样,整天嘟囔骚狐狸身材好!今儿听谁说她死了,果真是这样吗?”   “没有的事!”乔氏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又很快遮掩过去。   她轻描淡写又笃定的口吻,并没有引起两个怨妇的怀疑。   刘氏哭着说:“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死男人心里没我,我这肚子又不争气……活着不如死了呢!”   “我是想过死来着,可我家宝儿怎么办?”焦娘子拿手帕擦着鼻水,没了先前的愤慨。   有了对比,就会有落差。   她的境况到底比刘氏好一些,不管咋说,男人都不会为了野女人抛弃自己的孩子!   涂电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看着对面屋子里微弱的烛光,五味杂陈。   嫂子,竟不止是他一人看上的女人!   如果他都得不到,其他男人也休想从他哥哥这儿抢走!   “所以,你们找我吐槽过之后,心里是不是舒坦些了?”乔氏惦记着男人,心起涟漪,春意盎然。   刘氏和焦娘子只当没听出乔氏赶她们走的意思,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说:“好妹妹,姐姐求你个事儿!”   “什么事呀?”   “你孤身一人,做起事儿方便,不像姐两个拖家带口的,处处掣肘。”   “所以呢?”   焦娘子推了支支吾吾的刘氏,手帕遮脸,意欲将自己从这腌臜事儿里摘出来。   来的时候,焦娘子已经跟刘氏沆瀣一气,要把乔氏安排得明明白白,榨干剩余价值。   不然,她们的这些心里话,可不都被乔氏白听了去?   “村长!”刘氏笑着蹦出两个字,还很二哈的比划着剪头手。   …… 第七十一章 两碗粥而已   乔氏送两位姐姐走了之后,飞快的跑回屋去找男人,然而,任她翻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男人的身影。   她落寞的倚在门口,痴痴地想:以后要再见到他,是不是更难了呢?   早知会这样,老天爷当初又为何要安排这段见不得光的孽缘?   “你哭了?”涂电一出现,便掌控住乔氏的心,令她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乔氏回身抱紧男人,说:“我多怕你离了我,就再也不见我了!涂郎,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我有多想你,你是知道的。”   “嗯,那你先告诉我,那两个长舌妇是为何事来找你?”   “她们……?”乔氏迟疑了。   因为今天,她曾亲眼目睹男人做过那样的事情,意图玷污亲嫂嫂,这也可能是她未来留住男人的把柄,所以她不想将刘氏和焦娘子的计划全盘托出。   涂电冷漠的掰开乔氏的手,将其逼退至门缝,看乔氏期待又紧张的闭上双眼,他还是没管住自己多情的心。   他待乔氏的狂野与奔放,每一次都让乔氏感受到他的爱,属于她的情。   “满足了?”   “嗯。”乔氏羞得就要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不是急着穿,是想在心爱男人的面前,保留着些许的神秘感。   神秘感,等于男女之间的新鲜感,不可缺少的调和剂。   涂电淡漠的按住女人的后背,没让她直起身,问:“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有事瞒着我,那你是不想再见到我了?”   “不是,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要的是你如实回答。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乔氏爱这个男人,哪怕这男人要她保持着羞人又毫无自尊的姿势,她都甘之如饴,视为恩赐。   而男人接下来的行为,更是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唯有任男人鱼肉,摆弄。   “嫂子,你今儿粉面含春,是有啥喜事?”   面对小叔子的殷勤,婧儿板着脸,不做半点回应。   小叔子极少早起,就是早起,也是先去找母亲请安问好。   今儿,这人也不知是抽的哪门子的歪风邪气,来她这儿寻晦气!   婧儿又要哄着女儿,又要熬粥切菜,加上她根本不想搭理这个流里流气的小叔子,因此她一再躲着小叔子。   涂电一脸不爽,想着自己付出不小的代价才套出的消息,又不跟嫂子通个气,那他不是白牺牲了?   “你说你都已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了,怎么还是一副祸国殃民的长相,身材也……?”话到一半,涂电才注意到婧儿的身材,相较于没生娃之前,还要丰满。   “……!”婧儿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刘母鸡和焦秀才家的母老虎看你都不顺眼,打算设局害你。你要是害怕的话,我或许会考虑帮一帮你!”   “……!”   “我顺便再提醒你一句,妈以后再找茬的话,你最好将锅甩到那两个老不死……?”   “涂电,请你注意言辞,尊敬长辈!那是你的爷爷奶奶,你爹的亲生父母!就算你再没有口德,也不应该辱骂爷爷奶奶!”   婧儿一字一顿的说道。   她没在说笑,却看到涂电在莫名其妙的仰天长笑,捧着肚子都在哈哈乐。   这种人,居然觉着她的话很可笑么?   “爹都不在意他们,我又……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私底下偶尔会称他们一声爷爷奶奶!嫂子,如果你肯时常理一理我,相信你会得到的更多!”涂电蛊惑道。   面对小叔子的步步紧逼,婧儿一再后退忍让。   “为什么?为什么爹跟爷爷奶奶的关系,会搞得那么僵?不管怎么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脉至亲,至少应该赡养……?”   “他们老一辈的恩怨,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我大可以帮你去问问。但是,要我办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些许甜头?”   “滚!”婧儿抓住时机,堪堪避过小叔子倾倒的身子,看着小叔子一脑袋撞墙上,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活该!   像这样的花花肠子,几时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也是报应!   “我的嫂子啊,你且乐着,等你遇了事,仍旧落到我手里的时候,你可就插翅难飞,成我的盘中餐,腹中肉,身下马!”   “呸!”   哪有如此流氓的小叔子,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   婧儿洗了洗手,端着两碗粥及一小碟子的青菜,就要送去爷爷奶奶现住的屋子。   天蒙蒙亮,涂爷爷和涂奶奶拎着包袱就要离开的时候,不巧的是,他们碰上了孙子涂电。   涂电疑心重,非说两位老人鬼头鬼脑的是偷了家里的值钱物件,又不顾两位老人指天骂地,吵嚷出来。   “又不待见我们,我们想走,他们又不放,到底想干什么?”涂奶奶忧心忡忡的说道。   涂爷爷有心宽慰老伴不要杞人忧天,但他心里也在直打鼓,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他们该不会是想饿死我们,一了百了吧?”   “怎么会?”   “不行,我得骂那个恶淫妇一顿,出出气!”   “别生事了,还嫌事儿不够乱吗?”涂爷爷觉着脑壳疼,一边是小儿子儿媳,一边是陪了他大半生的老婆,他偏帮哪边都会出事。   “爷爷奶奶,吃早饭了!”婧儿笑着推门而进,才放下粥和菜,背后便有一团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   涂电生气的质问道:“嫂子,我才刚的肺腑之言,你都听哪儿去了?叫你别管这两个老不死的,你怎么充耳不闻,明知故犯?”   “有爷爷奶奶,才有我们。”婧儿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说:“孝敬长辈,是每一个做子女应做的事情。爷爷奶奶做错了什么,要受你个不肖子孙禁锢看管?”   涂爷爷和涂奶奶都面露难色,担心婧儿也会受他们牵连。   毕竟,那几个畜生再垃圾,至少也不会毫无名目的对他们两个老人家动拳脚。   但,婧儿就不一样了。   “婧儿,我们不饿,你拿回去!”涂爷爷说着违心的话,肚子却在咕咕叫,跟他唱反调。   往常这个点,他早已吃过饭,在院子里悠闲悠闲的散着步,抽两口烟。   那时,他享受着生活的宁静,同时也想当然的认为大儿子应该帮小儿子,大儿子有钱,那就给小儿子一点钱“补贴家用”。   如今,他是彻底想通了!   “老头子,你……?”事到临头,涂奶奶没想到老伴依然懦弱,不中用。   “爷爷奶奶,我既敢端来,就不怕事的。你们快吃,可香了呢。”   婧儿请两位老人家坐下,端起一碗粥就要吹凉喂奶奶吃。   …… 第七十二章 婧儿与石傅圣   婧儿才喂奶奶吃了一口粥,在她身后,便突然响起婆婆冷嗖嗖的声音。   “谁胆儿这么肥呢?”   “妈!”   “起开!”胡氏一把推开小儿子,大步迈进屋里,四下环顾一圈之后,才凶巴巴的瞪着婧儿。   这就是她千挑万选的儿媳妇,专门跟她作对!   这样不服管教的儿媳妇,她是说什么都不想留着,趁早打发了才好。   涂电摇头暗示婧儿不要认下这件事情,最好按他说过的,甩锅!   “妈,爷爷奶奶也是人,一顿不吃饿得慌,我来给他们送一碗粥,哪儿过分了?”   “是不是人,不归你管!你要做的事,就只要奶孩子,烧水煮饭劈柴,洗洗衣服,缝缝补补旧衣物。等你身子大好了,照旧下地干活!”   “要我干再多的活,我也认了!可,爷爷奶奶都老了,禁不住您这么虐……?”   “啪”的一耳光,夺人心魄。   胡氏右手食指的指甲,反复戳在婧儿光滑的脑门上,说:“你又来了!只要外人跟你释放一丢丢的友好信号,你就疯了般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早前,我说你算哪根葱,你当耳旁风了?”   婆婆咄咄逼人的口吻,以及自己脑门上的疼痛,都成了一股火,积压在婧儿的心头,无处发泄。   又一次,婆婆又一次剥夺了她身为母亲照顾自己孩子的权利。   涂雷也不安慰,说:“等你生了儿子,妈会待你好的。”   “为什么非要个儿子?”婧儿不想生,但似乎就连她自己的身体,她都没有做主的资格。   男人每每得了闲,都要抱她回屋去消磨精力。   而且,次次都是在不顾她的强烈反抗情况之下,逼迫她就范。   “有了儿子,儿子就会保护你呀!就像我跟我弟弟,我们都会保护我妈,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是么?那你看,现在女儿是跟我亲,还是跟妈比较亲?”   “哎,妈照顾凤仙花的时间多一些,自然喜欢跟妈亲近。妈愿意帮我们照顾凤仙花,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努力造娃,是好事儿!”   婧儿捂着脸哭,她对不起孩子,没能护在孩子的身前。   涂电在床下找自己的裤子,手一扯,见是婧儿的贴身衣服,他随手扔到床上。   衣服准确无误的盖在婧儿的脑袋上,一时之间,将婧儿哭泣的声音降低到最小。   男人看都没看,说:“听妹妹说,你上个月找过妹夫?”   “……?”婧儿默不作声,拿过衣物,慢吞吞的套在自己身上。   关于这件事,她是一丁点儿都没想过跟男人透露。   既然,男人问了,定然是小姑子又要兴风作浪,也意味着石傅圣是个守口如瓶的真君子!   婧儿却不知,这事儿因石傅圣的母亲掺和一脚,已经变得远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哥,你……?”   “你嫂子没理我。你要不要再问问妹夫,也许他们俩就是偶然间碰见了,小聊两句。”   “我指望大哥你这个憨脑子,能从嫂子那儿问个什么啊!你不中用,我去找弟弟帮我问问!”   两兄妹见面没说几句话,便闹得不欢而散。   这些天,涂电正愁没有借口接近婧儿,姐姐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帮了他一把,他自是感激不尽。   他等姐姐一走,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思索。   “刘母鸡和焦母老虎自上次密会,商量使计对付嫂子之后,此事便石沉大海。莫不是,浪寡妇撒谎?”   涂电想去找乔氏问个明白,但又不愿意再被乔氏纠缠。   他跟那女人纠缠一回,人不仅消瘦好几斤,走路打摆像踩在棉花上。   思来想去,他为慎重起见,先从婧儿这里下手。不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能有多难?   “嫂子,我相信你不会跟我姐夫有什么首尾,但我姐不信啊!不如这样,你偷偷的将这个事的前因后果告诉我,我再不告诉第三个人,如何?”   “……!”   “我知你恼我,不在妈的面前帮你说好话,但你也要知道,我待你的心有多真!”   “……!”   “嫂子,你怎么不问问我,那两个老……爷爷奶奶去哪儿了?你不关心他们的死活,好歹理我一理啊?”   婧儿站田里播种,裤管上都是泥巴。   而小叔子衣衫整洁的站在田埂上,鞋子不慎沾了点泥,也都被他一点点的扒拉在野草上。   十几亩田的秧苗,全靠她一人在毒日头底下撒播,她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挤不出,也就更不想搭理废话连篇的小叔子。   没成想,一点小事而已,小叔子也要去告状。   “妈,我口干舌燥呢,怎么说话?小叔子又没有下田干活,我干嘛要摆个好脸?”   “你倒会找理由!那我问你,你跟你妹夫在巨石塘边说什么悄悄话呢?”   “哎哟,我不就是感慨音儿有本事有能耐,治得她男人服服帖帖,一受人敬仰的教书先生,亲去洗衣服哎!”   婧儿掉头埋怨道:“倘若你也能待我这般好,多少个儿子我都给你生!”   涂雷乐坏了,抱着婧儿就是不肯撒手,说:“娘子,为夫还以为你不愿意再跟我生孩子呢。不管是男娃女娃,我都喜欢!”   这话一出,胡氏又黑脸了。   这没脑子的孩子,又说傻话!   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能没有儿子,没儿子,如何传宗接代?   涂电在一旁看着哥嫂恩爱,羡慕嫉妒恨,却也记着将婧儿的回答,如实的转达给姐姐听。   涂音听了却不信,说:“爹也没少洗衣服,算稀罕事吗?弟弟,你可不要被这狐狸精迷倒,信了她的邪呀!”   “什么狐狸精?姐,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村头的刘嫂子,石秀才家的焦嫂子,还有那个面生的乔寡妇都说我们家大嫂是骚狐狸!”   “姐,你咋跟这三个长舌妇好上了?”涂电似是恍然大悟,心想那三个长舌妇的阴招,原是用在这里。   乔氏那个骚娘们真骗了他,拿他当猴耍!   他认真的说:“姐,你不用信她们的话。”   说着,涂电将自己在乔氏那儿知道的事情,全跟姐姐交代了。   涂音先是笑弟弟又跟乔寡妇搅合在一起,才正色道:“我还是怀疑大嫂跟傅圣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的话,你都不信?”涂电有意帮婧儿打包票,但姐姐的态度更是坚决,执意认为石傅圣和婧儿有一腿。   涂音想到了一计,必定能使这两人露出奸情的马脚。   涂电拗不过姐姐,他面上答应全力配合,转身又去找乔氏。   …… 第七十三章 鸡骨头也是人间美味   婧儿涂音等他到了地方,满园五颜六色的菊花,美人驻花间垂泪,引人注目且伤感。   美人无罪,怀璧其罪。   这也是刘氏和焦娘子对自家相公三令五申,绝不让他们到乔氏家里来找她们的主要原因。   “涂郎,我美么?”乔氏身着粉色披风,盈盈一握的腰间,却系着一条格格不入的红色绢丝带。   这条绢丝带,涂电记得是自己送乔氏的定情物。   而且,这条绢丝带还镌刻着他俩无数次欢好的痕迹。   随着乔氏妩媚妖娆的旋转一圈,跳动的绢丝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涂电,他俩过去的美好。   “美,美极了!”   涂电干巴巴的应道,却迟迟没有移动脚步。   不问也罢!   他灰溜溜的逃了,一步都不敢多做停留。   “又要躲着我?”乔氏脸上没了笑容,眼角的泪痕都没干。   甚至,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涂音这边才踏进房门,便听到婆婆在自己的身后,阴阳怪气的说:“我的大奶奶哎,可算是回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有多容不下儿媳妇呐,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   “娘,煮饭了么?”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物,也配让我做饭给你吃?”   涂家来人时,石母才意思意思的多做一个人的饭菜。   平常,她饿了就自己做饭,自己吃。   至于儿子儿媳吃没吃,那就不是她操心的事情。   为了这个事,涂音没少撺掇男人去跟婆婆闹,但都无疾而终。   说到做饭这件事,涂音想起婧儿陪她到石家的那个晚上,婆婆分明为婧儿熬了粥。   “那谁配?婧儿?”   “婧儿比你好,好太多了!直到现在我都在想,如果我儿子娶的是婧儿,不是你,该多好!”   石母由衷感慨道。   是这个没有自知之明又不识趣的儿媳妇,先提的婧儿,可不是她这个老婆子故意拿婧儿当箭靶子!   嘿,看涂音气得直跺脚,石母心里面别提多乐呵!   仔细算算,自涂音嫁入她家,涂家人常来打秋风,不是要这,就是要那的。   也就是她那个死心眼的儿子,傻里傻气的任凭这浪货随意摆布。   “啊……是你,定是你暗中唆使石郎去亲近那个狐狸精,离间我跟石郎的情感!”涂音接受无能,歇斯底里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坐地上大哭。   石母被儿媳这一出戏,整得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之前,她们也没少拌嘴吵架,涂音向来都是一副胜券在握又高人一等的嘴脸,没把石母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这一回,出的啥幺蛾子?   “儿啊,你媳妇疯魔了!”石母找儿子回家之前,涂音还坐地上扯着头发。   等母子俩到了家,房门口是有几缕青丝,但涂音人到哪儿去了?   涂音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娘家,一头撞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哎哟哎哟喂,你这孩子是要撞死我啊?哭什么呀?又是你婆婆欺负你,不给你饭吃?”   胡氏搂着女儿的肩膀,温声细语的劝慰道。   恰值婧儿忙完田地里的活,早早的回来为一家子做晚饭。   婆婆与小姑子母慈子孝的场面,婧儿已觉着是习以为常的事,没多在意,提着锄头进厨房。   “妈,你要为我做主!”   “好孩子,你别只是哭,倒是说说出了什么事啊?”   胡氏帮女儿擦眼泪,拭鼻涕,又拿手梳拢她乱糟糟如鸡窝头的头发。   这情况,总不能是跟人干架了吧?   翻遍整个大石村,哪家人有这熊心豹子胆,敢招惹她的女儿?   难道,那两个老家伙逃出村子之前,还四处散播涂虎耳穷困潦倒无力还债的谣言?   “妈!”涂音头拱在母亲的胸前,竟然还将自己的眼泪鼻涕都抹在上面。   这时,胡氏才面露嫌弃之色,虚拉开自己跟女儿之间的距离。   这孩子,也太埋汰了!   婧儿切了五根辣椒,打开锅盖才看见锅里放着中午剩下的半只鸡。   早饭,是她摸黑做好了,大家一起吃的。   只有午饭这一顿,是公公送到田间给她且都是凉了的青菜,她没见过肉沫星子。   婧儿摸着生鸡肉,不争气的咽着口水,两眼都快放绿光了。   好想啃一口!   哪怕这是生鸡肉,对于长年累月都极少能吃得上一口肉的婧儿来说,都是好的!   “这不是妖怪是什么?妈,她是狐狸精,狐狸喜欢吃鸡!”   小姑子高分贝的嚷叫,差点震塌这上了年纪的屋子。   婧儿艰难的将自己手指从嘴里放下来,说:“我就是尝尝有没有腌制过,怕做咸了不好吃。”   这个解释,胡氏是相信的。   胡氏什么也没说,拉着精神异常的女儿进了堂屋,坐等开饭。   婧儿正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婆婆却派小叔子监视她,以防她嘴馋偷吃。   鸡肉在沸腾的锅里“咕噜咕噜”的散发香味,诱人犯罪。   “嫂子,你也尝一块?”涂电将自己啃剩骨头架子的鸡腿,放在婧儿的面前显摆。   仅仅是一块骨头,婧儿再次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   她侧过头去警告自己要保持头脑清醒,切不可犯迷糊,着了小叔子的道。   “唔?”鸡骨头都这么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涂电趁着婧儿转过头没防备的刹那,竟将鸡骨头塞进婧儿的嘴里,婧儿叼着人间美味,吐又舍不得吐,不吐又觉着十分难堪。   吗的!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条无下限又无底线的小狗狗!   “呸!”婧儿怒火中烧的说:“你再这样,我打死你!”   “不这样,我怕你到死都不知道鸡肉是什么味道!嫂嫂,你从了我,我保证让你顿顿吃肉!”   “无耻,下流,滚蛋!”   涂电不以为耻,反以为喜。   他嬉皮笑脸的又偷吃了一块鸡肉,说:“啧啧,嫂子烧菜就是好吃入味,我喜欢!”   “滚犊子!”   “得令,走咯!”   “……!”婧儿吃力的捧着一大盆热腾腾的米饭,小脸被熏得烧红。   她必须走快一点,再快一点,才能极大程度上的降低自己手被烫伤的可能性。   在迈过高高的门槛之时,她都不得不放慢速度,生怕自己走不稳,被门槛绊倒了,这一盆米饭糟践了可惜。   “音儿!”胡氏料不到女儿会癫狂到这种地步,就是要整蛊婧儿,也不该在婧儿抱着一盆米饭的时候,来这一脚啊!   婧儿一看小姑子拦在前面,心内发怵,神天菩萨哎,她摔一跤没什么,砸了米饭这罪太大了!   这一刻,婧儿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手中的一大盆米饭。   涂音不理母亲的叫喊,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又狂妄自大的弧度。   “啊……?”   …… 第七十四章 你自己回婆家   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婧儿别无选择,只能闭上眼睛,却没等来自己意料之中的疼痛。   哎,小姑子怎么摔了个狗吃屎?   涂电才刚要扶起姐姐,反遭姐姐无差别的捶了几下。   “你不帮我,帮一个外人!”   “靠,姐你冤枉我!妈,你也看见了,是姐姐自己绊倒自己的!”   姐弟两人各执一词,但就胡氏的角度看过去,她也没看清怎么一回事。   婧儿暗道好险,自己又侥幸逃过一劫!   怎料,她前脚才将一大盆米饭搁置在桌上,后脚就被婆婆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音儿要打你,你还敢躲?”   “……!”   婧儿没有申辩,自己确实是跳到一旁,躲了一下下,但她还不是为了保住这盆米饭,又不全是为了自己。   小姑子洋洋得意的挑眉看婧儿,高昂着头,像一只胜利的斗鸡!   没想吧,有娘的孩子,是块宝!   “你这嫂子就是个怪胎,我们对她时好时坏,就算打骂了她,她也还是那个样!”   “妈,狐狸精都这个样,特能装!”   “我说的是她有股韧性……?”   胡氏眯着眼,还想说什么,却因女儿东拉西扯的,话题走偏。   一顿饭下来,无牵无挂的人吃得最香。   鸡汤拌饭是婧儿吃过的少有的美味,她吃得很饱,也很满足。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婆家了!”胡氏之所以这么说,不是有意赶女儿走,而且考虑到女儿眼下一心备孕,断断离不开女婿。   涂音烦躁的说:“妈,我就想知道嫂子找傅圣说了什么。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是死也不会罢休!”   “呸呸呸,说什么死,多不吉利!我不是让你弟弟跟你说了,你嫂子去洗衣服,傅圣也去洗衣服,两人刚好碰上面,本着亲戚的面儿,问好一声而已!你这么多疑,是不信傅圣,还是捏着你嫂子偷人的罪证?”   “嗝”婧儿打了个饱嗝,面色坦然的接受着来自婆婆和小姑子审视的目光。   看她也没用,她又没做对不起涂家的事,不怕人看。   涂电脑子一抽,说:“嫂子现在连爷爷奶奶死哪儿了都不关心,又怎么会有心勾搭姐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两码事,能混合在一起说?弟弟,你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难为你姐夫教了你几年书,到现在连乡试都考不过!”   “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是姐夫没本事,不是我的问题!你说谁都行,就是不能说我!”   “我是你姐,还说不得你?当我不知道呢,你又跟乔寡妇睡一起……?”说到这儿,涂音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将弟弟的秘密捅到了母亲的面前。   涂电一时语塞,有心否认,却又不敢当着母亲的面撒谎。   场面一度陷入诡异的静寂之中,婧儿多少感觉到大难临头,正要借着洗碗的理由,走为上计。   不想,婆婆开口说:“你挖空心思,不就是帮那两个老不死的逃到城里去吗?敢做不敢认?”   婧儿僵着身子,没转过身来,也能感觉到婆婆在看着她,且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从婆婆执意不让她拿食物给爷爷奶奶吃的那一刻起,婧儿便决心帮爷爷奶奶逃出这吃人的牢笼。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等来了一个机会。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她看到石傅圣躲着人,到巨石塘边洗衣服,想起婆婆都是叫小叔子写信,并通过石傅圣将信传到城里,交到大伯的手中。   石傅圣是个认死理的读书人,既在婧儿的哀求之下,跟她定了君子协定,便不会将此事告知第三人。   婧儿赌对了石傅圣这个人的人品,但敌不过老天爷的捉弄,竟让焦娘子看到了她与石傅圣在池塘边交谈。   焦娘子这人,阴毒得很。   她没有第一时间就到涂音的那儿下眼药,而是跟刘氏和乔氏说这个事。   这种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儿,传到乔氏的耳朵里,都是听过就没影了。   但,刘氏不同。   她好事的说给涂音听,还有模有样的提醒涂音不要等男人被狐狸精拐跑了,才后知后觉,后悔不及!   涂之桃没料到爷爷奶奶在村子里过得这般凄凉,回城的路都这么传奇。   她问:“奶奶,弟妹不会出事吧?”   “唉,我原也说了这孩子,不用她帮这个忙,以免累及她自身。你可知婧儿说了什么,她说生死有命,福祸在自己一念之间。”   “这话,说得有些见识。”涂之桃心生几分感慨,自责道:“怪我低估人性之恶,该早些安排人回去接您和爷爷回城的。”   其实,涂之桃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安排不周,考虑不全。   如今,她唯有帮婧儿多念几声佛,祈祷婧儿一生顺遂。   在涂之桃的脚边,放着一堆箱子及大包小包。而她整个人的装扮,也偏素雅清新,且她走到哪儿都牵着奶奶的手。   “妈,你怎么能就这么放了她?”涂音见母亲罕见的没有朝婧儿发难,感到十分不满。   既然已是真相大白,她们哪儿能不做点什么?   涂音急不可耐的就要去羞辱婧儿,又一次被母亲拦住,说:“我巴不得那两个吃闲饭的老东西早点走,但又不想他们走得那么顺,才依着你弟的诬陷,辱骂他们一番。”   “这么说,她还有功了?”   “她比你有能耐,生下凤仙花。你呢,你的肚子再不争气,你婆婆又要有借口治你!”   “我……?”   涂音被母亲问得涨红了脸,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响屁。   孩子,孩子不到她的肚子里,她能怎么办?   胡氏丢开这个事,转而想到了另一件事,说:“你这就回去,让傅圣找人到城里找你大伯。”   “大伯都穷了,还找他干嘛?”   “帮你求补药,不行?穷不穷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这些天,胡氏才逐渐觉着涂虎耳拖家带口回村哭穷一事,极有可能是个局。   看女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更坚定心里的想法。   倘若果真是中计了,那她不妨将这事儿做得更绝,看谁斗得过谁?   胡氏跟涂音说这些话的时候,刻意当着婧儿的面,为的就是观察婧儿的一举一动。   婧儿猜不出婆婆对她突然好心,为的是什么,但她很清楚小姑子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嫂子,等我明日来了,再跟你好好的掰扯!”   “你自己回婆家?”   婧儿横下心,假装单纯不解的问道。   这话如一根利刺,扎进涂音的心里,拔出来容易,却异常的疼。   她笑着朝婧儿走近,说:“我看你是活腻了,竟敢跟我说这种话!”   …… 第七十五章 这种危险的信号   “不是好话么?”婧儿故意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而婆婆看她的眼神也越发微妙,越耐人寻味。   小姑子一贯的嚣张跋扈,上来就要拽婧儿的头发,手按着婧儿的后脑勺,意图逼迫婧儿向她低头。   婧儿发了狠,咬着牙就要奋起反抗。   “涂音!”石傅圣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妻子,简直不敢认,这还是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妻吗?   “哎哟,整个泼妇!哪有做小姑子的拽大嫂的头发,按在地上打?儿啊,你这媳妇找的……啧啧,丢人!”   石母跟着儿子过来接儿媳妇回家,本来是担心涂家人会为难自己的儿子,没想会看到这么滑稽骇人的一幕。   胡氏在一旁暗示女儿差不多就收手,千万不要做出得不偿失的掉价行为。   “像这种有心勾引你的贱人,我打她没错!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换成是你男人乱搞,指不定你做出更……?”   “闭嘴!”   石傅圣还是很维护母亲的,况且这种话,也不能任由涂音信口胡说,凭空捏造。   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那他还有脸在村子里开设学堂,做教书育人的先生?   “亲家母,你女儿这个样,我们家暂时不便接她回去哈!”石母笑着说道。她不认为现在的涂音适合回去,保不准还得发疯。   如今,她年纪大了,经不住儿媳妇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阵仗。   胡氏的面部表情比自己女儿变得还要快,才几秒钟,她就已经是惊了怒,怒了又气,气又觉着可笑。   一点小事,至于么?   “傅圣!”   瞬间,涂音变了张脸似的,楚楚可怜的扑入石傅圣的怀里,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婧儿坐地上松了口气,这小姑子的战斗力爆棚,才一盏茶功夫,又抓又挠,她脖子手臂上已是伤痕累累。   石母瞧着情形不对,身形矫健的擒住婧儿的手,嚷道:“看看,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做出这种事?儿子啊,你也看看你媳妇身上有没有伤,就知道是谁的不对!”   就是自己母亲不这么说,石傅圣也是有眼睛看的,他不经意间的瞥见婧儿身上的那些伤,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而自己怀里的女人身上,发型都不曾乱过!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就是路过碰见,打了声招呼而已。你何至于醋成这样,看你把嫂子伤成什么样了?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涂音,你太让我失望了!”   石傅圣痛心的说道。   胡氏第一个听不去了,说:“姑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敢对天发誓你没瞒我女儿什么事?那我家的两位老人家,好生生的都去哪儿了?”   涂音也有样学样,说:“对,你心里没鬼,就给我发誓!要不然,我死也不跟你回去!”   独有后面的这句话,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若能成真,石母觉着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怕什么鬼?”婧儿内疚的看了石傅圣一眼,这件事闹大非她的本意,但因她而起,她有责任一力承担。   “这件事就是当众说出来,我也不觉得理亏。爷爷奶奶不喜欢住在村子里,想回城里住,那我做小辈的又不能看着年事已高的两位老人家,相互搀扶着靠双腿走出去,我才想着托姑爷帮个小忙,送个信到城里给大伯,请大伯驾马车回村接。”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前面不说,是因为婧儿怕婆婆会从中作梗,阻挠爷爷奶奶回城。   后面不说,是她觉得没必要。   毕竟,婧儿不想再让婆婆找着借口,对她进行非人般的辱骂殴打。   她还没出月子,家里的一日三餐都要她边奶孩子边操持。   就这样,她没敢喊一声累!   因为,等她出了月子没两天,婆婆便让公公将田地里的活,都交她一人去忙,所以才半个月的时间,她人黑瘦了许多。   这会儿,她想大概这就是婆婆对她和颜悦色的原因,认为她这个儿媳妇还有用处。   “所以,是不是你错了?你这么大个人,承认自己有错也是该的事!”   石母指着涂音,振振有词的说道。   既不是她儿子有错,也不是婧儿的错,那涂音打人是不是错了?   既是一目了然的事情,石傅圣站在母亲这边,说:“道个歉,啊?嫂子,音儿错打了你,是……?”   “道什么歉?我没错,她就是该打!”涂音很嘴硬,她要面子,才不想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向一个卑微之人,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胡氏理解女儿,但她不认为女儿这么做是明智之举。   她笑着说:“亲家母,我女儿都让我宠坏了,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傅圣,你这就带音儿回去,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哈!”   此时,其实只要涂音肯退让一步,对石傅圣故技重施,兴许她又能全身而退,维持自己的体面。   但,自视甚高的涂音不仅踩着母亲的台阶就下,反而在看到自己的哥哥弟弟朝这边走过来之后,她傲慢的说:“想我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你俩都得对我有所承诺!”   石傅圣对此见怪不怪,他对涂音做出的承诺多了去了。夫妻之间的甜言蜜语,小情调。   可是,涂音话里强调的是“你俩”,也就是说不单指石傅圣,还包括石母。   石母笑了,毫不避讳的说:“我儿子怎么娶你这种大言不惭的姑娘做媳妇,没找个大家闺秀就算了,起码也要达到像婧儿这样贤妻良母级别的女人,才旺夫呀!”   “我?”呵,好端端的扯上她干嘛?   婧儿识趣的往后缩了缩,无奈她的存在感太强大,容不得人忽视。   石傅圣看婧儿怯生怕事的样子,倍觉可爱真实,说:“不同的女人有各自的可贵之处,无须比较。”   这种危险的信号,一般正常的男人都能捕捉到并及时做出反应。   涂电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揪着姐夫的衣领,暴躁的说:“你也看上了我嫂子?好家伙,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这几天,他跟踪婧儿的行踪得知,村里已有不少的男人在明里暗里的对婧儿献殷勤。   送水送馒头,都是常有的事。   …… 第七十六章 一阵一阵的干呕   那些猪狗不如的男人想撬他家的墙角,那得问问他这个浪里小白龙答不答应!   涂电的言行,再搭上石傅圣走心的话语,使所有人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错觉。   原来如此!   涂音直接撒泼道:“好呀,我就说你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忙,原是憋着坏心,有意与她这个狐狸精勾搭成奸!”   “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石傅圣傻眼了,本已是说明了的事,怎又换个角度,继续没完没了?   助人为乐本是好事,几时变成一件说不得的污秽之事?   “好啊你,都会说我胡说了,你变了,彻彻底底变心了!”   “我是就事论事,不像你无理取闹,说话做事没半点逻辑……?”   话赶话,石傅圣一气之下,说了大实话。   他也因此被涂电一把推倒在地,四脚朝天,狼狈至极。   “儿啊,你没伤着吧?”石母见儿子吃了大亏,哪里忍得了这口恶气,说:“咱行得正,坐得端!不像这这一家子土匪,尽往别人家泼脏水,也不想想自家都是什么德行!人婧儿的正经丈夫都没火,她小叔子上赶着说嘴闹事,莫不是他自己心里藏着掖着腌臜事儿?”   这话一出,婧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又是羞愧又是恐惧。   她转念一想,这事儿在家里也不是秘密,婆婆都满不在乎,她又何必胡思乱想?   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句话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胡氏装不下去了,说:“你少胡吣,我儿将来是要考取功名的官爷,岂能容你个老婆子在我家编排他的不是?”   “哟,就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儿,几乎没到学堂去念过书,也妄想做官老爷?”   “你说,说……什么?”   胡氏少有的愣住了,一向挺直的腰杆子,萎靡几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小儿子,希望能从他那儿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涂音为弟弟挺身而出,说:“胡说八道!妈,你不要信这老婆子的疯话,弟弟有认真读书,还说一定会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本来,石傅圣没想在这件事情上,令媳妇难堪,但他们要想诬陷自己的母亲,他这做儿子的断不能容忍!   “音儿,你明知你弟弟极少到学堂念书,怎能撒这弥天大谎?”   “我……石郎,你不是答应我,不会说出……?”   “是,我是答应了你不会跟外人说这件事,但这里没外人。而且,这件事情始终瞒不长久,我娘早些说出来,也是为了大家都能省事!”   石母看儿子这么护着自己,心里别提多舒坦。   在这一刻,她这长期忍受儿媳妇的恶气,算吐了出来。   “呃,不如有什么事,等明儿大家都冷静了再继续说?”婧儿冷不丁的提议道。   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凡有一人憋不住火,战争便有待升级。   到时,只怕大家的面儿都过不去!   果然,胡氏见石家母慈子孝,想到自己丈夫没出息,大儿子脑子有问题,小儿子又不争气,怒从心起。   说:“那好呀,请你们把我儿子这些年交到你家的学费,一并还回来!你们不是那等眼皮子浅,见钱眼开的黑心无良人吧?”   “学费?”石母和儿子四目相对,一面觉着亲家的要求无理,一面都在回想自己有没有拿过银子。   涂电听到这里,再也呆不住了,夹起尾巴就想逃。   “妈,小叔子会不会根本就没交过学费呢?”婧儿随口一说,没想到正好言中。   涂电狡辩道:“怎么可能?妈,嫂子是气我对她生了觊觎之心,才泼脏水的。我没有,绝对有按您的意思,拿拿银子交学费去了!是了,八成是姐夫心虚,有意害我!”   “呵~哼!”石母忍俊不禁,笑出声的同时,遂又自信的冷哼道:“堂堂七尺男儿,敢做不敢当,真叫人看不起!”   “糟老婆子,你满嘴喷粪!看我今儿教训教训你,撕了你这嘴!”涂音仗着此处是自己地盘,背后又有哥哥弟弟撑腰,借着弟弟的事,冲婆婆叫嚣道。   石傅圣自然拦在前面,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一劝再劝道。   涂音没及时收住自己的爪子,冲着男人的脖子就是一挠,新鲜的五爪,就这么无比醒目的留在男人的脖子上。   “嘶!”石傅圣没忍住,捂着刺疼的脖子,顺手推了涂音一把。   没被抓伤之前,他看婧儿脸上和脖子上都是伤痕的时候,他还在想,应该没多疼。   这会儿,轮到自己身上,石傅圣顿时觉着婧儿太能忍,被人打成这样都没吭声。   跌倒在地的涂音,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男人的视线停留在婧儿的身上,多疑的她又没受过这类委屈,放声大哭。   她哭着喊着说:“哥,弟弟,你们还看着,快帮我打死这对奸夫淫妇!”   “我看你们谁敢!”石母一马当先,护在石傅圣的身前。   涂电哪儿舍得动婧儿,便直奔姐夫而来,飞起一脚,拳头也在蓄势待发。   既是要打,他就要打得这姐夫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别打我!”婧儿以手掩面,险险避过涂雷虎虎生风的一拳头。   天啦噜,她什么时候成了小姑子口中的“奸夫淫妇”?   涂雷也不太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这是妹妹的命令,他再心有不忍,还是对婧儿下了手。   “啊……?”这一声痛呼,并非出自婧儿的嘴里,而是从护崽心切的石母嘴里发出的。   石母被涂电飞起的一腿鞭子,踢中右手胳膊,“咔嚓”一声,骨折了。   “呃……呕!”婧儿看见石母挨打,失了神,脚下没站稳,她跌倒之后却一阵一阵的干呕,无法抗拒还抽走了她的力气。   涂音见哥哥这般不中用,气不忿,而石傅圣又怎么都不理她,恶狠狠的她趁婧儿不备,跨坐到婧儿的身上,左右开弓,十几个耳光啪啪的落在婧儿的脸上。   “音儿,快住手!”胡氏都看不下去了,照女儿这么打下去,婧儿非死不可!   涂音不管不顾,放手去掐婧儿的脖子。都怪这个臭婊子,害了她,害了她一家!   她要这八婆死,死!   “天啊!”石母惊呼道:“儿子,快……快去拦着那个疯女人,她要掐死婧儿!”   “娘,你这……好,我这就去!”   石傅圣还没起身,就因看到涂音红了的眼以及婧儿青紫的脸,吓得他脚下一踉跄,心乱如麻。   这……这要出人命的节奏!   “姐!”涂电回身去扒拉入了魔的姐姐,没一点松动,他想都不想的又喊哥哥来帮忙。   婧儿眼冒金星,意识逐渐飘散,手上也没了挣扎的力道。   又要死了么?   …… 第七十七章 休妻这么大的事   “石郎,我不准你碰她!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就……杀了她,再剁了你的手!”   涂音嫉妒成狂,之前就因别人跟她说见到婧儿和石傅圣在河边会面而一闹再闹。现如今,要她眼看着自己男人碰其他女人的手,她如何忍得了?   要不是胡氏要涂雷和涂电两兄弟死死的拦着涂音,不让她再靠近婧儿的话,婧儿这条残命是挨不了这么久。   医者父母心,石傅圣没理会涂音的疯言疯语,拿起婧儿的右手,为昏迷不醒的婧儿把脉。   一旁的石母捂着手臂,不安的小眼神乱飞。涂家人真是霸道凶残,连杀人都不惧。   当着他们母子的面,婧儿尚且没了半条命,若他们离了这儿,焉有活路?   想到这儿,石母心惊胆寒,汗毛倒竖。   “儿啊,婧儿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呃,诸如传染病之类的?”   石母这话是说给胡氏听的,胡氏却浑然不在意,还蹲下身探了探婧儿的鼻息。   幸好,没断气!   只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搞出人命,她都会有办法处理干净。   眼下要紧的是,还是自己女儿回婆家的事,可不能再横生事端。   “亲家母,老大媳妇没啥事,贫血而已,不如您先带我女儿女婿回家?”   “你女儿刚才好生威风,跟村头的刘母鸡有的一拼,我可没有这个福气留她。儿啊,你快说婧儿的病情严不严重?”   石母的关注点仍然放在婧儿的身上,她希望儿子能听懂她的暗示,将婧儿的病情说得很严重,那样他们就能有理由带婧儿走,或能助婧儿逃出生天。   “娘,我叫您一声娘,您怎么能拿我跟那只不会下蛋的刘母鸡相提并论?”涂音有些崩溃,没等她走到石母的身边,她人再次被石傅圣推开。   石傅圣拉着母亲的手,鼓起勇气说:“你嫂子已经怀孕了,希望你同你的家人不要再作践她。娘,我们走!”   “……!”怀孕?   石母回头看了地上的婧儿一眼,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走?   他们不是来的目的,不是带涂音回家吗?   这就要走了?   “石傅圣!你敢走出这个院门,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   人要走,留是留不住的。   胡氏紧紧的抱着女儿,不想再看到女儿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妈,我做错了什么?我没错,是他们错了,他们的错啊!”   “乖女儿,是……是他们错了,不关你事!你静下心,不要吵,嘘!”   “呜呜呜……?”   两母女抱头痛哭,听得人心里都很难受。   在婧儿模糊的意识里,有人扣着她的手腕,给她传递着温暖的感觉。   温暖……大伏天,应当热得很,她怎么反觉着自己置身在冰海里,快要窒息而死?   救,救命啊!   她强烈的求生欲望,需要学会随波逐流。   “孩子……?”婧儿跟着孩子的啼哭声,奋力一挣。   突然照射进她眼睛里的光线,闪得她有点不适应。   这里,是她跟涂雷的屋子。   婧儿摸着脖领处的酸疼,下床去开门,也不知石傅圣母子如何了,小姑子有没有回婆家,还有她怎么会躺在床上?   “谁在外面?麻烦开下门,我还要洗菜做晚饭,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婧儿虚弱的喊了一嗓子,没人理她,但她仍然能清晰的听见孩子在哇哇大哭。   涂雷抱着孩子就在门外,他看着挂在门上的锁链,头疼不已。   现在,母亲和妹妹都在气头上,女儿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他听着婧儿自言自语,于心不忍又无可奈何。   他能怎么做?   “婧儿,有我照顾凤仙花,你不要太担心,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等你生下大胖小子,我想……妈跟妹妹都不会再生你的气!”   “什么大胖小子?妈跟音儿,为何要恼我?我又没做错事,干嘛要关着我?我出不去,谁煮饭种地?”   “妹夫说,石傅圣说你有身孕了,旁的事有我和爹忙,不需要你操心。”   “石傅圣?你这么称呼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涂雷,你去哪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走啊!”   婧儿用尽全力摇晃木门,再没得到外面一丁点的回应。   整个涂家,似乎一下子陷入沉寂,没有活人的气息。   她独自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如孤魂野鬼一样游荡来游荡去,离不了这个地方。   在桌上,她找到一碗又干又硬的米饭,以及一壶水。   被关小黑屋,对婧儿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但,水和食物就不是每一回都有,想来他们还是想要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婧儿坐床边想了整整一夜,她之所以被小姑子针对,不过是因为小姑子醋性太大。   她自认已经跟小姑子解释清楚,为何还会搞成这样?   “谁?”   “嫂子,是我,来给你送饭的。”   涂电奉母亲的命令,特地给婧儿送来一碗饭,底下有他藏的清青菜和几块肉。   最近,他也要过一阵子苦日子,耳根清净不了。   “怎么是你?妈人呢?”听到是小叔子来送饭,婧儿胃里就是一阵翻涌,恶心想吐。   涂电小声说:“家里要变天了,哇,都不知那个石傅圣哪儿生的牛胆子,话休了我姐!就他那副憋孙相,整不出这种事的,定是他家贼老婆子怂恿的!等着哈,我去收拾了他家,再回来看嫂子你!”   “喂,你回来……?”   婧儿听得云里雾里,都没消化完小叔子透露的消息,门外又没了动静。   这么说,石傅圣想休了涂音?   石母守在儿子的房门口,几次都想敲门进去,但她都犹豫了。   休妻这么大的事,儿子都没跟她商量一下,就这么擅自决定,搞得她心里很没有底。   “娘?你的伤没好,就不要出来看我。来,我扶您回屋歇着。”   “儿啊,你……你真要休……?”   “娘,关于这件事情,儿子需要的是您的支持!”   支持?   她怎么支持?   涂家人不好惹的,只怕他们母子俩以后都不会再有平静的日子过了。   涂音非要闹着去找石傅圣,要他收回休书,都被胡氏找各种理由拦在家里。   “妈,我喜欢石郎,他只能是我的!”   “这我知道,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我只要石傅圣这个男人,他不单这辈子是我的,生生世世都属于我的!妈,你帮我,帮我骂醒他呀!”   听女儿说的这些疯话,胡氏是一个头两大,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堆。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女儿啊,不如你得放手时且放手,石傅圣这个死小子没福气,不知珍惜你,妈替你另找个?”   …… 第七十八章 有了这簸箕的助力   胡氏话音未落,她人就被女儿一头撞翻落下床。   她撑着身子,不可思议的看向女儿,说:“你又发什么疯?我是你娘,你连我都敢打?”   就在胡氏揉着腹部,张嘴想要叫儿子进屋之时,女儿蹲在她的面前,说:“妈,我求你了,我不能失去石傅圣。他爱我,非常爱我的。”   “那你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说那些伤感情的话?”   “我跟他一向都是这样相处的,回回亲我摸我,他都跟我发誓,说他绝不会抛弃我的!”   胡氏艰难的挣脱女儿的手,并将自己的手从女儿的裙底下,迅速抽出来。   看女儿疯成这样,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都是她不好,从小宠坏了女儿!   “婧儿,你这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是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妈?不是,是我近来害喜严重,没吃进肚子里就想吐……?”   婧儿的话还没说完,婆婆竟和颜悦色的抓住她的手,吓得她倒仰。   说想吐,她这会儿又有呕吐的感觉。   “婧儿啊,既然你觉着身子不太舒服,不如我们带你去石傅圣家,请他把把脉?”   “没这个必要!生……生凤仙花的时候,我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嘛事都没有就生了。这次,我想也一样的。”   “不,这回不一样!”   胡氏若有所思的盯着婧儿的肚子看,一个已成型的男娃已在乐呵呵的朝她招手。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婧儿的肚子前面趴低,附耳听婧儿肚子里的声音。   “噗!”婧儿被婆婆这一反常的行为,吓得她脑子一乱,蹦出一个巨响臭屁。   瞬间,胡氏假意装出来的慈母面具,土崩瓦解。   她面无表情的说:“看来,我们之间没必要装模作样,我也就有话直说了。音儿想重新回到石傅圣的身边,指望我一人的帮忙,恐怕没法让她如愿。”   “呃,我能做什么?”   “你也知道,村里有不少男人对你心生爱慕,你……?”   “不,这我不知道!”   这叫什么话?   哪有做婆婆的,跟她一个儿媳妇说这种恬不知耻的话?   又没安好心,她才不上当!   胡氏抱手在胸前,冷笑着说:“装什么?老大是个男人不假,要不也不能让你大肚子!但,他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缺乏常人的认知。要不然,当他听到自己弟弟说喜欢你的时候,两兄弟就应该立刻打一架,再打死你!”   “反正,我又没有对不起我男人,任凭你们怎么泼脏水,我都无愧于心!”   “我这么跟你说,是提醒你在这种事情上,犯不着那么紧张。这男人呐,走肾容易,走心难。你……懂我的意思吧?”   “……!”   不好意思,她不懂!   自她生了孩子之后,她就已经很少跟涂雷谈心。   不是她不想谈,是谈了没用。   一如婆婆刚才跟她说的那样,涂雷就是个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毫无独立思考能力及分辨能力的人。   因为婆婆跟他说,爷爷奶奶这两个老不死的不是好东西,所以他就恨上了爷爷奶奶。   而婧儿这个枕边人,没少跟他说大道理,实事求是,但统统抵不过他母亲的一句话。   “只要音儿的心里还有石傅圣这个人,我就得投鼠忌器,不能做出有损他家名声的事。你呢,就算不看音儿的面子,也不希望石傅圣出事吧?”   “可我跟着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   “带着你,不过是为了堵村里人的悠悠之口,以免有人看出端倪。”   若是这件事,真就这么简单,婧儿也没啥愿不愿意的。   对她来说,能从这屋子里出去,重新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才是头等大事。   即使她能忍,也不能忍到肚子大了,都不能重见天日?   “你嫂子同意了。”胡氏笑着跟女儿说道。   涂音没再闹,扯着母亲的一角,满面泪珠的说:“妈,石郎见了我这个样,会心软么?”   “傻孩子,你长得漂亮,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动心!你快收住眼泪,别等会儿哭不出来!”   “嗯!”   涂音笑着收起泪水,心内无比渴望再见到石傅圣。她很有信心,定能再次俘获石傅圣的心。   我去!   婧儿欲哭无泪的躺在担架上,从头到脚盖着块白布。她翻着白眼,想自己又没死,何至于这般大阵仗?   为了显得确有其事,涂雷这个没脑子的男人竟还画蛇添足,放了一个簸箕在她肚子上。   有了这簸箕的助力,明眼人都晓得婧儿又有身孕,但失了真。   “这么大个肚子,难产?”乔氏这话,道出了吃瓜群众心里的疑虑。   算算时间,不该这么大呀?   焦娘子煞有其事的“哎呀”两声,说:“前几天在地头,我还眼瞅着你男人帮她翻地拔草,肚子平坦着呢。”   “你看错了,我男人一直在山上打猎,不会干田地里的活!”刘氏笑不出来。   焦娘子假模假式的说:“哎哟,你听哪儿去了?我话里的重点是,她那会儿还没身子呢。”   “那她现在肚子再大,也跟我男人无关!”刘氏听不进一句话,脑子里乱哄哄的,生怕有人说婧儿肚子里的娃是她男人的种。   焦娘子还颇有心机的拉上刘氏和乔氏,跟她一起到石傅圣家看热闹。   到了石傅圣家门口,胡氏指使大儿子去敲门,又让小儿子站远些,看哪个长舌妇厚着脸贴上来找不自在!   隔着一段路,焦娘子瞧着涂电的身影,讥讽道:“要说这里边没一点猫腻,我是不信的。”   “……!”乔氏远远的望着男人挺拔的身姿,眼里含情,她几次都控制不住的想要走上前去。   刘氏拽着乔氏的胳膊,说:“好妹妹,你就有心帮我去问,也不能赶在这个时候。”   “呵!”焦娘子一副已然看穿人心的样子,摇头摆尾的跟在刘氏和乔氏的身后走。   等着,她迟早会弄清楚涂家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到怀有身孕,她生了宝儿之后,肚子就一直没有动静。   她家死鬼还盼着她生个女儿,凑成儿女双全。   偏巧这个婧儿生的头胎是女儿,还这么快又有孩子,不会是野种吧?   “谁啊?”石母听见敲门声,伸长脖子问了一声,没人应。   “咚咚咚!”   石母只当是调皮小孩踢门玩,也不理,继续拿着扫帚扫院里的落叶。   这家里没个女人操持,家不成家的,她也是老了,扫个地都要停下来歇半天。   “娘,儿子跟你说了很多遍,掉落在这些盆栽附近的叶子,不用扫不用扫。你把这些盆栽搬来搬去,闪了腰怎么办?”   “没事,我一点一点儿扫。院里有落叶,不扫干净不像样。”   …… 第七十九章 婧儿赞叹婆婆这一招   “……!”   老母亲的话,令石傅圣禁不住伤感起来,眼眶都红了。   这些盆栽,曾都是他的心爱之物。   不知何时,它们全都被他遗弃在角落,再不曾问津。   “娘,我已经写了休书,打算把学堂那块地给她做补偿。”   “不再想想?”   “嗯。”   石傅圣背过身去,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门外,仍不时的有人在敲门,两母子都无心理睬。   “要不然,你看你表妹人怎么样?一等一的容貌,性情温和,与你最为相配。”   做父母的,都想尽快帮子女走出情伤,却忽略了时间的问题。   这时候,子女都会将父母过度的关心,当成是一种管束压迫。   石傅圣也不例外,但他有一点好,那就是甚少与母亲顶嘴怄气。   说:“表妹是好的,是我配不上她。娘,我们不能一厢情愿,误了表妹的终身大事。”   “儿啊,你……?”   “砰砰砰”一连串的砸门声,中断石母到了嘴边的话。   胡氏催促着婧儿赶紧喊疼,说:“你再不叫,我掰断你手指!”   “……!”婧儿暗咬银牙,隔着白布重重的呼着气,硬扛着婆婆的“无影手”掐得她的腰都青紫了。   太特么疼了!   对于这种突发状况,胡氏早有准备,自怀里掏出一布包。   涂雷不经意间的扭过头,一眼就注意到母亲手里捏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妈,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需要跟你交代?快放手,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胡氏甩开大儿子的手,又要对婧儿下狠手。   蒙着白布的婧儿,还不知自己又要大难临头,正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之时,一阵风吹开了盖着她脸的白布一角。   艹!   这么粗的一根针扎下来,她不得疼死啊?   “嫂子怀着孕,哪儿能受得了这种折磨?”涂电站在大哥这边,他一个大男人看着这根针,都觉着头皮发麻。   涂音却不这么想,说:“又不是扎她肚子,伤不着孩子!再说了,你们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弟,不站在我这边,还帮她?”   “我……好吧!婧儿,要不,你就随便叫两声?往日里,你在我面前怎么叫的,这会儿也那样子叫就没事了!”   涂雷以为婧儿是不懂得怎么叫,上来就要非礼婧儿。   “去敲门!”胡氏低声强调道,她一发话,眼神又凶,再没人敢帮婧儿说话。   婧儿攥紧白布,说:“妈,你只说要我跟你过来,没说有这一出!”   “都跟你说了,你还会乖乖的配合?这样,你现在惨叫几声,我就不扎你!”   “我没病没灾的,干嘛要惨叫?妈,我……我好像肚子有点疼,就先回去了!”   婧儿还没从担架上爬起身,恶毒的婆婆已经将针扎进她的后背,还挺疼的。   胡氏持续发功,雨点般的操作全落在婧儿身上不同的部位。   “嗬嗬”婧儿张着小嘴,被迫发出微不可察又似笑非笑的声音之后,她的皮肤上都是鸡皮疙瘩,且热的身子都是一层层的冷汗。   她本能的想要反抗,逃离,但都被阴险毒辣的小姑子死死压制。   涂音抓着婧儿的右手,说:“十指连心。嫂子,不知你能不能忍得了这一回!”   “啊……?”婧儿左手捂嘴,压抑的叫道。   涂电看了都受不了,过来帮他哥哥踢门,“砰砰砰”的几连踹。   一旁的涂雷见弟弟这波操作如此迅猛,也有样学样,拳脚相加,全都砸在笨重的木门上。   “吱呀!”门一开,石傅圣还没来得及放眼望去,他人就被哥俩一脚踢飞。   婧儿吹着自己的手指,想趁乱逃走,却被婆婆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   此时,涂雷和涂电两兄弟都很吃惊,心里暗道:糟了,又闯祸了!   涂音跑到摔在地上捂着胸口的石傅圣身旁,心疼的问:“疼了?我给你揉揉,回头我定好好的说说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了!”   石傅圣没理她,看着婧儿像个小鸡仔似的被胡氏拎到他的面前。   “你……哪儿不舒服?”石傅圣尴尬的后退一步,却也好心的留意到婧儿吹手指头的小动作。   石母拦在中间,替儿子抓过婧儿的手看了一眼,说:“好狠的心!自己儿媳妇都有身孕了,你这婆婆怎忍心拿针扎她的手?惊吓过度,孩子没了算谁的错?”   又要纠结谁对谁错?   这时候,婧儿倒没太在意自己的手指头,而是觉得双方过于纠结谁对谁错的话,那这次还得闹个不欢而散。   果然,涂音一成不变的任性,说:“不这样做,你们还要继续躲着不见我!要说谁错了,还不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装腹痛叫两声都不会!”   “音儿!”胡氏有心拦着女儿,不让她再说话,但她慢了一步。   一见情况不对,婧儿下意识的又想逃跑。   涂电却一本正经的说:“嫂子,你还是让石先生把个脉,也让我们安心安心。”   “……?”这杀千刀的小叔子,玩的又是哪一出?   婧儿不从,被男人绊住脚步。   涂雷愁着脸,说:“婧儿,为了孩子,你就听话一回!”   “什么为了孩子,你们分明是为了她!涂音,你放我走,我不想掺和你的事!”   婧儿忍无可忍,本想冲婆婆说的话,最后还是选择跟小姑子说。   倘若,小姑子尚存着一丝理智,就应该放了她。   可,涂音并没有悟懂婧儿话里的深意,大言不惭的说:“嫂子,你没有资格教我做事!有你在这儿,某个负心汉才知见异思迁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涂音,你太过分了!”   石傅圣气得脑仁疼,甚至已经在想,自己当初是看上了涂音哪一点?   这女人的思维,比泼妇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氏笑着说:“亲家母,小孩子吵吵闹闹,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不如,我们两家坐下谈谈?”   婧儿赞叹婆婆这一招,一出手就将石傅圣和涂音难以调和的矛盾,降级为吵嘴的小事。   而涂音好像也清醒了几分,不再强出头,畏畏缩缩的藏在母亲的身后。   换成以往,石傅圣看了涂音这个样子,定然心疼。   奈何时过境迁,他已经看透了涂音虚伪的面孔,铁了心要结束两人的关系。   一纸休书,抹去两人的情,斩两家的缘。   …… 第八十章 婧儿又要死了   涂音对着桌上的休书垂泪,曾是恩爱夫妻,为何绝情至此?   她想不通!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不是应该无底线的包容女人的任性吗?   “傅圣,你俩才成亲不到一年,闹不到这一步。况且,你们之前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不是挺好的吗?”胡氏一脸的笑,好像任何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随她一张嘴说了算。   石母听出了言外之意,说:“是呀,一个姑娘家没羞没臊的和男人在草堆里睡觉,睡了这么多年,肚子还干瘪着。要不是,你们哄骗我说她有了身孕,我是绝不会放任下不了蛋的母鸡进我家门!”   “丢,你这死老婆子敢骂我姐,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涂电拍桌而起,又被母亲按着坐下。   胡氏依然沉着冷静,面色不变,说:“我家没少买补品填补你儿子的身体,一点不见起色,保不准是你家种子坏死,怨不到我女儿的身上!”   “呵,谁稀罕你家打劫来的补品?你问问你女儿,自己一天三顿的灌进她自己肠胃里,没人碰过她的药渣子!”   不提这个事,石母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   什么样的人家就养出什么样的女儿,自己喝剩的药渣子倒了不要就罢了,偏还要诬陷她这个婆婆偷吃!   要不是那时候,她儿子迷恋这女人,她才不受这窝囊气!   事已至此,涂音还在嘴硬,哭着说:“还不是因为你偷我的药吃,吃了不承认,还害我身子一直虚弱,怀不上娃儿!”   说着,她委屈巴巴的看着石傅圣的侧脸,等着他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这个事,婧儿听婆婆提过不止一次,次次都在背地里咒骂石母是个烂心肠不得好死的贼婆子。   但,事情果真如小姑子说的那样子?   石傅圣看涂家人欺负他们一家孤儿寡母的,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母亲要受这莫须有的指责,他抛弃自己那点儿女私情,君子承诺,说:“当初,若不是你跟我说,你在家受尽白眼,吃了上顿没下顿,天天都被家人关在屋子赶针线活卖钱,我会因可怜你而跟你……?”   石傅圣平静了会儿心情,才狠下心,说:“……而跟你厮混,和我娘犟嘴?”   “厮混?”涂音火冒三丈,她气的不是石傅圣拆穿她精心编造的谎言,而是毁了两人相爱的美好。   她口不择言的说:“石傅圣,你何不说我们的当初,就是我骗来的一次次欢愉?”   “对于你来说,欢愉了。对我来说,是你在向我无限度的索要,给我造成了沉重的负担!”   “你……你的意思是,我在你眼里是个淫荡无度的,无度的……?”   后面的话,纵然涂音再不要脸面,也无法说出口。   显而易见的是,石傅圣不仅默认了她的话,还绝情的说:“找个青楼女子,品性都比你高尚!”   这话,绝了!   胡氏对女儿的婚姻,已不抱任何希望,她抬手想抽石傅圣一耳光,为女儿出气。   但,石母拦在儿子前面,硬是帮儿子担下这一记响亮的耳光。   子不教,父之过!   今儿,她儿子有错,那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应该以身作则,代儿受过一次!   “儿啊,你是个读书人,万不能跟这种粗鄙之人计较。”   “娘,你的脸……?”   石傅圣哪儿还听得进去话,看母亲的脸又红又肿,鲜红的巴掌印刺得他心口疼。   这一巴掌,比打在他的脸上,还要叫他痛!   “妈,不如我们回去冷静冷静,再从长计议啊!”   “滚一边去!这儿,还轮不到你插嘴!”胡氏拿准石傅圣母子不会将事儿闹大,打算来一出关门打狗。   说是说不听了,那她就打,不信打不服这要面儿的母子俩!   婧儿一看婆婆凶神恶煞的样儿,经验丰富的她立马意识到婆婆又要出招,且绝不会再是舌头碰牙齿的小招数。   如何是好?   尽管,石傅圣一个年轻男人经得起涂雷和涂电两兄弟的殴打,但石母能经受几回?   “动手!”胡氏一声令下,大儿子想都不想的抄起坐着的凳子,朝石傅圣的后脑勺砸下去。   婧儿果断躺倒,就地翻滚,大声喊道:“涂雷!啊……我肚子疼,疼……疼死了!我们的孩子,孩子是不是要离开我们?呜呜呜,我怕……?”   仅是这么样,婧儿也不过是阻止了涂雷一人。石傅圣母子的危机,仍没有完全解除。   涂电没有哥哥那么凶狠,他比较喜欢踢人。   石傅圣母子两哪儿见过这种流氓地痞的阵仗,一个吓得腿软了,一个还僵着身子挡在儿子的身前,但母子两都很坚持,没有向暴力妥协的意思。   “血……流血了,我我我又要死了!谁来救救我?”   婧儿忍痛咬破自己的手指头,抹了一点血在裙子上,又弄得手上都沾了些血。   乍一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小姑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管婧儿扬着脖子的痛呼,说:“哥,你还愣在那儿干嘛?她又死不了,你快帮我打架呀!”   涂电见哥哥被姐姐指使走了,而婧儿身边没了人,对无助的婧儿动了邪思淫念的他屁颠屁颠的蹲守在婧儿的身边。   “嫂子,你莫慌,有我在,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呵……!”谢了你祖宗十八代!   婧儿忍着恶心,没吐小叔子一身,已经是她最大的善良。   石母被晾在一边,作为母亲,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人打残,她如何受得了?   “住手,快叫你儿子停手!”   “只要他保证收回休书,有生之年,都不再生出休妻的念头,我便放了你儿子!”   “我……?”   石母点着头就要替儿子应下,但被涂雷按在地上揍成猪头脸的石傅圣却宁死不屈,吐着血喊道:“娘,儿子就是死在这帮歹人的手上,也不会从了那毒妇!”   “你这……?”石母急得原地打转,恨不得伤的那人是自己。   婧儿瞅准时机,大声说:“妈,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是不是来人了?”   来人?   就在胡氏因婧儿的话愣神之际,总算灵光一闪的石母手格挡在胸前,如一头奋勇前行的母牛将胡氏和涂音撞到一旁,自己则直奔大门。   涂音还没回过神来,还没站稳便冷笑着说:“石傅圣,这就是你娘,看你伤成这样,自己先逃了!”   “不对!电儿,你快去拦下那老太婆,她要到外面去喊人!”   胡氏慌得一批,但很快就又镇静下来了。   婧儿看小叔子要起身去追,一心想着救人的她,抓住小叔子的裤腿。   …… 第八十一章 气得上火   “靠!”   涂电以为是谁使坏,故意绊倒他,骂骂咧咧的转过脸来看,才知是婧儿。   婧儿抱歉一笑,说:“我不是故意的,疼……你不会嫂子跟孩子的气吧?”   “我……?”涂电就地摆出一个酷酷的睡姿,笑着就要顺着婧儿的手摸了下。   胡氏气炸了,眼里冒火,毫不留情的踩着婧儿的脚,喝道:“色胚子,还不滚去办正事?你给我等着,看回去了,我怎么收拾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哎!”婧儿想叫住小叔子,但小叔子已抱着脑袋一溜烟跑出门去了,她一人面对着凶相毕露的婆婆和毫无人性的小姑子。   老天保佑!   希望石傅圣家的灾难,到此为止!   胡氏见石傅圣已然奄奄一息,方叫大儿子收手,冷着脸说:“你这媳妇天天帮着外人,你是她夫君,说说怎么处置她才好?”   “婧儿?”此时的涂雷,哪儿还有打石傅圣的那股子猛劲儿?   他弱弱的叫着婧儿的名字,一点主意都没有。   婧儿捂着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做最后的抗争,说:“妈,我不认为自己哪儿错了,这也不是帮外人的问题,是你们欺人太甚!倘若,我男人闹出人命,您会散尽家财也要救他出来吗?还是,直接将我当成一头牲畜,卖给其他人家?”   闻言,涂雷似开了一分窍,感动的抱起地上的婧儿,说:“妈,我带婧儿回家去歇着。”   涂音想拦,被胡氏摇头拽住。   涂音很不服气,吵吵嚷嚷道:“妈,你帮着嫂子,也不帮着我说话!”   “我不帮你,就不会纵容你到这一步,任凭你想怎么样,我都没说过你一句重话!你哥到底是有家室的人,心疼媳妇孩子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那哥不在这儿,我们留这儿有什么用?要不,我撕了这休书,全当没有这件事情,照旧跟石郎好生过日子!”   此刻,胡氏都不知该说女儿太过天真,还是把今儿的事想得太过简单。   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忍受不了女人带着娘家人肆无忌惮的践踏他的脸。   她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你不跟我回家,过些日子,我亲自来给你收尸。”   “收,收尸?”涂音反手指着自己,不太能明白母亲的意思。   就在这时,涂电气喘吁吁的拖着一身是伤的石母进来,说:“这老太婆傻不傻,放着村里那么多人不找,竟跑去死命敲村长家的大门!”   “哼,要我说,她这一招才真叫绝了!一般人家,哪个敢管?”   “啊?”   涂电听母亲这么说,才反应过来。他举起手又要殴打石母,就地威胁说:“老东西,你叫一声试试,看我不打死你儿子!你不怕死,就不怕你儿子死?告诉你,再敢休我姐,我……?”   “够了!”也不知胡氏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想到了什么,出声终止小儿子对石母的暴行。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捏着石母带有淤青的下巴,说:“恨我?”   石母忍痛甩开胡氏的脏手,眼瞪得铜铃那么大,恨意滔天。   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就在刚才,婧儿竟然还好意思求她千万要息事宁人!   息事宁人!   呵,那他们母子两个受的这些伤,都成了什么?   到了家,婧儿让男人将凤仙花抱过来,说是看着孩子,她会觉着身子好多了。   男人没多想,径直去父亲的房里将孩子抱走。   “你这没头没脑的,抢孩子?”   涂草躺床上翻个身,不见了孩子,急忙追了出来。   孩子跟涂雷这个父亲都不亲,一见到他就哭。   “站住!谁准你抱凤仙花,还不快还给老子!”   “爹,是……?”涂雷刚要说是婧儿要他抱的,孩子又落回到父亲的怀里,还不哭了。   婧儿手扶着腰,有气无力的走出来,说:“爹,是我要他抱的,孩子久了不见我和孩儿他爹,都不会认人了。”   “不认就……?”   “爹!把孩子给我,我来照顾!”   婧儿一下子强势的口吻,唬得公爹没了脾气。   那倒也是,人家小两口的孩子,他腆着老脸揽在身边,是有点说不过去。   “媳妇,你真有本事!”涂雷搂着婧儿,陪她一起逗凤仙花笑。   对于男人由衷的感慨,婧儿一点儿也不觉着自豪。   明明是她的孩子,如今却不爱理她,有时见了她还哭闹个不停,也不喜欢喝她的奶。   “她还是……我们的孩子吗?”   “当然了!”   涂雷想都不想的答道,他心大的嘲笑婧儿说的是个人都不会问的问题,没半点作为父亲的危机感。   他还傻乐着说:“多亏有爹娘帮我们照看着凤仙花,不然,我们俩哪能腾出手来带她啊?看看,凤仙花多有福气,小脸肉嘟嘟的!”   “怎么不能?”婧儿气得不行,她本想借着孩子的问题,说一说男人,让他以后不要再动手打人。   今天,在石傅圣家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很憎恶。   包括涂雷抄起板凳,就要砸向石傅圣的那一刻,婧儿感到无比恐惧,似乎那板凳砸的是她。   不!   她一想到将来的自己,也有可能被夫君残忍施暴,打得遍体鳞伤,她这心里又气又怕。   “我这不是有身子了么,月份还浅,孩子又不乖,正该多在家陪陪凤仙花。”   “你在家了,谁去洗衣服种菜?田地里的农活是差不多了,可割草放牛等活,你得去呀!”   “我说了,我不舒服!”   这人,把她的话都听哪儿去了?   死不捡着重点,偏要跟她玩牵三挂四,这怎么能聊到一块儿?   婧儿气得上火,小拳拳紧握,放软语气,说:“你不为着我想,也该为了我们的孩子想一想!这里面,保不齐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男娃呢!”   在说出“男娃”的那一刻,婧儿感觉到自己又放弃了很多,没了原先坚持的原则。   她甚至也在心里暗暗的祈祷,这一胎是个男娃就好了!   涂雷没一句敞亮话,推说想要抱男娃的是母亲,而不是他。   随即,他当没事儿一样的再次搂着婧儿说:“为了你和孩子,我这就去看看妈跟弟弟妹妹从石傅圣那个畜生家回来了没,帮你在妈的面前说好话哈!”   “等等,我不准你去!”   “行了行了,我去去就来,你就在家等着!”   眼见着涂雷拔脚就走,根本不理睬自己的话,婧儿心内哇凉哇凉的难受。   石傅圣……石伯母,也不知他们是否挺过来了?   婧儿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抱着凤仙花才走出屋子,就看到了婆婆和小姑子。   这母女俩一脸的疲倦,活像是外出赶了一天的集市。   …… 第八十二章 涂电艳福不浅   瞧见这俩,婧儿像个避猫鼠似的往屋里躲。   算算时间,他们也算是一前一后回了家,那石母和石傅圣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婧儿才放下心,眼前一暗,孩子就被婆婆一声不吭的夺走。   她想再抱抱孩子,却被小姑子一把拍开她的手。   “想抢凤仙花?嫂子,我的好嫂子,你就省省心吧,有我在一天,凤仙花就到不了你怀里一刻钟的时间!”   “音儿,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这样跟我说话?妈,我是孩子的母亲,理应由我照看孩子。”   婧儿再次试图将孩子从婆婆那儿抱过来,又一次被蛮不讲理的小姑子推搡且撞到了门。   她顾不上后背火辣辣的疼,也有样学样的推了小姑子一把。   胡氏看着她俩斗法,说:“婧儿,做婆婆的愿意帮你看孩子,你就偷着乐烧高香吧!”   “我不稀罕!”婧儿少有的强硬,不再按着婆婆的套路走。   她又要上手去抢孩子,却被小姑子狠狠的拧着她胳膊上的肉。   吃疼的婧儿忍无可忍,以牙还牙,反手也掐小姑子。   涂音“嗷”的叫了一声,松开了婧儿,站一边去揉搓自己的手臂。   太疼了!   “你再闹,我罚你……?”   “又是跪一夜,还是三天两夜?不给我吃饭,还是不准我喝水?又或是关我小黑屋?妈,这孩子是我生的,我才是最有资格照顾她的人!”   “你整这一出,为的还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婧儿,石傅圣他们没死,但我小儿子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   “记着,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凤仙花是你生的不假,但……她选择的是我这个奶奶,而不是你!我儿什么时候平安回家,你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消停舒适的日子。”   胡氏不再理会婧儿,喜滋滋的抱着凤仙花回了屋。   婧儿想要追上去,又一次被小姑子拦住。   这一回,涂音刻意拽婧儿的头发,还趁婧儿不备,抽了婧儿两大耳刮子。   “涂音,你有完没完!”   “好嫂子,我跟你之间……没完!要不是因为你个狐媚子,我何至于被休?就因为你个扫把星,才连累了我们这个家,没一个人走运的!”   “瞎说什么?我跟你解释过了,我跟石傅圣什么也没有,是你疑心太重,非要作死!这个家里,谁倒霉运了?爹闲的没事干,在屋里躺着睡大觉!妈抢走了我孩子,还千方百计的帮你出气!你哥才刚出去找你们了,是你们没碰上。”   “呵,说呀!”涂音面容狰狞,丑态百出,下手更是没轻没重,掐得婧儿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   “你咋不说我和我弟弟?因为你你吃里扒外,害我们倒了大霉,我遭夫家休弃,弟弟则被村长命人捆绑起来,明日一早就要送去官府问罪!”   “……!”婧儿听到这里,联想到自己刚见着婆婆和小姑子进门之时的面目表情,都不像是出了事的样子。   涂电被村长抓起来,是个大事。   可,为何她看不到婆婆和小姑子对此有半分正常人该有的焦虑不安的神色?   “你骗我!”婧儿肯定的说道。   但是,婆婆和小姑子有必要撒这种谎,骗她?   一时半会儿,婧儿又有些拿捏不定主意,分不清真假。   涂音翻着白眼,鄙夷的说:“咱家有大伯做靠山,不缺金银去贿赂村长。村长为人好色又贪财,是全村人都晓得的事情。”   “大伯不是穷了么?”   “穷?这怎么可能啊?”   涂音不信婧儿的话,或者说,她接受不了大伯“穷了”的真相。   这一路走回家,她之所以能沉得住气,不问母亲是否有良策救出弟弟,就是想着借大伯一家的钱势。   如今,靠山倒了,那他们还能怎么救出涂电?   “贤侄,在我家是否吃得惯,睡得舒坦,拉得痛快呀?”   “村长叔,您这么好客,我当然是……跟在自己家一样!”   “咳,那你说说,你该往家拿什么好处?”   昏暗的柴房里,涂电被反绑在木柴堆旁。   村长没踏进来之前,涂电的嘴上绑着一块布条,没吃没喝,也就暂时没屎没尿。   跟在村长身后的小梅,隔着窗户缝瞥了涂电一眼,再看了看年迈昏愦的村长,这么一对比,到底是年轻男人更合女人的意。   自村长夫人死了之后,她仗着年轻貌美,独霸着村长的宠爱,但她迟迟怀不上孩子,也就始终都没被村长扶正,做正牌的村长夫人。   “您要什么,去城里找我大伯要,他家有的是银子!”   “还要我亲自到城里去要?你这小子,又想跟我耍滑头!我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一千两银子,我是绝不会放了你的!”   “一千两?”涂电惊呼道。   随即,他一脸无所谓的吹嘘道:“不就是一千两,小意思啦!村长叔,您也知我家如今跟石傅圣那个混蛋闹掰了,信传不到城里,那我大伯又怎么知道我出了事,拿银子回村赎我呢?”   村长嫌涂电油嘴滑舌,不仅命人又堵上涂电的嘴,还拿布条蒙着涂电的眼睛。   近来,他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都说涂虎耳穷困潦倒,负债累累。   如果,在涂家打开不了缺口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在石傅圣家的百亩良田上,做做文章?   总不能,两头都捞不着好处?   村长前脚才带着人到石傅圣家去,小梅后脚就溜到柴房。   “这点银子,你们哥几个拿去买酒喝,可不能把今儿这事泄露到老爷的跟前。听到没有?”   “姑奶奶,您这这……不是叫小的难做吗?”   小梅又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大个子的手里。大个子懂规矩,拿了银子就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到大门门口蹲着。   被木柴硌得全身都难受的涂电,艰难的吐出了嘴里的布条,念念有词:“美人儿,来给小爷挠痒痒!哎,不止爷这心里要你挠,爷的这里也……?”   涂电还在脑子里歪歪婧儿与自己玩闹,忽而闻到一股醉人芬芳,要不是他手脚都被绑着,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要扑上去,搂住来人再说别的。   小梅哪儿听男人说过这种羞于启齿的话,再看涂电长得一表人才,微撩拨开他的衣领,伴着他强有力的呼吸,这鼓动的胸膛……!   等小梅清醒过来,她的小嘴已经贴到涂电的胸前,亲了一口。   “姑娘,你何不大着胆子解开绳子,与本公子春宵一度呢?”   “解开你绳子也行,但你万万不可摘下蒙着你眼睛的布条!”   “蒙着眼……?那可要麻烦姑娘扶一把,我什么都看不……呃?”   …… 第八十三章 都是女人惹的祸   这算奇事吧?   他一个大男人,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强了?   在涂电的脑海里,幻想的是婧儿正对他进行不可细说之事。   尽管他的手脚没得自由,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婧儿”实打实的输出,且又是他长久以来得不到满足的欲望。   在家忙着收拾桌上碗筷的婧儿,突然觉得鼻子一痒,猛的打了个震耳欲聋的喷嚏。   “啊……湫!”   “……嫂子,你对我有意见就明说!”   “不是,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是我的鼻子它突然之间就……?”   “呵,好呀!不是你对我意见,是你的鼻子对我的脸有意见,是吧?”   涂音气得弹跳起身,又要对婧儿动手。   婧儿知道是自己不对,也就没躲没闪,愣在那儿由着小姑子打骂。   今儿晚上,她要是不能让小姑子直接顺了这口气,怕是这个家接连几天都不会有太平日子。   大概是母子连心,胡氏心念一动,猜测婧儿之所以打喷嚏是因为小儿子在胡思乱想。   既然还能胡思乱想,那就说明他没遇到什么危险,胡氏这颗悬着心也得到些许的慰藉。   “婧儿,你不是让老大来跟我说,准你少干一些活吗?”胡氏招手示意所有人都坐下,听她说话。   婧儿瞥了小姑子一眼,又看了看憨笑着的男人,心里一暖,笑着点了点头。   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然而,涂雷实诚的说:“妈,我没跟你说过这种话!”   “怎么没有?你分明是说了,自个儿忘了,还推说没有!总不能是你害羞了,觉着不好意思才矢口否认的吧?”胡氏没料到大儿子会啪啪的打她脸,好在她机智的圆回来。   涂音唱反调道:“妈,您这话就不对,我哥啥时候害羞过?”   “……!”婧儿笑得比哭还难看,婆婆这唱的是哪一出?   小姑子说的倒是大实话,根据婧儿对涂雷的了解,他就不是个会害羞的男人!   天气热的时候,别人家的汉子顶多是光着两条膀子,涂雷却是精着上半身,时而还只穿着条破了洞的裤子在村子里晃荡。   为此,婧儿没说他,但都不管用。   “你弟被村长抓了,明天就要被送去见官,你这做姐姐的倒是一点儿都不心急?”   “妈,我怎么心急?我着急也没用,砸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   “还说呢,都是为你的事惹出这无妄之灾!你弟读不成书,也不代表他这个人废了!我想,送他到你大伯那儿学做生意!”   胡氏打的一手好算盘,既委婉的向在场所有人表明了她有心求大哥涂虎耳帮忙,也鲜明的表达她对救涂电一事儿是信心十足。   “啪!”   涂草一听到“做生意”这三个字,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头都不愿抬起来。   胡氏对丈夫这沮丧乱闹脾气的行为,装不在意。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为了家着想!   婧儿看着被公公拍断的筷子,觉着很是可惜。   “婧儿,你要歇着养胎,之后我就让你爹拔草。”   “那我是不是可以照顾凤仙花,陪她做游戏?”   婧儿多心的问道。她还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看到婆婆的眼里有渗人的光彩。   “门儿都没有!”涂音泼冷水道,有她在这个家呢。   婧儿刚要向自己男人求助,就听到婆婆又说:“少在我们面前摆你那副可怜相,你有能耐的,就去找你大伯,求他拿银子救人!”   “我去?”   “不是你,还能有第二个人比你更合适?是你放了那两个老家伙,也是你害我女儿被夫家休弃,也是你……想偷懒的!”   “前面的那两条,打死我也不认!最后一条,说我偷懒?放牛耕田犁地,是不是我做?割草洗衣服,是不是我做?还有家里的烧水做饭等等,不都是等着我一人干,你们有谁帮过一把?”   “我说你是,你就是!”胡氏凉薄的扫了情绪亢奋的婧儿一眼,继续说:“正好,你又有了身孕,涂虎耳一家是不是忍心拒绝你的求助!”   “妈,照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找大伯借钱?大伯他不是已经……?”   “借什么钱?他家的银子,就是我们的银子,我们问他拿来用一用,算不上借!”   胡氏厚着脸皮,不知羞耻的说道。   她继续给婧儿洗脑,歪曲事实,说:“你爷爷奶奶到咱们家白住了一个多月,咱有问你大伯拿过一分钱吗?我告诉你,是他家欠我们的,我们现在就是名正言顺的派你去他家拿银子!”   “爷爷奶奶又不是大伯一人的父母,也是爹的……?”   “住口!”   婧儿认死理,根本不是胡氏三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关的。   最终,仍是婧儿失败!   这一天夜里,胡氏破天荒的准许婧儿陪凤仙花睡觉。   涂雷要婧儿帮他捶背捏肩,自己偷着闲,做各种表情逗女儿展笑颜。   “明儿,我可不可以不去?”   “你不去,那就是故意害我!”   只因胡氏说了,如果婧儿不跑这一趟,那就该涂雷这个大哥去村长家顶这个雷,换涂电回家。   涂雷一向听母亲的话,母亲这么说了,那他也就是这么看待这个事。   婧儿服了这男人的脑回路,敢情她说什么都是错!   “你是我俩孩子的爹,我咋能害你?大伯家没钱了,我们去了也是白去,那又何必白走这一遭?”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什么时候给我戴的绿帽子?不管他家有没有钱,都得给我们家变出银子!你不懂这里边的弯弯道道,我跟你说了也白说!”   “我……你个没良心的男人,什么叫绿帽子?为你掏心掏肺,你却说我不守妇道?”   婧儿已经做好了跟男人大吵一架的心理准备,她都摆好了干架的阵仗,却想不到男人闷不吭声的抱着孩子就下了炕。   等不到她追出门,哪儿还有男人的身影?   同一屋子里,涂雷才抱着孩子脱鞋上了炕,就又有一人进来。   是涂草。   两父子面面相觑,又都相顾无言。   都是女人惹的祸,害的毒!   到了后半夜,村长才摇摇晃晃的回了家,没看见小梅在房里等他,叫人四下去寻。   小梅脸上泛着红光,飘着走每一步,回了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泡澡。   “夫人,你是不是知道我找来了补药,专门洗干净身子等我呢?”   “什么补药?”   “你看。”   村长打开一方锦盒,里边装着十几个小瓷瓶,瓷瓶里装着的都是他花高价买来的“神药”。   有了这“神药”补他的身子,他也就能尽快让小梅怀孕,给他石家传宗接代,成为大石村下一任的村长!   …… 第八十四章 就不该救   小梅将信将疑的捻起一粒药丸,外表是常见的棕红色,闻着是有股浓烈的药香味。   但,这真能管用么?   这阵子,老爷吃了不少“补药”,都说能生龙活虎,虎虎生风。   而在村长的眼里,美人芊芊玉手捻着药,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就是对他的一种暗示。   “夫人,别洗了,我们到床上去哈!”   “好!”小梅一口答应,但就在她快要站起身的刹那,她在自己胸前好像看到了什么可疑的痕迹,立刻又缩回到水里,借着水面的花瓣遮掩。   她心神不宁的说:“老爷,我这会儿突然有点不舒服,头有点晕!”   “没事儿,我迁就你一回!”   说着,村长服下一粒药丸,衣服都不脱就进了浴桶里,   小梅叫着声就要找借口,拒绝老爷的靠近。   外面的人都眼红她攀上了村长,逼死了村长夫人,却有几人知道她的苦。   日头高挂,晒得人人都汗流浃背,而心浮气躁。   婧儿编个各种理由,一拖再拖,都没能斗得过婆婆的一句话。   “你今儿不去的话,那我就把凤仙花卖了换钱!”   “疯了你,你是她奶奶,你怎么能这么做?况且她那么小,能值几个钱?”   “值不值钱的,那得看我找什么样的卖家!”   “所以,孙女比不上你的宝贝小儿子?”   “宝贝小儿子?”胡氏觉着这个新词挺有意思,念了一遍,才说:“自古以来,女娃就没有男娃那么珍稀,我拿她换我儿子,理所当然!”   “可怕,没一点人性!”   “骂够了?去不去随你,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   这也叫在她的一念之间?   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还能有第二个选择?   婧儿没得选择,妥协道:“我又不认识到城里的路,也不知道大伯家在城里的哪条街道,去了也……?”   “这我也帮你想好了,隔壁刘姥姥一会儿也要到城里,你跟她搭个伴。”   “……刘姥姥?”   这么说,她一直都被婆婆牵着鼻子走。   婧儿对此接受无能,却还是得按着婆婆的吩咐,到隔壁找刘姥姥。   因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也就是石傅圣在家养伤,板儿和青儿以及各家各户的小孩儿都不用去学堂。   刘姥姥就想带着板儿青儿到城里去找女儿女婿,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的在一起,那才热闹。   为了方便两地往来,女婿王狗子特意学了城里人驯养鸽子。   在鸽子腿绑跟红色布条,说明家里有事,王狗子就会带着媳妇往村里赶。   在鸽子腿绑一根绿色布条,那王狗子在城里雇一辆马车,让车夫驾车到村里去接刘姥姥和板儿青儿。   这不,刘姥姥一早就放飞鸽子,只等着马车进村来接。   “婧儿?”   “哎!”婧儿没脸儿跟刘姥姥打招呼,她瞧不上自己这么个行为。   她红着脸,始终都没勇气踏进刘姥姥家的院子一步。   刘姥姥忙着给板儿青儿梳洗,也没太在意,没听见婧儿说话,她还以为婧儿已经回去了。   过了半响,刘姥姥听到外面有马嘶鸣声,抬眼看向院门,才知道婧儿还站在那儿。   “婧儿,你这是咋了?有事就说,我帮得上就一定帮你!”   “我……没事!你要出远门?去吧,我回去了!”   “哎?”   婧儿低着头,转身就跑。   刘姥姥叫都叫不住她,拎着包袱,带着板儿青儿往院外走。   “好你个赶畜生的车夫,来到爷的地盘上也不知孝敬爷几个子,活腻歪了?”涂雷揪着小车夫的衣服,恶狠狠的说道。   小车夫看着年纪很小,脸儿白净,才做这一行没几天。   师傅领他入门,驾着车带他到附近村子里都转悠一遍,熟悉地形。   然后,他就自己开干了。   “你又不是我爹我娘,凭什么孝敬你?再不松开,我还手了!”   小车夫年轻气盛,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婧儿差点一头撞到这两人,正要帮小车夫拉走涂雷,身后已传来刘姥姥的声音。   “雷哥儿是要转行做土匪强盗了么?你要敢碰他一根手指头,我就花钱叫人拆了你家!”   “你个……!”涂雷不吃这一套,张嘴就要口吐芬芳,拳头都亮出来了。   婧儿不再迟疑,抱着涂雷的胳膊就要拖他走。   不想,涂雷的出现,也是胡氏的安排。   “我跟我媳妇要借你的车,跑城里一趟!”   “不借!”刘姥姥不给一点面儿,一口回绝。   就是要搭个顺风车,那人是不是也得客气的说话?   可涂家人这做派,哪儿是来借,倒像是来找她讨债的!   刘姥姥上了马车,就要叫小车夫也上来,赶早不赶晚的,他们再不出发,能不能赶上午饭还是个问题呢。   “去呀!”   涂雷推了婧儿一把,凶得要命!   说实在的,她宁愿靠着自己双腿走到城里,也不愿意开这个口。   甚至,她觉着小叔子就不该救,就该送去官府坐几天牢,吃点儿苦头。   村长家的柴房里,小梅拿着一根木柴抽打着涂电的下半身。   这该死的杀千刀,竟敢咬她!   找死!   涂电被打了却还在笑,他虽看不见强他的女人是何模样,或许是容貌丑陋的老母猪,但他也不算亏。   有了这头老母猪供他消遣,他在这柴房里的日子也不算太难挨!   而且这儿的一天三餐,他吃的都不缺荤腥,比家里吃的还好。   “你还笑得出来?”小梅扔掉手中的木柴,端详着涂电脸上的笑。   这该死的男人,贱笑都比老爷的那张腊肉脸还要好看数倍。   涂电的脑子里一边回味着昨儿的美事,一边说着下流不堪入耳的段子。   末了,他嘟着嘴说:“跟你再来多少回,我都咬你,咬你咬你咬你!”   “咬你”谐声:要你!   小梅面红耳赤,身子一软,俏骂道:“我是哪世造的孽,摊上你这么个冤家!”   “嗨,我快乐,你快乐,双方情愿的事儿!”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只关心一件事情,你什么时候才肯让我抱着你,让你我更快乐?”   换言之,涂电希望女人能解开束缚他行动的绳子。   与此同时,痴心的乔氏来到了涂家门口,渴望能看到自己的心上人。   …… 第八十五章 两头吃还是偏帮一方   痴情女子,薄情汉。   乔氏哪儿知道自己一心一意爱的男人,这会儿抱着别的女人肆意取乐,早把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来的也不巧,偏跟胡氏撞了个对脸。   “您……呵,我路过!”乔氏磕磕巴巴,底气不足,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心里有鬼。   一个“您”字,出卖了乔氏。   胡氏笑着点了点头,转瞬间却愁眉不展,说:“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净惹是生非,打架闹事,这不咋儿因打了石傅圣两下,被村长捆了去,说是今儿就要扭送到官府!”   “唉,我也是枉费了心思,拿那么多银钱供他念书,末了末了得这么个结果!”   乔氏见胡氏哭得这么痛,情又那么真,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倘若,涂电被村长送去了官府关押在牢房,那她这辈子可怎么活?   一想到这儿,乔氏不免落下来泪珠子,说:“婶子啊,您莫焦心,村长那人贪财好色,有的是办法求他网开一面。”   “你这孩子想得太简单,纵是村长贪财又好色,我们家也没好的去贿赂村长那张老脸呀!”   “呃,会有好的,会好的!”   “只听你满嘴说好,我这心情都跟着开朗了呢!”胡氏挤出几滴眼泪,都没来得及对着乔氏的脸装心酸惆怅,乔氏已失了魂一般走远。   胡氏嘟囔道:“这个姓乔的看着就必定是个痴情女子,就不知她接下来会不会救老二出来!”   “妈,你又在嘟囔啥呢?走,爹已经做好了饭菜,咱这就回去吃饭!”   “你爹烧饭?哎哟,他有阵子不煮饭烧菜了,那饭菜还能吃?”   胡氏嘴上对涂草的厨艺不自信,在吃的时候,她还是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涂音吧唧着嘴吃饭,趁势便说:“等嫂子回来了,爹教教嫂子如何炒菜呗?”   “不行!我不允许你打你爹的主意,他是个老实人,不会玩你那一套阴谋诡计!”   “妈,你也忒小气了,这都要吃干醋!”   “还有脸说我呢,也不知是谁,就因为自己男人在河边跟某个女人说了句话,闹得自己被休!”   事关自己的男人,胡氏怼起女儿来,也是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涂音不服,说:“妈,那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当年,奶奶多说了你两句,你还不是哭天喊地的闹着要分家么?”   “……!”   “要不是爹懦弱无能,被你拿捏死,你也逃不过被休的命!”   这种话,也就是涂音才敢说。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这张破嘴又闯祸了,埋头干饭,不再言语。   安静的马车里,板儿和青儿都怕生似的卧在刘姥姥的身旁,小脸上没一点儿笑容。   倒是涂雷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脸都是褶皱,猥琐的笑。   刘姥姥心想:自己要不是看在婧儿的面子上,才不会让这种渣渣搭顺风车!   却在这时,涂雷坐不住的向板儿和青儿伸出魔爪,上来就想掐这俩小孩子的脸蛋。   哪怕,刘姥姥都已经拿手在前面一挡再挡,在线暴走道:“你个鳖孙,谁准许你碰我孙儿孙女?你敢碰一下,我剁了你的手!”   “涂雷,你怎么回事呀?出去,赶紧给我到外面坐着!”   婧儿也帮着拦,但都阻止不了涂雷疯牛一样的对板儿和青儿乱摸胡掐。   没两下,板儿和青儿哭声震天。   “你碰他们,我下去走,自己走着到城里去!”   “少啰嗦,你想走就自己下去,我才不管!”   “好呀,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么?”   婧儿奋力拍打自己的肚子,差点把刘姥姥吓出心脏病。   一开始,涂雷还有些不以为意,觉着婧儿压根就不可能对自己对孩子那么残忍,直到婧儿拍打肚子的第三下,他才信了。   “疼不疼呀?傻婆娘,他们算啥,值得你虐待我的孩子?”   “出去!”   “大不了,我跟你保证,也不碰这两小东西行了没?你见好就收,别惹我发火!”   “不出去是吧?那我继续打他,看你心疼这个孩子,还是一心顾着自己的那点特殊爱好!”   涂雷急忙拉住婧儿的手,不让她再拍打自己的肚子。   等涂雷到了马车外,马车里的气氛显然缓和,板儿和青儿也都敢闹着玩,多了几分童真的欢乐。   “刘姥姥,都是我不好,又给你添麻烦了!”   “小事一桩!以后,你多拿这招压着他,慢慢的调教,他应该或多或少的做出改变。”   “没可能的!在他娘的面前,他比一条狗还忠心听话。无论我说舌摸,怎么闹,都改变不了现状!”   婧儿和刘姥姥正说着话,忽闻外边传来争吵声。   涂雷坐到了马车外,嫌无聊,竟又找小车夫的麻烦。   小车夫气性上来了,说什么都不准涂雷碰他手里的缰绳。   “你就是个低贱的车夫而已,胆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坐了你这车,那就是你半个主子,你敢不听?”   “我是个车夫不假,但我也没见得你比我高贵到哪儿?看你这身粗布烂衣,穿的都没我好!”   这句话,堪比利剑,一把直插涂雷心脏的利器。   婧儿掀开车帘子,正要管一管,却听刘姥姥说:“让他闹,闹!”   “刘姥姥,对不起啊!”   “摊上这种男人,你……?”   “他对我跟孩子,还是很好的!”这一点,婧儿说的是实话,并非夸大其词,有意帮涂雷洗白。   这边,石母拄着拐杖,鼻青脸肿的也出来见一见村长。   按着年纪,村长虚长石母五六岁,同一族人,他叫石母一声妹妹也不为过。   “妹子,你这事儿不好办!你红口白牙的诬陷涂家人打你们,没凭没据,说出去了也没人信!”   “怎么就没人了?在我们大石村,除了涂家人能做出这种暴行,还能有别人?老哥哥,不是我说你,看人家有个会做生意赚大钱的亲戚,你就偏帮着他们,胳膊肘往外拐!”   “哪儿能呢!”   村长打着哈哈,到底都是姓石的,偏帮着有钱有势之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他做不出,做不出。   等回了家,他靠在椅子上冥思苦想,就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准确来说,他暂时没想好,自己是两头收,还是把一家吃死吃透?   小梅扭着腰进来,端着一盘水灵灵的葡萄,剥一颗先喂到老爷的嘴边。   “老爷,你总想着村里的杂七杂八的事儿,几时才理人家一回?”   “我能不想?这一家子的人,全都指着我这个老爷吃饭!整个大石村,离了我这个村长,能行?”   “那……您也想想我嘛!”   …… 第八十六章 厚颜无耻之人   直到这时,村长才留意小梅衣着单薄,桌边放着的不只是一盘甜葡萄,还有上次夜里他花重金买回来的“补药”。   村长摸着小梅可人的下巴,光滑细嫩,她眼里水光诱人。   他心里神会的就要掏出一粒“补药”服下,偏赶上小梅“马大哈”的送上来一颗剥了皮的葡萄。   他顾着吃葡萄,不小心将一小瓶子的药丸撒在桌上。   “唔……这味儿不好吃!”小梅故作吃惊的说道,娇羞的揽着老爷的身体,不动声色的将桌上的药丸弄掉在地。   美人入怀,又服了“补药”,脸色红润且主动送上香吻,也吃了一颗药丸的村长哪儿经受得起这样的诱惑?   “老爷!”   小梅吃了药,且春心大动。   “呃,你自己去玩会儿,我睡个回笼觉!”   “老爷,我热!”   “热就去洗澡,你不是最喜欢泡澡吗?”   “老爷呀!”   “……!”   小梅再想推老爷醒来,他却已是鼾声如雷,雷打不动。   桌面跟地上,都是一粒粒的药丸,待人拾起。   “咚咚咚!”涂音跟母亲大吵一架之后,母女俩都没好脸的回自己房间。   “爹,你找我有事就说,敲什么门?”涂音以为是父亲来找她,想着极有可能是母亲派来的,她没好气的喊道。   她也不去开门,就让来人在外面站。   胡氏叹着气,说:“都是我宠坏了你,如今越性儿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等明儿,你眼睛里可还有这个家的谁?”   “妈!”涂音开了门,挽着母亲的手臂撒娇说:“女儿就是再霸道,也不能忘了娘的好!妈,有你真好!”   “真心话?”   “那当然!”说着,涂音就要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她才举起了手,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石傅圣。   以前,他经常跟她发誓,说会不离不弃的!   如今,誓言犹在耳边,人却已离她越来越远。   “你又想起石傅圣?音儿,我一再叮嘱你,提醒你不要任性做事儿,偏你嘴上逞强,一点不饶人!”   “哼!我没想他,失去了我,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损失!”   “你要真这么想的话,就去替我找个人,在她面前演几出好戏!”   胡氏在女儿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外,只见女儿的脸色都变了。   “我知道你不忍心对付石傅圣,也就没让你亲自出手。再说了,村长那个老色批,哪儿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   “……!”   “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你弟弟并不喜欢那个女人,他喜欢的是……算了,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胡氏巧舌如簧,百般游说的之下,涂音心内忐忑的来找乔氏。   一院子的菊花,暖到了人的心里,令人赏心悦目。   菊花,不就是弟弟最喜欢的花?   涂音边走边想,才进了院门,就看到乔氏打扮光鲜亮丽的走出来。   这女人知道她弟弟出了事,怎么还有心情打扮?   这么说,乔氏心里并不怎么爱涂电?   “音儿妹妹,你今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来进屋坐,我去给你沏一杯菊花茶,明目清肝。”   “我……我随便喝点水就行,喝不惯茶!”   “行吧,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乔氏面儿上待涂音这个“陌生人”十分热情,倒让涂音这个不请自来的人相当不自在。   坐了半天,涂音都在引着乔氏介绍菊花的品种及栽种的方式。   后面,乔氏再迟钝,也看出涂音的心思不在花儿上。   “妹妹,你要是当姐姐是个可以倾诉的知心人,有心事不妨跟姐姐直说。有姐姐在这儿一日,一日都替你排忧解难!”   “好姐姐,你待我真好!”   涂音有所触动,情不自禁的扑进温柔如水的乔氏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末了,一向自私自利的她,竟然将胡氏交代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   “事儿成了?”   胡氏一见到女儿,张嘴就问。   她也不是没看见女儿脸上未干的泪痕,但演戏嘛,演技精湛之人,情到深处,迎风洒泪不是稀罕的事。   涂音却怒了,说:“你就想着弟弟,几时能替我想一想?我跟你说了,我不愿意和石郎分开,说帮我的是你,拆散我跟他的人也是你!娘,我恨你!”   “啪!”这是胡氏第一次打女儿,她希望是最后一次。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当初没说清楚吗?   她说了的,不要任性,沉住气,冷静再冷静!   可,有用了么?   涂音失望的看着母亲,一狠心便离家出走。   胡氏看着女儿决绝的背影,多少话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而婧儿的出城之路,也并不顺利,才行至一半,又起波澜。   涂雷不听小车夫的劝阻,非要夺过小车夫手里的缰绳,自己驾车到城里。   还说,他时常在家赶牛车,驾马车跟赶牛车都是一个道理!   这也就算他说的有点儿道理,但他这人放着康庄大道不走,执意走坑坑洼洼的小道。   小车夫是个新手,车行老板不放心他,给他派的是有年头的马车,马儿也是有隐疾的老马。   只要小车夫按着师傅教的那几招走这条路,必然是有惊无险。   “小兄弟,这是怎么了?”婧儿帮刘姥姥将受了惊吓的板儿和青儿,抱下马车。   她自己也不太好受,没忍住,跑边上的草丛吐得天昏地暗。   涂雷一把扔掉手里断成半截的缰绳,提起正在修车的小车夫,说:“瞧瞧,都因为你这破车,害我媳妇身体不舒服,快说怎么赔偿我们的医药费?”   “大叔,分明是你驾车不当,车轱辘才断了的,缰绳也是因你勒太紧才断!多亏这马儿跑不动,不然我们一车人都得见阎王了!”   “什么眼神?叫谁大叔?你叫我媳妇姐儿,叫我就是什么什么大叔?我看是你小子不安好心,想找事儿是吧?”   一言不合,涂雷又要动手打人。   婧儿忍着自己身体的不舒服,分开了这两人,说:“小兄弟,是我男人的不对,你说要赔偿多少钱,我们赔!”   “婧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哪儿有银子赔?就是他不对,他的错!学人驾马车挣钱,马车是老掉牙的破烂,马是老瘟马……?”   小车夫气不过,骂道:“厚颜无耻,满嘴喷粪的小人!就因为你,害我成这样,还有脸说?”   婧儿夹在这两个男人的中间,劝这个闭了嘴,另一个又没完没了。等她劝另一个收了声,又到这一个有话说。   “我一个子都没有,你小子想找死就说!”   …… 第八十七章 我不想救你弟   婧儿崩溃大叫道:“涂雷,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你弟弟?”   涂雷火爆气焰才消下去,又到小车夫疯狂炸毛,竟然要越过婧儿去揍涂雷这个害人精!   婧儿拉不住他,只能放开手,说:“好,你打,我不管了!”   “……!”小车夫暴起的气势,临到涂雷的面前,又不得不放下拳头,说:“姐,你不管的话,那我这车子可咋办哟?”   “这……?”婧儿也为难,但凡她身上有一枚铜钱,她早拿出来了。   而涂雷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便是有私房钱,他也断不可能用在这儿的。   刘姥姥好不容易才哄板儿青儿不再哭闹,她见婧儿艰难的涂雷和小车夫之间涡旋,摸身上的布袋子,十几文钱。   “虽然不多,多少是钱,小兄弟你收下它,当赔偿了!”刘姥姥确也爽快,十几文钱往小兄弟手里一放,再不肯收回。   小车夫深知这事儿发展到这里,已是最好的结果。   说:“姐,亏得你有个善解人意的婆婆,不然就你找的这个小气吧啦的老王八,真叫人看不起!”   “牛犊子养的,骂啥呢?”   所幸的是涂雷没听清小车夫说的话,而小车夫也不再理他,转身去修车轱辘。   小车夫研究了会儿,放弃道:“还没人教我修车子,我应该修不了它。你们不赶时间的话,自己走到城里去!”   “让我们自己走?那我们给你的银子,都白给了是吧?”涂雷吼道。   一旁的刘姥姥都懒得说话了,这人的脸皮咋这么厚,什么话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婧儿干笑着说:“小兄弟,你别理你大哥,他这人就是……就是……呵呵,多点谅解吧!”   婧儿趁涂雷没注意看,对小车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车夫会意,才不再觉着那么气人。   “这样,我们也先行一步,等到了城里,我亲去找你们车行老板,请他派人来接你。”   “大娘,还是您是个好人,这法子中听又对头!”   “这事儿怪我,我……你也别呆坐着,多拾整拾整这车。”   “哎,我听大娘的!”   刘姥姥正要拉着板儿青儿走,却听板儿闹着说:“姥姥,我要坐车子,不想走!”   “姥姥,我饿了!”青儿也跟着哥哥闹,小脸儿上都是汗水。   本来,涂雷都已经要拖婧儿先走一步,一听青儿说饿了,又有板儿说走不动的话,他动了心思。   他大发善心说:“姥姥,不如就让我抱着青儿走,帮你减轻负担嘛。”   “你?”刘姥姥一脸狐疑的盯着涂雷黝黑的脸看,怎么看都不觉着这人会这么好心帮忙?   婧儿不愿意跟涂雷先走一步,就是想着跟刘姥姥结伴而行,帮着照看板儿青儿。   但,她听涂雷这么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挺高兴的。   这男人总算是良心未泯,还知道帮助老弱病残,这一点很难得!   可是,青儿在看到涂雷朝着自己走过来的那一刻,竟被涂雷吓得哇哇大哭,抱着姥姥的腿就不放。   “哭什么?小女孩一哭,就会有青面獠牙的怪物来抓,你不想被怪物抓走,就乖乖的闭上嘴!”   涂雷说着话,没征得刘姥姥的同意,就要上手去抓青儿。   “青儿有我抱,不用你!”婧儿几时出现,先一步抱着青儿哄。   婧儿身上散发着善意,轻易就获得了板儿青儿的认可。俩小孩子都主动抱婧儿的胳膊,要她抱抱。   涂雷心有不甘,说:“这是我媳妇,只能我抱!”   “等我长大了,我就娶她,她就是我媳妇!”板儿稚嫩的说道,还示威一般的搂着婧儿的腰。   青儿也有样学样,但她没抢到先机,抱不着婧儿的腰,竟然钻到婧儿的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就顶着婧儿的下巴。   “哇,软软的暖暖的……?”青儿惊呼之下,又继续搂紧婧儿的脖子。   婧儿顺势一把抱起青儿,并连同板儿也背在自己背上。   大约是她往日里加强劳作,体力充沛,也不缺爆发力,一下子就能扛起两个孩子。   “天啊,你这力气……?”刘姥姥自认身子康健,但她的精力时常经不起板儿青儿的闹腾。   涂雷哼着声,说:“哼,吃家里那么多饭,力气都用在外人身上,怎么有脸笑?”   “数你话最多,还救不救你弟了?”   “我弟也只能指着我救,根本指望不上你!亏你还是他嫂子,不仅一点儿都不心急,还总说风凉话,浪费时间帮外人!”   当着刘姥姥和板儿青儿的面,婧儿不想跟涂雷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吵架。   婧儿到底是个女人,且肚子里有个娃,她背着两个孩子到了城门口,就再也扛不动了。   她没敢再勉强自己,也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婧儿谢过刘姥姥之后,就跟着涂雷去找大伯涂虎耳在城里的家。   “你呀,帮了那个老太婆背孩子,还傻哈哈的反过来谢她,你脑子秀逗了?”   “不想跟你说话,快走!”   “我可以走快,但你这个样子可以走快?耽误了救我弟的时机,看我怎么治你?”   “救你弟救你弟,我不想救你弟!”   婧儿实在走不动了,顾不了街上人来人往的异样目光,直接就坐在一大户人家门口的台阶下。   这儿多宽敞多谅快,也没人跟她挤着肩抢路走。   过往的行人听了婧儿跟涂雷的对话,都在小声的议论。   无非都在说婧儿是个恶毒嫂子,见死不救此类话。   涂雷也不等她,径直往前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母亲的叮嘱,务必要婧儿开口求大伯帮这个忙。   “走!”   “你何必折返?我说了,我一点也不想救你弟,一点也不想!”   忽然听见男人在自己头顶说话,婧儿一时之间还觉着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至男人的影子全笼罩在她的身上,她才迅速的做出回击。   这儿又不是涂家人的地盘,也没有公公婆婆和小姑子小叔子在边上盯着她看,她没有必要再忍气吞声。   涂电才刚被人抬进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没仔细打量环境,他人已赤裸裸的泡在浴桶里,香气四溢。   叼,这待遇……帝王级别?   啧啧,有钱人家真会享受!   他贪玩的捧起水面的花瓣跟泡沫,吹了吹,不想就这么一盏茶的时间,有个人已不声不响的从屏风后面绕到了他的身后。   “喜欢么?”小梅才到这儿的第一个晚上,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泡澡。   她也捧起水面的鲜艳花瓣和丰富泡沫,吹了一口气,对于这儿的一切既感到新奇,又爱极了。   那时的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 第八十八章 吃瓜群众不嫌事大   “喜欢!”   涂电回过头还没看清女人的脸,脑袋上就被女人扔了一块模糊他视线的红色头巾。   他通过这块薄薄的纱巾,不仅能捕捉到女人的身影,还看到了香艳喷血的一幕。   倘若,涂电此时保持着一丝丝的清醒,看一眼女人的脸,定会认得出这是村长的女人,小梅。   “呃,你喂我吃的是什么?”涂电疲惫的仰头靠着浴桶,感觉身子被掏空的同时,他猝不及防的被女人嘴对嘴的喂了一粒丸子。   这丸子的味道太特么苦了,好在他没咋嚼,丸子已在他嘴里化了。   嘿,还是稀奇玩意儿!   涂电心想:自己不吃东西都还不觉着肚子饿了,这一吃东西,肚子就跟他吵。   既然是自己没吃过的丸子,苦点就苦点,价值不菲就对了!   “才一粒,还不够塞牙缝的!”   应着涂电的话,欲求不满的小梅在浴桶边放置的架子上,拿起一个白色的瓷瓶。   这个白色瓷瓶里装着的是,她早上在老爷那儿故意弄撒的“补药”。   为了不引起老爷的怀疑,她并没有贪心到将洒落的药丸全都捡走,而是留了一部分。   小梅没让下人立刻收拾干净,还特特的摔了一盘葡萄,捏碎几颗葡萄。   果然,老爷醒了之后,立即命人捡散落在地的药丸。这都是银子,他千方百计赚来的银子买回来的“补药”,可不能浪费了!   “老爷,有些沾了葡萄汁,放着一时用不了,也就坏了。”   “你知道什么,它们用了上百种珍贵药材才制成一小瓶,就那几个小瓶瓶,我花了……?”   “那怎么办?您现在都吃了?”   小梅截住老爷的话,故意问道。   一句话,就让村长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这,他要还处在青壮年时期,多吃一两粒“补药”,是不成问题的。   “好吧,不要就不要了!”村长拍着小梅保养得宜的手,却忘了自己睡着之前,小梅还嚷着热的事。   而这会儿,小梅脸颊潮红,身上还有股男人浓烈的汗味。   午饭的时候,村长交代小梅没事儿就在院子里逛逛,尽量少出门。   “老爷,石傅圣是个教书先生,村里没了他,孩子可怎么读书?”   “这倒也是!你要是站在石傅圣这头,那就是想要我对涂家人下狠手?”   “狠手是必要的,不闹出人命就行!”   “行,那我吃过了饭就到涂家去走一趟!”   小梅笑了,又说:“老爷,涂家人不好惹,您得带够了人!”   “嗯嗯,是这个理儿!”经小梅这么一提醒,村长又有点犹豫不决。   跟涂家人作对,这会不会有损他一村之长的威严和面子?   听说涂家老大在城里结识了不少富商,又跟县太爷有往来,且他家儿媳的娘家背景好像也来头不小。   小梅并不知村长心里想的,只一心支招,尽快将他和家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   时间回到下午,也就是小梅拿“补药”又喂涂电吃了一粒,娇滴滴的说:“寻常男人只能吃一粒这药,你吃了两丸,不知会不会有意外之喜呢?”   “药?”涂电脑子一空,只觉下身往上涌着一股难以排解的燥热,烧得他通体硬邦邦的难受。   他想都不想的低下头喝了一海的洗澡水,依然眼神飘虚,鼻子流血,口干舌燥。   “你……干嘛喝洗澡水?”小梅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吃了药,你也得吃!”   “啊呃?”   小梅扣着喉咙,想要将药丸吐出来。好像,她好像也吃了两粒药丸,两粒……?   该死的狗男人,竟算计到她的头上,看她怎么收拾他?   此时,涂电已经不满足于浴桶里的水消暑解渴,他磕磕绊绊的爬出了浴桶,想去喝桌上茶壶里的茶。   茶水,醒脑的。   咕咕咚咚灌自己茶水的涂电,全然没有察觉到面色酡红的小梅在一点点的逼近。   “你不走,就不怕我回去跟妈告状,说你胆儿肥了?”   “不怕!”   涂雷出奇的冷静,低声下气的对婧儿进行威逼利诱。   他又说:“那你不想凤仙花?等救了我弟弟,妈一高兴,我再在边上帮着你说几句好话,妈一定会让你带凤仙花的!”   “少来这套!同样的一件事,妈在说话算数的情况之下,她说了才管用,你的再三保证就跟放屁似的,风一吹就没了!”   “呼……我弟哪儿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讨厌他?我看他平日里对你这个嫂子也很敬重,你俩见了面都能打声招呼,你现在怎么变了?”   “呵呵,你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真的知道吗?”   这个时候,婧儿和涂雷都没有留意到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有的还在嗑瓜子,吃西瓜,说什么的都有。   婧儿终于爆发了,哭诉道:“我是你女人,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信,就相信妈说的话,相信你妹妹的话,相信你弟弟的话,什么时候才轮到我跟孩子?”   “就因为你,我常常被妈使唤来使唤去,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是我一人干!也因为你,你弟敢公然欺辱我,我还是你弟眼里的嫂子吗?”   婧儿哭得像个小孩子,坐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台阶上,都仍觉着这是一种很放松自我的事情。   她累了!   婆婆还痴心妄想的要她到城里求大伯帮忙,是觉着她蠢得无可救药,势必会帮这个忙?   如果世上有一千种救人的方法,那胡氏就会有一万种救自己儿子的恶毒法子!   要说拿孩子威胁婧儿算是一招的话,那婧儿有理由坚信除非婆婆在救自己儿子这件事上已走投无路,否则婆婆再卑鄙无耻,也绝不会卖了凤仙花!   “我们才到城里,你这就要回去?我们再穿过这条街,就能到大伯家,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   “那你自己去!”   “你……?”   涂雷抬起手要打,但他的拳头还落到婧儿的身上,就因婧儿抚摸肚子的动作而选择松开。   看在这狠心女人的肚子里,怀着他娃的份上,日后再找机会慢慢的收拾她!   “嘁……?”吃瓜群众不嫌事大,反觉着不够精彩,没戏文里演的精彩。   婧儿这才注意到这么多人都在盯着自己看,起身要走,又担心自己就这么走了,涂雷回来找不到她。   就在婧儿拿手挡着自己的脸,拒绝与这些人有目光上接触的时候,不知是谁拽着她的手就跑。   村长带着一票人浩浩荡荡的杀向涂家,没到涂家门口,他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叔,我家宝儿以后还能不能在村里读书识字,可全在你身上了!”   “……!”这感觉,怎么有点像是在赶鸭子上架?   …… 第八十九章 涂雷无能狂怒   鸭子?   呵,他还就不信了,自己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   村长挥了挥手,说:“你小子存心找事儿就直说,何必藏着掖着,夹着尾巴装条哈巴狗?”   “哈哈,我都是替村里乡亲着想,没一点儿私心!村长叔,您是村里的老爷,唯一的老爷!就那个石傅圣他家再富有,也就百亩天地,哪儿能跟您相提并论?您巧设名目,还愁没这个……?”   石秀才将自己的右手放嘴里,假装咬了一口,跟大伙儿初次见到一两碎银子时的情形,如出一辙。   银子这东西,对于贪财的人来说,当然是越多越好!   村长环视周围一圈,扒拉着石秀才的脖颈,将其提溜到墙角。   压低嗓音问道:“你小子要能有啥便宜行事的法子,我自是对你重重有赏!若不然,你家从此就别想要太平日子过!”   “……!”石秀才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暗悔自己不该听信家里憨媳妇的话,来到村长的面前说这些屁话。   村子来了主意,说:“我知道你跟你媳妇盯着石傅圣学堂的那块地皮,你们也想在那儿教书授业,顺便赚几个钱!”   “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男人就是难呐!”   “凭你这句话,我愿意帮你从石傅圣手里抢到这块地!”   村长答应得很豪爽,丝毫不像个守财奴本奴!   就是因为村长答应得太快而让石秀才心里再次没了主意,不知所措。   阴谋,肯定有阴谋!   村长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气狞笑,说:“只要你帮我得到涂雷那个傻子的媳妇,你要什么,我通通满足你!”   “婧儿?”石秀才脱口而出,脸上现出一丝不落忍的神色。   “你我都是男人,也都懂秀色可餐的意思,各取所需嘛!”   “可我听说婧儿现在怀着孕,恐怕不方便在床上做那事儿……?”   村长听了嘎嘎乐,淫笑着说:“在床上不方便,那就在地上桌上凳子上……都是做那事儿的好地方!”   “我的意思是,婧儿现在怀着孩子,不能跟人做那个啥!”   “怎么就不能了?据我所知,她怀的这二胎就是在她坐月子的那段时间。你想,她的身子那么争气,是个男人不想跟她来一回心贴心的交流!”   “交流……?”话说到这个份上,石秀才也算是对婧儿寒了心,觉着自己再无亲近婧儿的可能。   而这个时候,远在城里的婧儿被一神秘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就跑。   婧儿被迫跟在神秘人的身后,楞是跑了三四条街,才问:“兄弟,你抓我干什么?”   “你仔细看清楚,我到底是谁?”涂之桃停下脚步,一开口就让婧儿认出了她。   不是死了么?   婧儿感觉涂之桃的手都是暖的,没可能是个死人!   “这么说,你刚才也听到了我跟你二弟是为了什么,才跑城里找你们帮忙?”   “听是听到了一部分,但我的态度和你一样,坚决不出手保他!”   得知大姑姐没打算帮,婧儿忍俊不禁,差点笑喷。这多好,就该让小叔子坐牢房吃苦头!   涂家少了涂电,她呆着也能安心些。   涂电筋疲力竭的倒在地上,人也像瘦了一大圈,一脸倦容。   小小的丸子,他吃了就吃了,自己这身体怎么还不受控了呢?   “你这女人,玩了我就想将丢掉?”   “不然呢?涂电,你天真的以为我跟你睡,是看上了你?哦,我是看上了你……你身上的那点儿力气!”   “好算计!”涂电已经在想逃出去的方法,逗着小梅说:“你就不怕我将你我的丑事儿全捅篓出去?”   “这是偷人,你懂么?”涂电咋咋呼呼的喊道,手掌一拍在小梅富有弹性的屁股上,“啪”的一声,充满野性。   小梅故作惊吓过度的说:“人家好怕怕哦!”   “啪”又是一下,涂电才笑着说:“婊子就是无情,哪儿懂什么叫三从四德哟!”   “那我也比你强,多情的……种子!”   小梅意有所指,却也算间接的说出了她看上涂电的真正原因!   种子已播下,尽快在她这块肥沃的土地上生根发芽,那才不枉费她这些时日的“牺牲”。   “大姐,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就在婧儿要和涂之桃分手之际,最不该在这时出现的人,涂雷就站在她俩的身后。   涂雷到了大伯涂虎耳原居住的小院子门外,问了不少人,都没人知道涂虎耳搬到哪儿住了。   他返身要找婧儿,想要她和他一起找一找,问一问的。   婧儿坐过的台阶,还是那块台阶,却已没了滚烫的温度。   涂雷一路跑一路找,都没敢喊出声,就怕婧儿是自己偷跑的,自己这一喊,可不就把自己媳妇也吓得躲起来了?   傻人有傻福,再加上涂之桃拉着婧儿本就没跑多远,还真就被他找到了。   他偷着听了会儿,才按耐不住出了声,见大堂姐不吱声,又说:“都是你弟弟,一家人,你没必要见死不救吧?你不想救人也不要紧,带我和婧儿去找大伯,我还得告诉他,婧儿又有身孕了呢!”   涂之桃看这个堂弟喜形于色,句句话又都像是经过反复背诵记牢了一样,猜出这里边有婶婶的手笔。   她心平气和的说:“行,我带你去见我爹,等见到了他,你们有多少事,是我爹办不妥的呢!”   “不必了,你们也不容易!我怀孕这个不算大事,都说才出月子就怀孕,易伤身子的元气!如果可以,我倒是挺想……不要这个孩子!”   “苦了你!来跟我到家去坐一坐,我也好让人再给你置办一些养胎的药!”   “不了,备了也轮不到我吃,何苦费你们那个钱?姐,你回吧,我跟涂雷这就回村!”   “……!”   涂之桃不舍的多看了婧儿一眼,趁着涂雷没反应过来,撒丫子溜入人群,跑了。   涂雷想追,被婧儿一把抱住大腿,哀求道:“放了她,也放了我们大家好不好?”   “没有她们一家,我们拿什么救我弟?你走开,我不想对你动手!”   “你弟弟,不值得救!你要想追,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干脆打死我和孩子得了!”   为了方便自己使上力,婧儿直接坐在地上,死死的抱紧涂雷的大腿,坚决不让他往前一步。   “啊……!”涂雷无能狂怒,一拳打出,砰砰作响,全都落在自己的胸膛上。   救不了弟弟,那他这个哥哥有什么脸面回家去见爹娘?   弟啊,哥救不了你,是哥对不起你!   “小梅啊,不如你把我放了,回头我有空就到你这儿来,与你厮混!”   …… 第九十章 一触即发   “放了你?”小梅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一样,捂着肚子笑到痛。   放了他,她去死么?   这里,包括整个大石村都是村长的地盘,小梅深知自己前脚才刚把涂电放了,村长后脚就能派人把他又逮回来。   她可不愿意为了个男人,赔上自己宝贵的性命!   男人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涂电一个男人的容貌和身材令她满意,想要睡服。   “放了我,我保证能天天都来陪你!就算……就算你再喂我吃苦药,我也没二话!”   “你呀,什么时候伺候我舒服了,这个事就有得谈呢!”   “还,还要啊?”   涂电惊得外焦里嫩,像是才刚遭雷劈了一样。   这个小梅旺盛的欲望,比乔寡妇这个无底洞还要深不可测!   “你可以不吃,但……?”小梅的手在游动,每摸到涂电身体的某个部位,她都恶意的拿修剪锋利的指甲掐一下,留个血印。   直至这会儿,涂电才真正领教到穷凶极恶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   以及,他多少能明白为何每次婧儿面对母亲的欺辱之时,都不敢做出反抗的原因。   反抗了,那就意味着自己“错上加错”,死得更惨!   回村路上,婧儿望着空旷的草地,随处可见的几头牛在吃草,牛犊子在旁玩耍。   一切,似乎仍然美好!   而在婧儿的脚下,没走过的一寸土地上,都有发黄枯萎的野草。   此一遭,她看不到自己的活路!   “这会儿,你倒是知道怕了,有什么用?早和你说了,不想着自己,也要想一想自己的女儿!”   “那也是你的女儿,你就没想过拼了命也要保护她?”   “……!”涂雷愣住了。   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认为自己不需要在意,有婧儿这个做母亲的,她哪能不保护自己女儿?   这么一想,涂雷心里又骗过了自己,心情都跟着好多了。   涂家院子门外,村长带着人围在那儿堵着,放出声来:只要涂家人站出来指认涂电就是殴打石傅圣母子的罪魁祸首,那他便二话不说的立马走人!   并且,村长还按石秀才的意思,强调了自己此举是因为实在看不惯涂家人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咳,涂家人在村子里横行霸道和欺男都是有的,但要说他们霸女,就有点儿离谱了。   村长不管这个,仍坚挺的竖在涂家门口,态度少有的强硬。   相较之下,涂草一个大男人都快吓破了胆,反观胡氏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淡定得很!   “哎哟,我的姑奶奶哎,你这时候怎么还有心情剥果子吃啊?咱家老二会不会吃苦头,被人吊着打?”   “……!”   “我在跟你说话,你却让我给我剥果子?”   这一回,涂草想着自己说什么都绝不会剥一个果子,他得回屋去冷静冷静!   胡氏一个柑橘拍在桌面,没啥动静,却足以吓得涂草这个没有药性的男人又乖乖的蹲回到原位,守在胡氏的手边,给她剥果子吃。   话说涂音哭哭啼啼的跑去找乔氏,说自己母亲就是个阴险小人,为了救自己儿子,竟然要不择手段的祸害其他人!   不用涂音明说,乔氏也知道话里的“其他人”也包含了她自己。   可是,一女侍二夫,行得通么?   直到这个时候,乔氏还在想着自己为救心爱男人对村长献出自己身子之后,是不是还可以跟心爱的男人重续旧缘!   她担心的是涂电会嫌弃,不再要她!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到时我帮你在我娘面前说说话,让我娘逼我弟娶了你,不就圆满了?”   “娶……娶我?”   “嗯!”   乔氏看着涂音眼里的坚定,要说不激动是骗人的。   她从未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有福分嫁给涂电为妻!   她……哭了!   面对喜极而泣的乔氏,涂音也百般感慨,说:“倘若,石郎也有这么个懂我心思的姐姐妹妹,我和石郎的缘分,又何至于这么般短暂?”   “姐姐,听刘焦两位姐姐说,你跟石先生在一起的时间,少说也有几年的光景了吧?”   几年的时间,不短了!   涂音冷哼一声,再次爆出惊人语录,说:“只有我嫌他,不要他的份,哪儿轮得到他休我?他想摆脱我,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乔氏见涂音把话说得那么狠,料定涂电打人被抓,都是为了他这个姐姐。   身为一个女人,且又是极度痴恋着涂电的女人,乔氏忍不住对涂音心生妒忌。   “姐姐,我也就是嘴上说说,玩笑而已,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哪儿敢呢!”   乔氏这句话颇有深意,但此时的涂音并未听出来。   在涂草剥了不下十个柑橘,一小盘花生米和倒了十来杯水之后,他终于获得媳妇的“特赦”,得以直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他这把骨头,都快蹲散架了!   “别站那么高,让外面的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让他们看,这儿是我家,还不能让人扭扭腰摆摆手了?”   “你要想盼着老二死,就尽管扭腰摆手,我不管了!”   说着,胡氏就要从睡椅上下来,回屋去眯着。   外头大太阳的,她才不要在这儿陪着他们耗,凉他们这会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闯进来!   涂草却误以为媳妇生自己气,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莉儿呀,求你救救咱的小儿子,咱家就他这么一个聪明的男娃了呀!”   “起来,你起来,给我起来!”   “我不起来,你不答应,我就是跪死在这里也绝不起来!”   “……!”外人逼她,这废物男人也在逼她,要逼着她立刻去死吗?   目前,最稳妥的解决办法就是涂虎耳拿着银子回村来,解了他们家的这个燃眉之急。   但不是她说句没能耐的话,她信不过婧儿,总觉着婧儿定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你看,那人不是村长吗?”   “真是那条老狗,我这就去宰了他,看他敢不放了我弟!”   “涂雷,你就是个莽夫!”   婧儿又想抱涂雷的大腿,拦着他不让他往前冲,但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智商!   …… 第九十一章 这份地契就是石母的决心   为救手足,不惜以身犯险,是人之常情。   涂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众人,暴打村长。   “哎哟,哎哟喂……雷兄弟,你干甚?快放了我,我这就走!”在涂雷的铁拳之下,村长连连告饶,要不是涂雷揪着他不放,他这会儿都已经跪倒在涂雷的面前。   石秀才看情形不对,慌忙溜之大吉。   涂雷哪里肯就此放过村长,还要继续对村长拳脚相加,好在村长带了人。   “哎哟疼……你们都给我摁住他打,看这傻小子还狂不狂?”   村长得以逃生,在地上爬了两步,滚了一身的尘土,他才在手下人的搀扶之下,爬起身。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浓痰,却觉自己嘴边有颗牙齿有些松动,他用舌头顶了顶,呃……牙掉了!   “你他吗的狗杂碎,竟敢打掉你大爷的牙齿!你们看着我干嘛,给我打死他,往死里打!”村长勃然大怒,命令手下人暴揍涂雷,他自己也没歇着,不时的上前补两脚。   再皮粗肉糙的人也扛不住六个汉子的拳头,没一会儿,涂雷成了猪头脸,嘴角流淌着血水。   婧儿怕得要死,但看着自己男人被人打成熊样,她自个儿也是不落忍的。   但跟她相比,躲在家里不出来的涂草和胡氏,更沉得住气!   “不管咋说,那也是咱儿子,咱去救一救?”   “怎么救?你这把老骨头是能打,还是不怕散架?”   “我……?”   胡氏是个有想法的人,不会一味的慌张害怕。   她听外面只有涂雷一人的动静,由此判断出大儿子此行必定是无功而返。   没了涂虎耳这个现成的钱包在,这事儿不好办呐!   “够了!村长叔,还求你大发慈悲,放了我男人!”婧儿不顾自己的安全,到底还是冲了出来,死命护在涂雷的身前。   村长见婧儿出现,喜上眉梢,又看周围围观的村名仍不少,又故作沉稳的板着脸。   说:“小娘子,你相公打了我,我的人打回他,这是应该的吧?”   “是应该……?”婧儿犹豫了会儿,才坚定的说:“但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   突然,婧儿灵机一动,继续趴在涂雷的身上护着他,不让那帮人再打他的同时,她哭嚎道:“可怜我这孩子,尚未出生就要没了爹,惨呐!”   “你又……又怀孕了?”村长吃惊不小,暗叹婧儿土地肥沃,这是要为涂雷这傻小子三年抱俩的节奏啊!   他找的女人没有一百,少说也有几十,怎就没一个女人有福气?   老天爷呐,不带这么捉弄人的呀!   “你们还不快放了他,你家老爷都已经同意放了,你们还围着他做什么?”婧儿以一己之力,帮一身是伤的涂雷突破重围,并当着村长和村民的面回了家。   高个子想追上去,被村长拦住了,说:“小墨子,你是我府里的家生子,连你……也敢不听我的话了?”   “放了他们,后患无穷!”   “那你想抓他们回去?然后,杀了他们,还是……?”   “杀了他们!”   小墨子,没有原名,打小就有人笑话他是块黑炭,后面他又一心读书识字,写字画画!   因此,又有人管他叫墨子!   于是,他在村长问他喜欢什么名字的时候,说自己就叫做墨子。   村长嫌这名儿太正经,还说不如叫做“小墨子”好听,便将他手底下这班人的名字都改成了:小黑子,小土子和小言子等。   “你想一尸两命么?”婧儿关院门的手顿了一顿,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小墨子的眼睛。   顿时,小墨子的拳头不再硬邦邦,砸在门板上都没啥声响。   一尸两命?   小墨子退回到老爷的身旁,冷冷的说:“我不打女人孩子!”   何况,那女人是肚子里有个孩子,而不是活蹦乱跳又讨人厌的孩童!   村长气呼呼的回了家,又是一无所获,愁人!   小梅躺床上睡着觉,被村长哐当的关门声吓得她腾地坐起身,她还以为是涂电来作死呢。   “老爷,你这……怎么伤成这个样啊?”小梅穿着一身谅快的粉色绣花肚兜,底下套着丝绸短裤。而她不仅脸上没涂粉擦胭脂,头上更没有戴一件装饰品。   村长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梅这么新鲜清纯的模样,但有几分像婧儿。   “小梅,你家就你一个孩子?”   “嗯。”小梅是家里的独女,若不是村长为人过于霸道阴险,趁她过河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非礼了她。   她父母斗不过村长的钱势攻击,又碍于名声,只能将她准折卖给村长。   为了这个事儿,小梅不知寻死觅活过多少回,终挣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村长端详着小梅的脸,又熟练的拍了一把小梅富有弹性的屁股,说:“你这块土地看着不瘦,怎么这么久都没有种上呢?涂家傻子的媳妇没比你大几岁,这都已是要生第二个娃的女人,你这肚子……?”   “老爷,我跟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吗?您再这么说,是在逼我死!”   “你这哭什么哭?”   村长顿觉脑瓜子疼,一点儿兴致都没了。   “老爷,石……?”小墨子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有个女人衣不蔽体的窝在老爷怀里,忙背过身去。   这种场面,小墨子也见了不少,面上始终是平静无波。   等村长出了房间,小梅仍保持着妖娆的姿势,半跪在地上。   又没超过五个数,这么点儿时间,种子少得可怜,她的肚子怎么可能鼓得起来?   涂家傻子的媳妇……是指那个叫婧儿的女人?   “婧儿?小梅,你认识我嫂子?”   “不认识,见过一面!”小梅开始对婧儿这个女人有点儿好奇,特地跑柴房来找涂电问一问。   涂电却对此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不正经的贴着小梅,说:“我也不求你放了我,但求你帮我个口信!”   “哼,你都没能让我满足,我凭什么帮你忙?涂电,你呀就是我囚禁的小狗狗,会撒尿的小狗狗!”   涂电还没从未遭受过这等羞辱,他按着小梅的脖子,说:“专对你个贱人撒尿……?”   “来!”   “……艹!”   村长匆匆赶到石傅圣家,从石母那儿看到了一份地契。   这份地契,就是石母的决心。   “我儿在村里开设学堂的那块地皮值多少钱,你心里清楚。”   “清楚清楚,但这么大的好处,你是要我做点什么?”   “我要是说让你把目无王法的行凶者,扭送至官府,你……怎么想?”   “那我不需要想了,尽力去办就是了!”   村长满口答应,捏着轻薄薄的一张地契,笑得合不拢嘴。   …… 第九十二章 不是人是畜生   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天夜里,小墨子便接到村长的命令,要他第二天一早就将涂电扭送到官府。   并且,村长还给了他打点官司的银子。   小墨子掂着沉甸甸的一包银子,才走回到自己的房里,烛光还没亮起,他就已经看到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倩影。   他不声不响的躺倒在床,却被那道倩影压住他的被子。   “……!”   “……!”   两人无声无息的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对峙,考验的就是谁先憋不住。   最终,是以小墨子不经意间触摸到了女人的手,而被女人交缠住,互诉衷肠。   “梅子,跟我走吧!”小墨子还是那句话,希望小梅能跟着他离开村长这个老色批!   但,无论他说了多少回,小梅总有理由拒绝。   他真的受够了!   “哥,我跟你说了,老家伙命不长,只要我怀上一个孩子,那我们等他伸腿一走,这儿的一切就都是我们俩的!”   “又是孩子,你为了怀孕,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小梅以为男人吃醋了,哄道:“墨哥哥,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你知道我的心里面,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要不是这老东西霸占了我,我早就嫁给了你,跟你双宿双栖了!”   “那你跟姓涂的……?”   “呼……?”小梅头枕在男人的胸口,实话实说道:“他给我的感觉,比你……更快乐!”   “什么?”   “今儿来找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不要带走我的快乐!”   而这天夜里,心里倍感不安的涂电怎么都睡不着觉,他抱着根木柴,想骗自己说这是个黄花大闺女都不好使,就是睡不着。   几天了,怎么还是没人来救他出去?   妈不要他了?   “这就是你的好媳妇,有你盯着她一起去城里搬救兵,她都敢说不管就不管!”胡氏又在点着涂雷的脑袋,说婧儿的不是。   婧儿任劳任怨的厨房忙来忙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要她救小叔子,那还不如逼她去死呢!   她得多有圣母心,才会以德报怨,无怨无悔的救那个成天想着吃她豆腐的小叔子?   涂雷受的伤挺重,少说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他默不作声的听着母亲的说教,想着傍晚的事。爹跟妈都在家里坐着,听他被人打得那么惨,不说出来挡一挡,他们起码也安慰安慰他两声呀!   可,他们没有!   救他回来的人是婧儿,他得记着婧儿的这份情。   “你也不想救你弟了?”   “没有。我就是在想……哦,我是在想,要不我们找人借点儿钱,村长这狗王八贪财!”   “找谁借?借了谁还?”   事到如今,胡氏还没意识到借钱这个事情的关键在于,谁肯借!   以他们家在村里的名声,没人会愿意借钱给他们。   就连涂雷这个傻子都想到的事,胡氏愣是没想到。   “妈,我刚回来的时候,不知是谁往我们家院子扔了一块纸包着石头。这纸上竟写着,村长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将弟弟押送到官府定罪!”   “我看看!”   胡氏半信半疑的从女儿手上接过了纸条,她能看懂大致内容,但这个事未免太突然了!   她转头问:“可看清是何人?”   “天这么黑,我哪儿能看清?”涂音本想说,她看那人好像挺高的,但她又不是很确定。   高个子的人,比比皆是,说了也没啥用。   胡氏又问:“让你去办的那件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口都说干了,她都没肯去!”   “不应该啊!”   这个事,不仅胡氏觉着不可思议,就是拍着胸脯保证的涂音也觉得难以置信。   乔氏给她们俩的感觉,那就是那种特特深爱着涂电的痴心女人!   然而,涂音在乔氏待了一下午,依然换不来乔氏的一句愿意。   婧儿站屋外听了一耳朵,心想:婆婆和小姑子这么快就盯上了乔寡妇,幸亏乔寡妇不傻,没有答应。   “婧儿,要不我带你去求一求村长,让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弟弟一回?”   “我的面子?”婧儿侧过头看身旁的男人,万万不敢相信这男人会说出这种猪狗不如的话。   她的面子,她在这些人的眼里,几时有过面子?   涂雷继续说:“这是唯一可以救弟弟的法子,我虽舍不得你,但……作为哥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吃牢饭!”   “那你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其他男人的床上?”   “什么话?我一个大男人,我能干出畜生的事?”涂雷没想到婧儿会说的这么直白,他想的是,只要自己按母亲要求那样说的足够委婉,那婧儿就不会听得出来。   至少,他开始听母亲这么说的时候,确实是没往那方面想过。   突然,也不知涂雷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又要对婧儿强行动粗。   婧儿不堪受辱,咬了涂雷的肩膀一口,但都阻止不了疯狂的男人。   事毕,涂雷是这么说的:“你身上有我的痕迹气味,凉那个狗王八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碰你的!”   婧儿哭着说:“不碰我,那你送我过去做什么?得不到我,他又凭什么放了你的弟弟?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孩子流了?”   “你这……又哭,我怎么你了?我碰你,是因为我爱你,我心里有你,你别多想了!”   涂雷口齿不清的说道。   这跟女人打交道,对男人来说,永远是一件自寻苦恼的事。   婧儿拍打着涂雷的胸口,哭喊着说:“你发誓,永远都不会把我推到别的男人那里,你发誓呀!”   “哟,瞧这闹腾的成什么样了,婧儿啊你跟雷儿说话的语气,能不能别这么凶?”   胡氏钻了出来,立在床边就要拽婧儿下床。   婧儿看了看婆婆,又看向似乎早已心里有数的涂雷,说:“你联合妈算计我?”   “咳,还有我呢!”涂音站在门外,没直接跑进屋内。   婧儿推开婆婆的拉扯,摇晃着涂雷的脑袋,说:“你们简直不是人,是畜生,该死的畜生!”   “啪!”胡氏爬到床上,一手狠揪婧儿的头发,一手抽了婧儿一耳光,直接将婧儿打翻。   …… 第九十三章 你会不会也嫌脏   婧儿被胡氏拖到床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胡氏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死娼妇,长得就是一张害人精的脸,看我怎么教你做人媳妇!”   “啊……?”婧儿头破血流,嘴角溢出血痕。   涂雷往床底看了一眼,也被婧儿浑身上下的伤痕吓得脸色都变了,说:“妈,婧儿肚子里有娃,你放了她吧?”   “我放了她,谁帮我救我的小儿子?电儿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他的命都没有这妖精的皮囊重要?”   “弟弟他又没生命危险,看婧儿一头是血,她有事了,那就是两条人命咧!”   “闭嘴!她就是吃定我们不敢拿她怎么样,才敢忤逆不孝,跟我们作对!她不救你弟,你也甭帮她求情!”   胡氏话音刚落,守在门外的涂音忍不住跑了进来一看。婧儿赤身带伤的坐在地上,脑袋上是鲜血如注,人失了魂般僵硬。   涂音“啊”尖叫一声,说:“妈,哥哥,嫂子是不是死了呀?”   “又装死?”胡氏探了探婧儿的呼吸,还没死,她也就没再手软,锋利的指甲剐蹭着婧儿的敏感部位。   瞬间,刺骨的痛钻遍婧儿的每一根神经,坐都坐不稳。   涂雷看不下去了,麻利的跪在婧儿身旁,对着胡氏叩拜,说:“妈,求您放了婧儿,她和孩子都经受不住您这雷霆暴击啊!”   “我不打她,那你说,我还能怎么救你弟?你也忍心看他坐牢去死?”   “死不了,顶多就是坐一阵子牢房,时间到了,弟弟就能放出来了!婧儿她……她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涂雷有心护在婧儿的身前,但几次都被母亲一掌拍开。   其实,凭他这身板受着伤都能强迫婧儿同房,又如何挡不住母亲的推搡?   这一刻,他属实是有心无力!   婧儿蜷缩着身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而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哥们,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弟定铭记在心,来日再报!”   涂电知道自己这几天吃的饭菜,都是高个子小墨子送来的,对小墨子是存着一定的感激之心。   这不,天还暗着,涂电一见小墨子摸进来,只以为小墨子是来给他送早饭的呢。   “有恩必报?”小墨子看着涂电油头粉面的样儿,认定涂电是个不老实的小人。   “自然,自然!”涂电见小墨子难得理睬自己,喜出望外,说:“哥们,你以后就是我兄弟!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是我涂电的兄弟,那以后我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   “当真?”   “当,当然是真的啦!”   涂电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还会有人信以为真。   他跟在小墨子的身后,随着小墨子走到后门门口。   守后门的老头收了小墨子的银子,已靠在门后墙角边,脑袋一歪装睡。   “兄弟,我们不是去找村长夫人吗?跑这儿来做什么?”   “出了这门,你就自由了!”   “哎,是小梅这骚娘们让你放我走的?”   “哐当!”小墨子脸都绿了,话都懒得跟涂电说,直接关上了门。   涂电站那儿没超过三秒,便立刻逃命似的跑了。   管他niang的怎么回事,跑了再说!   “……!”婧儿被胡氏捆绑着手脚扔在炕上,衣不蔽体,全身泛红。   一夜了,她受尽了各种折磨,就是不肯求饶,服一声软。   庆幸的是胡氏并没有对她的孩子下手,在她的肚子下面,还格外垫了厚重的棉布。   “只要你答应救我儿,我……我真不忍心这么对你,你就不能帮帮我?我也是一位母亲,深知护崽是母亲的天性!”   “我宁死不……不救!”   “你你冥顽不灵,找死!”   胡氏也怕婧儿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事,所以她在虐待婧儿的时候,都格外的小心谨慎。   她看婧儿的脸色都不好了,也知自己的手段再难施展下去。   就在这时,涂音小跑进来说:“妈,乔姐姐说了,她愿意牺牲自己,帮咱家这个天大的忙!”   “当真?”胡氏笑着跑出去,拉着乔氏的手,就要带乔氏到村长家去。   要想救回涂电,她们必须抓紧时间!   涂雷趁着屋里没了人,边给婧儿松绑,边说:“你这性子也太犟了,就不能服个软,糊弄糊弄妈也好呀!”   起码,还能少受一些罪!   他摸着炕上的温度,都觉着烫手得很。   婧儿虚弱的扯着笑脸,说:“我得去拦着她们,不能让乔嫂子做傻事!”   “你这个样子,别说是走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还管那些事干嘛?我不准你去,就算打断你的腿,我也不会让你去!”   若乔氏已经是救他弟弟的唯一可行法子,那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婧儿再坏了事。   婧儿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念,活了下来。   但,她要想出这个屋门,走是走不动了,爬倒是可行。   只是无论她说什么,涂雷都强行将她按在冰凉凉的地上,不让她再爬动一步。   “涂雷,你是要逼着我跟孩子,死在你面前么?”   “你死了,孩子也不会死的,以后少拿这种虚话吓唬我儿子!”胡氏本不想走进来,但她刚好在屋外听到婧儿的话,才出面警告婧儿。   婧儿一看婆婆这么快就回来了,脸上还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她就知道小叔子的危机已解除。   按常理,这事儿不会解决得这么快!   除非……逃了?   “妈,是谁救了涂电?”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涂电被村长抓了起来,我求你帮帮忙,牺牲自己一下,救救我的儿子,你怎么就不能答应?”   “呵,呵哈哈!妈,您这辈子除了爹之外,没有第二个男人碰过你的身子?你有被男人骚扰过吗?那些个脏男人要碰了你的一根手指头,你会不会也嫌脏?”   “……!”胡氏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婧儿问得哑口无言。   男人有千百种,女人也不少,都有各自的长短处,才需要互补!   涂雷一刻不停的追了上去,找遍了家里,都没找到涂电。   他返身去问母亲,说:“婧儿说,弟弟已经回来了,弟弟人呢!”   “又是她!”胡氏没吱声,只在心里抱怨,又说:“你媳妇就是个惯会撒谎的人,她的话,哪儿能信?”   “那……?”   “好了,你有这时间来盘问娘,倒不如陪娘去个地方!”   涂雷还想再说什么,但都被母亲支吾过去。   而婧儿听婆婆在闪烁其词,猜出了这里边定有猫腻。   可惜她还不能行动自如,亲去看看婆婆又藏着什么事!   乔氏,真去找村长了么?   …… 第九十四章 行踪露了   “什么?”石母坐不住了,说:“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就这么让他跑了?”   “老嫂子你放心,我这就是带上人到涂家去,就是把他家翻个遍,挖出洞,我也会找到涂电,还你一个交代!”   “哼,村长大人啊,你可不要让我知道你在赚两头吃的黑心钱,不然,我就是拼了这条命,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能么?这种事,我一个堂堂正正的村长怎么做得出来?”   “出去,出去!”   石母倍感绝望的跌坐在椅子上,抱头痛哭。   她家好好的一块祖宗留下来的地皮,就这么被人昧了良心骗了去,还惩治不了那个凶徒!   可悲啊,可悲!   焦娘子收到了风声,又指使自己男人来找村长,为的就是租下石傅圣开设学堂的那块地皮。   村长在石母那儿没得到好脸,也就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他一看见石秀才在朝自己这边走来,便打算视若无睹。   “村长叔,只要您还说话算数,我保证帮你在石傅圣家和涂家,捞到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就你?怂包一个,连你媳妇都不如!”   “我……?”   村长理都不理石秀才,带着人直冲涂家。   外面吵吵嚷嚷的,闹得婧儿睡都睡不着觉,她爬起身到窗户口听了会儿。   “再不把人交出来,那我就带人荡平你家,看你们狂不狂?”   “交什么?村长,你抓了我的小儿子,让他去干苦力,受尽折磨!我们没找你们算账,你反倒带人来闹事,像什么话?”   胡氏情到深处,还洒下两滴泪水。   涂雷见母亲被这帮人逼哭了,又要鲁莽行事,犯错误。   “回来!”胡氏凶得很,不仅将傻头傻脑的涂雷喝退,还震慑住村长等人。   村长知难而退,无功而返。   他到了家,再一次问道:“老石头,我是看你孤苦无依,才收留了你,让你看家!你自己说说,你是怎么守的这个门?涂电那死小子怎么没了?”   “我也想知道,他怎么就没了?凭空消失?”   “呸!你个老东西,这么狡猾,还敢信口开河?他会消失,那我们这些人怎么抓住他得?”   村长说什么都不信假话连篇的老石头,又将自己的目光,盯在小墨子的身上。   说这个事没内鬼,他不信。   “老爷,就是天塌下来了,咱也该填饱肚子呀?你看看,这是我特地让下人熬的鸡汤,很好喝!”   “哎,我现在哪儿有胃口?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地契,就这么没了,我哪儿甘心?”   “要我说,老爷你也是笨,到嘴边的肥鸭子,你也舍得拱手相让?”   “你的意思是,要我黑下那张地契?这么做,倘若传了出去,那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摆?”   小梅受不了老爷有心贪,没胆儿抢的样子,她翻着白眼,笑着说:“脸面这种东西,值钱么?您找了那么多女人,不是也没在乎那些人私下里笑话您是个花心老头子呀!”   “哪能是一码事吗?”村长嘴硬道:“我这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用得着乱搞?你们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榨干了我还不知足,到现在都没给我怀上个一儿半女!”   “……哼!”   一提到生孩子的事,小梅就火冒三丈,饭也不吃,回了房间。   她的经期一向准时,也未痛过,手脚也不凉,这算能说明她的身子没问题吧?   要她说,不是她这块土地缺肥,是下种子的人没能耐,没有一粒种子有生机有活力!   “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哪儿吗?又不去了?”   “哦,不去了。你回屋歇着,等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过去看看。”   “嗯。”   胡氏等大儿子回了屋,看四下无人,偷偷摸摸的敲响了女儿的房门。   天已大亮,村长带着人在村子里找了找,就是没有找到涂电藏身的蛛丝马迹。   而这会儿,涂电正躲在温柔乡里呼呼大睡。   乔氏扒下涂电身上的衣服,抱着就要去洗,忽而闻到衣服上有股散不去的香味。   她气得将衣服扔到男人的身旁,待要发火却瞄见涂雷的身上有许多淤痕。   这男人被关在村长家的几天里,怎么还会有女人送上门?   是谁?   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淫妇?   “哭唧唧的,吵死了!”   涂电翻了个身,抬起脚就要朝声源一脚踢过去。   “噗通!”   乔氏没个防备,就这么被无情的涂电踢翻在地。   她委屈的爬起身,无辜的双眼闪着泪花,对上的是男人玩味的眼神。   “哭什么?”涂电一把就将矫情的乔氏拉到自己怀里,温柔的哄道:“吵着我睡觉了,我就不小心踢了你一下,你这也要生气?我都舍不得生你的气,你怎么舍得气我呢?”   “那你……你这衣服上,怎么有股香味!”   “哦,这个事说来话长,等我休息好了再跟你慢慢说!”   涂电放开了乔氏,翻个身又要接着睡大觉。   突然没了男人的怀抱,自己耳边也没了男人的声音,乔氏一时感到万分的落寞。   她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问自己怎么会这么心慌?   婧儿看婆婆跟小姑子这几日神神秘秘的时常交头接耳,料定这事儿跟小叔子有关。   而且这几日,村长借着搜找涂电为由,到涂家来十几趟。   每一次,婧儿都要找各种理由,避着不见村长。   但,她回回都被婆婆叫到院子里,不是洒扫就是洗衣服择菜。   因她“身子不好”,婆婆没让她出家门一步,都是让公公到外面挑水回来用。   涂雷的伤势已呈转好的趋势,又有胡氏管着他,他倒没再疯了一样的想要揍村长出气!   “呜呜呜,音儿姐姐,你去帮我说说你弟弟,他怎么能那样对我?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竟然跟别的女人乱来!”   “额?”涂音有些尴尬,不知该拿什么话安慰乔氏这位“妹妹”?   她弟向来风流成瘾,哪儿是她这个姐姐说了就会改的主?   涂音不着痕迹的推开乔氏的手,正想拉开自己跟乔氏的距离,又见乔氏敏感脆弱的看着自己,忙表态道:“多亏有妹妹,他才安全了的。如果他敢对不起妹妹,姐姐也不管了,这就去跟村长说他藏在妹妹家里呢!”   “谁在那儿?”   …… 第九十五章 按摩嘛舒服嘛   “没人吧?”涂音顺着乔氏的目光看过去,巨石塘到处都是石头杂草,怎么会有人藏在这儿?   不是她不知感恩,实在是这个乔氏不知好歹,非要跟她姐妹相称也就罢了,还执意做小?   涂音想到这儿,也就更看不上乔氏,说:“妹妹,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哦,对了,我家近来艰难,恐怕拿不出我弟的那份口粮,还请你……谅解担当一下!”   “那我……?”乔氏是真听到那边有人拨拉水的声音,她才刚想走过去探个究竟,却不想涂音会这么说。   要她一个寡妇养一个四角俱全的男人?   先前,胡氏和涂音可不是这么跟她说的呀!   “哎,你看,我就说这儿藏着个人吧!”乔氏指着从杂草后面走出来的婧儿,惊喜的说。   婧儿头顶着一大盆的衣服,扫了小姑子和乔氏一眼就要走。   涂音拦在前面,说:“你刚都听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听到,我赶着洗衣服回去,你让开!”   “你说让就让啊?”乔氏缩在涂音的身后,想借涂音的手治一治婧儿。   乔氏挑拨离间道:“要是有其他人知道了你弟的藏身之所,我想八成就是出自她的口!”   “……!”婧儿侧过身,又想走。   这个乔氏的眼里,只看得见狗屎一样的涂电,还能看得见谁?   白白的帮人养儿子,还倒贴自己的身体,傻不傻?   “嫂子,妈让你出来洗衣服?”涂音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些时日,村长总去他们家闲晃,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村长是冲着婧儿去的。   婧儿不想理,但又不得不理,说:“爹的手脱了皮,说是不能再干活了!”   呵,所谓“手脱了皮”的真相,不过是涂草夜里伺候胡氏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腰,胳膊脱臼,门牙磕掉了一颗而已!   涂音不知道这些,最近她是夜出晚归,睡到日晒三更才起床吃饭。   “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探望探望?”乔氏心内窃喜,她就等着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到涂家去拜见未来的公公婆婆。   这下子,轮到涂音不想吱声了。   这个傻里傻气的乔寡妇不敢去找她母亲说事儿,偏要回回找她,她也是受够了!   “行呀,你现在跟嫂子去我家,嫂子会教你怎么做的!”   这话,摆明就是涂音挖的陷阱。   婧儿听了出来,没动,说:“乔姐姐,你亡夫姓石,跟村长家就没沾亲带故吗?”   涂音刻意转移话题,说:“叫什么姐姐,叫妹妹才好!乔妹妹就喜欢我这么叫,嫂子懂了么?”   “长幼有序,哪儿能单凭个人的喜欢就乱叫,那不得被人骂没家教了么?”   “我说了算的事,谁敢置喙?”   “是,妹妹说的是!”婧儿已经将木盆放在地上,端端正正的坐在石头上,摆好了架势。   要怎么斗,尽管放马过来,她要是认怂,算她输!   乔氏拉着涂音的衣角,说:“听闻,你嫂子是个软性子的人,今儿是咋了?以前,她被焦姐姐拿刀子割喉管流了好多的血,她都没敢咬焦姐姐出来呢!”   涂音听了,哼笑道:“还不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孬货!”   “天啊!她连你都敢欺负,我这就回去告诉你弟弟,让他收拾她!”   “你让他来,那就指不定是谁收拾谁了?”涂音有些窝火,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   随即,涂音打嘴道:“瞧我这不会说话的嘴巴,我弟那人一向尊敬哥哥嫂嫂,哪儿会像我这么没轻没重,胡言乱语?”   婧儿听了个没趣,自己虽是她们话里的主角,但显然不是她关心的内容。   她趁着小姑子还在费心应付乔氏的空档,脚底一抹油,溜了。   比起跟这些人斗嘴,她更愿意多做点活儿,没那么闹心。   而她的肚子也是一天天的鼓起来,凤仙花也在长大,日子也会慢慢的好起来。   “老头子,你说之桃那个小妮子明知她堂弟遭了事,回了家应该跟她家人说一嘴的,这个事儿怎么就这么石沉大海,没了回响?”胡氏一面尽心尽力的给涂草按摩,一面咕咕唧唧。   “人……家都搬了,哪儿会管咱们家的这些糟心事?”涂草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在埋怨哥哥嫂子太过无情无义。   还有他那两个偏心的父母,有了哥哥这棵大树乘凉,就忘了他这棵小草!   胡氏来了主意,说:“要不,我们再让婧儿到城里去一趟,她如今挺着个肚子,就是让她做路边装个乞丐,我就不信钓不出条大鱼!”   “省省吧,婧儿要愿意这么做,咱儿子还用躲到寡妇家?还有,不要怪我没有事先声明,老二绝不能娶一个寡妇进门!”   “那是个下下策!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胡氏也是翻脸不认人,求乔氏帮忙的时候,那是好话说尽。   婧儿洗了个果子出来,就看见乔氏哭着跑出她家,叫都叫不住。   涂音在屋子里听到了动静,出来问道:“咋了?”   “不知道啊!我就看见你带回来的妹妹,哭着跑出去了!”   “什么妹妹?她比我俩都大,也好意思……等等,你说她哭了?”   “嗯。”   涂音得了婧儿肯定的回答之外,风风火火的跑进里屋。   没一会儿,里屋就响起了胡氏的吼声:“你还是个姑娘么?没羞没臊的,进来之前也不知道敲门么?养你这么大,一点规矩都不懂!”   “……!”涂音哪儿受过这样的重话,随口反驳道:“青天白日的,谁能想到你们两个加起来过百岁的人,躲在屋里做……?”   话还没完,婧儿已大着胆子捂住了小姑子的嘴巴。   涂音待要发作,却在婧儿的指引之下,看到了站门口的村长等人。   靠,不速之客!   “大侄女,你刚说你爹妈躲在家里做啥好事呢?你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听了也乐呵乐呵!”   村长故作不解,好奇的问道。   小墨子等人都很配合的哈哈大笑,分明都想到了夫妻之事,却又都有意看涂家的笑话。   “按摩而已,笑什么笑?”涂音动了气,但还是理智占上风,没跟村长这种老不知羞的人锱铢必较。   只有小墨子来了劲,调笑着说:“按摩嘛,舒服嘛,我们都懂的!”   “哈哈哈!”又是哄堂大笑。   婧儿抱着凤仙花藏在屋里,不愿出这个风头,白惹一身骚。   她一边喂凤仙花吃着果子,一边竖起耳朵,留意外边的动静。   涂音几时吃过亏,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说:“按摩都不懂,你们几个猪头也好意思笑?你们几个是村长身后的跟屁虫,不懂按摩的意思也在情理之中!”   …… 第九十六章 打心底也是怕的   小墨子趁涂音较真,说:“我们是跟屁虫,是不懂,不知姑娘愿不愿意示范一下,什么叫按摩?”   “这按……?”   “我们得懂什么叫按摩,才不会笑话你爹妈呀!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涂音手足无措,由着小墨子摆布,竟真要上去帮小墨子按摩。   她的手还没碰到小墨子的肩膀,就已经听到小墨子浮夸过分的喊叫声。   她来了气,一拳拳用力的捶在小墨子的后背上,然而,就在她自以为解气之时,她的手被反过身的小墨子轻而易举的擒住,握在他手心。   “你你……你个登徒子!”涂音红着脸,正要抽出自己的手去打小墨子,她人却不受控制的倒到了小墨子的怀里。   从外人的角度看上去,明摆着就是涂音投怀送抱,故意勾引小墨子。   “音儿姑娘,你身上擦的什么,好香好甜!”   小墨子借着自己有练家子的底子,不仅戏弄了涂音,还糊弄了在场之人的眼睛。   就连村长都说:“你一个被休弃的下堂妇,没资格跟我手底下最有本事的打手在一起!”   “呸,谁看上他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涂音拿眼角余光瞥着小墨子,这家伙身高出众,样貌普通,怎么看都配不上她!   小墨子撇了撇嘴,没说话,他手上暗暗甩出一块石子,击中涂音的膝盖。   “啊……!”涂音膝盖一疼,重心不稳,身子倾向到小墨子的怀里。还在小墨子的算计之下,涂音的樱桃红唇碰到了小墨子干涩的嘴唇。   小墨子本着“君子之风”,并没有用手推起涂音的身体,而是自己自顾自地的后退一大步。   “噗……?”涂音砸在地上,疼得她都要哭了。   特么的狗男人,竟敢耍她玩?   气死她了!   此时,小墨子并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怎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他当着村长的面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段时间,随着小梅越来越狂妄又肆无忌惮的“乱来”,有一次,竟被村长看见了她身上不干不净的痕迹。   虽然,小梅立刻找了个理由,将自己身上的痕迹遮了过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长还是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都说,小梅的奸夫是小墨子。   村长微眯着眼睛盯着小墨子的一言一行,就等着小墨子自己露出马脚,一次解决掉奸夫淫妇!   “小墨子,我看你在涂家跟音儿姑娘打情骂俏的,莫不是喜欢她?若真是这样,我替你做主了,娶了她如何?”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忘多心的看向小梅。   小梅面儿上很平静,像是在听别人的事儿,继续喝着手里的燕窝汤。   这个死老头子,又在闹哪门子的幺蛾子?   这要是小墨子娶了妻室,那她日后寂寞了还能找哪个男人?   “老爷,我……我是挺喜欢音儿姑娘,但您今儿也看到了她不喜欢我,还骂我个狗血淋头!”   “骂你,才是姑娘家喜欢你的表现!”   “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请老爷为小的做主!”   小墨子不敢抬起头,明知小梅火辣辣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也没勇气看她一眼。   命,比情字更重要!   “这燕窝味儿不对,我不喝了!”小梅搁下汤碗,冷着脸回了房。   小墨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不料刚好撞上了老爷带笑的脸。   这个笑……有点吓人!   “呜呜呜,村长身边的那个叫小墨子的太监,竟然敢非礼我,还……还偷摸了我的手,我……?”   涂音趴在母亲的膝盖上,哭着说。   婧儿虽没瞧见真相,但有一说一,村长带的人怎么会有胆子招惹涂音呢?   “你嫂子不也在家,她当时就没帮着你?”胡氏心疼的摸着女儿的头发,问道。   婧儿也没想到自己都没出声,也会被婆婆针对。   没等她组织语言解释,小姑子已然炸了毛,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扫把星,狐狸精,都怨你招来的臭男人,害了我!”   “关我什么事?他们是来找……?”   “你还说,也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就我弟做的那点事儿,犯得着他们一天几回的来?”   “音儿,你非要给我乱扣帽子,那我无话可说!”婧儿又坐了下来,继续吃饭。   胡氏却不分青红皂白,夺过婧儿手里的碗筷,顺手就给了婧儿一下。   她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又还说着话,这小蹄子就敢坐下吃饭?   这个家的饭,有这么容易吃?   “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胡氏将这烫手的山芋,抛到了婧儿的手里。   胡氏明知只要自己女儿一刻不松口,没拿个主意,任谁说啥话都得不到好脸。   婧儿看了婆婆一眼,有些憋屈,有些窝囊,但还是说:“一死了之,换个贞洁烈女的名声?”   “好啊你,亏我天天一口一个叫你嫂子,你却盼着我死?妈,你听听嫂子说的这叫什么话呀?什么名声,能有女儿的性命重要嘛?”   其实,涂音打心底也是怕的。   她看的一些书,书上就说女子守节,否则浸猪笼上吊等。   而她今儿闯进爹妈的房间,这又犯了个大错!   胡氏阴沉着脸,没表态。   “与其让你们弄死我,还不如让我杀了嫂子这个罪魁祸首,来个一了百了!”   说着话,涂音就要伸出手去掐婧儿的脖子。   尽管,婧儿早做好了闪躲的准备,但她这心里仍有说不出口的烦闷和绝望。   “好了,闹够了没有?你想死,我们还舍不得呢!要我说,这事儿还得看村长那边想怎么解决!”涂草少有的吭声道,他这话全都是看着自己媳妇的脸色说,应当错不了。   果然,胡氏默认了丈夫的主意。   倒是涂音气不过,嚷道:“凭什么要看他们的脸色?要是那个癞蛤蟆看上了我,我真嫁他不成?”   “……!”到了这会儿,婧儿多少猜得出小姑子心里在想什么了。   涂音对小墨子这只癞蛤蟆还挺有好感,但她放不下自己的脸面架子,故意吵嚷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点小心思,瞒得了谁?   唯有一点,村长那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 第九十七章 同样是做人母亲   人类的情感最为复杂,恨到极致成了爱,爱到尽头成了恨;也最为简单,爱恨分明。   一如婧儿对涂雷的感情,从前是爱的,但现在,她是很恨他。   并且,她是越回想当初,她就越恨这个男人!   若不是他隐瞒了自己家的境况,她绝不会心甘情愿的嫁与他。   “婧儿,这是我在外边抓回来的胖头鱼,晚上炖了给你和孩子补补营养!”   “你又去做那些事了,何必呢?”   自从婧儿得知涂雷整日忙碌的是什么事情之后,她待涂雷的态度冷淡了很多。   甚至,她已经无法正眼看待他!   涂雷丈二莫不着头脑,却也不理会婧儿的冷言冷语,径直去做自己的事。   “涂雷,你……?”   婧儿走到门口,却见婆婆和小姑子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来。   涂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指着婧儿说:“妈,都是因为嫂子乱说话,还胆敢把乔寡妇带回家来!您是不知道呀,乔寡妇是哭着鼻子跑的!”   “不关我事!”   “那是谁的事?”   “反正,人不是我带回家的,这事儿怪不到我头上!”婧儿底气足却不想做个告状的卑鄙小人,但有的话,该说还得说。   “妈,总这么藏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让他到城里去谋个差事,自己养活自己才是正理!”   婧儿自认这是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她话音刚落,就被小姑子狠推了一把。   的亏胡氏还是个知轻重的人,及时阻止自己女儿毫无分寸的行为。   胡氏也不是没这么想过,都不止跟小儿子念叨一回两回,但他不听呀!   “那你去跟他说!”   “什么?”   “什么?”   这一回,婧儿和涂音异口同声,都对胡氏的这一决定,感到万分的震惊和诧异。   婧儿回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的说:“为什么让我去?我不去!”   “这些日子,看我待你好了,胆儿又肥了?我交代你办的事,你也敢不去?”   “我去不了!”   “是你去不了,还是你不想去?婧儿,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我会记你一辈子的!”胡氏手揽在婧儿的肩膀上,细声细气的说道。   她推着婧儿,一步步往外走,等婧儿回过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被挡在门外。   胡氏隔着院门,喊道:“婧儿触,事儿办成了,你再回来哈!”   “……?”这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无语了!   婧儿蹲坐在门口,她怎么想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就在那儿发呆。   屋里,涂音也是满腹牢骚,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说:“妈,您怎么不让我去?这几天,弟弟是胖了瘦了,我都不知道呢。再说,嫂子她怎么可能帮我们的忙?她不坏事,都已经算不错了!”   “你懂什么?既然乔寡妇已经得知我们家不可能让她进门,那她要还想跟你弟藕断丝连,就得对你弟更好!我让你嫂子跑一趟,为的就是刺激刺激她,女人嘛,都很容易为感情的事上头!”   “这样啊,可嫂子她……?”   “这我也想好了,一会儿你抱着凤仙花到门口去哭一嗓子,看她紧不紧张?”   涂音刚要满口答应,转念又想到一个棘手的事,说:“万一,凤仙花不哭呢?这孩子一点儿也不像她娘,轻易不哭的!”   “你傻呀,随手拧她两下,她疼了不哭?”   胡氏这话说得何其无情,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就连涂音听了都觉得这法子,太过残忍!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家家户户都散发出烟火味和饭香味。   “咕噜咕噜!”婧儿摸着饿扁了的肚子,隐约能闻到家里有鱼香味。   那么肥美的一条鱼儿熬成鲜白的汤,想想,再在上边撒上一点儿翠绿的葱花,她口水都要流一地了。   哎,她这肚子里一有了娃,咋就这么禁不起饿呢?   “妞儿,你扯着嗓门哭一哭,姑姑手里的这碗鱼汤就是你的了!”   涂音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香喷喷的鱼汤,来回引诱着小女娃。   一旁的胡氏听不下去了,指正道:“叫什么妞儿,她叫凤仙花,又不是没名儿?你再瞎叫,也甭吃了!”   “妈,凤仙花还这么小,她能听得懂什么呀?”   “你也知道啊?既然她都听不懂,你还用这么蠢的办法?”   胡氏再缺乏耐性,也还是没敢走开一步。   她女儿在照顾小孩子这件事情上,完全没有经验!   正说着,涂音又发起火来,将碗往凤仙花的手里一塞,就要起身走人。   “砰!”   “呜呜呜……烫!”   凤仙花的小手手都烫红了,没人给她吹吹,她只能自己边吹边哭。那模样儿要多可怜,就有多惹人心碎。   婧儿一听到孩子在哭,猛地冲去大力拍门,说:“孩子怎么哭了?妈,你快放我进去看看孩子!花儿,莫哭了哇!”   “烦死了!”涂音不会哄孩子,又听到外面婧儿也在哭喊,扭过身不管了。   胡氏不得不亲自出马,抱着凤仙花轻手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凤仙花乖乖,哭了就不漂亮了!来,奶奶这就带你去喝汤哈!”   虽这么说,但胡氏还是先抱着凤仙花来到了院门口,隔着门,说:“你也听到了,凤仙花哭得这么凄惨,要想赶快哄她,你就快去快回!”   “妈,您先让我看看孩子!”   “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再拖着不去的话,凤仙花还得哭下去!”   胡氏冷心冷肺的一口回绝。   倒是凤仙花还可爱软糯的一声声的喊着:“奶奶,吹吹烫……?”   “妈,你不能这样,她是你的亲孙女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我待自己孙女不好?多少好吃的好喝的,我不是亲手一口一口喂到她的小嘴里,陪着她玩?比你这个母亲待她,不知要好多少倍!”   胡氏最听不得的话就是,婧儿指控她待孙女不好!   一提就急,急了也就会话多。   胡氏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的话,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天越发黑得寂静。   门也开了。   “喏,我让你照顾凤仙花,但你要敢说假话诓我,是晓得我的手段的!”   “嗯嗯!”婧儿热泪盈眶的抱过孩子,还没热乎,孩子竟吵着闹着要回到她奶奶那儿。   胡氏也没客气,又伸手夺过凤仙花,嘚瑟的说:“还是孩子有灵性,知道跟着我有肉吃!你也别胡思乱想,等我喂饱了凤仙花,再让你抱她回屋睡也是一样的!”   “……!”婧儿内心空落落的站在那儿,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同样是做人母亲,为何婆婆就能教育得她的子女个个听话,百事顺从?   到了她这儿,咋就和自己孩子亲不到一块呢?   …… 第九十八章 一屋三女人   一大清早,婧儿就起来给孩子梳洗打扮,扎小辫子。   凤仙花不喜欢长发,她小手时常揪着自己的头发,就在那儿乱扯着玩。   “花儿,你玩什么不好,扯自己的头发玩?不疼么?”   “嘻嘻!”   婧儿试图掰开女儿稚嫩的小小手,不让女儿再抓着自己头发玩,但婧儿才俯下身,女儿竟转为抓她的头发玩。   女儿猛扯几下,疼得婧儿眼里都有了泪光。   虽说是个小孩子,但这力道已然不小,可不能再惯着她这个毛病。   “花儿听话哈,这不是你该玩的东西,来,娘让你玩布娃娃!”   布娃娃是婧儿拿碎布,东拼西凑缝制成的,样儿是丑了些,但胜在模样儿与凤仙花笑起来的样子别无二致。   凤仙花拿一次布娃娃,就扔一次,反复十几次。   “你不玩布娃娃,那要不要玩……玩娘的手指头?”婧儿将自己的右手放到孩子的面前,孩子却看都不看一眼。   婧儿红着眼,心有所感的摸着自己肚子。   孩子啊孩子,叫娘如何待你们才算真的好?   “干什么呢?”胡氏一进来,刚好看到令她心惊肉跳的一幕,凤仙花竟学着婧儿的动作,咿呀学语的去摸婧儿的肚子。   凤仙花没有被奶奶的暴喝声吓退,“呃呀哇……”的摸着母亲的肚子,像在跟妹妹说话。   胡氏上来抱起凤仙花,说:“又偷懒了是不?叫你去跑个腿,咋就这么难?你再不去,以后都别想跟凤仙花睡!”   “妈,你讲不讲理?天才亮,您这是要让我去哪儿?”   “要的就是天才亮,等天大亮了,你想让那些歹人都知道我儿子的藏身之地吗?”   “……!”婧儿妥协了,说:“粥已经熬好了,要不要我端到桌上?”   “不用了!”   胡氏也没说让她喝完粥再去,好在婧儿已经学聪明了,粥一熬好,自己一口口吹凉了吃,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妈,仔细花儿的手,还有些红肿呢。”   “行了你,废话这么多!”   胡氏白了婧儿一眼,当她不会照顾小孩子吗?   另一头,涂电心有感应般的赶了个大早,在屋子里跳来跳去的打拳。   他丝毫不顾及乔氏的感受,自己在那儿打出一身汗,砰砰乱响。   “不睡了么?”乔氏捂嘴打哈欠,她还没睡饱,不想起那么早。   涂电裸着上半身,跳到睡眼朦胧的乔氏面前,想展示自己的肌肉。   第一时间,乔氏闻到了股汗臭味,她已条件反射的捂住口鼻,才看到涂电肚子上的肥肉。   “好看么?有没有摸一把的欲望?哈哈,你求我,求我就让你摸一摸哦!”   涂电自娱自乐,全然没有注意到乔氏脸色并不那么灿烂。   “好看是好看,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让我体验你的勇猛?”小梅站在窗外,朝房里窥视。   小梅的出现,对涂电和乔氏两人来说,无疑是重磅炸弹。   他们都讨厌这个女人,尤其是涂电,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这女人面前没了尊严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你跟她在一起多久了?有没有避孕呢?”   面对直白的小梅,羞怯的乔氏一面背过身去拉拢自己不得体的里衣,一面递了个眼神给涂电。   涂电坐在两个女人的中间,无论向着谁,他感觉自己都不会好过。   但这事儿,终究出在自己身上,他随口答道:“有,当然有!那一男一女的睡在一张床上,要想长长久久的睡下去,可不得防着不该来的娃儿吗?”   “我……?”乔氏想说什么,但一留意到小梅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前看,她又不想说话了。   这女人在看什么看啊?   同为女人,这……大小之分的不必在意吧?   乔氏想是这么想的,但她也没少偷偷的瞟向小梅的胸前,不用比划,她也知自己一败涂地。   “有了娃儿,你们之间不就能有更紧密的联系了吗?嫂子啊,你觉着呢?”   “啊?”   乔氏没想到小梅会问自己这种问题,倍感意外的同时,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从没想过要跟涂电生娃,在她追在涂电身后跑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拿自己的情意和身体去留住他。   “呵呵,嫂嫂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小梅的言外之意是,这女人是不是蠢?   乔氏没听懂,还笑着说:“你才有趣,大大的有趣!”   “……!”涂电听不下去了,说:“你来干嘛?捉我回去?”   过了会儿,涂电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蹦三尺高。   他将小梅从床上拽起来,说:“你个骚娘们,自己惹野种上身可不要赖在我身上啊!我告诉你,老子就是打死你也不会认你肚子里的野种!”   “野……野种?”乔氏明了。   小梅却满不在乎的说:“我倒是希望有,可惜你没种!”   巧的是,站在门口的婧儿白捡了个大瓜吃,还不是自愿的那种。   她傻笑着摆手打招呼,说:“哈,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晚点儿再来哈!”   “站住!”小梅绕着婧儿走了一圈,又要盯着婧儿的胸口不放,又要看婧儿隆起的肚子。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女人,怎么样样都比自己出色得意?   婧儿认得小梅是村长养的偏方,但她不知道小梅是如何跟涂电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要不,我走?”婧儿说了要走,也是真想要走的。   却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村长带着人往这里走的声音。   “你们几个,把这里给我团团围住,一个苍蝇也不能放咯!”   “是!”   这些人里边,自然也包括了小墨子。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小梅故意引来的。   “你,还是你,出卖我?”涂电放着眼前三个出众的女人,都指了一遍,唯独漏了婧儿。   乔氏委屈的差点就绷不住脸,哭出声,她一晚上都跟他在一起,几时有机会跑去告密?   小梅本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但她一听涂电这么说,她的占有欲作怪,这心里自然大为不快。   她拿帕子揉着眼睛,擦着压根不存在的泪水,说:“这下子,可如何是好呀?你被抓回去是不用说了,我……冤呀!”   “你们冤不冤的,我不知道,但我想我该走了!我顺便帮你们拖一点时间,你们都看着办吧!”   婧儿赶紧溜了溜了,她才走出房门,就看到村长怒气腾腾的带着人走进院子。   这一波,不好应付呀!   “你?”万花丛中,村长一眼就看到了婧儿,他想走快一点,奈何自己老了腿脚不利索。   小墨子很识相又会做人,特意放慢了脚步,落在村长的身后。   “村长大人,早上好呀!”   …… 第九十九章 她就想吃一顿饱饭   “哎,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你叫我大海就好!婧儿,我前些天送你的外伤药,你都敷了没?”   “额呵呵,那个外伤药很好,谢谢村长叔!”   婧儿战略性的后退一步,极力避开村长的“好意”!   话是这么说而已,实际上婧儿也就见过所谓的外伤药一眼,之后便都被婆婆全收走了。   “其实呀,我心里都有数,你那根本就不是跌伤摔伤的,一定是涂雷这个毛头小子做事不稳当,撞伤了你……?”石大海说着说着,话风歪得一批,又想要趁机摸婧儿的手。   小梅在屋里哪儿听得下去,冲出来搂着村长的脖子,娇羞的宣示主权,说:“老爷,您是来接人家回家的哎,就不要跟个大肚婆净说些没意义的话啦!”   “去,你肚子争气的话,也给老子大一回肚子啊?接你?要让老子发现你在这里偷汉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当着婧儿的面,石大海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吃小梅的那一套。他领着人进了门,却只见乔氏衣着单薄的躺在床上,橘红的被子就只盖了她下半身。   “啊?”乔氏大叫一声,低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婧儿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仍被这一声尖叫吓得不轻,且随时都做好了开溜的准备。   就在她拖着笨重的身子,往院外又挪了几步的时候,小墨子叫住了她,说:“小嫂子,你跟我家夫人的关系几时这么要好的?”   “啊,要好?”婧儿掉头看了看一脸傲气的小梅,并没有按小墨子预想的那样走,说:“我跟你家夫人不熟,甚至是才刚正式见了一面!”   小梅却不干了,说:“你说我跟你不熟?那我跟你约这儿,来干嘛的?”   显然,小梅和小墨子都打算吃定村长喜欢婧儿这一点儿上,将婧儿也拖下水,做他们的挡箭牌!   只要婧儿认下了,那他们的话在村长面前才能提高可信度。   石大海面露遗憾的退出乔氏的房间,见小梅和小墨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婧儿的身上下功夫,反而加重了他对这二人的怀疑。   “凭你们说破天去,不熟就是不熟!要没什么事,我该回家去吃早饭了!”   “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早饭呢?啧啧,难怪你这脸腊青腊青的,没啥血色!要不,你到我家去吃早饭,鸡鸭鱼肉任你挑!”   “不必了,谢过村长叔的好意!”婧儿要走,但还是被人拦了下来。   这一回,拦她的不是别人,是目中无人的小梅。   小梅低声说:“你若不配合,就不怕我把涂电藏房里的事,抖搂出来?”   “随你怎么做,关我什么事?”   婧儿一步也不让,直视着小梅的双眼,平静的说道。   “你这是在闹什么闹?婧儿要回去吃早饭,就让她去,免得饿坏了她……她肚子里的孩子!”   石大海动作粗鲁的将小梅拽到一旁,自己转脸又笑眯眯的看着婧儿。   在走之前,婧儿想起了婆婆交代的任务,再不情愿又能如何?   她扬声道:“要让我受了委屈,我定远走高飞,远离这……?”话到了这里,她又在村长疑惑的眼神里压低了音量,继续说:“这种话,我开玩笑的!有村长叔在咱大石村里坐镇,谁都不会受不白之冤的,是吧?”   “还是婧儿说话风趣幽默,我喜欢听!”   石大海见到了婧儿的笑脸,心都跟着飞了。   小梅看不下去了,又要出手,说:“你……?”   “你干嘛?我都没说话,也没让你说话!”   “老爷,你让我跟那个骚狐狸做一次,她才知道我的厉害!”   “做什么做?你要打伤了她,你老爷我心疼!”石大海没言明自己心疼的是谁,但从他恋恋不舍的望着婧儿的背影来看,事实一目了然。   小梅愤愤不平,怒火中烧,想着自己在村长这老匹夫的身边熬了几年的时间,都没熬到一个正室的身份,她这心里就已经失衡了。   如今,又添上个婧儿,怎能不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吱呀!”小墨子一打开自己的房门,看到小梅再次坐在他的床上,他此时的心境已跟上次大相径庭,慌得不行。   小墨子张嘴就说:“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来我这儿?要不要命了?”   “墨哥哥,你看我美么?”小梅撩着自己半开的衣襟,精心修饰过的玉足就这么踩在小墨子的肩膀上。   换成以往任何时候,小墨子是不会舍得将放在嘴边的肉都不吃,而充成一个道貌岸然的和尚。   他佯装淡定的拨开小梅的美腿,说:“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杀了那只臭狐狸,一了百了!”   “神经!她肚子里有孩子,孩子是最无辜的!”   眼见着色诱不成,小梅不装了,冷冷的说:“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有本事先掏了你的牛黄狗宝,再去杀了那个贱人!”   “……!”小墨子眼里炙热的抓住女人不安分的骚脚,他心里想的是得快乐时且乐着,有了她,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   顿时,屋内散乱了一地的衣服。   胡氏边喂凤仙花吃饭,边时不时的瞅婧儿两眼,坐在她边上的涂草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说:“怎了?有话就说,有……有话就说哇!”   “一桌的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是么?我想说就说,还用你教啊?还让不让人过安生的日子了?”   “我也没说错呀!什么火气都往我身上撒,我成了个什么?”   涂草跟胡氏有一搭没一搭的吵着,谁都不让谁,但又好像空有震耳欲聋的音量,缺了点火药味。   婧儿相当沉得住气,愣是憋着不吭声,也没帮着劝架。   她就想吃一顿饱饭,没别的奢求!   “吃吃,就知道吃,是猪么?”胡氏这话,显而易见瞄准的是婧儿。   被迫配合演戏的涂草,得以松了一口气。   涂雷这个不开眼的,偏要帮他母亲撞了撞婧儿的胳膊肘。   “……!”婧儿停了下来,也就是眨眼眼的时间,她又继续吃自己的饭。   涂雷见母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附在婧儿的耳边,说:“媳妇,妈找你有话说呢,你好歹理她一理呀!”   “……!”婧儿照旧没吱声,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   最近,这桌上常见的菜有闷茄子,清炖豆子和红薯叶。   偶有肉沫星子的一餐,基本都轮不到她上桌,盘底都已见空了。   因为这,她强逼自己戒掉了娇气呕吐的毛病,而且还每餐都尽可能的多吃一些饭菜。   “说话呀,又不是个哑巴!”   …… 第一百章 小试了一手   “我要是个哑巴还更好了,说与不说的都没人当回事!哑巴就只管用手用脚干活就够了,哪儿还用争口舌之快?”   婧儿想这么说来着,但她也就是这么一想,没真说出来。   胡氏的手已经搁在凤仙花肉乎乎的小脸上,却听婧儿说了:“您吩咐的话,我已经传过去了,成不成也没我的事!”   “只要你跟他好好说,他会不听你的话?你是他嫂子,自当有责任有义务为他着想!”   “哦,我还以为他有你们在,用不着我这个外人多嘴呢!”   婧儿嘴一顺,又说了不中听的大实话。   胡氏摔下筷子,也不说话。   涂草一看这情况,在桌底踢了踢儿子的脚,狂甩眼色。   “呃,吃饭时说话不是个良好习惯……?”涂雷觉着自己懂了父亲的意思,但又好像不太懂。   这不,胡氏再次重重的搁下筷子,一脸不满。   这都是什么神仙男人,老实儿子,到底会不会看人脸色说话?   她无法又不想就这么放了婧儿,别扭的说:“这儿有谁拿你当外人啦?你生了凤仙花,又怀着孕,是我们家当之无愧的大功臣!”   “功臣不敢当,能让我吃饱饭就行!”   “呵……哈哈,我没听错吧?”胡氏十分做作的捂嘴笑了笑,仍觉着很可笑。   涂雷又拱了拱婧儿,说:“你咋说话的?”   “……!”婧儿吃干净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还觉着有点饿。   但桌面就只剩一点儿菜汤,再没别的。   野菜拌青菜,青菜炒野菜。   这就是乔氏和涂电今儿晚上的饭菜,没有一丁点儿油光。   “你什么意思?”   “不好好吃饭,说什么呢?来,我给你夹个鸡腿!”乔氏说着话,抬手就给涂电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的青菜。   涂电把碗一摔,生气的说:“哪儿有鸡腿?狗屁玩意儿,这是人吃的食物?不是叫你出去买两斤肉回来吗?肉呢?”   “哪还有银子买肉?昨晚上的最后一碗米饭,全进了你的肚子,我……?”   “你白长了一张嘴,不会出去问人借点钱拿点米吗?”   乔氏不是没出去借过,常跟她说话的刘氏和焦娘子也被她借了个遍,现如今,她俩也都不愿意跟她往来了。   那在涂电没来之前,她凭着家里留的几分薄田,积攒的家底,勉强度日。   虽说不能餐餐有肉吃,但她至少不会穷到揭不开锅。   可涂电来了之后,成天的要吃这要吃那,她也是用尽了心思,变着花样弄也没法天长地久!   “今儿,你嫂子不是来找你了吗?你要不要……?”   “她跟我妈一伙的,都想让我到城里去谋份差事。”说到这个事儿,涂电不是没有想过,但要他吃这份苦且低人一头,他接受不了!   他要么不做,要做就得是人上人!   这件事若放在以前跟乔氏说,她第一念头肯定是这帮人不安好心,故意拆散她和涂电一对璧人。   但,这会儿……?   “你……什么想法呢?要不,我跟你到城里去?”   乔氏眼里装的都是对涂电的深情爱意,但涂电好像是眼瞎心盲了一样,愣是看不见也感受不到。   他别过头,埋怨道:“要不是你跟我娘极力劝说,当我愿意留在你这儿?你也就对我一时新鲜,头几天待我是大鱼大肉,这才多少天呀,野菜都上桌了!”   “我…这已经是我……我待你的情意,还用我说么?涂郎,你知我的心,我是盼着你飞黄腾达的呀!”   “行了行了,跟你说话就是累,动不动就是情呀爱啊的,你湿了我还饿着呢!”   涂电一时赌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乔氏意识到不对劲之时,她再想找,已找不到了。   为了这个事,胡氏硬摁着乔氏的头,要她拿出一块地赔了了事。   “妈,你这么做也太黑心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她家的那几块田地都到我手里了,哪儿会是现在这么一小块地?”   胡氏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婧儿的太阳穴,气得她牙痒痒。   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实心肠的人,笨得有够恶心!   婧儿摸着自己的太阳穴,疼是很疼,好在没出血。   “人家全指着那几块田地活命,都被你骗了,不就得死路一条吗?要我说,你已经占大便宜了!你两个儿子都好好的,如今你女儿又要嫁得如意郎君,还有啥埋怨的?”   “你呀!”胡氏不再说下去,不是因为她觉着婧儿说的对,而是经婧儿这么一提,她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音儿的婚事上。   村长带着小墨子,三书六媒,样样齐全的来到涂家下聘。   当胡氏得知此事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下人也配娶她的宝贝女儿?   “妈,你总不能让我穿着旧嫁衣出嫁吧?我不管,你再给我点银子!”   “我才跟你嫂子说了,你近来花钱大手大脚,你就又来伸手要?当我们家做生意的哈?我没钱,一根毛都没有!”   涂音听母亲搬出了婧儿,没等她看过去,婧儿已经在摆手示意自己没说过这种话!   天地为证,她真没说这种话!   “嫂子,妈不肯给我钱花,你给我花呗?”   “我……?”呵呵了,婧儿想自己要是有钱,早拿去给自己女儿卖糖吃了。   还不就是因为她没钱,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女儿也都不愿意跟她亲近,跟她玩。   夜里,婧儿躺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但她再怎么翻滚,就没法引起男人的重视。   “涂雷,涂雷?”   婧儿放出手去推了推涂雷的后背,仍然没得到他的理睬。   这臭男人睡得这么死么?   为了自己能心想事成,婧儿豁出自己的脸面,小试了一手。   “今儿这么主动,怎么想的?”   涂雷翻了个身,又将婧儿的身子挪着背对自己,解放自己双手的同时,也方便自己活动。   “呃……你那儿有钱么?”婧儿红着脸,她赶在男人抽回手之前,快速按住他的大手。   钱?   涂雷本不想说,但美色在前,他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钱都在妈那里放着,我身上并无一个子儿!”   “那你下回能不能……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一个铜板?”   “一个铜板?够干啥的?行吧,我记着了!”   听到婧儿只要一个铜板,涂雷自是满口答应。   随即,婧儿想到了什么,又说:“要不然,你直接帮我买几块糖回来吧?孩子喜欢吃,我也……想吃!”   最后的那句话,婧儿说得很小声小声,生怕涂雷听见了会反感,觉得她嘴馋!   涂雷不仅听到了,还贴着婧儿的耳朵,暧味的说:“你想吃,我就给你……?”   …… 第一百零一章 你竟敢偷人钱   时光荏苒,转眼就离涂音出嫁的吉日还剩三天的时间,而随着这一天的逐渐逼近,有人欢喜有人愁。   涂音自然是十分欢喜,这一招既能气着前夫,又能赖上不守规矩的小墨子,她呀也就不用吃家里的闲饭啦!   今天,是涂雷答应婧儿买糖回来的日子,婧儿翘首盼望,满心期待。   “花儿乖,等你爹回来了,你就有甜甜的糖吃了!”   “糖……?”   “对的,糖!”   难得婆婆有事儿忙,没有霸着凤仙花不放,总算让婧儿这位正主有了照顾凤仙花的机会。   只因照顾凤仙花对自己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婧儿再累,拖着再笨重的身子也要牢牢的将孩子抱在怀里。   胡氏和涂草在厨房里忙着碾米磨粉,为女儿制作糖糕。   “你看她,魔怔了一般!”   涂草搅拌着米浆水,说:“那是婧儿十月怀胎生下的娃儿,她能不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你呀,纯属瞎操心!”   “嘿,到底她是你媳妇,还是我是你媳妇呀?”   “你是我媳妇,婧儿是我儿媳妇,我……?”   没等涂草把话说完,他人就被胡氏捶打了一下后背,嗔怪道:“你这人就是不会说话,也不知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了你?”   “要我说,你是慧眼识珠,一眼便相中了我这头勤刨地的猪!”   “你就这副死相,也不怕人听了笑话你!”   这俩老夫老妻的在厨房里“打闹”得火热,全然不管他们喂家里人吃了多少斤的狗粮。   婧儿半捂着女儿的耳朵,跟她玩噤声小游戏。   女儿肥厚有福的耳垂,与她一模一样。   “奶奶,奶……?”凤仙花连“娘”这个发音都不准,却能格外清晰的叫奶奶。   而且,小小的人儿听着声音,都能辨认出奶奶在厨房的方向。   婧儿握着女儿指向厨房的小肉手,泪目道:“花儿,你什么时候才能认得我是你的娘亲啊?”   “你怎么又哭了?当着凤仙花的面,你得这么难看,也不嫌晦气?”   涂雷挑着两大箩筐的东西,都是为妹妹成亲准备的。   一看男人大汗淋漓的回来了,婧儿顾不上擦自己的眼泪,就先来帮男人减轻负担。   糖呢?   “这是音儿成亲当天要用的喜糖,没你的份!”涂雷一把夺过婧儿手中的糖,又放回到箩筐里,不准婧儿再碰一下。   婧儿红肿着眼睛,嗫嚅道:“那晚,你不是答应给我买糖……?”   “什么那晚?那晚,我不是已经喂你吃饱了?还不够的话,那你晚上到床上等我,我……?”   婧儿毫不留情的拍开涂雷磨蹭她嘴唇的手,无比的失落。   这阵子,她就为了等这一颗糖,付出了多少难以启齿的代价?   怎么能这样?   “你……你又哭?我不逗你了,快带凤仙花回屋去,别在外面晒太阳,她都黑了!”   “……!”   这臭男人怎么能这么说,又不是她造成孩子的皮肤黝黑!   婧儿眼巴巴的抱着孩子跟在后面,直至她亲眼看着涂雷把两大箩筐的东西都挑进涂音的房间,才垂头丧气到失望至极。   “嫂子,想吃吗?”涂音嘴里含着一块芝麻糖,含糊不清的说道。   婧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女儿扑腾着上前,想要投入涂音的怀里撒娇卖萌。   小孩子哪儿会想那么多,嘴馋了就跟大人要吃的,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还是凤仙花实诚,想吃就知道来问我要!妞儿,姑姑嘴里的糖,你吃不吃呀?”   “音儿,你别太过分了!”   “你干嘛呀?妞儿又没说她不想吃,你急着表什么态?有你什么事?难不成,你也想吃我嘴里的糖?”   婧儿苦口婆心的跟年幼无知的女儿说,不要吃别人嘴里的东西,沾着别人的口水,脏兮兮的。   涂音也不服输,非说自己的嘴巴干净着呢。并且,她不顾婧儿的百般阻拦,执意要跟小孩子嘴对嘴,说是自己这么喂小孩子吃糖,更甜!   “呃……糖糖?”凤仙花不懂大人在争什么,眼神茫然的就站在两个大人的中间,话都不会说了。   涂草和胡氏在厨房里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两人都有些气急败坏,说:“吵什么吵?”   “媳妇,你去管管她们!”   “又让我去,那你就可别怨我偏心,我就是偏心自己女儿,咋了?”   “……!”涂草还能说什么呢?   换了他,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呢?   婧儿一听到公公和婆婆的声音,已成本能的将自己脖子往回一缩,松开手,说:“反正,我不让你喂花儿吃糖!”   “吃什么糖?”   “音儿嘴里的糖,她要……?”   不等婧儿把事情原委说清楚,胡氏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拍在自己女儿的脑门上,说:“你那是什么嘴,脏不脏就不说了,也不能让凤仙花吃你含过的糖!”   涂音对凤仙花嘟着嘴,就要嘴对嘴的喂孩纸吃糖,突然被母亲拍了一下,惊得她嘴一张,竟然把整块芝麻糖都吞进肚子里,抠都来不及抠。   她吭哧着立起身,嚷道:“妈,我才是你亲生女儿!”   “也没人说你不是我女儿呀?”   “那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凤仙花还那么小,哪儿能碰你那张嘴……?”   胡氏话说到这里,她是没脸再往下说了。   好几个晚上,她想去找女儿说说话,但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开门。   有几次,胡氏起了个大早,她碰巧撞到音儿披头散发又衣衫不整的从外面回来。   这都说明了什么?   “妈,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不瞒你!”涂音说着,往自己房间里一跑一出,手里捧着几个钱袋子。   婧儿搂着闺女缩在墙角看戏,这么精彩的戏,她哪儿能错过?   一看涂音手里那几个浅色的布袋子,就这颜色,大概是男人用的。   “你……你竟敢偷人钱?”这还是胡氏相对能接受的一种可能,不算最坏,但也比她心里隐隐能猜想到的那个结果要好太多了!   涂音想要将这些钱袋子都塞到母亲的手里,但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她没耐性的火冒三丈。   “爱要不要,省得你成天念叨我是个吃闲饭不干活的人!我走了,别来找我!”   “音儿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就嘴上说说而已,并非真嫌你多余!”   “哼!”   胡氏眼看着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家出走,无计可施。   她习惯了嘴上刻薄人,家里人都知道的,也都会迁就着她,女儿这次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如此反常?   “你还看着,不会去追啊?”   “妈,我还要看着花儿呢。”   …… 第一百零二章 婧儿救婆婆   “呵,我是气糊涂了!”胡氏挠头尬笑道。   她缓慢的转过身去,又用十分和蔼的语气,说:“既然凤仙花想要吃糖,你就带她到音儿的房里拿几颗,音儿这亲还不知成不成呢!”   “不了,我们那等嘴馋的人!”   婧儿生硬的拒绝了,就要抱女儿到别处玩。   基本上,只要婆婆对她笑,那就等同于她要倒霉了!   “听话!咱就是要拿糖给那帮来凑热闹的人吃,也得让他们吃咱家吃剩的!”   “啊?”这么奇怪的想法,婧儿还没听到过。   什么叫让他们吃剩的?   胡氏没再废话,笑着推婧儿进了涂音的房间,自己反倒将凤仙花抱走了。   房间内,放着十数个新箩筐,里边装着的东西都是涂音这次嫁人要用的东西。   比如新被子,新衣服和新盆子等物。   每个箩筐外都贴着一个红彤彤的“囍”字,这比涂音上回嫁石傅圣的时候,准备得要齐全!   “这糖……?”婧儿拿起一纸包着的芝麻糖,放在自己鼻子下闻了闻味儿,是芝麻混合着糖的甜香味。   若这是涂雷送她的,哪怕就只为他们的女儿私藏了一颗糖,她都会觉着特别满足的。   可这……?   “婧儿?你怎么在我妹妹的房间里,还拿着糖?想偷吃?”   “说什么呢,我就是拿着看看,闻一闻,不行呀?”   “那你看也看了,还不快出去?”   涂雷不由分说,蛮横无理的将婧儿推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婧儿抬头便看见婆婆坐在堂屋门槛上笑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又中了婆婆的损招!   天啊,婆婆居然耍这么幼稚的招坑她?   “幸亏我儿子有情有义,要不然,早就将你这种小偷小摸的女人赶出门了!”   “妈,你前面还说音儿偷人钱,这会儿又设计陷害我,我竟不知我哪儿惹你不痛快了?”   “呐呐呐啊,你注意你的言行,可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我是能管住自己的嘴,但你……?”   “……!”敢情绕这么大一圈,重点在于让她乖乖的闭嘴。   涂音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未必就没其他人知道!   石大海浑浑噩噩的躺在靠椅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多岁,他手上都是如树根粗壮的皱纹。   为了涂家打石傅圣的事儿,他被石母和族中长辈叨扰了不下百次,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许诺,等小墨子跟涂音的事儿一办,就将涂雷抓回来顶罪!   “老爷,喝了这碗药?”   小梅端着一碗自己亲自熬的汤药,送到老爷的面前。   石大海闻着苦涩的药味,都快想要吐了!   也不知这石傅圣是不是存心整他,给他开的都是苦药,喝一口都能要了他半条老命!   “我不喝!”石大海别过头,看都不想看那碗黑糊糊的药。   小梅轻声细语的哄道:“老爷,您吃了药,奴家再跳段舞给您助助兴,解解乏?”   “哎,不用了!你少整这些没用的,我没那个精力!”   “那,您看这个样呢?”   小梅褪去身上的一件衣服,媚眼如丝,呵气如兰的跪倒在石大海的身前。   而在屋外,小墨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伺候一个老男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他定了定心神,迈着沉重的步伐,去找与自己相约在乔氏家的涂音。   “你嫂子那个女人太坏了,就是因为有她在,你娘才受她蛊惑,动手打你的!”小墨子情绪激动的低声吼道。   又是婧儿!   涂音推开小墨子,将自己松垮的衣服拉齐整,说:“叫你不要提她,你怎么还提她啊?”   “我这不是心疼你嘛!”小墨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话赶话的,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失控。   小墨子撩拨着涂音的秀发,哄道:“不如,你今晚随我回去?反正没两天,你就是我的女人,我如珍似宝的女人!”   “不去!”   说来也怪,涂音感觉自己每回跟小墨子去他那儿,都觉着有个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比在乔氏这儿,更让她觉着没有安全感!   今儿,她说什么都是哪儿都不去的!   “咳,你们要完事了,就赶快走了吧!一会儿,我两位姐姐还要来找我说知心话,你们在这儿不方便!”   乔氏也是被逼无奈,一方面被胡氏诓骗了一块地,一方面又被涂音威逼利诱着做了这提供住宿的事儿。   涂音说了,等涂电一回来,就帮她在涂电那儿说好话。   不管真与假,好歹是一丝希望!   “走嘛,去我那儿都一样的!”   “不,我不……不…好,听你的!”   小墨子亲着涂音的嘴唇,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哄道。   这天夜里,胡氏睡得正好,忽然梦到了女儿在向她奔来,嘴里喊着救命救命!   “音儿!”胡氏喊着女儿的名字,脚一蹬,坐起身来。   她全身都是汗,而被她踢了一脚的涂草也哀嚎着醒来,说:“你踹哪儿不行,偏往我这……?”   “呜呜呜……是不是出事了呀?”   “你哭…出啥事了?”   “我也不知道,就记得女儿在向我跑来,嘴里还喊着什么话!”   涂草被胡氏摇晃着身子,摇得他整个人的脑袋都清醒了。   他也坐起身,摸着她身上的汗,说:“女儿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她精着呢!”   “那她再精明,也难敌四拳呀!”   “什么意思?”   “我……?”话到这里,胡氏也不清自己在说什么胡话。   再让她回想前边说过的话,她更是一句话都想不起来了。   “事儿办妥了?”小梅依附在小墨子的身上,小声的问道。   小墨子耷拉着脑袋,像是在色眯眯的盯着小梅的胸口看,但他的样子又更像是要透过她的皮与血肉,看清她的心。   他们,为何非要做伤天害理之事?   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喜欢看,我可以……?”小梅误解了小墨子的眼神,正要解开自己的衣裙,却被小墨子握住了她的手。   在这两人身后的大床上,赫然躺着两个人。   这一晚,对他们四人而言,注定不太平!   婧儿照常起早到厨房煮饭,却意外的发现婆婆已坐在灶台前生火。   “妈?”   “……?”   “妈!”   婧儿忙又大叫一声,仍不见婆婆停下手,情急之下,她只能用自己的手去拍掉婆婆手里的火棍。   滋!   一盆水倒下去,总算浇灭了胡氏脚边的火堆。   再迟一步,怕是胡氏也要被火烧伤了。   “咳咳,妈你这是咋了?你是还没睡醒吗?”婧儿把手放在婆婆的眼前,晃了又晃,都得不到她的半点回应。   涂草顺着声音,跑过来就埋怨道:“你这孩子,连你妈都照顾不好?”   …… 第一百零三章 不管什么要求   世间最冤枉的事情就是,明知自己没错,却还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责备。   婧儿的手臂,上面有斑斑点点的水泡,无人在意。   涂草和涂雷拥着胡氏进了屋,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许久,胡氏才像是真正的走出了梦魇一般,说:“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衣裙怎么被火烧破了个洞,啊?”   众人皆看向婧儿,婧儿张了张嘴,她什么话都没说出口,这些人又都转过头去。   这种被集体无视的感觉,很糟糕!   “我做了个梦!”胡氏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小声说:“梦到了音儿,音儿人呢?”   “妈,妹妹还没回来!”涂雷立刻接话道,但他的手随即被母亲抓得很紧。   胡氏催促道:“儿啊,你快去接你妹妹回家,快呀!”   “妹妹她……她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妹妹在哪里,去哪儿找都不知道呢!”   “你不中用!”   胡氏气得直接甩开儿子的手,又将希望寄托在丈夫的身上。   没想,涂草不等她问,已在摆着手,推脱道:“我不行的!”   都是靠不住的人,那她还能指望谁帮得上忙?   婧儿一听婆婆又在叫她,她再怎么假装听不见也是枉然,这三对眼睛都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让她去找小姑子?   “我不去!”婧儿实话实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又如何知道呢?再说了,让我一个行动不便的……?”   “就当是我求你了,行吗?”   这么卑微吗?   不,不对,这不叫卑微,应该叫做道德绑架!   婧儿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她才不想去呢。   “儿啊,你也帮我求求你媳妇,说说她呀!”   胡氏本想拿婧儿“偷糖”一事,胁迫婧儿答应的,但她又觉着自己说这个事未免显得自己太过阴险卑鄙,才将刀把子移到儿子的手里。   涂雷不明所以的“啊啊”应了两声,不知该说什么。   求?   咋个求法?   便是说,他说她啥?   等了会儿,胡氏等不到自己想要的开场,急得她肝火旺盛,骂道:“你个鳖孙儿,被你媳妇辖制得话都不会说咯?我花钱给你买媳妇,是让你联合她治服我?”   “……!”   “妈,您这话就不对!这家里,有哪一件事情不是您说了算?我是您花钱买的,不假,但不代表我是个外人,任您揉搓欺负!”   “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还是人话么?谁拿她当外人了?”   胡氏听出婧儿话里的意思,但那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果然,在经过胡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诡计之下,婧儿被他们强压着头,答应了帮忙出去找涂音回家。   涂音睁开朦胧双眼,惯性的就要搂住身旁熟睡的男人,但就是因为她这么一搂,惊醒了男人。   “你……?”石大海一摸胸,手感不对,他再看了看女人的脸,吓得他见了鬼似的拉着被子,跌坐到床底。   这声儿不对!   涂音正觉身上一凉,趴着身去看床底之人。   “村长叔?”   “涂音?”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但又默契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完蛋了,完蛋了!   涂音抓着头发,回想昨晚自己喝醉酒之后的事。   她明明是跟小墨子一起喝的酒,而且她喝的不多,也就一杯,十几杯,还是一坛之多?   石大海趁着彼此都在套衣服之际,偷瞄了涂音两眼,咂舌的想:这干巴巴的身子,摸着就没有二两肉,磕碜!   “老爷?”小梅闯进屋里,上来就要近身服侍石大海。   石大海在小梅贴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刹那,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果真是不一样的丰满!   他板着脸,将小梅赶到门外,也不等小梅把话说完,门已紧闭。   “呸,老色鬼!”小梅又醋了。   虽说这一切都是她跟小墨子暗中筹划的,但要她眼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别的女人玷污,她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石大海一板一眼的说:“穿了衣服还藏床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爬上了我这个一村之长的床?”   “我只是不想被你的小夫人看到我的脸,要让她坐实了你我之事,传扬出去,我还活不活了?”   “她不敢的。”   这一点自信,石大海还是有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帮她瞒着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于是,临时变卦的石大海起身去打开了房门,命家里的人都照常进来打扫。   “婧儿,你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做啥子大事?”   “刘嫂子?”(因这个村子多是姓石,为了避免通篇都是石字,暂且隐去。在这里,刘氏应该是石刘家的。也就是说婧儿可以叫她刘姐姐或者石嫂子,但为了大家方便阅读,暂时这么称呼。)   刘氏跟几个妇人正七嘴八舌的在自己家门口,说得热火朝天,一见到婧儿行色匆匆的身影,赶忙拦下了她。   而婧儿也立即微笑着掉头去跟那几位嫂嫂点头,打招呼。   那几位嫂嫂见刘氏背对着婧儿挤眉弄眼,都觉着好笑起来。   “不知妹妹听说了吗,你家那位贞洁烈女为了钱,好心委身于村长那个糟老头子呢!”这事,刘氏也是道听途说,又经她们添油加醋,成了新的版本。   几个女人听了这话,都拿袖掩面,偷乐呢!   这涂家也有今天,果然老天爷开眼,报应不爽!   婧儿回想起昨儿的事,信了七八分,说:“你们亲眼所见了吗?不懂什么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吗?说你们不识几个大字,真真是一点儿没错!”   “嘿,我们好心说与你听,你还拿话编排我们一场,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就是,涂家人都一个德行,坏到根儿上!”   “呸呸呸,什么玩意儿?”   这些女人嚷了一通,仍旧气不顺,在这儿喋喋不休。   忽然,屋里传出个大汉的粗犷嗓音,喊道:“成天的叽叽喳喳,有完没完?都给老子滚,滚!”   一下子,轮到说得最热闹的刘氏脸色都白了,一脸尴尬的说:“要不,咱说小声一些?”   “哦哟,我们哪儿有这胆子?”   “散了散了,忒没意思啦!”   ……   婧儿抱着肚子,撑着腰,紧赶慢赶的先找去乔氏那儿。   屋子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这一大早的,怎么没人?   难不成,要她跑去村长家找?   “咳,小墨子啊,这事儿算老爷对不住你!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不管什么要求,老爷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石大海坐在上座,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他跟前的小墨子,俨然是一副施舍的口吻。   …… 第一百零四章 恩情虽小   小梅摒神静气的侍奉在旁,时而给石大海送上涑口的茶水,又时而递上一块糕点,又时而奉上香茶。   石大海不惯涑口的茶,已经一再无视小梅的服侍,转为自己动手,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倒是涂音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下边座位上,吃嘛嘛香。   “老爷,我……?”小墨子内心无比复杂,既想要一鼓作气跟石大海讨要小梅,又想悔婚,但这两件事都不在他和小梅的计划之内。   这时,门上有人报,说是涂雷媳妇来拜访老爷。   婧儿一踏进大门槛,方才真真切切的直观感受到村长家这房子有多大,多美多富丽。   跟涂家一比,涂家院子简直就是个猪圈!   她也想不出多么秀美的形容词,就觉着自己有生之年,绝无可能住上这么敞亮又奢华的房子。   “婧儿,你咋一个人来了?”   石大海引着婧儿落了座,就坐在自己手边的上座。   婧儿不懂这些规矩,她还当是大户人家的待客之道,傻呵呵的坐下了。   她坐下之后才发现其他人都脸色异常的难看,好似并不欢迎她的到来。   “我……哈,村长叔,我婆婆让我请我家小姑子回去呢。您不会不放人吧?”   婧儿也没想来,但她这一路走来,十亭有八亭人都在说,说涂音就在村长家。   她忖度着来了,真在这里见到了真佛,而婆婆让她带的话也带到了,想着也就没她啥事了。   “人是要放的,我留着也没用!”村长如实说道。他昨晚睡得那么沉,能做得了什么事?   不就是他俩身上都没穿衣服,又怎么了?   哎,他不认这个事儿!   涂音对昨晚的事情,也是门儿清,但要问她现在想闹哪样,她一时又说上不来。   况且,小墨子一直都不肯正视她,还总偷看那个叫小梅的女人。   都说女人心眼小如针,在感情的事情上,哪个女人又不是如此?   他既有心算计于她,那她又何必葬送了自己?   “村长叔,那我跟我嫂子回家去了,也希望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说好说!”   石大海答得很敷衍,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哪怕是这个样子,也如了涂音的愿,成功的让小梅和小墨子表情紧绷。   “那就谢过村长叔了,有空请村长叔喝茶哈!”这是婧儿的客套话。   石大海却信了,兴致勃勃的说:“那我等着啦,一定啊!”   “……!”   婧儿和涂音一路都无话可说,直到家门口,经受了一些人的指指点点之后,涂音沉不住气,说:“老东西故意散播我跟他有染的假消息,我不肯,以死相逼,最后他应了我说不再追究涂电打人的罪责!”   “嗯。”   “嫂子,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涂音急红了眼,嗲嗲的语气,话语里不知带了多少的委屈和躁郁。   别人可以不理解她,但总的有人懂她的好心!   婧儿等小姑子进了家门,自己又亲手关上了大门之后,她才如释重负的说:“我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什么?”   “音儿回来了,你们再不出来看看,当心她又要插上翅膀飞了!”   婧儿用了洪荒之力,大声的喊道。   她这肺活量,要想将声音传遍涂家各个角落,还是不成问题的。   “什么情况?”涂音本想骂婧儿又抽风,可当她看到父亲和母亲沉着脸走向她,还有哥哥涂雷手里还提溜着一根木棍,她这心里怕得要死。   她心虚的指着婧儿,说:“娘,其实我早想回家了,都怪嫂子非要赖在村长家不走,贪人家家里的点心吃!”   说着,她还煞有其事的挤下几滴眼泪。   当时,要说婧儿一点儿也不慌,那完全是自欺欺人。   毕竟,涂雷手中的那根不长眼的木棍,眼看着就要抽在她的身上,她吓得已经抱头蹲下身,险险的避过一次重击。   “涂雷!”婧儿的嗓音都破了,是真的害怕。   涂雷眼里似有不忍,但他到底还是没敢忤逆母亲的命令,仍继续将手中的木棍朝受惊了的婧儿挥舞下去。   不是他要打她的,是母亲的意思。   理由是,婧儿竟然敢顶撞她!   胡氏见女儿也被吓呆了,才说:“行了,带她回屋去!”   “啊!”   “砰当……!”   木棍直砸婧儿的脑袋,疼得她眼冒金星,涕泗横流,她哇得一声,嚎啕大哭。   她招谁惹谁了?   婧儿摸着自己脑袋上的肿包,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什么人都不想理。   胡氏也傻眼了,她没想到事情会搞砸成这样,拧打着婧儿,喝道:“别哭了,再哭,我还打你!”   “呜呜呜……!”玛德,这都要限制她,她还偏要哭个够!   不少人在外面听见了,都在猜测是不是涂音快被胡氏打死了?   又有人说,打死了才清净,咱村子里不要这种腌臜婆娘!   乔氏与焦娘子一同在路上散步聊天,她也听到了涂家传出的哭声,却有着跟其他人不一样的看法。   “我听这声儿,不像是涂音的,她那人……?”乔氏没好意思跟焦娘子说实情,只慌称自己听过婧儿和涂音的声音就记住了。   焦娘子也不追问,笑道:“管是他涂家的哪个女人在哭鼻子,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我要你帮着对付包婧儿,你咋没点动作呢?”   “好姐姐,你再饶我一点时间,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乔氏还盼着涂电早日回来,与她相聚呢。   焦娘子又说:“我急什么呢,不过是看你们都因这个包婧儿,横竖受了不少的窝囊气,才提了一嘴。妹妹,你别多心,姐姐我也是好心呀!”   “嗯,姐姐待我的好,我是刻在心里记着的!”   这话倒不假,在乔氏养涂电的那段时间里,多亏有焦娘子几次三番的救济她一碗米或一把菜的。   恩情虽小,但乔氏也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婧儿是自己哭累了,自己跑回床上躺着,自己舔自己的伤口。   整个涂家,没一人在意她的死活。   因为这个时候,胡氏等人都已经风闻涂音做的那些“好事儿”。   “你这也叫哭?”胡氏看不下去了,拍着桌子吼道。   涂音跪在那儿就只是光打雷不下雨,抽抽搭搭的样子做得十足像。   “妈,妹妹还小,等她再大些也就懂事了!”涂雷示意妹妹见好就收,趁着母亲没再发火,赶快起身说话。   又有涂草在旁边帮着说话,胡氏再大的火气都被他俩压了下来。   “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八成是村长那个老色批算计不到嫂子的身上,算计到我的头上,我是受了嫂子的牵连!”   …… 第一百零五章 大功一件等于攒钱起房子   “你这……瞎说什么大实话?”   胡氏时刻观察着大儿子,一旦他的表情有细微变化,她也能及时发现沟通。   涂雷并未察觉到母亲的视线,听了妹妹的话,他也只是在骄傲自满,自己能娶一个如花似玉又人人垂涎的媳妇。   “好在,那老混球应了我,说再不追究弟弟打人的事!”   “这种话,你也信?”   “那我不是……不是已经别无选择了嘛?小墨子也不是个好的,见一个爱一个,见我受了欺负,他也不说帮我讨个公道,只顾盯着姜小梅那头奶牛看!”   听到这里,胡氏才真正的坐不住了。   她捏着女儿的下巴,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别告诉我,你想悔婚?”   “啥悔婚?”涂草嗑着瓜子说。   “爹,妹妹不想嫁给那个小墨子,要……?”涂雷还没把话说完,就已经听见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涂音的不是别人,是涂草。   涂草怒目而视,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毫无羞耻之心的女儿?你还要不要脸了?”   “爹,自女儿长这么大,你还从未舍得碰我一根手指头!今儿,您这是怎么了?我这是退婚又不是被休,您何必大动肝火?”   “哦,这么说我上次就应该抽你了是吧?你们都别拦着我,看我不打死她这个不孝女!”   涂草自个儿嚷得最大声,气势也是拿捏得死死的,但没人助他这一波。   说是让人别拦着他,实则他自己张开双臂,有意拉拽上胡氏和涂雷。   但胡氏和涂雷都不理他,还都坐回到座位上。   “能怎么样呢?你女儿已是这副死样,洗不净了!”胡氏这话耐人寻味,又经不起人细想。   涂音大着胆子,提议道:“要我说这个事也好办,就让嫂子去帮我退亲,就算丢脸也不过丢的她一人的脸面!”   “呵,你想的也太天真肤浅了!在那些人眼里,婧儿也是咱涂家的一份子,摘得出来?”   “那也比你们舍下老脸去求那个老流氓管用,这一点是事实!”   “……!”   胡氏看向呆呆的大儿子,有点于心不忍,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顾得上这一头,就难免会亏待了另一头。   回到了屋里,涂雷也不搭理躺床上的婧儿,自顾自地的脱鞋子,脱衣服。   他就屋里水盆里的那点水,简单的擦洗了一遍身子。   “……!”婧儿拿被子蒙着头,倾耳仔细听屋里的声音,但她总等不来男人的一句关心的话。   涂雷上了床也不跟婧儿说话,就这么躺倒合眼睡觉。   她默默的在心里跟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   然后,她只等来了他的呼噜声。   “妈,哥一人行么?”   “不行也得行!要不,你就嫁给小墨子算了,免得那些孬货在背地里对咱家指指点点!”   “不!”   要她嫁那种男人,绝对不行!   她之前是坚信小墨子喜欢自己,贪恋她的美色,才敢放话说自己有的是法子整治他。   如今,事与愿违,那她可不得调整自己的计划呀!   “我不去!”婧儿看涂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傻瓜,哪儿有男人会舍得让自己女人有目的性的与其他男人接触?   而且,石大海不是一般的其他男人!   据她听说,石大海染指过不少寡妇和闺中女子,都被他仗着自己家家底,全压了下来。   现在她挺着个大肚子,没见石大海对她怎么着,但万一石大海偏好这一口,是个色鬼禽兽呢?   “妹妹要是想不开,出了任何事,我都怪到你头上,全都因你见死不救,不是个好大嫂!”   “涂雷,我们就不能各扫门前雪,自家过自家的日子吗?我跟你也是有女儿的,也不小了,就不能分家过吗?”   “我在跟你说音儿的事,你跟我扯什么分家?谁要分家?我不分!”   “……!”婧儿又头疼了。   这个王八蛋认死理,不肯听她的话!   分家,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以省了不少麻烦。   而她或许也能因分家,从此过上清静的日子。   “你就去这一回,也都是因你惹的事,就该由你解决的!”涂雷自认为说得很在理,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婧儿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他藏着一丝丝的讥讽。   摆明,他不相信她。   “涂音跟你说了什么,跟爹娘又说了什么?你现在跟我说话的语气,怪得很!”   “我一直都这个语气跟你说话,是你以前没发觉而已!”   “……!”   这么明显的不耐烦,当她是聋子,听不出来了么?   昨儿,他拿平白无故拿木棍她脑袋的那一下,她都没跟他掰扯掰扯,他今儿就上脸了?   婧儿虎着脸,说:“你看我脑袋,肿成什么样了?你有问过一句,关心我疼不疼吗?”   “你不就是想要我说声对不起,那我就对不起,不是有心的!谁叫那根木棍不长眼,掉的位置不对!”   “呵,就这样?你的道歉,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走心哈!涂雷,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一家人都可着剥削我一人!没了大伯一家做你们的钱袋子,你们又算计上我,想利用我摆平你们在外面惹的麻烦事!”   涂雷没有立刻做出回答,他冷漠的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指甲缝,抠着死皮,说:“无论你说什么,这事儿你都得去办,并且一定要办成!否则的话,我会将你弄死在你生完孩子的那天!”   “涂雷!”婧儿忍不下去了,崩溃的哭喊道:“我是你媳妇,跟你睡一张床,和你紧密联系的女人,你怎么忍心待我如此残忍?”   “妈说了,没了你,她还会再给我找更好的女人!”   “我是凤仙花的生身母亲,是这孩子的娘,你……?”   涂雷没等婧儿说完,又一次选择逃避现实!   他,注定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对孩子而言,他也同样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涂雷!”婧儿走到门口往外唤了一声,没等来涂雷的回应,却被婆婆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胡氏带着涂音来到婧儿的屋里坐,美名其曰:增进感情。   她兴高采烈的说:“婧儿啊,等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我们就攒钱起房子。”   起房子?   婧儿还记得大伯他们上次回来之后,跟婆婆讨要一点儿银子过活毛病,但婆婆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最后,就拿了一袋子的糙米。   等一下,起房子这事儿跟她有啥关系?   “我的意思是,你帮音儿这个忙,就是大功一件,我们呢就攒钱给你两个孩子再盖一间房!”   “孩子还小,用不着。”   “婧儿,你少给脸不要脸!”   …… 第一百零六章 有你说话的地儿么   这算哪门子给她脸?   哦,给她的孩子起房子就是给她脸?   那也得她信,这话才有分量!   婧儿有话直说,道:“妈,就当我没脸,我也绝不再去村长家!”   “没人要你去村长家,等明天吉时一到,你闹肚子疼,把时辰拖过去了就没你的事了!”   “连我都并不知道我明天肚子会疼,您却知道,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有时间跟我打嘴炮,倒不如想一想这其中的利弊!如了我的意,那就是为了这个家好,我们都会领你的好,记你一辈子的!”   “……!”又是这种话!   婧儿听婆婆反复说此类似的话,都快听出茧子了!   有哪一回,他们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石傅圣家。   石母为了被打一事,找了能找的人,就是没人能帮得上忙。   她这好酒好菜倒是被那帮人白吃白喝,顺走了不少,没一个办事的。   “娘,您何苦这样呢?”石傅圣不忍心看母亲为这一件事情,到处奔波,人都消瘦了。   石母知儿子孝顺,但她这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拍着儿子的手,说:“明日,那婊子又要嫁……?”   “娘,您嘴里的都是什么话?”   “我这,也不是我说的,是村里人都这么说!你说她怎么有脸儿爬村长的床,以村长的年龄当她爹都绰绰有余,她……?”   “儿已写了休书,跟她再无瓜葛!无论她要再嫁还是另……都跟我毫无关系!”   石傅圣面儿平静,心内早起波澜。   但他此时,心里更多的是恨!   那女人践踏了他的尊严,还把他当成了一个笑话,他如何能忍?   石大海这儿听小墨子提了要求,只觉好笑,说:“成亲之后,你要搬出去住?”   他没听错吧?   这小子舍得他家的某个荡妇?   小梅一接触到石大海的目光,她当即回以一个夸张的假笑。   “老爷,您是口渴了么?”   “你对这事儿,怎么看呢?”   “我,我想……大概男人都介意自己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一腿,那他有这芥蒂,也是合乎常理的事。”   小梅又紧着补充道:“是老爷问我了,我才乱说的。老爷,您就不担心人家会不会吃醋呀?”   “哈哈,那你吃醋了么?”石大海故意当着小墨子的面,摸小梅的手,挑逗她脸绯红。   小梅依偎在石大海的怀里,却不敢张开眼睛看小墨子在做什么。   她面儿上发出娇羞的声音,心里却冷静得出奇。   看来,今儿这个事,他们算是彻底办砸了!   本来她还想借石大海的手,将涂音扣留在府里,逼涂家跟石大海反目成仇。两虎相斗,必有死伤。   而她坐收渔翁之利,何乐不为呢?   夜里午时,小梅等石大海熟睡之后,再次偷溜到小墨子的房里。   “我的乖乖儿,想死我了!”   “哎,你……?”   小墨子不管不顾的对着小梅先将自己白天守的窝囊气,泄了再说。   过了半个时辰,小梅将就着小墨子房里备着的一桶水,清洗自己的身体。   她有些生气,说:“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要害我被老爷抓到了实证,看你想死还是想活?”   “我们又不是头一回,我小心着呢。再说了,你跑这一遭要的不就是我刚才的……?”   “少兴头上!”   小梅怒了,粉拳砸在小墨子的脑门上,却又立刻被他反扑在床。   她故意踢了踢他,没踢中。   “你听我的,杀了那老东西!要怕担事儿,你就想法儿把罪名推到你讨厌的人身上,咱不就高枕无忧了?”   小梅吐掉小墨子的手指,嘴角粘液泛着光,小嘴一动,说:“嫁祸到谁的身上啊?你未来的娘子?”   “既然你这么讨厌涂音,那就定了她!”   “你舍得呀?”   “有了你,我还要她作甚?”   这两人就这个恶毒的想法,在床上进行了深入交流。   但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涂音悔婚了。   涂音当着村里人的面,痛哭流涕,说:“他,就是薄情寡义的男人,为了讨主人欢心,竟然把我灌醉了送到……他主人的床上!我也是年少无知,经不住他的有意勾搭,才……犯了这弥天大错!现在,我迷途知返,决定跟他这个恶心下作之人一刀两断!”   “哇,这戏还能这么唱呐?”刘氏勾着焦娘子的胳膊,嘀咕道。   不仅是她这么看待这件事,其他人也都觉着这事儿太戏剧性,一天变一个样!   婧儿只觉脸儿火辣辣的疼,也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她站的这位置太引人注目。   她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站在小姑子的身后,为其撑腰。   “真的假的呀?”焦娘子发难道。   涂音反应机敏,拉住婧儿的手就说:“大家可以不信我的话,大可以问问我嫂子,她清楚我所受的戏弄和侮辱!”   “你……?”焦娘子炯炯有神的目光,才与婧儿对上,她就又立马卸下所有矛头。   今天,还没到她整治包婧儿的主场!   婧儿也正纳罕焦娘子为何是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没等她细想,她又被小姑子推了出去。   “你们也都亲眼看见了,是我嫂子将我从村长家救走,我嫂子的话对这事儿有绝对的发言权!”   “……!”要她说什么?   婧儿看着小姑子不言语,到底要她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啊?   相信之类的话么?   涂家院子里的气氛都因婧儿一人的沉默,全都带进僵局,鸦雀无声。   胡氏等人都急了,恨不能拿自己的目光撬开婧儿的嘴巴。   “咳,这婚事退……就退了,我支持!”   石大海带着人杀了过来,他环视周围一圈下来,都没发现涂电的身影。   “老爷,我对音儿是……?”小墨子身穿着新郎衣,倒有几分人模狗样。   他怨恨的拿眼角余光扫了婧儿一眼,又是这女人坏了他的好事!   小梅笑着说:“老爷,也不是谁都能往咱这样的人家泼脏水哇?”   “我说着话呢,有你说话的地儿?”   “老爷,我……?”   当着众人的面,自己这么没脸儿,是小梅从未设想到的事。   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在场的老少爷们多数都在看婧儿,且他们眼里的那点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   …… 第一百零七章 您这是嫁女儿呀   为了替心爱女人解围,小墨子少有的强硬态度,说:“老爷,娶亲的人是我,新娘子骂的人也是我,今儿这事情该由我说了……?”   “你是我府里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摆谱?”   “老爷,你……?”   “还不住嘴?”石大海的地位身份都碾压小墨子,哪儿还有小墨子说话的份?   小梅见小墨子比自己还丢脸,更是不愿意再多看小墨子一眼。   没出息!   涂音挽着婧儿的手,举止亲昵的说:“大伙儿瞧瞧,还是我嫂子的面儿大,有她在这儿站着就如一根定海神针!”   “音儿,少胡说!”婧儿笑不出来,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给她挖坑让她往里跳吗?   她也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农妇,辈分又小,怀着孕在涂家都没啥说话权利的她,又如何能担得起涂音的这话?   涂音也不管,继续说:“尽管我今儿不成亲也没摆酒,但我嫂子说了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你们看,这些都是我嫂子种的青菜,你们有喜欢吃的就拿回去吃,不收钱!”   敢情码放了整整齐齐一桌的青菜,用意在这儿。   这些青菜确是婧儿亲手种的,有小白菜,白花菜,豆角和茄子等。   末了,涂音又补充道:“还请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娘们吃了之后,喜欢了可要念着我嫂子的好,别再揪着今儿的事情不放了哈!”   “嘿,几棵青菜就想封口?”   焦娘子小声叨了一句,就被自己男人拿着扇子在她后背捅了一下,疼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男人的做法真叫她寒心!   石秀才看别人都在拼了命的拿,自己也就顺手拿了两根茄子。   这茄子漂亮,种它的人也很漂亮!   “气死我了!”小梅一回到房里,躺床上翻来覆去,不论她怎么想都觉着气不过!   小墨子奉石大海的命令,过来请小梅到厅里去吃饭。   他先注意四周有没有人,才蹑手蹑脚的走近小梅,说:“姑奶奶哎,又是谁惹您不开心了哇?”   “还不是你,你自己说说,这亲怎么就退了?”   “当初是老爷替我做的主,今儿也是老爷说了算,我又说不上话!他宁愿被人暗地里骂是个老色鬼,也要晕了头的依着那女人的话做,我们能咋样?”   “对,都怪那女人坏事儿!”   小墨子听出小梅话里指的女人,跟自己所说的不是同一个女人,但他依然选择默认。   反正,在他的心里面,只有小梅一个好女人!   “嫂子,你的表现不错,还挺配合的嘛!”   “……!”是么?她怎么不知道?   婧儿没应小姑子的话,埋头赶制两个孩子的衣裳。   她无所谓穿小姑子淘汰的旧衣服,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和她一样穿皱巴巴的旧衣服,受尽别人的白眼。   “嫂子,我想好了!这女人要想过正常的日子,不再寄人篱下,还是得嫁人!”   “你又要嫁给谁?”   “这,我要是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跟妈告密呀!”   说这话的时候,涂音粉面含春,还确有几分少女羞涩的样子。   婧儿不走心的“嗯嗯”了两声,倒不是说她答应了保密,而是她觉着小姑子就不可能跟她说心里话。   她这位小姑子鬼心眼多着呢,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石傅圣怎么样?”   “啊?”   婧儿洗菜的手一顿,又接着恢复如常,说:“你还是忘不了教书先生?”   “当然了!他不仅教书的时候帅炸了,救人治病的时候,他也是我心里永远的神!”   婧儿对犯花痴的小姑子,不信且嗤之以鼻。   真要喜欢一个人,能狠下心看着他被人打死?   如果涂音心里有石傅圣的一席之地,那她夜夜跑去跟小墨子私会,又算什么事?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胡氏好似不经意的一问:“音儿跟你说了,她又想嫁人?”   “呃?”婧儿喝着粥,鼓着腮帮子,那惊诧的模样要多俏皮就有多俏皮可爱。   涂音的人生大事,问她干嘛?   胡氏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说:“她跟你说了想嫁谁?”   “我……?”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不信的!”   靠!   这叫什么话?   她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婧儿假装听不懂,说:“妈,您是要让我再去喊音儿出来吃饭吗?我这就再走一趟,喊得再大声,她在房里也未必听得清!”   “少跟我打马虎眼,再不说实话,我叫雷儿打断你的狗腿!”   胡氏勃然大怒,是一点儿台阶都不给婧儿留。   一听到又要动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自己女人,涂雷扒饭的动作又加快了些。   这些女人,全都疯了!   “她就是再想嫁人,也得过阵子。这节骨眼上,多少人红着眼盼我们家的人出一点纰漏,抓个现行呢。”   婧儿说了大实话,但实话往往都得不到一些自以为是的人认可。在他们看来,任何思想都再没有比自己想法更对更准确的存在。   胡氏不认同婧儿的看法,说:“要是音儿跟石傅圣再成亲,事情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啊?”婧儿蒙圈了。   原来,她才是那个小丑,被人戏弄的小丑!   她在这儿绞尽脑汁也想要帮涂音圆过去,结果仍然是大家都知道了,她还跟个傻瓜似的帮人打掩护。   “你作为她嫂子,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告诉她?她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   “不是,这又关我什么事?音儿高兴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嫁人就嫁人呗!”   “事儿是这样的,如今家里的情况你也心知肚明,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胡氏语重心长的说:“石傅圣跟他老母都是硬骨头,靠涂雷去打他们打到他们同一位置,是行不通的。”   “所以呢?”婧儿还是没听出来,婆婆到底要让她做什么?   她就算是再多长几个脑子,也跟不上婆婆和小姑子的奇葩思路。   倒是涂草吭声了,说:“你回你家去,找几个镇场子的亲戚!”   “镇场子?有这必要吗?”   婧儿听了只觉着可笑,但她又不便笑出声,憋笑憋到她的脸如火烤。   胡氏格外认真的说:“怎么没有这个必要?我们能带着人打他一顿,就能有第二回 第三回第四回,看他服不服软!”   “您这是嫁女儿呀,还是土匪勾当啊?为什么非要使着劲儿造石傅圣?他家就一位长辈,与他相依为命。”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从他母亲那儿下手?”   “别,我没这么说!”   哪怕婧儿一再否认,都招架不住想一出是一出的婆婆和小姑子肆意妄为的作!   胡氏说了,事情办成的话,她不仅新房子有了,家里还少了张吃饭的嘴。   …… 第一百零八章 又到村长家   “怎么?你肚子又疼了?”   再看到婧儿,石母已没有先前长辈般的慈祥与友好相待。   她跟儿子被涂家人差点打死,这仇算是结下了,解不开!   婧儿微笑着说:“伯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记我的仇了吧?当日,我也并不知道他们会动手打人,还下手那么重!今儿,我是来给您赔不是的!”   她没直白的说请求石母谅解的话,是因为她心里有愧,觉着自己那天做的还不够多,帮不到石伯母和石傅圣。   石母冷哼一声,多说无益,已决定喝茶送客!   偏这时,石傅圣撞了来,看到婧儿也在,他的脸色也瞬间暗下来。   “先生,请您留步!”婧儿绷直了身板,客气有礼的说:“不知先生您,真能忘了涂音?”   “不要跟我提她!”   “如果没忘,那我觉着你俩还有可能再续前缘……?”   “滚!”   石傅圣暴跳如雷的指着大门口,冲婧儿大声的吼道。   甚至,有一些些唾沫飞溅到婧儿的脸上。   等婧儿一走,石母趴在桌上哭,也在问:“儿啊,你要真忘不了那个女人,娘不会再反对你们在一起!”   “娘,怎么连你也这么问?”   “我问,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怕你这一辈子都落下遗憾啊!”   石傅圣闻言,深受感动,他撩起长袍对母亲屈膝下跪。   人这一生所求的是什么,不过是家宅平安,健康长寿。   他啊,已是迷途知返。   “嫂子,我让你带的口信,你带到了么?”   “说是说了,但我看他很生气的样子,必不会赴你的约吧?”   “这你就不懂了,只要他心里有我,想到了我就必定会到我俩常约会见面的地方。届时,我精心打扮,隆重登场,必定能让他回心转意!等我捂暖了他的心,他必定还会发誓娶我!”   一连用了三个“必定”,涂音觉着自己是吃定了石傅圣这个人!   婧儿料劝不动,也就没再多嘴。   倒是胡氏相当重视这件事,不是拿钱叫涂雷买几匹时兴布料回来,就是炖鸡汤给涂音喝。   这等重视程度,说不是过年,别人都不相信。   而这天晚上,婧儿早早地就洗漱上床睡了,累了一天的她,睡得死沉死沉的。   一直到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推醒,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呜呜呜,他毁了我的清白,竟然还这么抛下我跑了,个遭天谴的!”   “你这半夜跑回家,说的都是什么梦话?”   “我我……我不活了!”   涂音拿衣袖捂着自己整张脸,抽抽噎噎的说着晚上的事儿。   一开始,她确实是等来了石傅圣,而石傅圣也在她“盛情邀请”之下,与她欢好。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奇怪,她记得自己搂着的男人是石傅圣,等她再一睁眼,换成了小墨子,最后一睁眼,男人又变成了石秀才……?   直到现在,她自个儿都说不准,是一个男人,还是三个男人,又或者是这其中的某个男人?   “可恶!那地方就只有你跟石傅圣知道,不是他,还有谁?”   胡氏拍桌而起,已经是打算带着涂雷上门找石傅圣讨要说法。   婧儿听了个大概,弯弯绕绕的,还没整清楚就被婆婆的拍桌声吓得站起身。   她迟疑道:“草垛那地方,村里人尽皆知!”   “……!”霎时间,胡氏无语了。   “呜呜呜,我不活了!”涂音顾着捂脸哭,诉说自己遭受的罪,却忽略了自己身子不洁净,不时的散发出一股男人味儿。   对此,涂草和涂雷都自觉的偏过头去,虽有点尴尬,但他们心里还是很窝火的。   要让他们是哪个男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定叫那家伙断了命根子!   “婧儿,你明日一早去找村长,请他帮忙查查!”   “让我去?”   “不是你,还能有谁?”胡氏一听婧儿在这关头,还想跟她讨价还价,当即气得又想动手打婧儿。   婧儿下意识的抬手挡,却感觉到到自己胳膊被人拧了几下,疼得她都快哭了。   她什么时候讨价还价了?   明知她不情愿做这些事情,还总逼着她去做,当她是丫鬟使唤?   “你要敢不去,我罚……罚凤仙花一天都不准吃饭喝水!”   “妈,凤仙花是你孙女,亲孙女!”   “我不管,反正我把话撂这儿,看是你的心更狠,还是我爱女之心更深?”   “……!”一点理儿都不讲!   婧儿转脸看向涂雷,说:“妈要虐待你女儿,你没话要说吗?”   “哎,你们这个,要我说你还是去一趟,尽早抓出那个侵犯我妹妹的凶手,这事儿不就结了?”   “不是,凭什么就得我去?这个家是没人了么,还是看我好欺负呀?”   婧儿哭喊道。   天知道她每次跟石大海打交道,有多害怕呀?   她面儿上装镇定,是因为她怕别人看出来就更肆无忌惮的欺辱她,而她出了事的话,没人会护着她!   “别哭丧了!”涂雷不理解婧儿为什么一遇到点小事儿,就要死要活的。   看他妹妹,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也没她这么崩溃大叫!   婧儿甩开涂雷拽她起身的手,自己起来跑回屋去哭。   真是受够了!   石大海得知婧儿来了,特命人备下一桌上等的酒菜,非要婧儿陪着他喝几杯。   “村长叔,有孩子不能碰酒的。”   婧儿没喝过酒,但闻着酒香,也挺好奇的。   但她听说酒不是个好东西,喝了它容易误事儿。   “嘿,瞧我这脑子,一高兴就忘了你怀着孕呢!来人呀,把这些酒都换成酸甜可口的果子水,开胃!”   “果子水?”   “哦,就是拿一些新鲜的果子,碾压成汁儿,我们就喝那点汁水,不吃果渣!”   等小墨子带人送上一罐晶莹剔透的果子水,婧儿看了一眼,顿觉香味宜人,尝着也是让人胃口大开。   婧儿喝了一杯果子水,才发现石大海还没动筷子,不太好意思的说:“失礼了!村长叔,你也喝,多吃点儿!”   “你不喝了?”   “呃?”   没等婧儿说话,石大海又往婧儿的杯子里倒了满满的果子水。   只是,这果子水也太上头了,她这会儿觉得自己头脑发晕,可能是困了。   不能睡,正事……正事还没说!   …… 第一百零九章 她没那么大度   婧儿勇猛的一拳砸自己脑袋,试图唤醒着逐渐迷失的意识,一字一顿的说:“我,我来,来请你……帮个忙!”   “帮忙呀!”石大海小心的摸了一把婧儿的脸,又怕她醒着,以后都记得这个事儿,他赶忙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可是位道德君子!   对孕妇下迷药这种事儿,他就是打死别人也干不出来!   小墨子见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如以往无数次一样,哈巴狗似的献计道:“老爷,要不要小的帮您把人送进房里?”   “这事儿是你背着我干的?你小子黑了良心,连大肚婆都……我都懒得说你!”   “那么,送不送进房里?”   “送,当然要送进房里了!”石大海哪儿放心让婧儿趴在这里,就这么睡着?   就在小墨子迫不及待上手之时,他被石大海抽到一边儿,说:“府里是没老婆子吗?用你这脏手碰?”   “我……我这就去叫人!”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老子当年看中你什么?”   “……!”   小墨子在石大海这儿受够了窝囊气,便想到小梅那儿温存一下。   大白天的,小梅却紧闭房门,且谁来叫她也不答应。   随身伺候小梅的两个丫鬟见小墨子来了,都很识趣的退下了。   “宝贝,你再闷在房里,糟老头子可就要另觅新欢啦!”   “哪儿来的野狐狸?”   一提起别的女人,小梅就来劲儿。   她打开房门看见是小墨子一人,心下了然,说:“你要敢骗我,看我怎么罚你!”   “哎,你罚我不要紧,但你现在可不能去坏了老爷的好事呀!”   “你也配管?让开!”   “我不是要管你,是你心里门儿清,去了也是白受气!”   小墨子的话,不可不谓是一盆冷水,全浇在小梅的心里,透心凉哇!   是呀,她去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她来干什么?”石大海一听下人来报,有客来访,想到自己的好事可能被耽搁了,他这颗花心冷了半截。   石母一见到石大海,竟表现出与往常不一样的急促与热情,说:“村长老大哥,您知道的,我儿子已是个废人,再留在村里也教不了书!我想带他到别的村子,重新再活过!”   “啥?”石大海一肚子火,一下子熄灭了。   石傅圣要走?   听这意思,居然不是小打小闹,竟是打算举家搬迁!   同时,涂音更是豁出脸面,偷跑出来,狂砸石傅圣家的门。   今天,她不管事情闹得多么离谱,她都要见到石傅圣,要他亲口给一个交代!   “看你睡得这么香甜,我都有些犯困了呢!”小梅故作媚俗的声音,听过的人都忘不了。   婧儿再次狂砸自己不太清醒的脑袋,又检查了身上的衣物,都跟她来时一样的干净整洁。   她不再焦虑,问:“小梅夫人,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小梅夫人?”   “呃,我看你比我还年轻几岁,叫梅夫人显老了,才称呼你小梅夫人,你不会介意吧?”   “呵呵,是个可人儿!我喜欢,喜欢你这声称呼!你叫包婧儿,我以后就叫你婧儿可好?”   “嗯。”   这个小梅待她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前面,她还阴着脸。现在,她却一脸明媚的笑,有诈!   “婧儿姐姐,你说我这块地儿是不够肥沃,还是那些废物点心耕地播种不够勤快,累我至今都怀不上孩子!”   “啊?”   “再没个孩子,我在这个府里哪儿还有立足之地呐?”   “……!”她能说自己听不懂吗?   婧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小梅表演,由着小梅拉着她的手,在她的肚皮上摸来摸去。   据说,这个摸法会带来孕气!   “这个药,我寻来了,你想……?”   小墨子拿着一包纸包的药,兴冲冲的跑进来。   吓得婧儿赶忙按住小梅的手,不让她撩衣服看肚子。   “如果可以,你帮我约……?”小梅正说着话,被小墨子这一打断,才醒觉自己莽撞了。   她瞪了小墨子,要他赶紧滚出去,别再进来了。   小墨子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愿出去,说:“这药……?”   “你再不滚出去,当心我打你丫的大嘴巴子!”   “……是!”   婧儿光注意听这两人的对话,完全没看到小梅和小墨子的眼神交流有多耐人寻味。   她心有余悸的问:“莫不是,我喝的那杯果子水里边被人下了药?”   “药?哦呵呵,哪儿有什么药不药的?你想太多了,那果子水……呃,它其实就是一种果酒,拿果子酿成的酒,也醉人!”   “原来是酒……?”   婧儿暗骂石大海就是个坏到家的色老头,她都说了不能喝酒,还骗她喝了果子水!   她拉着小梅的手,万分感激的说:“还好有你在,定是你救了我!小梅夫人,你真是个好人!”   “额呵呵,我是个好人?”这倒把小梅整得脸红了,她腼腆着脸,说:“那你帮我一个小忙呗?”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这个事儿,你一定能做到的!而且,只有你能帮我,别人都是不可以的!”   这话捧得婧儿有点找不着北,她做了不少事,但多数都是婆婆他们逼着她做,并非出自她的真心。   但这一回,她是真心想要帮小梅达成所愿。   然而,当小梅在婧儿的耳边,说完了事儿之后,婧儿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说:“你要我男人和你睡觉?”   这种话,换任何一个女人听了,不得吐血啊?   婧儿还安慰自己说,是不是自己听岔了呢?   毕竟,都是有夫之妇,哪个女人胆敢如此不守妇道,公然讲这种不要脸的话?   “我是这么想的,我身子没毛病,那就是睡我的男人身体有病,才导致了我迟迟怀不上孩子!他们不中用,那我就换个管用的男人!既然你男人能让你有孕,且生了一胎又一胎,那他也能让我如愿以偿!”   “……!”乍听之下,这些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但,婧儿怎么觉着很刺耳,对她是一种侮辱呢?   这个事,恕她没那么大度!   “其实,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你看,这里面装的都是我几年的积蓄,一袋袋的银子!你帮了我,这些都是你的!”   “……!”   小梅搬来一个很重的木盒子,里边都是暗色布袋子。   婧儿看这些布袋子觉着眼熟,像是在涂音那儿见到过,但小梅干嘛要给涂音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错,涂音那几个钱袋子都是我的,是我让小墨子给她的。”   “……?”为什么?   银子多的没处花?   …… 第一百一十章 婧儿成了香饽饽   小梅好像有意替婧儿解惑,坦白道:“小墨子是我的人,我的墨哥哥!”   “啥?”婧儿还在想,不就是亲哥哥而已嘛?   这俩要亲兄妹的话,那妹妹给哥哥钱花,让哥哥找个称心如意的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不少的穷人家,都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娶上媳妇,卖了女儿换银子,也就是典型的变相卖女换媳!   这在婧儿看来,不足为奇。   小梅笑婧儿太过单纯,说:“老爷年老体衰,房事上都是草草了事。像他这样的老男人,再好色也就是个闻着臭的屁,放了也就散了!”   “那个……?”夫妻之间的事,就算小梅好意思说出口,婧儿都不好意思听下去。   但小梅并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的说:“然后我就相中了小墨子,他个子高,体格健硕,又会几下功夫。”   “啊?”这时,婧儿才会过意,不敢相信一个女人会为了怀孕,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   光是假想一下,她都觉着脏,很脏,特别脏!   小梅丝毫不介意婧儿异样的目光,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小墨子虽棒,但他不解风情!于是,我看上了油嘴滑舌的涂电,也跟他处得挺愉快的。”   “……!”额,太乱了!   “可,我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怎么会这样呢?”   “等等,我捋一下!你想有孩子,那你怎么不去找大夫看下?石傅圣,村里的教书先生,他就会把脉治病的呀!”   “他?”   小梅对婧儿的话将信将疑,带她抄近路绕到后门出来,一起走到石傅圣家门口。   不想,她们迎面就跟涂音撞上了。   “你们俩怎么勾搭到一起?”   涂音开口就是挑是非的话,惹得小梅不屑置辩的狂翻白眼。   婧儿一愣,她人已经被小梅似八爪鱼般缠得很紧,一步都迈不动。   “小梅夫人,你再不下来,我孩子都要掉了!”婧儿知孩子是小梅的心病,提别的或许不管用。   小梅不情不愿的从婧儿的身上跳下来,说:“都堵在这儿干嘛?快去敲门,敲门呀!”   “我敲了半天门了,没动静!”   “那是你!”   “你!”   小梅和涂音一见面,出于女人之间的直觉和本能,两人都视对方为仇敌。   要没有婧儿这个大肚婆在中间拦着,这两人都能直接干架!   门后的石傅圣也不聋,自是听到了外边的吵闹声,他铁了心不去管,却又久久舍不得走开。   此后一别,或成永别!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您……?”   石大海送石母从后门而出,石母的话还没完,已经远远的听见涂音与人拌嘴的声音。   石母对涂音那娇纵跋扈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   她没有贸然回家,而且返身跟石大海说:“老大哥,我听着那边儿好像有你夫人的说话声哎?”   “她又出去了?”石大海不以为意,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他还惦记着房里睡着的婧儿,这小梅不在肚里,不就刚好方便他做坏事了么?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回吧回吧,我还有重要的事儿等着办呢!”   “……!”石母不死心,但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借石大海驱散守在她家门口的那几个女人!   几个女人?   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随口说:“听着好像不止是你夫人在,涂家的两个现世活宝也在那儿呢。”   “涂家?”石大海生怕涂家来人,坏了他的大好事。   他谨慎的猫到墙角,往石傅圣家门口瞄了一眼。也就是因为这一眼,他确信自己看中的猎物已逃出他编织的陷阱。   婧儿一个弱女子,又不熟悉他府上的地形,如何逃得无声无息?   守门老仆见势不妙,麻溜的脚底抹油,蹲到门后躲起来。   看不见他,看不见……?   “那个石大哥啊,我要到村外去买买两块豆腐,就先走一步了!”   虽然,石母也不知石大海火烧屁股似的是为了什么事,但看此情形,她的目的达到了!   只要石大海插手此事,多为她争取一天的时间,她就立马收拾金银细软,带儿子远走高飞!   儿子离了这伤心之地,也就有了重振旗鼓的时机。   “你这条老狗,快说,到底是谁拐走我的……我的客人!”   “哎哟老爷,您也知道老奴眼神不好,又不敢乱看乱瞧的,老奴就只管开门关门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你倒会替自己开脱,等老子哪天闲了,仔细扒了你的狗皮!”   石大海下狠劲的踢了守门老仆一脚,以此泄气。   看看,他养的都是一群不服使唤的傻逼狗东西?   连个活人看不住,留着他们有什么用?   “小墨子人呢?”   “墨……老奴不知!”   “你啥不知道,光会张嘴吃饭啊?去,把他给老子喊来!”   “是!”   这时,三个女人还在为“谁敲门”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小梅想自己去敲门,并坚信自己去敲门的话,就会有人来开门。   但涂音不这么认为,还非常坚决的反对小梅碰石傅圣家的大门,一口一个骂她不配!   作为中间人的婧儿,她可以去敲门,却宁愿横在涂音和小梅两个女人的中间,左右为难,也不愿意去敲门。   门好敲,但事儿不易处理。   今天,她宁愿做一个瞎了眼的和事佬,也不愿意摊这趟浑水!   “嫂子,你不站在自家人这边,怎么反倒帮着一个外人?”   “说谁外人呢?我跟婧儿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同生共死的那种,你算什么玩意儿?”   “哈哈,这年头还有人打肿脸充胖子?就我嫂子憨实样儿,她能跟你这腌臜泼妇拜把子?”   涂音和小梅,一个赛另一个,一个比另一个骂的还肮脏恶毒,都没有底线。   婧儿夹在中间,被她俩吵得脑仁疼。   “都闭嘴!”婧儿喊了一嗓子,随即又慢声细语的说:“要不,明儿你们再趁早来?先到先得,怎么样?”   “咳,姑奶奶我饶你一回!”小梅按着自己生疼的嗓子,顺坡而下。   涂音也不服输,捏着自己都快发不出声音的嗓子说:“走着瞧!”   婧儿本想顺路送小梅回去,但她还没走向小梅,就听到身后小姑子在那儿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跺脚。   见状,小梅霸气的搂着婧儿,拖着她往府后门走去。   被刺激到的涂音不甘示弱,拽着婧儿的手就往前走。   结果没两步,小梅已到了家门口,嘚瑟的亲了婧儿一口,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涂音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凶巴巴的瞪着婧儿,说:“走!”   看明日,她怎么赢这泼妇,让这泼妇俯首称臣,哼!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吃了什么这么臭   到了家,涂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母亲的面前告状。   “妈,都怨嫂子办事不力,不仅请不动石大海帮忙,还联合外人欺负我!”涂音话说得很慢且吐字不清晰,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在说什么。   婧儿听小姑子又在放臭屁,纵然她有心解释,无奈有口难开。   她在村长家醉酒一事,要让她们晓得了可就完了!   小梅这边才让丫鬟点燃熏香,就有人小跑着过来跟她说,小墨子被老爷打断了一条腿!   “……森白的骨头连着血淋淋的肉筋,他人抱着断腿,狼嚎着恳求老爷放他一条生路……?”   “嗯。”   “夫人,你不去看两眼?”   这个名叫莲花的丫鬟,是她来了之后新挑的,也就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莲花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堆话,话里的内容,形容得小墨子又凄惨又渗人。   小梅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让身边的另一个丫鬟翠花将莲花赶出屋子,说:“墨爷是死是活,跟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可……?”   “要想活命,你闭紧你的嘴!”   “……是!”   莲花想自己也都是听命行事,不曾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   到了天方亮之时,小梅换上一身清雅衣裙,套上一件墨绿色的披风,鬼鬼祟祟的出了后门。   她并不知晓自己出了门之后,没多久,又有几人轻手轻脚的跟在她的身后。   “天没亮,你掩人耳目的要去干什么?”   “我我……?”   “你还没吃够苦头?”胡氏对女儿也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   她教给女儿那么多的道理,怎么就没能让女儿学精明,理智一点儿?   涂音身穿着一袭红嫁衣,俨然是要把自己当成崭新的新娘子,重新将自己送到石傅圣的面前。   她相信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外表,以及对他深情不变的爱意,定能令他回心转意。   “早啊,睡不着么?”婧儿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衣衫不整。   天没亮就要起床吵架,也不嫌累么?   涂音抓住婧儿的手,推卸责任道:“都怪嫂子昨儿非要跟倒霉货打什么赌,说我今儿不敢一大早去找石郎?我气不过,应了下来。妈,女儿就是为了赌气而已,没想着男人!”   “既这么说,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屋去睡觉!你也是,哪儿都不可以去!”   莫名被针对的婧儿,想着自己才是真的倒霉,出来方便一下也能遇着事儿。   她挠了下肚皮,说:“那我回屋睡了,睡了!”   “哈……我也回屋睡觉!”涂音心有不甘,又拗不过母亲这头拦路虎。   胡氏嘴角抽搐,为防止女儿不死心,又说:“都去睡,我就守在这儿,看你们谁敢溜出门!”   “吱呀…砰!”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婧儿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小姑子的抗议,但在婆婆的面前,好像都是春风拂面的小事儿。   哎,她可不敢多嘴!   外面漆黑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一阵晨风吹来,带来初秋的寒意,卷走片片似蝴蝶飞舞的落叶。   小梅站在石傅圣家门口,等了约摸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啥都没让她蹲到不说,还被几道突然窜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谁……谁啊?”   “夫人,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外面散步吹风?”   “……!”这不是老爷的声音么?   小梅暗道自己蠢,竟然会相信涂家人的鬼话!   这下好了,被老爷逮个正着,有的是她苦头吃了!   乱石塘,几个衣着朴素的妇人在那儿洗着衣服聊天。   其中,尤为显眼的是焦娘子,她穿着一件夹棉的石榴裙,头上戴着几根发簪。   她来这儿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洗宝儿的小衣裳,而是跟这些女人嚼舌根子。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姓乔的就是个活本子,谁知道她背地里勾搭了几个好色男人养着呢?”   一听是跟乔氏走得近的焦娘子爆料,那几个女人都纷纷竖起耳朵听,生怕自己错过了只言片语,也就错过了最精彩的一部分。   焦娘子见这些人有了兴趣,接着说道:“咳咳,前阵子,我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浪样儿,就暗地里留意了一下。你们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呀?”一女人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其余的女人也不再装矜持,催焦娘子赶紧说下去。   焦娘子卖足了关子,才说:“她跟涂电……?”   “嘁,涂家人呀!”一听是涂电,这些女人瞬间没了兴致。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村子里谁人不知乔氏跟涂电有一腿?   焦娘子原想跟她们打包票,说自己亲眼见到过乔氏跟涂电孟浪的场景,但她又怕落人口实,也没脸儿描绘那种少儿不宜的事情。   她转而神神秘秘的说:“那你们知道石傅圣搬家的事吗?”   “哦,教书先生呀,他家不就是跟涂家人的那点破事儿?这有啥值得说嘴的?”   “说来可惜了!多么好的一位教书先生,待人亲和,又肯耐心教孩子认字写字的。”   “可不是嘛,咱村少了他,谁来帮咱们照看孩子啊?地里农活多的时候,我家就指着他照看孩子呢!谁家有个小病小灾的,也都盼着他什么悬壶济世的!”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有念石傅圣这位教书先生的好,也有记着石傅圣医术高超的厉害之处,但她们更多的是替他感到不值。   这涂家人个个都是害人精,谁跟他们沾上关系,都落不着好。   焦娘子忍了忍,插话道:“他人品是没得说,但他都已经被涂家人逼得逃出了村子,也是无可挽回了!”   “啥子叫被涂家人逼得逃走?他不在村子里住着,搬哪儿去住?”   也有人说:“那你家宝儿再生病发烧的,可怎么办?”   “……呵呵!”焦娘子尬笑不已,她光顾着煽风点火,幸灾乐祸,却全然忘了石傅圣这个人对于他们家的宝儿来说,不单是教书先生这么简单。   石秀才腹内通文墨,但他在医书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   焦娘子突然拱了拱鼻子,说:“你们谁在洗孩子的屎尿布,吃什么了这么臭?”   “是挺臭的!”一闻到了臭味,这些女人都捏着鼻子,一哄而散。   只有焦娘子还蹲在河边的石头上,专注的看着几块石头及杂草遮掩的背后,在那儿的水面上有波纹。   显然,有人在那儿猫着偷听。   焦娘子心里发虚,祈祷躲石头后面的人不是乔氏或者刘氏。   “哇……?”   “嫂子啊,你也喜欢在这个角落洗衣服吗?”婧儿抱着木盆,拖着沉重的身子,缓慢移动。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好消息坏消息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往往越是做贼心虚之人,就越偏激。   焦娘子没有搭话,而且小心谨慎的绕着可能藏人的草丛,快走了一遍。   没别人了!   她斜着眼睛看婧儿,质问道:“你都偷听到了什么?”   “……!”婧儿走得好好的,也都没追究焦娘子根本不睬她打招呼的事儿。   这焦娘子怎么还死缠烂打了?   她撇嘴说:“嫂子,你希望我听到什么?今儿雾大,你不走过来,我都不知你在附近洗衣服。”   “你是在暗示我,不打自招?包婧儿,我奉劝你别太得意,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没这么说!”   “哼!”   最后,焦娘子恶狠狠的瞪了婧儿的大肚子一眼,嘴里咒骂不停。   婧儿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焦娘子这人,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有些害怕。   再怎么说,这个焦娘子可是个敢拿镰刀割伤她脖子的凶徒!   “老爷,您怎么能放石傅圣走呢?我还想请他把个脉,看我的身子是哪儿出了问题,至今都无法替老爷你传承香火!”   “你……是去看病?”   “哎呀,不一定是我病了,也可能是……我的意思是说,请医调理身子,才更容易有孩子嘛!”   为了让石大海相信,小梅不得已发了毒誓。   庆幸的是,她这回说的都是真话!   石大海勉强信了她的话,还吩咐下人给她准备爱吃的燕窝羹。   而在这两人的身后,小墨子拖着被打残的两条腿,悲催的看着心爱女人跟老爷亲亲我我,你侬我侬。   他这辈子,算彻底废了!   一滴豆大的泪水,自他的眼角滑落到他的嘴边,苦哇!   涂音为了石傅圣,跟母亲闹绝食,还扬言见不到她的石郎,她宁愿就这样饿死!   “婧儿,你帮我进去劝劝她!”   “我还要晾晒衣服,就不……?”   “这事儿不急,你先去帮我说说音儿,别让这孩子做傻事!”   这会儿,婆婆待婧儿的态度,简直温柔得不像个正常人!   婧儿不惯婆婆这副恶心人的嘴脸,别扭的抽回自己的手。   劝人这种事,她做不来!   就在婧儿和婆婆表面和气又充满硝烟味的对峙之时,涂音突然在房间里放声大哭,又砸又摔。   “音儿,我的宝贝女儿哟,你没伤着自己哪儿吧?来,起身让娘看一看你?”   “娘,我想他!”   “你想……你这孩子,别说傻话!”   胡氏眼里泛着泪花,心疼的搂着女儿。   这,该死的情爱!   涂音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咋了,就一下子空落落的,好像被人掏空般的疼啊!   “我要去找他,求他回到我的身边!我…我不任性了,也不疑心了,信他信他,还不行么?”   “你这……?”   “让我去找他,他见了我,我再跟他好好的解释!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吓唬他而已!”   婧儿晾着衣服,听着小姑子的鬼哭狼嚎,又时不时的见到婆婆用尽了力气搂着她,多么感人至深的母女!   遗憾的是,她这个外人没资格多嘴。不然,她定会以一种极其深沉又耐人深思的语气,跟涂音说:听说,石傅圣连夜搬走了……!   与此同时,涂电在找到一份勉强糊口度日的工作之后,不辞辛苦的找到了他大伯涂虎耳现住的府邸。   涂府。   一头雾水的涂之桃被父亲喝令着跪在地上,她还不知道堂弟涂电不请自来。   “老爷,之桃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也请你说明了原由,才好罚她的呀?”   “你还说,多是慈母多败儿!就是因为你惯着她,才让她无法无天,自作主张!”   “我……我的错?当初,是老爷你忙于生意,顾不上教养子女,求着我管教一双儿女的!如今,你平白无故的这样说我,我是没脸活了!”   郑氏假哭的演技一流,但此时,盛怒之下的涂虎耳根本不吃这一招。   他就差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要说自作主张的事,涂之桃倒是想起了一桩,又看爹娘为了她的事儿伤了夫妻感情,她光明磊落的说:“我知道爹是为了什么事生我的气,但我并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哪怕这事儿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一样的选择!”   “你个不孝女,是要气我死呀?在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就是因为您是我父亲,为了您也为了家着想,我才更不希望您再和叔叔婶婶他们扯上半点干系!”   听到这里,郑氏也听出些眉目了。   她趁着父女俩没注意,抹着眼泪到后院,想去请公公婆婆过来护着之桃。   不曾想,她才走到老人家住的院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里边说着话。   “爷爷奶奶,孙儿可想你们了!不单是我,我爹娘也成天在念叨您二老过得如何如何了呢!”   “呃这,你难得来一趟,去拜见过你大伯伯母了没?还有大哥大姐,他们都在家呢。”   “他们,他们心里怎么会记得村里的穷亲戚?不过,既然是爷爷奶奶的话,孙儿这就照办!”   为了不让涂电看到自己,郑氏赶忙躲到了假山后面。   这讨人嫌的小子,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女儿……女儿还等着她搬救兵呢!   面对女儿之桃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已经够让涂虎耳头疼的,偏这时,还多了两位老人家坐镇。   “要想打我孙女,你先拆了我这把老骨头!”涂奶奶不管三七二十一,优先护崽。   涂之桃看奶奶这么给力,都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就凭这一点,她也敢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有做错!   “娘啊,你知不知道这个不孝女做了什么事?”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打我孙女,也不能说她不孝!”   “……!”不是,他几时说过要打女儿?   涂虎耳有苦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毫发未损的站起身。   这小妮子怎敢嬉皮笑脸,没见着他还在生气吗?   “爹,女儿不该在得知婧儿又有了身孕之后,回来忘了告诉你们。”   “原来是这个事儿呀,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按着时间算算,我们等她生了孩子再回去讨杯喜酒喝,也一样的!”   涂奶奶笑呵呵的,是个喜事儿。   倒是郑氏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乐观,她一听就知道女儿在故意避重就轻。   好消息说了,那就该轮到坏消息了!   涂之桃奉上一杯茶水给父亲,再次跪在父亲跟前,郑重其事的说:“堂弟涂电因打人被抓,就算是被村长他们扭送到官府坐牢,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她看着父亲的表情渐而冷下去,却仍面不改色。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说都不让说了   没错,那她无惧据理力争!   哪怕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和同情,她也绝不后悔!   涂奶奶受了老伴的感染之后,也不再像先前那样非黑即白,也学会了和稀泥。   “这都是过去多久的事情了?都快一年的事了,我才刚还看见涂电四肢健全的出现在我面前,这不挺好的么?”   “娘,你别打岔!我教训我女儿,也是为了她将来好!”   “哟哟这话说的,哦,许你教训你女儿,就不许我教训我儿子了?我都说了这事儿过去了,你咋就听不进去呢?”   “爹,您说娘她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您还不管管……?”   涂虎耳有嘴也没胆儿跟母亲较真,无奈之下,他将父亲推出来拉虎皮大旗!   涂爷爷美滋滋的抽着旱烟,压根儿就不搭理儿子。   他这叫少管闲事,活得久!   “还不让之桃起来呀?”涂奶奶揪着儿子不放,就是要让他发句话。   涂虎耳都没脸看笑得阳光明媚的女儿,摆着手让她起身。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一家之主,这不就乱了套吗?   “奶奶,偏我当时记性差,愣是想不到将自己身上的值钱之物,全都给二弟妹拿去换钱补身子!”   听女儿这么说,涂虎耳来意见了,说:“你小堂弟都被人抓了,她还拿钱补身子?之桃,不是为父说你,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奶奶,我爹又说我!”这回,涂之桃换了战术,不再自己死扛着父亲的雷霆之怒。   慈祥的涂奶奶挺身而出,勇护大孙女在自己羽翼之下。   她一边轻拍着大孙女的后背,一边冷笑着说:“别光指责之谈不懂事,也说说你老娘我,都是我教之桃这么做的!”   “我丑话说在前头,不怕你们笑话,若真让我选择,我也是宁愿拿银子给婧儿养胎,也不愿意用在旁门左道之上!”   “我滴个亲娘哎,难道不是你孙子更重要?孙媳妇身体底子厚,补不补都是行的!”   “你懂什么?有血缘就亲?没血缘就可以忽视?你这叫区别对待,也太双标了!”   “……!”涂虎耳一副说不过的样子,有声无力的说:“她不就是帮您二老给我们送了一封信,很大的一件功劳吗?”   婧儿这边,也被婆婆拧着说教。   用胡氏的原话来说,那就是不管石傅圣那个狗东西死到哪儿,他们都要千方百计的给涂音找出来!   最好,是将石傅圣洗干净送到涂音的房里!   胡氏本想说床上,但不免担心自己说得太过直白,又勾起女儿痛苦的回忆。   “妈,甭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去了!”   “你不想要新房子了?”   “不想!”她从来就没说过想要一个新房子,全都是婆婆自己的说辞。   胡氏翻脸道:“轮不到你说不想就不想,我让你去,你就再去石大海家一趟!”   “那你怎么不去?既然,您这么心疼自己的女儿,何不如自己亲自走一趟?再怎么说,您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呀!”   “胡闹!”   不说别的话,只说后面的八个字,对胡氏都是最中听的赞美!   她年近中旬,要想保持年轻时候的容貌和身材,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   “嘿,我也是你们的少爷,吃你们一只鸡怎么了?你们再不放开我,当心本少爷叫人打断你们的狗腿!”   涂电误打误撞到了厨房,禁不住嘴馋,偷吃了一只鸡。   这不,他被丫鬟发现了之后,喊来家丁将他当作是贼,五花大绑。   这些人都当他是条疯狗,除了会偷吃,就只会汪汪叫。   “芳芳,你说爹又是为了什么事对姐姐说教?”   “去了不就知道了?你少说两句话,吵得我心烦!”   “……!你们抬的是什么东西?”   涂方宏面色清冷,唯有与媳妇说话的时候,看媳妇的眼睛里有暖暖的柔光。   与他并排而立的柳芳芳,挺着五六月份大的肚子,脸儿圆了些。   跟这对正牌的少爷少夫人相比,着不合身的锦衣的涂电少了贵气和淡定从容的气场。   “少爷,少夫人,这个神经病偷鸡吃,打了他还嘴硬,小的们这就要扭送他到官府!”   “为了一只鸡,就要送个病人去官府,没……?怎么是你,小堂弟?”   涂方宏一看被绑的人是涂电,他心里已经多少猜到了姐姐被父亲说教的原因,挥手让人放了涂电。   柳芳芳立刻摆出一副厌恶刻薄的嘴脸,说:“谁让你来的?又要我们家掏多少银子?能找到这儿来,你们也是费尽了心思!”   “大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家我家的?大哥,你当真放任不管?”   “呵,一家人一家人!芳芳,你身子沉,先回去歇着,我在这儿跟小堂弟叙叙旧!”   涂方宏拦在前面,背着手让媳妇先行一步。   他在这儿拖着涂电,不能让这颗老鼠屎坏了他们家的安宁!   “不是别啊,我还没……?”涂电哪肯放柳芳芳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但他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涂方宏身边围着的是一大帮的家丁,他没法越过去。   “不管怎样,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罚她十大板子!”涂虎耳铁了心要打女儿,起码做个样子。   郑氏怎肯看着女儿为这种事情挨打,她哭也哭了,求也求了,就是动摇不了丈夫的决心。   她转头央告公公婆婆,说:“爹娘,之桃有多孝敬您二老,您二老都看在眼里的,如今怎么就不知护着她啊?”   “我说了,一直在说,这傻儿子就是不听劝啊!老头子,你也说句话!”   “我看……打就不必了,多大的孩子了,哪儿还能打?”   涂爷爷和涂奶奶都不赞同涂虎耳动家法,又不是出了人命的事,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   “爷爷奶奶,我爹要打就让他打,反正我很清楚自己这么做,没有一丁点儿的错!”   “你还说?”   “我认为没错,说都不让说了?”   涂之桃再次顶嘴道。   这时,柳芳芳撞了来,恰好解了涂之桃被暴怒父亲殴打的危机。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涂虎耳没看到儿子,立刻想到儿子可能在某个地方与涂电“叙旧”!   他有些冲的语气,吓得柳芳芳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马上往婆婆的方向靠移。   郑氏拍着儿媳妇的手,责怪涂虎耳说:“老爷,你非要吓坏自己孙子吗?”   “什么孙子,不是还没……好好好,是我不对!”涂虎耳无奈妥协,却要求柳芳芳立刻离开,不要瞎掺和事儿。   郑氏再次拦着不让,越是这种时候,人越多越好,才能帮得到她女儿消除这无妄之灾!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狗嘴咬人   柳芳芳懂婆婆的良苦用心,要不,她刚才也不会假装自己被公公吓得不轻的样子!   她安安稳稳的与婆婆一同落座,又和之桃相视一笑。   有她们在这儿给她撑腰求情,准不会让她掉一根头发!   “你看看你,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涂虎耳止不住的埋怨道。   今儿,对涂之桃来说,也是一桩令人头疼的事情。   一面是自己永远都不想接触的奇葩亲戚,一面是顽固愚孝的父亲,她太难了!   “哦哟,我还没来,你们这就抱头痛哭,悔过了?”   偏这时,涂电奸笑着走进来,还很贱的朝堂姐之桃挑眉,耀武扬威。   涂之桃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在心里想:这家伙怎么来了?   在场的人,只有涂虎耳见了涂电,表现得最为热情开心。   “大伯,我在家听二嫂说了,无论她怎么下跪求大姐帮忙,大姐都推说没钱了!”   “有这事儿?”   “不仅如此,大姐还说保佑二嫂生下的还是个女儿,这不是恶意咒骂?”   果真,涂电一来就糟蹋了一锅粥!   涂之桃自然不会甘愿背黑锅,反驳道:“胡说八道,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说过那些话!”   “大姐,你的意思是我说谎?”涂电也不好欺负,仗着自己身后有大伯撑腰,又指着自己是爷爷奶奶的孙子,两位老人怎会忍心看他受难?   “呵,你有没有说谎,你心里清楚!连我都并不知自己几时说过那些话,你倒会来泼脏水!爹,我是你女儿,你不信我?”   一向骄傲的涂之桃,却没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彻底。   涂虎耳拉长着老脸,说:“来人,请家法!”   “爹,你要打我?”   “我再不教教你,你就更不把人放在眼里,怎么说话的?”   “不是,我……?”   涂之桃在看到比她胳膊还粗的雕花木棍之后,脸色惨白。   明明,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家,怎么就错了呢?   而涂电看了那根木棍,意外发现上面还镶嵌着十几颗闪闪发亮的珠子。   “够了!都闹够了没有?”涂奶奶挺身而出,照旧护在孙女的什么前面。   “娘,她做错了事,我打她十下怎么了?您别管了,就这样吧!”   “你要打我孙女,我能同意么?”   “……唉!”涂虎耳提着木棍,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真心难做。   为了引起这一家人的同情,涂电掀起自己的衣服,指着身上的一道道疤痕,说:“这些都是我被困在石大海家之后,被那个老家伙拿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在涂电的身上,确有一些消不去的淤青痕迹。   有人证有物证,涂爷爷对涂电的自述信了几分,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以免伤了大家的和气!”   涂之桃却不信,质疑道:“都已是多久的事情了,怎么会还留有痕迹?”   郑氏也站在女儿那边,直言涂电身上的这伤痕不像是皮鞭抽出来的,更像是木柴之类打的。   说起木柴,涂电眼里滑过一丝复杂之色,回想他被困禁在柴房的那几天,受到的都是小梅非人般的强迫!   他至今想起来,都觉着那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   小梅这儿,她命人将一袋银子送给小墨子,以作为两人最后的情分。   但小墨子不肯收,觉着这种袋子装的银子很脏。   当初,他就是利用这些布袋子里的银子,将贪财的涂音成功哄骗到手的。   现在,他又怎么会愿意自己的情爱,被金钱买?   为了她,他情愿离去!   胡氏还在为女儿的事情,煞费苦心,仍对婧儿威逼利诱。   她戳着婧儿的脑门,抱怨道:“要不是你骗取音儿的信任,害她没法嫁给那个小墨的,她现在也不会成为没人要的怨妇!”   “这也怪我?”   “不怪你,怪谁呀?我叫你出面,你却诱骗我女儿自己断了一桩美好的姻缘,不是你的问题,是谁的?”   要不是婧儿心里有数,只怕她都要信了婆婆的歪理邪说!   全家上下,没一人不同意涂音退了小墨子那门亲事。   那个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唉,我女儿就是因为你,才上了当,没了终身依靠!我们也没打你骂你,就仅仅让你去找石大海说个情,要么帮着找石傅圣回来,要么再让那个小墨的娶了音儿,这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听听,胡氏这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这番话对婧儿没啥用,但对涂音产生了不少的刺激。   涂音疯魔一样的扑挠婧儿的脸和脖子,嘴里发出野兽的低吼。   “……都因为你,因为你!”   “哎,这这……下手注意分寸,可别伤着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   “……!”艹,这说的是人话么?   婧儿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她们无休止又癫狂的打骂,她受不了了!   她跑到屋外,嘴里不忘说:“你抽什么疯,又不是我让石傅圣走的?”   “是你,就是你……?”   “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涂音,你再不住手,我……我肚子疼了哈!”   “好嫂子,你乖乖的让我打一顿就好,保证不伤到孩子!”   “……!”   丢,这压根就沟通不了哇!   婧儿挺着个肚子,哪儿跑得过神经兮兮的涂音?   没一会儿,她就又落入到涂音的魔爪之中,被涂音扯着头发辱骂吐口水。   “疼疼疼……!”   “啪!”   婧儿没控制住手,反手还了涂音一耳光,还挺响亮清脆。   对此,涂音偏着脑袋愣了一愣,她这是挨打了?   隔壁的刘姥姥听到了动静,隔着院门探出脑袋,她一见到是婧儿被涂音按在家门口的泥地上打,喊道:“喂,有你这么虐待有身孕的女人么?婧儿是你嫂子,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老不死的,再敢多管闲事,我就闹得你家宅不宁……!”这里省去一大串污言秽语,请大家自行脑补。   婧儿试图捂住涂音的嘴巴,不想让她这张臭嘴再祸害他人。   谁知,这狗嘴咬人,还挺疼!   “啊…涂音,你属狗的么?”   “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姥姥,你别过来,我能行!”婧儿唯恐涂音误伤了刘姥姥,一再表示自己挨得了,没事儿。   但此时,她并没有留心自己下半身的异样痛觉。   又或者说,她全身哪儿都很疼,为了抵御涂音的撕咬,已赔上自己全部的力气。   该死!   她怎么觉着自己眼皮子也在打架,全身都快散架了呢?   “苍天啊,阿弥陀佛哟!你们快都别打了,婧儿流血了!涂家没人在么,人都死绝了呀?再没个人出来看一看,你家儿媳妇孙子可都要死翘翘……?”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撵你出家门   “干什么,干什么?你个死了男人的臭老婆子,找骂是不是?我没咒你,你倒先送上门找不自在?”   胡氏张牙舞爪的冲出门,瞄准刘姥姥火力全开。   这阵子,要不是自家事儿多,她能眼看着刘姥姥他们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她碰不上好运,别人家也休想过得太平!   涂音因婧儿下半身流淌的羊水和血,吓破了胆儿,跌坐在那儿念叨:不关我事,不关我的事!   “嘶……?”婧儿忍痛撑起上半身,血……一大片的血,她是不是又要死了呀?   想着,她聚在喉咙里的那口气一散,人像是死了一般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死了么?   “啊……啊啊啊!”婧儿因下腹难以承受的阵痛,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   但她这尖叫声,久久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只她一人听得见。   她感觉自己漂浮在浩荡的大千世界里,却真切的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与冷意。   没人是她的依靠。   胡氏愤怒的一把推开刘姥姥,骂刘姥姥多管闲事,小题大做,而她自己一点儿都不关心婧儿的死活。   “音儿,你别吓唬娘啊,娘这就带你回家去!”   “血,好多好多的血!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是她!娘,是这个老东西杀了我嫂子,是她害的!”   “好好好,是这老东西害的,娘扶你回家就上她家去,为你嫂子讨个说法!”   刘姥姥将手放在婧儿的鼻子下,探了探她的鼻息。糟了,婧儿这就死了?   她是心善的,但事关人命,遇上的又是蛮不讲理的涂家人,女婿狗儿做的生意才有了起色,可不能误在她这儿!   她已经老了,靠女儿的面子,赖女婿养活。   要出了事,害的就不是她一人,而且女婿一家!   “婧儿,我……尽力救你!”   刘姥姥经过了短暂的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拼了老命也想救婧儿一命。   但没等她的手碰到婧儿,就又被人狠推倒在地,是涂雷。   “婧儿?好你个老不死的,竟然打死了我女人和孩子,看我怎么踢死你!”   “雷哥儿,你媳妇不是我打的,是你妹妹打死的!你自己看看,还有救不?”   刘姥姥没躲,硬生生的挨了涂雷十足力道的近身一踢,她骨头都快散架了也没喊声疼。   听了她这么说,涂雷才恢复些许理智。倒不是因为他相信刘姥姥,而是他不想看到自己孩子死在婧儿的肚子里,太惨了!   他也不懂救人,抱起婧儿跑回了屋,想着让她躺得舒服一些,或许还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胡氏费了老大劲,才哄女儿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哥儿,去请大夫呀!”刘姥姥不放心,跟了进来。   但她没想到涂雷就这么傻呆呆的守在婧儿的身边,什么也不做,就在那儿流眼泪。   这人都要死了,这家的人怎么还能做到如此无动于衷?   涂草陪凤仙花耍着玩,看凤仙花毫无预兆的号啕大哭,他想到的办法就是抱着凤仙花来找胡氏。   “请什么大夫?她只不过是出了一点儿血,又不是快死了,至于请大夫吗?有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出点儿血?你给我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这种看热闹的老废物!”   “婧儿岂止是出了一点儿血,那是大出血哎!我探她鼻息,都没了呼吸,这还不是出了人命?你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走,走远点,别让我再看到你,你个扫把星!要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散布谣言,我全家人都不会让你安安稳稳的躺进棺材里的!”   “什么……不可理喻!”   刘姥姥没那么狠,又斗不过恶毒的胡氏,拔脚去找村里唯一的大夫,石傅圣。   今儿,她还没出过门,也没人来找她嘀嘀咕咕,她还不知道石傅圣已经搬家了。   “你愣着干啥?赶紧抱凤仙花回屋去,别让她再出来了!”   “哎哎!”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胡氏等男人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离了她的视线范围,她才如释重负的到屋里去查看婧儿的情况。   这就又死了?   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死没死?   “呜呜,妈……婧儿她她是不是睡一觉就好了?孩子呢,孩子不会生不出来了吧?她也是没用,连个男娃都没给我生呢!”   “还说呢!我早说了,她就是扫把星,谁碰了谁倒霉!孩子没了就没了,凉她也不是个能怀上男娃的福气相!”   “妈,那我……我我们怎么处理……?”   “出去出去,让我在这儿想一想,想一想!”   此刻,胡氏产生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拿菜刀帮婧儿生。   但这种事,她没做过。   这会儿,她特别希望小儿子在身边,或许还能帮她拿个主意。   涂电撒起谎,脸不红,心跳不加速,头头是道的说:“大伯,不是我执意要跟大姐过不去,是她这事儿做得太绝情了!都是一家人,怎能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我二嫂没跟家里人说起过这事儿,那我或许还能理解,但当时她都跪下来了,怀着孕都跪了,也求不来大姐的一丝怜悯之心,可悲可叹啊!”   “是你大姐不对……?”   “还有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丁,我跟他们表明了身份,还拿当贼捆!大伯,你得帮我说句公道话!”   “他们是该死,来人,拖他们下去打二十大板!”   涂方宏想帮这几个尽忠职守的家丁求情,但他还没出声,他的袖袍已被媳妇拽了拽,示意他别出头。   听到要打人,涂爷爷坐不住了,说:“没必要打人,说两句就过去了!”   “爷爷,他们绑了你孙子,你还替他们说话?”   “那这绑一下而已,不值得……?”   “这叫绑一下?您没老眼昏花吧?看我这满脸的伤,都是他们打的!”   “……!”涂爷爷说不过涂电,却还是那个态度,不赞同涂虎耳为了这件事打家丁板子。   这下子,涂虎耳更难做了。   他不让人打几个家丁,转移涂电的注意力,那他女儿不就被涂电死咬住不放了吗?   “爹,我……?”涂之桃有想法。   “住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命人撵你出家门!”   “……!”   要不要玩这么大?   涂奶奶没听出儿子说的是气话,她以为儿子真打算撵孙女之桃出家门,便说:“你要敢这么做,那就是在变相的赶我走!”   “奶奶,我是你孙子,你不疼爱孙子了么?”涂电傻眼了。这才几个月过去,曾经那么疼爱他的爷爷奶奶怎一下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拿着把菜刀宰了条鱼   “也没人说你不是我孙子啊!”   涂奶奶装不懂涂电的话,把涂电气得脸都变色了。   此时,他才看出来这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其中包括满嘴顺着他说话的大伯涂虎耳,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同一时间,他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恐慌。   是家里出事了么?   胡氏手拿着菜刀站在床边,看婧儿安静的睡颜,不禁感慨这娃儿生得我见犹怜。   在她高压的欺辱之下,仍美得叫人心动。   “孩子,你可别怨我!你死可以,但这孩子不能死!他是我家的血脉,死了就可惜了!”   胡氏决绝的将菜刀横放在婧儿的肚皮上,看婧儿下半身仍在流淌着血,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   孩子,孩子……不能胎死腹中!   这一刻,胡氏面目狰狞,像个满手鲜血的屠夫!   一夜温存过后,小梅重新获得石大海的信任,这对老夫少妻在村子里漫步,也算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石先生,石大夫,开开门呀!婧儿,涂家的媳妇婧儿快要死了!你快开开门,开门呀!”   刘姥姥没等气顺,砸门喊道。   石大海一听到“婧儿”这个名字,立即来了兴致,丢开小梅尖尖的下巴,大步走向刘姥姥。   “婧儿……要死了?”小梅因石大海的抚摸,才刚动了情,就被他抛到一边。   她正要闹,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位姥姥说的:婧儿快要死了!   她比石大海还要快半步,抢在前面问道:“阿婆,你刚说的是村里涂家的包婧儿?她咋了?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呢?”   “你这,没听她说的是快死了!”   石大海不满小梅抢在自己前面,但他更多的是担心婧儿是不是真要嗝屁了?   刘姥姥认得石大海,村长嘛!   她一边敲门,一边解释道:“才刚,婧儿被涂家姑娘打得半死,流了一地的血,她人都没了气息,挨千刀的涂家人也不舍得拿钱请大夫!”   在刘姥姥看来,涂家人之所以枉顾人命,都是舍不得兜里的银子。   她一个老人家哪儿能想到涂家人有多残忍绝情,一点儿都不曾怜惜婧儿的性命!   “天啊,这可怎么办啊?老爷,我们应该想法子救一救婧儿,她也不容易!”   就连曾经对婧儿动了杀心的小梅,在得知婧儿这么个情况之后,也都动了恻隐之心。   说到底,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石大海的胳膊被小梅的利爪抓得生疼,他厌烦的挥开了女人的手,说:“救什么救?”   重要的是,拿什么救?   没了石傅圣救人命,还不知道找个接生婆试一手?   柳芳芳扯着男人的衣袖,要他看向发呆的涂电,这人怕不是又在动啥歪心思吧?   “那个,我先回去了!”涂电这话让涂虎耳等人都大感吃惊,这是要以退为进?   然而,涂电还真就这么跑了。   空留涂虎耳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只有心思活泛的涂之桃,有了不祥的预感。   “妈,村长带了好多人往我们家来了!”   涂雷跑进屋子的那一瞬间,被满脸血的母亲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扎倒在地。   这,这是出什么事?   “来就来,何必大惊小怪?”   胡氏出奇的镇定,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拎着带血的菜刀,眼神空洞,越过儿子身旁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叫人毛骨悚然的话。   “小声些,别吵醒了她!”   “吵……吵醒谁?”   “嘘!”   涂雷“啊”的一声,抱头往外跑,压根不敢看床上的婧儿一眼。   婧儿仍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一如睡着了般安详。   门外,石大海与小梅领着一堆人,边走边说:“一会儿,大家都给力些,将他们的后路都堵死!我倒要看看他们杀了人之后,还能往哪里逃?”   “老爷,婧儿会不会已经……?”   小梅问了一路,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石大海也回答不上来。   他希望别出人命,却也小小的盼着涂家人再度犯法被抓,那他不就能替大石村除了一颗毒瘤了么?   “问问的,你就会问,自己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啊,我进去看………?”   小梅被石大海推了一下,她也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   但死人哎,不就是尸体了?   她怕了!   “老爷,我们一起进去嘛!”   “怕就滚一边去,别扯着我!”   石大海毫不客气的再度掰开小梅的手,自己走了进去。   但他才走了进去,就被浑身是血又拎着刀的胡氏吓得又跑了出来。   他瑟瑟发抖的揪着小梅的衣服,又觉不安全,转而去搭着自家下人的肩膀。   “都别怕呀,有我这个上天护佑的村长大人替你们挡着各种邪祟!”   “邪祟?”   就因这两个字,所有人都慌了神,先前的那股气势荡然无存。   胡氏突兀的站在门前,冷冷的说:“你们兴师动众的到我家来,有何事么?”   “呵,呵呵……?”石大海脑子里一片空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跟随而来看戏的吃瓜群众,已有小部分作鸟兽状,跑了。   比如,胆小的石秀才和焦娘子。   小梅大着舌头说:“怂什么,她就是个老娘们而已!你你你,你说,婧儿咋么样了?是死是活,你给个痛快话!”   “进去看看?”   “呃?”   胡氏甚至主动让到一旁去,但在场这么多的大老爷们,只有小梅敢往前走了几步。   尸……尸体哎!   “你该不会耍诈,把婧儿藏起来了吧?”   “她就住在左手边的屋子,人在床上,去看吧!”   约摸是小梅脸上的表情太过丰富,惹胡氏笑了笑。她这一笑,合着她身上的血,手上又有刀子,整体看上更令人觉着不安诡异。   真,死了人?   “村长啊,我们就不进去了,就在这儿帮你看着人哈!”   几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选择留在外面,宁愿守在大门口,也不愿意进去一探究竟。   石大海咽着唾沫,说:“你们这帮孬货,怕啥子怕?她一妇道人家,拿着把菜刀宰了条鱼,脸上溅了点血也不足为奇!”   “对,就是这样的!大家都别怕,我们一起进去,逮她个现行!”   “住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他好不容易才想到个借口,诱导大家放宽心,别那么惧怕。   以便他哄骗这帮人代他进去看个究竟,但小梅的话,无疑加重了众人心里的不安,觉着胡氏定是拿着菜刀杀了儿媳妇!   小梅头一次被石大海当着众人的面吼,而且是这么凶的语气,她委屈的落着泪,说:“我的嘴巴只会伺候你,是不会说话!”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众人都歇菜了   石大海老脸一红,怪臊的说:“你这夜叉婆娘净说些有的没的,要敢进去,我从此就服了你!”   前有小梅的嘲讽,后有众人的笑声,这让石大海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   被石大海这么一激,小梅也是有胸无脑,说:“进去就进去,我才不像你们这帮老爷们被一个老女人吓破了胆儿呢!”   “老女人?”胡氏横了小梅一眼,以为小梅会后怕。   不想,小梅看都不看她,昂首挺胸,大步向前,直奔胡氏手指过的那间房屋。   屋子里,没了生息的婧儿,脸色惨白。   在她的意识里,又出现了一个机械般冷酷无情的声音,问:“你是否愿意付出代价,获得重生?”   “重生?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我什么都没有,是要我的阳寿吗?”   “你不剩多少阳寿,不足以作为交换的代价!”   “那……我的美貌?他们都说我生得好看,我想……我的脸应该有点价值!”   “也不可以!若你重生,你完全可以利用系统换一张脸,照样能如花似玉!”   “那我还有什么呢?我傲人的身材?”   “……!”   “再说下去,也找不到我身上任何有价值的地方!”   “有的,舍去你的孩子!”   “啊?”   要让她为了重生,放弃自己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奶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舍得啊?   她是个母亲,不是个刽子手!   那道声音最后劝道:“重生之后的你,或许最在意的不是孩子,而是你的命运能否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的命运,自己掌握?”   不得不说,这条件很诱人,是婧儿梦寐以求的人生。   一边是自私自利,一边是伟大的母爱……?   如何抉择?   婧儿喃喃自语道:“我该如何抉择?重生还是孩子?”   “啊……婧儿你还活着啊?太好了!”   小梅刚踏进屋子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她再往前走了一步,才看清床上躺着的人确确实实是婧儿。   她颤着手,捏住被子的一角,深呼吸三次过后,她试图鼓足勇气掀开被子,想看清婧儿的现状。   没等她的勇气到位,婧儿的自说自话传入她的耳中,吓得她第一反应就是大声尖叫!   随即,婧儿的手搭到她的手上,是有些冷意,但尚有人类温暖的体温。   “你哭什么?”婧儿还很虚弱,却还是因小梅的关心,忍不住也回以同等程度的关怀。   小梅抽泣着说:“呜呜,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那个刘姥姥跟我说,你连呼吸都没了,不是死了是什么?”   “可能……我是一时睡过了头,又睡得太沉,忘了呼吸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说笑的心情?我才刚看见你婆婆拎着把菜刀,凶相毕露,一身是血,青口獠牙的跟我们说,我们要敢管你的事儿,她连我们都不放过,通通杀光!”   “额?”这可能吗?   婧儿狐疑的看着夸张的小梅,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她婆婆是恶毒,但也还没到小梅说的那种程度,有胆子杀人?   “哇哇哇……?”婴儿的哭闹声,是降生到这人世间的欢笑声,是吉兆。   婧儿听这声音,判断出孩子闷在被窝底下,且就在她的身旁。   小梅也是爱孩子心切,一把掀开盖在婧儿身上的被子,果然找到了一个皱巴巴又脸涨紫色的小婴儿。   是个女婴儿。   “呵……呵呵,女孩子多好啊,又乖又孝顺!我但凡有个孩子,也不会……?”   话说到一半,小梅脑海里浮现出小墨子憨笑的模样,她这心内凉了几分。   走了的人,于她来说,翻篇了!   婧儿却笑不出来,她万分痛苦的盯着孩子看,还在想:怎么又是个女娃娃?   “村长,要不我们大家一起进去看看?咱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   “哎,你是个常年上山打猎的猎人,不缺蛮劲,赶紧冲进去摸清楚情况!”   “那我去了!”说话的男人,是刘氏的相公。   他不仅常年上山打猎,偶尔也砍柴下山去卖,也算半个樵夫。   刘氏拽着男人的雄壮有力的胳膊,不想让他去。   说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呀!   他们俩至今都没个孩子,他要出点儿事,这让她可怎么活哟?   “都说我死了?”婧儿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因不明她的状况而担忧不已。   大人死了也就死了,其罪过那也不能牵连到未出生的小孩子啊!   小孩子是无辜的!   小梅乐了,笑道:“可不是嘛,那帮男人总爱装大尾巴狼,说自己是虎胆,要我说呀,他们就是老鼠胆!”   “其实,我……?”   婧儿本想将自己沉浸在意识里所发生的一切,对小梅和盘托出,但她的话才开了一个头,就听到来人的脚步声。   这人走路很沉稳有力,绝非不是婧儿和小梅印象之中所认识的人!   “婧儿,要不你带着孩子逃吧?”   “啥?”   “外面那人说不定就是你婆婆花重金派来的杀手,打算先结果了你,再抢走你的孩子!”   呃,这种话听着就不太可能!   胡氏就是不杀了婧儿,她也有能耐将孩子从婧儿怀里抢走。   婧儿无力的说:“你别激动,没准来的人是……?”   这时候,婧儿希望来的人是涂雷,他也能来看看他们的二女儿。   但,显然不是涂雷。   “没死?喂,母子平安!”   门外那男人没进来,听屋里有女人在对话,又有新生儿的哭声,便一锤子敲定“母子平安”!   石大海等人听了,都躁动起来,个个都有涌进涂家,探望婧儿如何了。   “干什么,干什么?当我家是什么地方?你们想来就来,想看谁就看谁?出去,都给我出去!”   胡氏拎着把菜刀横在院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顿时,众人都歇菜了。   要他们掏腰包,还不如割了他们身上的肉呢。   唯有石大海少有的大方,说:“都他吗的进去,她要敢问我们要一分钱,看我不揭她的皮!”   这狠话一放,跟在石大海身后的那些人都觉着脸上有面儿,他们的两眼睛都快长到头顶去了。   嘿,谁把谁当回事呀?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没了劫后重生的喜悦   “不怕死就进啊!”胡氏耍了两下手里的菜刀,本想将自己手上的血迹再往自己脸上抹几下,却发现血都凝固了。   她这费心设的一局,都没斩获实际的收益,这就报废在自己这儿?   浪费了!   石大海一看胡氏刚那动作,大胆猜测道:“好呀你,随便抹点儿血,就来吓唬我们?涂胡氏,你这事情做的也太过分了!”   “这贼婆子也忒毒了,居然拿自己儿媳妇孙子的命,来开这种玩笑?”   “要我说,她八成就是想拖延时间,不想放我们进去救人,才挖空心思整出这鬼造型!”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好似什么都看懂了一样,在那儿吵吵嚷嚷。   独有刘姥姥得知婧儿没事之后,她悬挂的心才放回到肚子里,挪着扭伤了的脚,就近回了家。   没出人命就好,就好!   “大姐,那小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了,该不是按着啥坏心,想要以退为进吧?”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芳芳扶着腰,特意过来找大姐说说话。   别说柳芳芳想不通涂电是着了什么样的魔,就是涂虎耳也摸不着头脑了。   郑氏看丈夫在屋里走来走去,气道:“你存心的?我的头疼病才缓解了些,你就故意来怄我?”   “说的什么话?”   “那你又是什么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然要对之桃动用家法?你的心不疼,我还疼呢!”   “我就那么一说,这不是没打吗?”   “呵,要不是那混小子没尿性,眼里没我们这些长辈,说走就走的话,你还不得真打我女儿?”   说到这儿,郑氏就觉着自己心里堵着气,她手捶着胸口,还是解不了凝结在胸的郁气。   涂虎耳见状,先去将房门关上,笑着做回到夫人的身旁,说:“让为夫替你揉揉,你消消气,如何?”   “哼,你就会哄我,也没见你有啥实质性的动作!”   “小的遵命,还请夫人到床上……?”   “不嘛,你又想欺负我!”   “哎,这儿有些硬……?”   在涂虎耳的一番神操作之下,府里又恢复往日里的安宁。   只有涂爷爷整日里都是面布阴云,见了谁都唉声叹气。   “老头子,你少讨人嫌哈!”   涂奶奶不惯他这毛病,也不问缘由,一开口就是提醒他别讨嫌!   涂爷爷苦着老脸,说:“电小子不会平白无故就跑了的,我猜是他怕了你们!”   “怕了我们?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家里,有谁欺负他了?你说,你说出来,我去拧断那人的耳朵!”   “嘿,你别动不动就是要拧人掐人的,就是因为你这个样,才影响了那几个孩子!要不,读过圣贤书的电小子能打人么?”   “你个死老头,说的是人话么?打小到大,我倒是有心帮她照看孩子,也得她愿意将孩子交到我手里才行啊!要没我,那女人都能把自己孩子活活累死晒死在田地里,能长到现在这么大?”   涂奶奶气极了。   不懂事的孩子指着她骂也就算了,如今这老头子也来怪她,她到底错哪儿了?   当年,胡氏把着自己的孩子不放,孩子偷懒一回,她就拿牛绳将孩子捆在窗户打。   孩子被饿得直喊救命,也没见胡氏理一理!   “这就生了?”胡氏明知故问,她站门外往里探头探脑,却始终不愿意再踏进来一步。   石大海等人也都被她挡在门外,揪着心听她往里问话。   婧儿艰难的翻了个身,不想搭理婆婆的“关心”!   “耳又没聋,生没生,你没听见啊?你这么有心,干嘛不进来看一看啊?”   “又没问你这个外人,少插嘴!婧儿,我这就去给你煮红糖鸡蛋,给你补补身子哈!”   这是胡氏对婧儿的暗示,要是不搭理她的话,那她可能连一口剩饭都不会给婧儿吃。   婧儿流着泪,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妥协了。   为了孩子,她忍了!   “妈,麻烦你了!”   “这傻孩子,说的什么客气话?”胡氏转头就说:“你们也都听到了,我儿媳妇没死,母女平安,你们回吧!”   “不是说母子平安吗?”有人插了一嘴。   石大海也觉着奇怪,说:“当时,你跟我们都站在外面,是如何得知婧儿生的孩子是男娃还是女娃的?”   被这么一问,胡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惧意,说:“我还用看么,都生了几个孩子了,一听孩子的哭声,就分得出孩子是男是女!”   这理由,大家都无话可说。   兴许,人家就是有这种特殊的能力!   胡氏轰走了石大海和小梅这些外人之后,隔着屋门,语气不善的对婧儿说:“我不知你是何来历,但你要敢害我家人,我剁你成肉酱!”   “妈,你这是什么话?”   “不懂么?我也不懂你是啥妖魔鬼怪,总之没有一个普通女人能做到生孩子时大出血,断了气,都仍能活过来!”   “……!”   婧儿懵了,她死了又活过来?   这怎么可能?   她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又奇特的梦,在梦里生了孩子。   却在这时,胡氏心有余悸的补充道:“那孩子,我分明确认她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可怎么会……?”   又活了过来?   她为了减少后面的麻烦事,还特意将孩子塞进裹着婧儿的被窝里。   无论当时孩子是否残留着一口气,在她将孩子塞进被窝里的那一刻,孩子已是死定了!   “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一定是开玩笑呢!”婧儿没了劫后重生的喜悦,更多的是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有了无尽的恐惧。   门外,再没了声响。   这个屋子里,她所拥有的希望就是哇哇大哭的二女儿。   可,同样被婆婆视为妖孽的二女儿,在这个家里会得到一个初生婴儿该有的待遇吗?   婧儿彻底怕了也凌乱了,她哭喊着涂雷的名字,盼着他能进屋来看一看她和孩子。   “嫂子,你这是咋了?”涂电趁着夜深人静,偷摸进了村子,回到了家里。   他还没来得及去找爹娘报平安,就听到哥哥嫂子住的屋子里传出一阵阵的敲击声。   他犹豫着走进屋子,才看清婧儿身旁有个睡熟了的小娃娃,就被婧儿鬼魅般的话,惊得连连后退,失了魂。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涂草伺候胡氏睡下了之后,左思右想,老觉着放心不下。   不管咋说,他们老涂家可不能饿死人,特别是那个孩子!   他蹑手蹑脚,悄悄地到厨房里,打算整碗盐巴水给婧儿母女送过去。   “谁?”他捧着一碗水,还没摸出黑漆漆的厨房,就见到一大号老鼠似的鬼影蹿过来。   涂电才经婧儿那么一吓,魂都没齐全,又被老父亲逮个正着,他话都顺溜的说:“爹……爹,你咋咋没睡?”   “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没有缺胳膊少腿吧?”   “……你这话说的,我…没事儿,齐整着呢。爹,你口渴了?”   “不是,我是这……既然你回来了,那你代我把这碗水送到你嫂子的手里,看她喝了哈!”   “啊?”   涂电捧着那碗水,站那儿是有很多话想跟父亲说,但父亲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竟头也不回的撒手不管了。   他还不清楚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婧儿好端端的生了孩子,为啥没人照顾她一下?   他抱过那个孩子,多么可爱,长大了又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嫂子,我打了几桶水,你要不要擦洗擦洗?”   “好!”   换成以往,婧儿对这个风流成性的小叔子,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只有这一回,她多么渴望自己能就此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知道心疼她。   再不济,她也想奶大二女儿,等二女儿不再需要她这个母亲的喂养,她再了无遗憾的离开这世间,挺好的。   婧儿在涂电的搀扶之下,带着一身污秽跨坐进半人高的浴桶里。   是冷水。   那也是很温暖的洗澡水。   她贪婪的将水一下又一下的往自己脸上泼,彻骨的寒意,冻得她嘴唇青紫,身体不受控制的冷颤。   然而,她格外稀罕。   涂电抱着孩子站在她的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没照顾过哪个女人,或者说,他就是极度懒惰的男人,就是喂到嘴边的饭,他都要等喂他吃饭的人将一口一口饭菜吹温了再吃。   小孩子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再揪涂电的头发。   “那个……嫂子啊,她好像也想洗个澡,要不我去给她烧点热水吧?”   “不必这么麻烦,就让她跟我一起洗冷水澡,洗干净了,身上也就热乎了!”   “洗干净了也就热乎了”这话在涂电听来,更像是某种暗示。   他站那儿,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才出生的小孩子,就让她在深秋的半夜里,洗冷水澡,会不会导致她以后容易生病?   却在这时,美人扬起湿漉漉的脑袋及秀发,褪去自己身上一件件的衣服。   在洁白的月光衬托之下,美人雪白的肩胛骨如薄翼,美得不可方物。   “嫂子,你……?”   “把孩子给我,我来为她清洗!”   “好!”   涂电垂头丧气,既为自己卑鄙下流的想法觉着不耻,又为自己佯装道德君子的做派而错失良机,感到懊恼。   他,喜欢她!   末了,还是涂电亲力亲为的帮孩子清洗干净,又将虚弱不堪的婧儿,抱回到被他简单收拾过的床上。   那些带血的被褥,都被涂电这个不会浆洗的懒汉,一气儿扔出家门。   他回自己屋里打算将自己干净的被褥,拿去给婧儿御寒,才发现哥哥就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   “哥在家?”   “嗯。”   面对涂电不可置信的问话,婧儿倒显得十分平静。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也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的事,至于吗?   婧儿在涂电的面前,再没了从前的羞怯和惧怕。   当一个人没了活着的意义,那他还需要有所忌惮吗?   “我来帮你!”   “嗯。”   “要不要我……?”涂电想说的是: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但等他的话说出了口,又变了意思:“……我帮你叫醒哥哥?”   “不了。”婧儿还在笑,是那种很轻松释怀的笑容。   都懂的,这若没有胡氏的吩咐,没人会将才生了孩子的婧儿晾在屋子里,不顾母女的死活。   涂电也明白这一点,才会临时改了口,没勇气说出真心话。   “那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婧儿吃惊的看向小叔子,如此真诚相待的话语,却是她目前最迫切需要的帮助。   涂电却面带愧色的低下头,他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这天一早,胡氏在枕着丈夫胳膊的香甜睡梦之中醒来,她下意识的就要走到厨房去巡视粥熬好了没,临门一脚,她才猛然想起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   缺了煮饭的人,那他们一家也不能干饿着肚子,不吃饭了呀!   胡氏在婧儿住的东屋转悠几圈下来,一转身拐进小儿子住的西二屋,她要去叫醒大儿子,叫他去煮今儿的早饭。   涂雷睡得正香,他右手食指抠了下有些痒的鼻孔之后,又挠了挠屁股。   天大地大的事儿,也没他睡觉的事情大!   “啪!”   “嗷……娘,你这是干啥?”   “怎地?你还要打你老娘啊?快起床煮粥,我饿了!”   涂雷耷拉着脑袋,蔫了吧唧的摸着肚脐眼,说:“干嘛叫我去煮?婧儿呢?你叫她去煮,我还要再睡会儿!”   “还提她?你去不去!”   “我……这就去还不行么?”涂雷硬气不过一个字,又拜服在母亲的铁砂掌之下。   要他煮粥,他已经多久没有再煮过饭了?   婧儿静静地窥听着外面的声响,生怕错漏一丁点儿对她娘两儿有用的信息。   “妈,这要煮多少碗水呀?”涂雷洗了把脸,都没有看锅里一眼,便已经大喊大叫的问道。   胡氏被大儿子这大嗓门吵得有点烦躁,躺椅子上一翻身,说:“你当你是个新进门的小娘子哟,连煮个粥放多少水都问我,是嫌我打你的力道太轻了么?”   “哇!”   “又瞎嚷嚷什么?”   胡氏呀呀呼呼的走到厨房,也不问事情的原委,她狠拧着大儿子的耳朵,骂道:“没脑子的,不知道抬锅出去清洗了,再放水煮粥吗?让你记吃不记打,记吃不记打……?”   “妈,疼疼疼……!”涂雷都不知反抗母亲一下,任由母亲捏着他打。   直至胡氏骂骂咧咧的看向灶台上的锅,已煮好了的一锅粥,尚带着残余的温度。   她放开了大儿子红彤彤的耳朵,说:“你梦游煮的粥?”   “妈,这一定是婧儿为了讨好您,连夜煮的粥!您不是饿了,我这就去叫婧儿出来洗碗筷,咱大家一起吃早饭!”   “站住!”胡氏抬起拳头,作势要敲碎大儿子这榆木脑袋,但她看大儿子怕得缩起脖子,又气不打一处来,无奈作罢。   …… 第一百二十章 涂安安   粥一摆上桌,胡氏头一个开动,干她完一碗粥之后,砸吧着嘴说:“这粥好吃,再给我添一碗!”   “妈,咱不叫婧儿来吃?你以前不是都说,就算饿着娘,也不能饿着孩子吗?婧儿空着肚子,哪儿有奶水喂小孩子呀?”   “你这么心疼她俩,那你也别吃了,跟她们一起饿着肚子!”   “……!”   面对这么蛮不讲理的母亲,涂雷除了一味忍让,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可一点儿都不想挨饿!   倒是涂草本想跟胡氏说,小儿子昨晚回来了的事,但他翻遍了家里的角角落落,就是找不到小儿子的踪迹。   他想着小儿子,说:“也不知这粥是谁煮的,咋就这么对我们的胃口?”   “……!”胡氏见男人也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找茬儿,板着脸就要凶他。   突然,涂音夺过凤仙花面前的碗筷,“砰”地摔在地上,哭着说:“叫你吃,你有什么资格吃我的东西?你个狐狸精,还敢登堂入室,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情绪亢奋的涂音一把抓住凤仙花的小辫子,拼了命的撕扯,疼得凤仙花哇哇大哭。   这下子,全家人的心都随着孩子的哭声,揪成一团。   胡氏命女儿赶紧松开手,但不起任何效果。   “哎呀,你这倒霉孩子,快松开手呀!”   “妈,快想想办法呀!你看我女儿疼得脸都变形了,这可怎么办?妹妹啊,哥平时那么疼你,你可不能伤着我女儿呀!”   涂雷没头脑的干着急,说的话不仅对失控的妹妹不起一点儿作用,还让人莫名的暴怒。   涂草上来抓着女儿的手,有心掰开女儿紧攥的手,却又不敢用一点儿力气,就怕自己不小心弄伤了女儿。   “孩子,孩子……?”婧儿一听是自己大女儿被小姑子欺负,立马就急得直掉眼泪,检讨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后来,还是凤仙花抓住机会,咬了涂音的手臂一口,才救了自己的头发。   胡氏摸着女儿手臂上的牙印,心疼的说:“你这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咬你姑姑啊!”   “呜呜呜,奶奶你不疼我了!”凤仙花哪儿懂这些,扭头靠到爷爷的怀里哭。   涂草一面安慰着大孙女,一面语重心长的说:“音儿这病,再拖下去终酿成大祸!”   “你这便宜话好说,难道要我不管女儿的死活么?”   “我不是这意思,是……?”   “好了好了,女儿有我看着,能出啥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又不要你照顾女儿!”   听到说不要自己照顾女儿,涂草如卸重担的摸头笑了笑。   秋收时节,农活本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要再添加无谓的负担,那不得把人累死啊?   他们家干农活的主力,原有涂草和涂雷,后多了婧儿,偶尔确实能让他们父子两忙里偷闲。   但这一回,胡氏明确勒令不准家里人放婧儿出来。   “爹,我累都要累死了,不想赶回家去做饭!”   “呼……谁不是呢?年轻时候,干这点活都不觉着有什么,中午时分,赶回家去洗菜做饭也没什么,但这几年,我是真越来越老了,很多时候总感觉自己力不从心!”   “要不,咱想办法说服妈,让她放婧儿自由吧?有了她,我们能少做很多事呢!”   最主要的是,涂雷已经习惯了有婧儿照顾他的日子,没女人在身边,他有时候想了,都无处发泄。   其实这几天,他都有暗中给婧儿和二女儿送粥水和烙的菜饼,但都不敢跟婧儿说一句话。   涂草也会在半夜的时候,趁所有人都睡着了之后,透过窗户递一两碗盐巴水给婧儿喝。   同样的是,他也不敢跟婧儿说话。   “近来,家里很是忙碌,你要不要考虑回家来帮忙?”   婧儿没想到涂电还会再次溜回村子里,且谁都没告诉,就只见了她一人。   尽管,婆婆待她无情无义,但她仍然很关心家里农忙的情况。   “我外面有事忙,回不来!嫂子,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顺便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乔……乔姐姐很挂念你!”   “……我知道。”   因为是婧儿说的,涂电当夜就到乔氏的家里,他想看看乔氏的日子过得如何,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惊醒乔氏,也没想再和乔氏有别的纠葛。   乔氏住的小院子,依然种植不同品种的菊花,花爆芬芳。   随着她对刘氏和焦娘子两个“知心姐姐”提出的计划,一拖再拖,这两位姐姐总在暗里挤兑她。   她的日子,过得也就越发艰难,越没啥指望。   涂电见乔氏放厨房的米缸里,寥寥无几的米,顶多就是活两三天的量。   他念及自己跟乔氏好了一场,内疚的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乔氏的枕边,转身就要走。   “别走!”谁知,乔氏睡眠浅,一手抓住涂电,人也顺势靠到涂电的后背上。   这一夜对于乔氏来说,已是久旱逢甘霖。   这边,胡氏照常起了个大早,她伸着懒腰往厨房走去。   “这么早就煮粥,够勤快呀!”   “我是想赶在大家醒来之前,就把粥煮好……?”   “哇,你个妖怪还没死?”   婧儿皮笑肉不笑的坐在灶台前煮粥,被婆婆这么一吼,她眼里的笑意没了余温。   就这么盼着她死么?   她丝毫不慌的说:“妈,多谢你让我坐足了两个月的月子,养好了身体,才让我出门干活。”   “出门……干活?”还什么月子?   胡氏深知婧儿的劳动能力有多强,也知婧儿为涂家付出了不少的汗水,但要她接受一个能够死而复生的怪胎做儿媳妇,她做不到!   她抖着手指,喊道:“谁!是谁竟敢不经过我的同意,放这个妖女出来的?”   “哦哟,你还是这么凶悍!”涂姑姑抱着小婴儿,笑着自东屋走出来。   她瘦得两颊无肉,顶着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胡氏就不一样了,她人看来相对年轻,皱纹也少,精气神旺。   “是你呀,小妹!还没过年呢,你一个泼出去的老姑娘急着回来干什么?”   “二嫂,我想找你借点钱,回去买……?”   “打住!”一提钱,胡氏的脸就黑了下来,差点没直接动手赶人。   穷亲戚上门打秋风,向来都是有去无回!   她就是手头上有点银子,也绝不会借给任何人!   “妈,姑姑人很好,还帮我照顾安安呢。”   “安安?是条狗的名字?”   胡氏这话分明是装傻,她明知婧儿嘴里的“安安”指的是涂姑姑怀里的小婴儿的名字,却还这么刻薄。   安安,是婧儿给二女儿起的名字。   涂安安。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连小孩子都不会喂   大约是婧儿的眼神过于哀怨,勾起胡氏心头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再次警醒道:“你,你跟她回屋去,谁准许你俩出来了?”   “二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婧儿也是想帮你分担分担家务,是她的好心,你可不能把婧儿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呀!”   “谁跟你说话了?”   “瞧,说不过就闹脾气,你生来就喜欢无视他人的存在?”   涂姑姑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胡氏也是咄咄逼人,语气不善的说:“呵,也就是心里没点逼数的人,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小妹,你长得就不咋样,又体弱多病,最好就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折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命!”   “自己那副吊三角眼的刻薄相,都不知毒害了多少人,远的不说,就说这几个孩子。雷哥儿堂堂男子汉,被你教得傻头傻脑!音儿得了你的真传,自恋又神经质!电哥儿就不说了,没个正形!”   “你好,你有眼光,你有福气!自个儿病得快死了,还要伺候年事已高的公公婆婆,熬油似的熬到了儿子成亲,没想儿媳妇生下了个女娃就嫌你家穷跑路了!找的男人也不像样,跟你一样是个痨命鬼!”   这俩年过半百的女人,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   婧儿知道涂姑姑也并不是完全好心帮她说话,不过是拿她当借口,向胡氏开战而已。   果然,涂姑姑再次将苦命的婧儿提溜出来,说:“婧儿啊,你有这么个恶婆婆,饭不让你吃,水不让你喝,拿你当牲畜似的关在屋里,你就不恨她?要我说,你跟她拼命,看谁先老死!”   “……!”这种话,无疑是在坑害婧儿。   胡氏这种人又怎能允许一个对自己抱有敌意的儿媳妇,活得比自己长久又没病没灾呢?   为了赢一筹,她不惜惺惺作态的说:“这又是在哪儿道听途说,听来的风言风语?我跟婧儿不知相处得多么要好,就跟亲母女一样,一个锅碗瓢盆里吃饭呢!”   “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涂姑姑一再揉搓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是真的起了鸡皮疙瘩。   她伪装得很好,没让胡氏看出她有片刻的犹豫。   确实,她拿捏不准自己所亲眼目睹又亲耳听到的事情,其中有几分真假。   这女人跟女人吵架,最主要的就是气场不能输,声音不能低!   “妈,我来帮您!”婧儿说着,随手就将女儿安安塞到了婆婆的怀里,转身就去推姑姑,卖力的喊道:“姑姑,有我在这儿,你休想一人独大,欺负人!”   胡氏撇着嘴,暗想:这算哪门子的妖魔鬼怪,连口吐芬芳都不会!   她随便瞥了眼怀里的小女娃,嘿,这娃儿长得真不错,跟婧儿一样的白皙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高挺鼻梁又粉嘟嘟的小嘴儿,咋看都是漂亮的女娃娃。   这娃儿只要不长歪,未来必能成为她的摇钱树!   想到了这一点,胡氏不禁在心里默念:看在你这小东西的颜值份上,我暂且饶了你的妖精母亲,也默许你叫安安这个名字!   安安,有点意思!   “婧儿你……?”   “姑姑,你继续骂,但要注意听我说,不要再吵下去了!响午一到,他们可就要回家做饭了,你一人斗不过他们的!”   “……!”虽然,涂姑姑很是不甘心,但她必须承认自己再闹下去,必定对自己毫无胜算,且无利可图!   她没按婧儿说的做,继续佯装破口大骂,而是开门见山的说:“我需要钱!”   准确来说,她目的是为了借钱!   但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这个口,她这位“面慈心善”的二嫂竟然直接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句句都戳她的心窝子!   “我没钱!”婧儿如实相告,她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人。   甚至,她活得还没有一个乞丐自由有尊严!   涂姑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相反,她一点儿也不夸张的说:“你这人一看就是个受气包,一穷二白的受气包!”   “呃,我是穷得就剩一口气!”   “所以,你要想翻身,还得手里头有钱!”   “我还能翻身?”婧儿心头一跳,有了暖意。   要知道,她做梦都想推翻婆婆的“独裁统治”,重新做回真正的自己!   涂草对妹妹赶在年前就回娘家来的这一行为,感到明显的不满,说:“你就这么闲?”   “二哥,二嫂已经让我受了不少的闲气,就差把我脑袋按进粪坑,你做哥哥的还这么说我?”   “说你也是为你好,你没事儿跑回娘家,难免让人笑话你!”   “……!”涂姑姑装不下去了,说:“说得好听,你就是不待见我,想赶我走是不是?我不就是蹭了你家的一顿饭,至于说这说那的?纵然嫁了人,我依然是你妹妹!”   “没人这么说,是你自个儿玻璃心,敏感多疑!”   “呵,真不愧是一对恩爱夫妻!”   涂姑姑这话,当然不是在夸赞二哥二嫂夫妻恩爱,而是讽刺。   涂草听了面上一红,脖子一粗,拍桌吼道:“滚,滚出我家!”   “哎,都是一家人,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少装良善人,恶心!”涂姑姑甩开胡氏的手,并不买她的账。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还能听不出好赖话?   婧儿正全神贯注的喂凤仙花吃饭,忽然被人拱了下后腰,这导致她险些将手里的勺子捅进孩子的嘴巴里,但勺子上的饭菜还是不可避免的弄脏了孩子的衣服。   什么人呐?   这么欠!   涂姑姑对婧儿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示意她要抓紧时机。   “妈,我不小心弄脏了凤仙花的衣服,要不我带她回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唔,你这笨手笨脚的,连小孩子都不会喂!”   “不是我……我就是就是一晃神,才不小心出错,弄脏了凤仙花的衣裳。”   “没用的东西!”胡氏埋怨道。   凤仙花这一身新衣裳,是她拿音儿不穿的衣服,改装得来的。   这要让音儿看到自己的衣服脏了,极有可能又要发疯。   “妈,让我去,是我弄脏的就应该由我负责清洗干净!”   “你去?”   “嗯。”   婧儿深知只要婆婆一旦对此事,松了口,那就代表她今后都不必再被关在黑压压的屋子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再也不想!   一顿饭毕,胡氏假借自己要到地里割草翻土,说:“我们都有事儿忙,也就不陪你了。”   “都要过年了,还翻土?”   已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别说是杂草,就是沙土地都冻得硬邦邦的,有必要赶这个时候翻土?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与恶鬼共舞   涂姑姑拢了拢身上的单薄棉衣,张着冻得发紫的嘴唇,说:“要想躲着我这个穷亲戚,也不必这么折腾自己吧?”   “呵,说啥呢?这年头,谁家不穷?我们再不勤奋些,与你一样闲着走亲戚的话,那我们还不得饿死啊?天是冷了些,但我们都能吃苦耐劳,不怕冷!”   说是不怕冷,胡氏还是紧了下自己身上厚重的衣裳,早知这么冷,她就应该穿上厚重的棉衣。   涂草抱着锄头坐在台阶上,不是他不冷,是他也想找理由赶妹妹走。   他这个家本就很穷,哪儿救济得起其他人?   “爹,我不出去了!”   涂雷扔下话,转头就去厨房找婧儿。   长辈之间的恩怨,就交由他们自己处理就好!   他才不想多事呢。   婧儿少说也有两个月,不曾洗过澡,闻着自己身上都觉着有股味儿。   她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皮包着骨。   深色血管,清晰可见。   “这衣服……?”真好看!   虽说这件衣服是胡氏用涂音不要的衣裙,填充棉花,改成小孩子的衣服,但在这艳丽花纹的衬托之下,这衣服并不显旧。   婧儿穿着的棉衣也是涂音淘汰的衣服,至少有五六年之久,湛蓝底色已褪,它看着更像是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蓝色旧衣。   好在,它给了婧儿抵御寒冬的防线。   “这水那么冷,别洗了!”   涂雷从婧儿的身后,将婧儿一抱而起,就要带她回屋去睡觉。   这大冷天,又没有什么活可以干,庄稼人也没啥娱乐节目,不躺炕上困觉,还能做什么?   “放我下来!”婧儿呵着气,语气有些冷。   一时之间,涂雷还真被她这冷漠的态度镇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责怪道:“婧儿,你都不知道我在妈的面前,帮你说了多少好话,你呀就是不懂惜福,早早地跟妈服个软,我们不就又能睡一起了么?”   “你跟我在一起,就只是为了跟我睡觉?”   “也不全是!有你在,我跟爹都能少做很多活,不那么累!妈嫌我跟爹做的饭菜不合胃口,没完没了的骂,烦死了!”   “你这算是在抱怨妈?对妈的诸多做法感到不满?”   “呃,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婧儿是碰巧看到婆婆就站在厨房门外,才故意这么问。   基于她对涂雷的了解,她并不认为涂雷会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言语。   但很显然,涂雷为了讨婧儿欢心,说了大实话。   涂雷又急不可耐的对婧儿动手动脚,恳求道:“咱回屋睡觉吧!”   “大白天的,姑姑也在,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能躲屋里睡觉?”   “别提什么姑姑了,看她那副快死了的样子,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还不一定呢!”   “你胡说什么?”   婧儿惊了,这是一个侄子对自己亲姑姑说的话吗?   涂雷不理婧儿的挣扎,一再调戏她,还乐在其中。   门外,没人注意到涂姑姑就站在那儿。   大概是源于人对生的执念,对死的恐惧,涂姑姑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之下,执意做出自己最后的努力。   她再次找上了婧儿,说:“我不要你帮我偷钱……?”   “啊?”门一开,一阵北风扑面而来,吹得婧儿有些睁不开眼,发丝凌乱飞舞。   在她的脖子上,还残留着涂雷亲吻过后的红印。   婧儿害羞的捂住了自己胸口,惭愧的说:“是我办事儿太拖拉了?姑姑,他们都在,我……?”   “我理解!”涂姑姑不等婧儿把话说完,居高临下的说:“是我改主意了!”   听到这里,婧儿忙掩门,跟着姑姑走到了院门门口。   她俩在这儿说话,可以眼观四方,任谁走近,都能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涂姑姑看她这般警觉,足以证明婧儿在涂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这女人嫁对了人还不够,对方的家庭成员还不能有心胸狭窄之人。   否则,哪怕这个女人愿意跟着男人过苦日子,她也撑不住不被理解的说教。   而涂姑姑本身,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涂姑姑任劳任怨的操持家务,侍奉公婆,减轻男人的负担,已成了个精打细算的黄脸婆。   年纪轻轻的她,比同龄人老了不止二十岁。   但即便如此,她也得到男人的一声谅解,也没熬到好日子的到来。   这不,长年瘫痪在床的公公一走,抽烟嗜酒的男人一倒下,她掏空家底为儿子买来的媳妇更是说跑就跑了。   而压垮涂姑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病了。   婧儿脱下自己的棉衣,就要让涂姑姑穿上,她到底还年轻,禁得住凛冽的寒风。   “不了。你可知……知你大伯现住在哪儿吗?”   涂姑姑拒绝婧儿的棉衣,她不想可怜的自己,得到的是另一个可怜人的同情。   大伯?   婧儿想起小叔子跟她提起过,好像是已经找到了大伯一家,他还差点闹得大伯一家鸡犬不宁。   她坚决要姑姑披上她的棉衣,才说:“我不知道。”   一下子,涂姑姑的身子都垮了下来,人没了精神。   婧儿不忍心看着姑姑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泪目道:“或许,我可以想办法打听打听。明儿,也可能是后天,我就能知道大伯新家的住址了!”   她这话,自己都不信。   因为涂电已经连着一个多月,都没再回过家,也没来看婧儿,所以婧儿自己也说不准这个事。   但她要想姑姑强打起精神来,只能这么说了。   涂姑姑强颜欢笑道:“婧儿,你是个好孩子!若你找到机会逃离这个家,就跑了吧!女人这一生要为自己而活,才不会被现实拖入深渊,与恶鬼共舞!”   恶鬼?   是死亡!   婧儿一再挽留姑姑留家住几天,还试图说服公公婆婆,多少对生了病的姑姑多一点儿怜悯之心,但没什么用。   不止是胡氏和涂雷绝情至此,就连涂草这个亲哥哥,在自己妹妹拖着病体走了之后,还嘀咕道:“要我看,她就是想回来分房子换钱,贴补她家的无底洞!”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姑姑?”   “你个孩子不要这么没良心,分不清好歹!要不是我,你能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人啊,要懂得感恩!”   “那姑姑她……?”   “还提?你想再被关在屋子里,连个好生的年都不能过?”   涂草听不进劝,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连涂雷也埋怨婧儿多事,说:“当初,我们家跟她借几两银子修葺房屋,她都不愿意借!这次,她就是死在我眼前,我也不准你管!婧儿,你现在的任务是伺候我,少分心外人的事!”   “姑姑不是外人,我……没有心情应付你!”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还闹   “你是我女人,我是你男人,我们俩之间亲热一番,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居然说应付,还没心情,是在报复我背着你去找了小梅?”   “小梅?”   要不是涂雷说漏了嘴,婧儿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先前,她被关在屋里的时间太长了,晕了头才跟涂雷说起小梅约他的事。   而且,她当时的目的也不是要他去跟小梅乱搞,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勾他多跟她说说话。   婧儿哭着拍打着涂雷的胸膛,口不择言的骂道:“你脏了,太脏了,脏死了!我拿命给你生孩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臭男人却趁着我伺候不了你的时候,跟其他女人做那种事情!”   “闹够了没有?是你替小梅感到惋惜,我才顺了你们的意,好心去播种的!况且,我是男人哎,难道我得为你守身如玉?”   “你……怎么能这么说?厚颜无耻,肮脏下流,恶心透顶!”   “烦死了!”涂雷暴力扯开婧儿的衣服,粗鲁的对待婧儿。   他摸着婧儿微凉的身子,却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冷不冷,就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刚巧,胡氏偶然间想起涂姑姑穿走的旧棉衣,不就正好是婧儿今天穿在身上的衣服?   为了验证自己没记错,她特意过来找婧儿问个明白。   她才走到东屋门口,就听到里边穿出来的混淆不清的怒骂声。   她红着老脸掉头去找涂草,说:“大白天的,这俩孩子再任性胡闹,也该有个度啊!”   “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玩,既醒着就要玩个开心,有什么稀奇的?”   “我主要是担心咱孩子会不会被那个妖女吸光阳气,或是那妖女又要怀孕生女娃!”   “哪儿有妖女?吸光阳气,你说的该不会是……?”涂草话说到一半,他逗着凤仙花和安安玩的大手停在半空,当着小孩子的面,他们说这种人长大之后的事情,真的合适吗?   他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嗓门大,口无遮拦!   胡氏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直白,又附到涂草的耳边,说了一些不可描述的话。   “那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我们就不必管了吧?”涂草身板一正,假正经的说道。   基于男人好色的本性,他还挺乐意听这种事。   但他可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不然,是会要了他的老命!   “你哭什么?”完事之后,涂雷疲惫的躺在床的一侧,不耐烦的说:“的亏是我不嫌弃你,就你这死鱼僵硬的身体,哪个男人愿意碰?”   “呜呜呜……!”婧儿哭着将浑身臭汗的自己埋进被窝里,不想搭理禽兽男人!   就在涂雷难得心软下来,想要伸出粗糙手掌去抚摸婧儿的头发的时候,外面响起母亲的脚步声。   胡氏门也不敲,她抱着饿了的安安就闯进屋子,说:“快奶孩子!”   没等婧儿反应过来,幼小的安安已被婆婆近距离的抛到她胸前,压在她的脸上。   安安柔软的小手,长着锋利的指甲,饿了的她挥舞着爪子刮在婧儿的脸上,蛮疼的。   这还不算完,婧儿散乱的头发也随即遭了殃,被安安抓着拉扯。   糟糕,她又掉了好几根头发!   “安安啊,你乖些哈!”婧儿正要撑着酸痛的腰,爬起身喂二女儿。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着目不转睛的婆婆,扯动着嘴角笑道:“妈,我要奶安安,你能不能出去等一下?”   “你以前喂凤仙花的时候,我又不是没见过,现在又何必遮遮掩掩?”   “就是,妈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涂雷干脆利落的选择跟母亲站在同一阵营,还很无所谓的样子,说:“妈奶大了我,你奶大我女儿,这还有什么不可以坦诚相见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婧儿没再一味的忍让,再次要求婆婆出去。   这一回,她也不知婆婆是哪根筋搭错了,婆婆竟然闷声不吭的走到屋外,没有回击。   不,不对劲!   “包婧儿,这就是你对待我娘的态度?”怒火中烧的涂雷,居然不顾二女儿在旁,就要对婧儿拳脚相加。   小孩子被吓得奶也不吃了,一直在哭闹,脸儿变色,挥动自己的小拳头。   婧儿也学着反击,她一拳无力的打在涂雷的下巴,就要抱着二女儿逃走。   涂雷惊愕的摸着自己的下巴,这女人胆儿肥了,竟敢还手?   只见他飞身一扑,鹞鹰捕获兔子的英姿,死死的将婧儿扣在自己的手下。   “……又来了!”胡氏本想故技重施,装傻充愣的闯进屋里,再一次羞辱婧儿,但她才将耳朵贴近到木门上,就听到里面又传出声音。   她碎碎念着走到涂草的面前,说:“……你去听听,大白天的,这不是存心吸干咱儿子的精气吗?”   “呃?”前面还说是阳气,这会儿又说是精气,到底是啥气啊?   涂草没敢吭声,自己给自己烧一些开水喝。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又装聋作哑是不是?我看,还得抓那个妖女关起来,饿死她完事!”   “为啥呀?就因为她霸占了咱大儿子的身体,两人一起睡觉,你就醋成这个样?一口一个妖女,真要叫你饿死个人,你如何跟石大海交代?别忘了,是你跟石大海再三保证,只要他放过咱小儿子,你就把婧儿送给他做填房!”   “我说说而已,何必较真!”   “……!”面对女人的无理取闹,涂草表示自己感到相当的无语。   他还能说什么,所能做的就是借着做晚饭需要拔几根水萝卜,自己躲到外面去,倒也清静。   倍感孤立无援的胡氏,再一次怀念小儿子在家的日子。   这么长的时间,这孩子也不知回家报个平安,不像话!   “你还闹?在这个家要没了我,谁管你?”涂雷拖着全身心的疲倦,心满意足的下了床。   他还要去做饭,就不陪婧儿在屋里疯了。   婧儿双眼无神的躺在那儿,她被子也不盖,衣服也不穿,头发也不梳理一下。   还是涂雷看不过去了,随手往婧儿的身上扔了几件又脏又臭的衣服。   这女人,又要作妖?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是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涂雷才走到院子里,就看见父亲提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几根白白胖胖的水萝卜及几头蒜,一方豆腐。   这就是他们今晚的主菜,已经是极其丰盛的一餐。   这方豆腐,还是涂草拿自己的私房钱买的。   “爹,你咋还买豆腐?要让妈知道了,还不得骂你糟蹋钱啊!”   “这不是想给你补补身子,早日让你媳妇怀个男娃嘛!”   “她呀,别提了!爹,这女人是不是就不能惯着,越惯着她,她就来劲儿!”   “女人来劲儿是好事,不就代表她想要跟你睡觉,多睡几回,孩子不就又有了?”   涂草没理解大儿子话里的意思,他的这套理论就只适合他跟他女人之间使用。   涂雷同样没听懂父亲话里的意思,还在脑子里反问自己,女人来劲儿是好事?   那他被婧儿打的那几下,也算是夫妻之间那点不可细说的事儿?   要这么想的话,他晚上还得再试一回,看她还闹不闹!   胡氏哼着小调,心情挺好的闲逛到厨房里,见是大儿子在切菜做饭,便说:“婧儿呢?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得了自由,就又想要偷懒?儿子,你叫婧儿来做饭,别累了自己!”   “妈,不就是一顿晚饭,谁做不都是一样?”   涂雷不愿意,他还记着婧儿面色惨白的样子,不想她再出来受这个累。   胡氏听了更生气,这就是她的好儿子,鬼迷心窍,一心帮着外人说话!   “你不去,我去叫她起来!哪有女人自己犯懒躺床上,让自己男人做这做那的?”   “这有什么?你跟爹不也是这样,很正常!”   “好啊你,现如今是我说一句话,你就要怼我一句?”   胡氏虚张着嘴巴,眼里蓄满了泪水,一副随时都要哭了的样子。   涂雷被母亲打败了,他面带愧色的回到屋里,说:“婧儿,要不我们一起去做晚饭?我们都想吃你炒的菜,你要不要来露一手?”   “……!”婧儿翻个身,也不管自己裸露的后背,对男人来说有多迷人,极具诱惑。   这就要开始奴役她,那也得看她愿不愿意了!   涂雷站门口等了半响,就是等不来婧儿的一句话。   “你说说她,像什么话?谁家有这么懒惰又爱顶嘴的儿媳妇,反了天了!”   “适可而止吧!”   “切,我懒得跟你说!”   在胡氏的铁拳之下,夜深了都要婧儿将家里的衣服都洗一遍,还不准任何人帮忙!   涂雷蹲一旁看着婧儿洗衣服,她手都快要被冻僵了,仍倔强的坚持自己洗。   “要不,让我洗?”   “快回去睡吧,我自己可以洗干净这些衣服。”   “那也好!”   就在婧儿的脚边,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将她团团包围。   涂雷不认为婧儿洗衣服会累,自己却因为一个噩梦,而觉着自己身子疲软无力。   这一天,他又赖在床上不出门,要婧儿做了饭,端到床边喂他吃。   “嫂子啊,我又回来看你了!”   时隔不久,涂电总算是又回到村子里,还带了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女人名叫曹葵花,跟涂电在一起有段时间,两人的感情挺好。   他们回村的时候,唯有石秀才和焦娘子注意到了,且对这事儿格外上心。   焦娘子有了主意,说:“咱不便出门,不如就将这消息传到乔寡妇的耳里,利用她收拾涂家人!”   “她一个胆小鬼,成天躲在屋子里睡觉,能帮上什么忙?”   “这你就不懂了!”   焦娘子拉低自己男人的脑袋,与他窃窃私语。   只要涂家人过得不如意,那就意味着她已经赢了!   “涂郎,我想……?”乔氏一收到消息,说涂电回村了,她想都不想的就跑到涂家来找自己心爱的男人。   涂电见了她,脸拉得老长,说:“又是你,来干嘛?”   “我……?”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瞎耽误我时间!”   涂电扭头看向婧儿,语气又一次放柔了许多,说:“嫂子,我特地买了一袋子的鸡鸭鱼肉,咱一家人吃个痛快!”   “我……没那个福气!”   “你没有福气,谁还有?”涂电不容分说的就要起锅烧菜,看他这样子,八成是打算亲自掌厨!   婧儿嫁到涂家还没满三年,这就生了两个女儿,还不够有福气?   村子里,不知有多少女人眼红嫉妒呢!   “涂郎,她是谁?”乔氏笑着指曹葵花问道,这女人浓妆艳抹,衣着暴露,会是个良家女?   涂电直来直去,他并不打算对乔氏说谎。   他勾着曹葵花的下巴,说:“我女人,曹葵花!我才刚跟我嫂子说过了,我要娶的女人是葵花!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也别等我!”   “涂郎,你是想要逼我去死吗?”   “你要死要活,也与我无关!”   男人一旦绝情,那就真的是翻脸不认人,无比冷漠。   而与男人相比,往往是女人更长情一些。   乔氏泪眼婆娑的痴望着心爱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个月前,他还搂着她说,永远都不会离开她,攒了钱就回来娶她!   变了,都变了!   婧儿“哎”了一声,乔氏没理她,失魂落魄的走出涂家院门。   婧儿转身想去找涂电,有点事儿要问问他。   但她才转过身,就看到曹葵花在笑,是那种很……妖异的笑脸。   “葵花,是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你就是包婧儿,涂电心里眼里装的唯一女人?”   “呵,你在胡说什么,没有的事!我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没那回事儿!”   说着,婧儿又心虚的笑道:“大老远的来,你饿不饿,要不要嫂子先去给你下碗面条?”   但,曹葵花像是要看透她这个人一样的死盯着她不放,也不言语。   直到涂电去见过了姐姐,就要到堂屋去找爹娘说话,他路过婧儿和曹葵花身旁之时,说:“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也不让我听么?”   “涂电,你这位嫂子很有意思!”曹葵花抢在婧儿前面,开口说道。   她挑衅般的霸着涂电的胳膊,眼里像是在说:这男人,是我的!   婧儿先是一愣,说:“葵花妹妹更有意思,也很有趣!今儿家里没别的菜,青菜就只有昨儿剩的萝卜,要不要将就着吃点儿?”   “随便,有的吃就不错了!”涂电一脸无所谓。   曹葵花不悦的说:“我第一次到你家来,你就让我吃剩菜?嫂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额……那我再去拔两根萝卜,不挑的话,我觉着胡萝卜比较好吃!”   “除了萝卜,你家就没别的青菜了?我要吃肉!”   曹葵花一语双关的说道,她一方面是在挑明涂电与她的亲密关系,一方面是为难婧儿。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胡氏和涂草带着两个孙女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这会儿,已过了早饭的时间,离午饭的时间又还早。   别看涂电是带了不少肉回来,又非说亲自下厨,但他也是不敢趁着爹娘不在家的时候,吃独食。   就算婧儿没那样说,涂电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拉下曹葵花的手,淡笑着说:“肉是要吃的,但你要实在饿了就将就着吃碗面条吧!我嫂子做的面条很好吃,过了夜的萝卜也好吃,你就别挑剔了!”   “喂,我初次到你家来,你就让我吃剩菜面条?涂电,你是不是怕她?”   没等涂电说话,婧儿已经举着自己的双手,投降道:“不关我的事,是这个家不成文的规矩!”   “那他刚还说,要亲自下厨,为我烧肉菜吃呢!”曹葵花不依不饶,认定就是婧儿联合涂电在欺负她这个新来的。   涂电很实在的说:“老子不就是吹个牛逼,你至于这么认真么?玩笑话,玩笑话而已,你见我们有谁当真了?”   “……!”吗呀,她再不走,就要笑出猪叫声了!   这两人,真的是情投意合的一对?   婧儿才走,曹葵花就已经揪住涂电的耳朵,吼道:“要姑奶奶我吃剩菜,没门!”   “那你就饿着等等,等我爹娘回了家,看他们怎么说,我再怎么给你做肉菜吃!”   “青菜呢?”   “萝卜。”涂电就刚才婧儿说话的话,复述一遍道:“水萝卜,胡萝卜,不都是很好吃吗?”   “你家怎么就只有萝卜?”   “没办法呀,我妈说萝卜易种好养活,耐吃又好吃,生吃熟吃都行!”   “还什么你妈说,又不是青楼楚馆里的妈妈……唔?”   “嘘!”涂电慌忙捂住曹葵花的嘴,这要让有心人听了去,再传到他母亲的耳朵里,那他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啊!   当初,他从母亲的手里拿了交学费的银子之后,并不想到学堂念书,加之他年纪不小了,自然而然的想到城里的花花世界去风流挥霍一番。   也就是因为他尝到了女人滋味,食髓知味,忘乎所以,遂生出一劳永逸的解决自己的身体需求的念头,也就有了他对乔氏英雄救美这一出戏码。   他也不瞒着曹葵花,说:“那时,我娘逼着我展现在学堂里学到知识,我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哄骗她说,妈是外面时兴的母亲又一叫法,跟娘是一个意思!”   “这都行?”   “反正这在我家,已叫开了,没人质疑!你嘴巴给我封严实咯,我死你也别想活!”   “那我算不算也抓住你的把柄?”   “你想干什么?”   “我要吃肉!”   涂电正要推开女人,毫不留情的拒绝女人过分的要求。   不料,女人张着猩红大口,含住涂电的嘴巴。   就在这小小的院子里,两人熟络的过了一遍口水,衣衫半解,春光乍泄。   婧儿缝补着孩子的衣服,她忽一抬头,就见涂雷趴在窗户边上,着了迷的往外瞧。   外面有啥风景,这么好看?   起初,她没当回事,直到涂雷手脚粗笨的抱她到床上之后,说:“他俩对那事儿都很热火,你咋就这么冷淡呢?”   “什么热火,什么冷淡?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放了我,我还要给安安缝小衣服呢。”   “你就记着孩子怎样怎样,就不知道犒劳犒劳你男人?我也不要你咋样,就稍微……主动一些!”   “疯了你!”   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这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涂雷看不惯婧儿冷言冷语的样儿,有些恼羞成怒。   他动作粗暴,甚至是摁着婧儿的脑袋,结束了他这次最后的激情。   恶心,太恶心了!   婧儿嫌身子脏,爬起身就要去挑水回来洗个澡,将自己冲洗干净。   水是烧好了。   “你又要洗澡?”如果说,一开始涂雷不晓得婧儿频繁洗澡的原因,那是他蠢,没脑子,不会想。   但经历了这一次,时间又卡得这么巧。   他气急败坏的将婧儿按到墙上,问:“你嫌我脏?包婧儿,我一个大男人,没嫌你脏,你居然胆敢嫌弃我?”   “我脏,也是因为你脏才脏的,又非我本愿!”   “你……不要仗着你是我女人,就敢羞辱我,我……不会惯着你臭毛病!”   说着,他扒去婧儿的衣服。   婧儿面无表情的承受了男人施加到她身上的暴行,与其无谓挣扎,倒不如视之无物。   她已经……忘了绝望!   桌上,众人心思各异,又都缄口不言。   胡氏瞅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注意力都一致放在婧儿的身上,而婧儿除了闷头干饭,就只有在凤仙花和安安的面前有为人母亲的正常反应。   其余时间,跟个木头人似的。   “娘,你吃个鸡腿!”曹葵花一点儿也不认生,很是热情。   她称胡氏为娘,足见她对涂电的情有多真。   但,胡氏并不领情,还很装的说:“在我家,我的孩子很少管我叫娘的。”   “呵,呵呵,那我就入乡随俗,叫您一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曹葵花叫得婊里婊气。   涂电也被曹葵花吓得他吃着饭都呛到了,他好不容易咳出米饭,便随手夹了一块鱼肉。   涂雷脑子一抽,说:“听你嫂子说,你俩回来是要拜堂成亲?”   “咳,咳咳!”涂电被鱼刺卡了喉咙,他整个脸都因急剧咳嗽而红涨了脸面。   他冲自己嘴里塞了几口米饭,嚼也不嚼的往下咽。   呼,好像没事了!   曹葵花不管涂电怎么咳,笑着说:“爹娘,哥哥嫂嫂,还有没出来吃饭的姐姐,以及两位可爱的小姑娘,我正式通知你们,我跟涂电这次回家来就是要拜堂成亲的。”   “……!”   “……!”   “……!”   短时间内,冷场了。   胡氏踢了踢涂草的脚,想让他这个“一家之主”踊跃发言。   涂草早有先见之明,囫囵解决碗里的饭,站起身说:“呃,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哈!”   为了走得理直气壮,他还顺手将凤仙花和安安都抱了出去。   婧儿因自己两个女儿都离了自己的视线范围,才抬眼扫了桌面一眼。   就这么一眼,她不可避免的被阴险的婆婆盯上了。   “婧儿,你说两句!”   “……?”婆婆这是要她说啥?   不出三秒,婧儿微笑着说:“那……嫂子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嫂嫂,谢你的祝福!”曹葵花自感旗开得胜,取得了涂家人的祝福就是等同于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胡氏在曹葵花看过来之前,挤出一个标准的假笑,说:“这是大喜事!我儿能有人愿意要,那他得修了多大的善缘!”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婧儿给涂电铺床   呵呵!   这种话,要多假就有多假!   胡氏相当看重涂电这个小儿子,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成天惦记着他。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登堂入室,大言不惭的跟胡氏说我要跟你最疼爱的儿子拜堂成亲!   心胸狭窄的胡氏,要能做到完全不介意,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妈妈,我跟涂电成了亲之后,可能就要长时间住在城里,还请您放宽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哦哈哈!”   “哈,哈哈,敢情好!那我不就少了很多烦心事,也不需要多做你们两个人的饭菜了,省钱了呢!”   “是的呢!”曹葵花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发动趁势而上,打铁趁热的态势。   说:“妈妈,嫂子才刚说了早生贵子的吉利话,但我的意见是……不要孩子!”   “咳!”涂电激动得饭都喷回到碗里,还邋遢的流了鼻涕。   这女人越讲越离谱了!   他几时跟她说过这些话?   只有婧儿佩服曹葵花的勇气,什么话都敢说,还敢说不要孩子!   可不嘛,要她也可以不生孩子,那该多好!   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胡氏的态度格外温和,笑着说:“你嫂子能生,她负责生孩子就够了!”   什么呀!   婧儿笑不出来了,这特么的是拿她当生崽的母猪?   谁知,曹葵花不怕死的说:“以后呢,涂电挣的那点小钱儿养我一个人就够辛苦的,恐怕拿不出多余的钱孝敬您和爹,相信您能理解的哦!”   “哈哈,理解理解!”胡氏也笑不出来了。   轮到涂雷坐不住了,说:“那怎么行?这些年,都是我挣钱供弟弟念书识字,就盼着他有一天高中,光宗耀祖,我……我们一家人都跟着沾光!如今,他自己不读书,不去考取功名,还不得跟我一样养家糊口啊?”   “哥哥,这都是陈年旧账,再翻出来说,好说不好听呀!你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就放了我们吧?”   “放……放了你们?”   “哥呀,你也知他身子弱,挣不了几个钱的!”   曹葵花公然对涂雷又是抛媚眼,又是撒娇,她还在桌子底下,拿自己的脚去勾涂雷的腿。   大家都不是瞎子,却又都无人多嘴这个事儿。   别人倒也算了,胡氏却觉着自己必须得说一说婧儿,点拨道:“婧儿啊,你这心里不起疙瘩?”   “虱子多了,抓不过来!”   “唔,莫非你已经知道雷哥儿跟小梅的事……?”   胡氏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在留意观察婧儿的面部表情变化。   但,婧儿依然漠不关心的样子。   婆婆点名要她留下来擦桌子,收拾碗筷,目的应该不只是要跟她说这些。   “我的意思是,这个曹葵花不像是个良家女子,不想她嫁进咱家!”   “哦。”   “你去帮我说说,电哥儿听你的话,你去说最管用了!”   “不去!”   “婧儿,我晓得你还在生我的气,怨我关了你两个多月!但你也要明白,那时你居然死而复生,安安这孩子也……是个正常人都会怕的呀!”   “嗯。”   面对油盐不进的婧儿,胡氏气得火冒三丈,又叫来了大儿子。   她在婧儿这里打不开缺口,就想利用大儿子打头阵。   涂雷起先也跟母亲一起同仇敌忾,后面听母亲说,要他去说一说弟弟之后,他支吾着说:“呃,妈啊,倒不是儿子不听话,是……是儿子管不了这个事儿!”   “你是他哥哥,你说的话,他还敢不听?”   “打小,您就跟我说,万事都要我让着弟弟,不能跟弟弟红脸!我现在这么做,不对么?”   “你个傻……傻孩子,要我夸你什么好?”   涂雷被母亲指着脑袋,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他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佝偻着身子。   胡氏也没想到大儿子这么缺男子气概,软骨头一个。   她抱怨道:“都怪你那个妹妹,咒咱家的孩子成了这狗熊样!”   “她嘴贱她的!你要真想管,他俩还敢忤逆你不成?”   “哼,你就会帮着你妹说话!”   涂草怀里有安安在,没法儿兼顾胡氏的小性情。   这女人就是女人,老了也都是一个样儿,一成不变的喜欢作!   有话不直说,闹不闹心!   婧儿抱着一床晒过的被褥,送到西二屋,还给涂电。   涂电见婧儿还记着这个事儿,不免心生荡漾,扭捏道:“嫂子,你还……还记着那夜我们之间的……?”   “你帮了我,我当然得记着。”   床上很乱,地上都还有几件被踩踏脏的衣服。   婧儿随手就要捡起地上的衣服,却被涂电一个箭步抢了先。   她仅抿嘴笑了笑,继续整理床上乱丢的衣物,顺便铺床。   她动作迅速,很快就将屋子收拾整齐,清出一地的灰尘和垃圾。   涂电看着婧儿忙碌的身影,动情的拦腰抱住她,说:“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夜里梦里都忘不了你!”   “放手!”婧儿有些惊慌失措,又立马恢复镇定,说:“你已是要成亲的人,怎能做出如此轻浮之事?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这么说,你不想我成亲是么?只要你这么说了,我必定为你一生不娶!”   “啊……我再说一遍,放开我!”   涂电意乱情迷的吻着婧儿的脖子,任凭婧儿怎么打,他也不打算放了她。   疯子!   她就不该来!   “你放了我,我们好好说会儿话!”婧儿放柔了声音,没再那么抗拒涂电忘情的举动。   好在,她赌对了!   涂电以为婧儿对他动了心,他也就不再那么猴急,说:“好,我都听你的!”   “刚好,我有个事情要问你。”婧儿顺从的坐到床上一侧,始终与涂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还记着姑姑的事,而要帮姑姑的忙,她就必须从涂电这儿下手,打听大伯的新家在哪儿。   涂电知道婧儿容易害羞,没再轻举妄动。   “我之前好像听你说…说过的,大伯他们搬家了?搬到哪儿了?今年新春,他们回不回村里?”   “噢,他们原先住在东二街,现在搬到了西荣街,顺着手数过去的第六七八九间铺子吧,都是!”   “不是说穷了?”   “个屁,唬人玩的!我想,他们就是怕我们这些穷亲戚找他们救济一下,才骗我们说欠债的!”   “呵!”   可不嘛!   要换了她,她也怕蝗虫似的穷亲戚,天天换着法子打秋风!   婧儿看涂电还在义愤填膺,铆足了劲儿的骂大伯一家多么冷血无情,眼里没亲情!   她也不再迟疑,提起裙摆便一刻不停的往院子里跑。   “哟,这嫂嫂小叔子共处一室,聊什么呢?”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焦娘子说举报有功   怎知,曹葵花一副“捉奸在床”的口吻,声势夺人的堵在门口。   婧儿假装不懂曹葵花在说什么,继续往外冲,却听到自己身后传出涂电没脸没皮的话语:“怎地?你嫉妒啊?”   “涂电,你答应我的,以后都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能不闹了么?”   婧儿为了躲开涂电的触碰,她不惜弯腰从曹葵花的腋下,钻了过去。   呼……这曹葵花到底什么来头,身上也太香了吧!   曹葵花凤眼一眯,她将婧儿深呼吸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说:“没见过世面的小浪蹄子,也敢跟老娘争男人!”   “你脸上这粉……?”   “嗷!”   婧儿没被曹葵花吓住,她仔细一看曹葵花的脸,脸上的那层厚粉刷刷的往下掉,这已然是一张有了岁月痕迹的脸庞。   曹葵花捂着自己的脸,尖叫着躲避婧儿的目光。同为女人,越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就越是在意自己的脸。   不再年轻,是每个女人都需要面对的现实。   她,倘若被时间遗忘,也不会想起来自己有朝一日须嫁人,攀附男人而活。   “她……真有三十多岁么?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厉害了!”婧儿由衷的感慨道。   倒是胡氏听了这话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准涂电娶曹葵花为妻。   一个老女人,说不定比她的年纪还大,怎能嫁给她的宝贝儿子?   涂电回身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这曹葵花也不是他说不娶就能不娶的女人!   早知这事儿会闹成这样,他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兴起,为了勾搭上这老女人而应允她的要求。   “妈,这事儿让儿子来处理,您就不要操心了!”   “那怎么行?你要能处理,还能容许她上门撒野?”   明明涂电是以相对平静又无奈的语气,跟胡氏打商量。   但,胡氏却一再故意提高音量,一声比一声高。生怕隔着门,躲房里的曹葵花就听不见了似的。   “婧儿,你也来说说,咱家是什么样的规矩人家啊?哪能是什么阿猫阿狗,想嫁就嫁进来的?”   “啊,我我说……?”   “作为一个女人,不能生和不想生孩子还是有区别的!你可不要学某个老婆娘,当自己还能老蚌生珠,架高自己的身份,说什么不要孩子!”   “……!”婧儿想,如果可以,她还真就不想生孩子!   为什么女人就非要生孩子?   女人不单要受怀孕坐月子的罪,还得背着不生个男娃就有罪的思想包袱,活着太累了!   婧儿瘪着嘴,转身要走。   “嫂子,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妥善处理这事儿!”   “……?”婧儿没想到小叔子会当着婆婆的面,跟她说这种话!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愿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浪费时间。   却在这时,曹葵花就像是燃起斗志一样,“砰”的打开房门,说:“好啊,原来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我本不该来!”   “啪”的一耳光,曹葵花狠狠地抽在涂电的脸上。即便如此,她仍旧不觉着解气,又接二连三的举着绣花拳砸在涂电的胸口。   这该死的臭男人,打死也活该!   胡氏顾不上管小儿子跟婧儿之间的那点事儿,她眼里冒着火,拽过曹葵花就是噼里啪啦的几个耳掴子。   “老太婆,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来,你有本事碰我一根手指头,我管保叫你走不出大石村!”   “啊……你放了我,我打不死她就不姓曹,也不叫葵花!”   涂电二话没说,他将失去理智的曹葵花拦腰背在肩上,进了房间就将房门关上。   要想平息一个女人的怒火,那就得她的男人提枪上阵。   “该死的!”胡氏气得鼻孔冒气,怒吼道:“你就护着她,一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而已,你也宝贝成这样,存心惹人笑话吗?”   “妈,门外来了不少人!”   “来人就来人,我……?”胡氏正在气头上,都没听清婧儿说的话。   婧儿没辙,转身要去看门外都来了哪些人。   直到这时,胡氏回过神来,叫住婧儿,说:“回来!你个毒妇,难不成想叫人逮走我儿子?”   “呃?”   “不能让他们进来,你……婧儿啊,麻烦你去挡住那些人,绝不能让他们进来哈!”   这态度,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婧儿没答应。   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说不让那些人闯进来,那些人就不进来?   他们要抓涂电,那就让他们抓走好了!   反正,涂电无论到哪儿,都能有红粉知己保着他,多么好的事情啊!   “乔氏,你确定你看见的人,就是涂电?不是别人?”这些人惊动石大海,要他过来抓涂电送官府。   乔氏惨遭点名,自是首当其冲,众人的目光也都汇聚到她的身上。   乔氏都快哭了,她没想带人来抓涂电,就仅是去找焦娘子这个知心姐姐诉说心里的苦闷。   结果,焦娘子“无心”一吵嚷,竟招来了这么多人,全都是奔着抓涂电来的。   “我我我……我可能没看清?”   “你说什么,就不能说大声一点儿?”石大海喊道,他耳朵出了点问题,没年轻时候那么灵敏。   焦娘子笑着拱上前来,说:“她一动嘴皮子,我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她的意思是,涂电就在家,要我们一齐冲进去抓他!”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乔氏脸都白了,她惶恐不安的对着焦娘子摇了摇头。   抓走了涂电,那她这辈子岂不终生无靠?   不,不可以!   婧儿才走出了院门,就被乔氏死抓着她的右手,且一再摇晃着她。这是乔氏无声的恳求,是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也是为了自己。   “呃,有话好好说!”婧儿不自然的抽回自己的手,暗想这乔氏又在玩哪一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俩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   胡氏出来见是乔氏打头阵,黑着脸说:“干嘛?纠缠不了我小儿子,连我大儿媳妇都不放过了?”   “哈哈!”众人都乐了。   可不嘛,乔氏揪着婧儿不放的样子,像极了两个在闹别扭的夫妇。   焦娘子为防止乔氏坏事,她“热心肠”的隔开乔氏和婧儿,说:“别伤着自己,花了脸可不是闹玩笑的事!”   “焦姐姐,我……?”   “你举报有功,但抓人是这些大老爷们的事,咱到后面去!”   “不,不是我想……?”   “乖哈,不怕的!”焦娘子连哄带骗,轻松搞定信任她的乔氏。   这下子,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涂电秘密回村一事,是乔氏告发的。   其中,包括了胡氏。   胡氏阴恻恻的盯着乔氏看,这个骚包的寡妇还想跟她儿子在一起,做梦!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抓了个寂寞   不止是这个骚寡妇,还有屋里那个不知羞的老女人,一个个的都在做春秋大梦!   她的宝贝儿子,要娶媳妇也不能娶这些没人要的破鞋!   胡氏一马当先,雄赳赳,气昂昂的说:“干什么?你们就是想在我家赶年夜饭,也用不着来这么多人,莫非你们都打着一次吃穷我家的算盘?”   “咳!”石大海咳嗽一声,尴尬的是没人出面。   这些人,来的时候都斗志昂扬,吹的牛皮都飞上天了。   真要他们上场的时候,全都成了缩头乌龟!   “咳,我们呢,是抓涂电的。他要在家的话,麻烦你让让!我们粗手笨脚的不小心伤了你,没人赔你医药费!”   “他不在!”胡氏倒打一耙,气恼的骂道:“还不都是托各位的福,逼得他胆儿都破了,至今都没敢踏进家门一步!你们都是好样的爷们,不像我儿子,鲜少做出这种欺软怕硬的叫人唾骂之事!”   “……!”石大海白遭了一通骂,心里窝着火。   这帮人都是哑巴吗?   没一个是有用之人,这不是存心打他这个村长的脸?   房间里,曹葵花不紧不慢的推了下涂电宽厚的膀子,娇喘着说:“别以为你这个样儿,我就能原谅你!”   “你不就是想要一个男人?我是现成的,你还想怎样?”   “我要的是夫君,不是野男人!”   “有区别么?”涂电搞不懂了,女人怎么就这么在意名分?   他扒拉着女人保养得宜的美腿,温柔的说:“要不这样,我不求名分的跟着你走?”   “不成!”   “那……我不管你找其他的男人,还不成么?”   涂电自认为是自己做出的最大让步,却换来了曹葵花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要的是真心爱她的相公,而不是随随便便的野男人!   要不然,她何必跟着他跑到这荒野之地?   “你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弟?”涂雷闯进来一看曹葵花打了自己弟弟,他想都没想就要一拳头解决曹葵花这个女人。   “啊!”曹葵花的面门被涂雷野蛮的打了一拳,正中她的眼睛。   她疼得滚下床,哭道:“你特么的算什么男人,竟然打女人!”   “哥,哥……别打,别打她!”   涂电偷着乐,却还是出声阻止哥哥,不让他继续对曹葵花施暴。   涂雷看在弟弟的面子上,没再对曹葵花动手,说:“外面来了一帮人,说要抓你。你要不要趁势躲一躲,也好……摆脱这个疯女人!”   显然,涂雷说的疯女人,指的就是曹葵花。   曹葵花也是个奇女子,听到涂电有事,她还笑得出来。   她慢条斯理的将就着穿上脏了的衣裙,丝毫没将涂雷和涂电两兄弟当男人看。   而就在胡氏以为自己掌控局面之时,意外出现,小梅突兀的杀出来,道:“装什么良善人家?”   小梅走到石大海的身边,继而冷笑着说:“你家的人要没犯了法,做错事,我们干嘛要大动干戈,到你家来抓人?”   “你想怎样?”胡氏一语双关,暗示小梅不要撕破脸,不然大家都没脸!   再者,小梅选在这时候跳出来,必有所图!   小梅理了下自己并不凌乱的头发,瞄了一眼婧儿,说:“哎,我也是站在我们老爷这边儿的,他要抓人,那就抓人咯!”   近来,她就在纳闷自己跟涂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处得挺妙不可言,为何涂雷却突然没了动静,不再来找她。   原来是因为婧儿重获自由,而她也就被涂雷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抛到脑后!   胡氏和婧儿都听出了小梅的话中之意,同时拉下脸。   这个小梅跟前面的骚寡妇和老女人都一个样儿,都想霸占她两个儿子的肉体!   婧儿对小梅为人大失所望,说:“要想抓人,就进去吧!”   “既然婧儿说了能进去抓人,那我们还不赶紧进去?”石大海喜出望外的招着手,带人进去搜。   小梅的阴谋没得逞,她咬着唇,狠瞪婧儿一眼。   胡氏也很生气,怪婧儿吃飞醋,赔上了她的宝贝儿子!   “哼,人早就逃走了吧?”焦娘子刻意落在人后,就为了跟婧儿说话,试探婧儿的口风。   婧儿没吭声,她算看出来了,这焦娘子对涂家的恨,远比她想象的深!   已不再是她甘愿被焦娘子割一刀,就能化解的仇怨。   “他们都拿你当傻子看,你这心里就不恨么?”   “……?”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我对你们涂家的事情,还是挺清楚的。如今,你男人跟小梅那个妖精有染;涂音又成了人人唾弃的疯子;涂电这王八蛋惹了事,在村里上个黑名单,那你干嘛不趁机毁了涂家,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呵,我真按你说的做了,你不就能渔翁得利?而我,也就真的是个傻子!”   婧儿的话,堵住了焦娘子的嘴。   焦娘子怨毒的盯着婧儿,看着婧儿朝那些人走去,自己则心有不甘的转身回了家。   那个涂电都已经逃了,那她也就没必要留下凑热闹!   “这房里住着谁?还不开门?”石大海明知西二屋住着的人是涂电,却仍故意问了一遍。   那些人在其他地方都毫无收获,也都跟在石大海的身后,渐而朝西二屋门口聚集成团。   涂雷有点慌张的站在门口,不时的还往里瞧两眼。   “你们都翻遍了,我小儿子他就是没回家来,还用再找一遍么?”   胡氏看出来一点儿门道,也跟着堵在西二屋的门口。   只有婧儿站得远远的,没跟着掺和。   有一句话,焦娘子没说错,婧儿对涂家人心里是存着恨意。   她没有千方百计的报复涂家,是因为她的两个女儿还要在这个家里活下去,所以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谁不知道住这个房间的人,是涂电?你俩快让开,不然,我叫他们连你们俩也一起揍!”   石大海注意到婧儿没往这边站,他心里有了数,挺直腰板,豪气的说道。   而精明如胡氏,自然也没错漏了婧儿,但她有心要婧儿过来帮忙,奈何她一人突破不了石大海等人的重重包围。   而且,婧儿极其无辜的对婆婆表示,自己没法帮得上忙。   “你们有胆儿试试?看是你们的拳头硬,还是老子的骨头硬?”   涂雷这个马大哈,一惯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曹葵花也说:“你这个哥哥,有勇无谋!”   “里面有说话声,大家伙快冲啊!无论死活,抓到有重赏!”   石大海嗓子都喊破了,总算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伙人像土匪似的闯进西二屋,却只见到个陌生女人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他们抓了个寂寞。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哟,你们兴师动众的看我睡觉么?”   曹葵花的马脸上自成一股风尘味的风流,她忘情的捧着自己下巴,微一眨眼,吓得石大海等男人都见了鬼似的哇哇大叫,倒往外跑。   这涂家……都是些妖魔鬼怪?   石大海捂着自己受惊不小的小心脏,坐屋里摇头叹气。   再这么搞下去,他哪年哪月才能得偿所愿?   “天都要黑了,你还出去?”   “老爷,人家想到外面去散散步嘛!”   “哼,当我不晓得你的花花肠子在想些什么?”   石大海隐约猜到小梅在外面弄鬼,他无心去管,才纵容得她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小梅也委婉的坦诚道:“老爷,这要是人家肚里有了娃,不也能圆了老爷您的遗憾了嘛!”   “呸,老子嫌他来路不正!”   “那您要怎样?您吃了那么多的补药,管什么用?每一回,不都是人家才靠到您身上,您就已经……已经完事了吗?”   “滚犊子!”石大海勃然大怒,这女人岂止是在打他的脸,那简直就是在羞辱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   孰可忍,孰不可忍!   对此,小梅不仅一点儿都不慌,还嬉皮笑脸的说:“那么,我去去就回?”   “滚!”   “老爷,人家会加倍努力,早日为您传宗接代的!”   “该死的淫妇!”   石大海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仍觉着自己喉咙里有一股恶臭的腥味。   莫不是被气吐血了吧?   唉,他儿子要还在世就好了!   小梅兴高采烈的从后门出来,径直走进石傅圣家的旧宅。自石傅圣搬走了之后,她暗中拿银子助小墨子租下这座宅子,为的就是保证自己能尽快的怀上孩子。   她这肚子再没有动静,怕是迟早会被石大海扫地出门!   “婧儿?”   “……!”   婧儿拎着一筐红薯,才走进石傅圣家的旧宅,就看到了极其污秽淫乱的一幕。   她急忙背过身去,想走却被小梅一声叫住。   果然,她婆婆非要她送一筐红薯到这里来,就没安好心!   “你媳妇都要跑了,还不快去追?”   “之前你答应好的,只要我满足了你,你就放过我弟弟,如今怎么说话不算数?”   “是我说话不算数,还是你不中用,又或者是你们在自导自演,有心设局让我往里钻啊?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两个,只要我一天怀不上孩子,你们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不只有涂雷站在小梅的面前,还有瘸了腿的小墨子,都被不挑食的小梅收在她石榴裙之下。   小墨子是心甘情愿的守护在小梅的身边,与他不同的是,涂雷对小梅未曾有过半分感情。   这也是涂雷面对小梅的引诱,常常会毫无反应的原因之一。   “怎还没回来?”胡氏蹲在家门口,就等着婧儿回来之后,奚落她一番。   曹葵花嫌涂家过于简陋,什么都没有,特地找上胡氏,说:“妈妈,要不你让我跟涂电今天晚上就拜堂成亲吧?”   “啥玩意儿?”胡氏蹭的一下站起来,仗着自己比曹葵花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拿异样目光注视着曹葵花。   曹葵花虽觉着压力不小,仍仰视着胡氏,掷地有声的说:“我说,我要跟涂电今晚就拜堂成亲!横竖,他都得娶我为妻!”   “呵,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儿子长得玉树临风,他会娶你这种又老又丑的矮冬瓜?你一歪瓜裂枣,何德何能?”   “凭他在我那儿白吃白喝白piao,我就有权利要求他肉偿!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你一声而已!”   “什么?”胡氏忍了半天,才压制住体内的怒火。   这要换成是婧儿敢这么说话,她还不老早就一大嘴巴子抽丫的?   不行了,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气晕了!   涂姑姑嫁得不远,就在隔壁王家村村里的一屠夫,王屠夫家。   因早年间,涂家都受过饥荒灾年的饿,晓得有口饭吃的重要性。   于是,他们为自己女儿千挑万选,选中家境殷实又不缺肉吃的王屠夫家。   且胜在离家不远,他们老两口都能对女儿帮衬一二。   然而现实造化弄人,涂爷爷和涂奶奶跟着大儿子到了城里住之后,没了他们看顾的女婿家竟一夜之间陷入绝境,一贫如洗。   而涂姑姑的日子也从这里,急转直下,一天不如一天。   婧儿拎着一筐红薯,遇着个人就打听姑姑婆家的各种情况,越详细越好。   而等她真真切切的看到姑姑窝在窄小又潮湿的牛棚里之时,姑姑身上套着的棉衣又宽大了几分,人也没了精气神。   为了筹钱给儿子娶媳妇,涂姑姑掏空了本就穷困潦倒的家底,换得了根独苗。   只有孙子王苗苗陪着瘦弱的涂姑姑,一起守着起不了身的王屠夫。   在这里,婧儿应该唤他一声姑父。   “姑姑,你们这……哪儿住得了人?”   婧儿才一只脚踏进牛棚,便闻到了棚子里有股挥之不去的屎味。   这屎味混合着浓浓的药味,熏得人直想吐!   这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你咋来了?”涂姑姑一副十分不欢迎婧儿的样子,她撑着病体,想要拦着婧儿,不让婧儿再走近。   这儿已是不堪,可不能再让人看了笑话。   而这个家里唯有一身干净的衣服,几乎都套在王屠夫和王苗苗的身上。   涂姑姑身上穿的那件棉衣,是婧儿给她的。   “我来看看您,顺便告诉您,大伯他们搬到了西荣街,到了那儿一打听就能找到的。”   “说完了就走吧,我不想留你吃晚饭!”   “如果姑姑你不方便到城里找大伯,我可以……?”   “再不走,我打……?”涂姑姑再怎么装硬气,也抵不住病魔的折磨,抽走了她大部分的力气。   她甭说是打婧儿的力气,就是挪动几步,都得大喘气。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填饱肚子,到了下面也不至于是个饿死鬼。   婧儿瞅着牛棚外有个铁锅,她挽袖就要想法儿,煮熟红薯给姑姑姑父和苗苗吃。   “谁让你乱动了?”   “姑姑,你别跟我犟,就让我为你们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呵!”   涂姑姑还想着婧儿也就是装装样子,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她也就会知难而退。   毕竟,对于她这个常年挨穷吃苦的人来说,也常有忍受不了,甚至想要一死解脱的时候,更何况是细皮嫩肉的婧儿?   “神仙姐姐,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家的么?”   “苗苗,你还知道神仙姐姐啊?这红薯好不好吃?你少吃一些,吃多了生红薯容易拉肚子!”   “唔,比饿肚子还要难受?”   …… 第一百三十章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话,总容易令人泪如雨下,如鲠在喉。   婧儿怜爱的摸着五岁的苗苗,是个活泼开朗的男娃,可惜生错了人家。   “这人是谁?又是你找来的人,你又要卖了我的孙子?”   王屠夫像是被婧儿和苗苗的说话声惊醒了一般,指着婧儿,压抑着嗓音质问道。   他这种极度不信任的语气,很伤涂姑姑的心。   她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到头来,自己仍然是个笑话!   “姑父,你怎么能这么说姑姑?我是来给你们送红薯的,你看,这一筐都是我提来的!”   “哼,你又是个什么臭虫?”   “……!”   婧儿被激怒到语塞,这人也太可恶了!   他都是一个病得快要嗝屁的人了,嘴巴怎么还那么臭?   反倒是涂姑姑平淡的说:“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姑姑!”   “我不是你姑姑!”   这句话,涂姑姑憋在心里很久了。   她宁愿自己亲口说出这种六亲不认的话语,也不愿有朝一日,自己被动的成为举目无亲的可怜虫。   这是她,仅有的一点尊严。   “你这是到哪儿去了?”   夜已深,胡氏蹲守在院门口,一看到婧儿摸着黑,一瘸一拐的回来,她差点就想发飙。   婧儿避过婆婆胡乱挥舞的拳头,她心情低落,没心思应付胡搅蛮缠的婆婆。   胡氏明显看出婧儿精神不在状态,却不死心的嘲笑道:“你看到了我儿子跟别的女人一起睡觉,你这心里难过了吧?所以,你以后就不能识相一点,多讨好讨好我,对我言听计从?”   “……!”   “喂,我在跟你说话!”   胡氏将自己在曹葵花那儿受的气,一股脑全发泄到婧儿的身上。   婧儿也不惯着她,头都没抬一下的继续往前走。   婧儿的眼睛没瞎,自然看得到院子里张灯结彩,门窗都贴着红囍字。   不出意外的话,涂电跟曹葵花已拜堂成亲。   西二屋里,涂电听到外面有声响,就要爬下床察看。   一丝不挂的曹葵花腻在他的身上,死活不撒手。   今晚是他俩的洞房花烛夜,她可不能将到嘴的肥鸭子,就这么放飞了!   “你松开,不嫌热啊!”   “热什么啊?这大冷天的,其他男人都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你怎就想着跑到外面吹北风?”   “你不热,我嫌热,赶紧睡去!”   涂电紧拽身上的衣服,不让曹葵花有机可乘。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男人此举无疑是在羞辱她,践踏她,没把她当回事。   曹葵花扬声道:“哟,这就跟我扮上了?弟弟是要跟姐姐玩守身如玉的梗呀?也是,姐姐是熟透了,比不得某些个嫩得能掐出水还能生娃的年轻姑娘!”   “你……小声点儿!”   涂电和曹葵花在床上高调吵架,两人感情不合已不再是秘密。   胡氏拦着婧儿,不让婧儿回屋,她就是有意让婧儿也听到这些话。   “你也听到了,他心里有你!”   “妈,您再说些不着调的话,就不怕我男人听了心里不舒服?我男人,也是您的儿子,大儿子!”   “包婧儿你!”胡氏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扫了一眼东屋的窗户,她并不想大儿子知道她这个母亲自私偏心的做法。   她就搞不明白了,为何婧儿就不能一心一意的按着她的吩咐行事,听她的话?   别人家的婆媳关系,处的都要比她家的和睦友好。   这一夜,终究是有心之人无眠而终。   “爹,昨儿我去看姑姑了。她住在牛棚里,生了重病也没人照料,我想……?”   “大清早的,净说些晦气话!”   涂草压根就不想听到关于自己妹妹现状的事情,他冷厉的语气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威慑力。   但他仍能平静无波的吃着饭,又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什么妹妹生病,就跟他这个哥哥毫无关系一样。   “爹,姑姑她已经够命苦了,这些年一直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你们跟我说的,跟姑姑借钱修葺屋子一事,在我看来,不怪姑姑不借钱,姑姑她就没钱可借!”   “……!”   这一回,涂草不吭声的照旧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嚼着香脆的萝卜干,在他手边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青菜汤。   对穷苦百姓而言,衣食无忧是毕生所愿。   他为了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在这个家里打不还手,骂不改口,畏畏缩缩的忍了大半辈子。   现在,要他为了一病窟窿,无底洞,白填上自己的好日子,他才不愿意!   不明情况的曹葵花憋着笑,她就乐意看到婧儿吃瘪的样子。   这么一想,她偶尔在这穷乡僻野的鬼地方,再委屈的住上一两天,也挺美的哈!   “爹,妈,我跟葵花她就要回城里去,你们在家要照……?”   “谁说我们这就要回城了?”曹葵花打断涂电的话,笑着说:“再住上一天,我还要跟妈请教这腌制萝卜的土方法呢!”   “土……哈哈,既然要留下来,何不再多住几天,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一家人吃个年夜饭嘛!”   胡氏险些就要掀桌翻脸,为了宝贝儿子,她还是忍了。   婧儿看这些人又在为不痛不痒的话题扯皮,竟没一个人在乎生了病的姑姑,她深有同感的说:“如果有一天换了你们生重病,难道你们就不想着亲戚能施以援手,给点吃食吗?”   “哎呀,嫂子这话说的真是大义凛然!不如,你先带个头,我们也好跟着有样学样呀!”曹葵花能这么说,足以道明她的三观。   胡氏见曹葵花咬上了婧儿,她自个儿乐得抽身看热闹。   反正,不干己事的热闹,没人不爱看!   要这么说,那她也不是一个法子都没有,都给她等着瞧!憋屈的婧儿想了下,说:“那今日起,我男人在外挣的银子都该交由我管着!妈,您没意见吧?”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曹葵花嘴快,等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其他人都本着无关痛痒的态度走了。   一下子,这件事整成了婧儿和曹葵花妯娌之间的不和,他们全然忘了姑姑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婧儿为了这事儿,再次找到陪孩子玩的公公,说:“爹,咱至少拿点银子为姑姑请医问药,保姑姑的一条命吧?”   这也是她最大的让步,同为一家人,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不该如此冷漠绝情。   涂草不仅依旧无动于衷,还笑着陪大孙女转着玩闹。   婧儿看公公这里已是铁石心肠,她拿公公没法子,只能转去找婆婆说道说道。   “妈,您最是个慈善人,能不能……?”   “别指着我,我儿子挣的钱都到了你腰包里,我一老婆子还能做什么?”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肉墩组合王富贵与竹花   “这才早上说的事,你就拿这借口搪塞,妈,没人像你这么假仁假义!”   婧儿快被婆婆这虚情假意的嘴脸,恶心死了!   但凡她手头上有一枚铜板,她还用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他们?   西二屋里,曹葵花推了推身旁不言不语的涂电,努了努嘴,说:“嫂子这么好管闲事,妈是受得了她的?”   “妈连你都忍了,就这点事儿,还能处理不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曹葵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身旁的这男人对自己毫无怜惜之情。倘若有一日,她也如婧儿一样需要依靠着男人养活,那她的下场定然不会比婧儿好多少。   既这样,那她就绝不能坐以待毙!   婧儿求助无门,又实在惦记着姑姑的病情,她一番冥思苦想之后,才想起一个人。   事已至此,她也是别无他法。   “哈哈,你这么个爬法,好像小狗狗哦!”小梅搂着小墨子的脑袋,当场就给了他一个香喷喷的吻。   不愧是陪自己时间最长的男人,最懂她的心思。   小梅面儿上心疼的摸了摸小墨子的残腿,心内却在感慨:这家伙要是个健全人,那她不就能更快乐了么?   “那个女人……?”是小墨子先发现婧儿站在门口,他就地取材,扯一条裤子就穿。   小梅却仅是就近坐在火炉旁,招手示意小墨子坐过来,继续取乐。   婧儿始终侧着半个身子,没有正视的看小梅一眼。这么荒诞奔放的场面,她怕自己看了会长针眼!   也不知石大海看到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你是来求我放了你男人,还是来要银子?这些时日,你男人每次来陪我寻欢作乐,我可都没让他空手而归哦!”   “那他也……?”   “也填满了我空虚的身体?”小梅迅速接话道。她不否认,在这种事情上,涂雷要比小墨子勇猛精进些。   但是,也仅此而已。   婧儿羞红了脸,说:“麻烦你,将他下一次努力的报酬,先折现给我!”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   “不……不行么?”   “是你就行,换成了别人,自然是没得商量的事情!不过,婧儿啊,你怎么不唤我一声小梅夫人啦?我们之前,相处的那么愉快!”   “……!”不管怎么说,她这点所剩无几的自尊心,要能换来实实在在的好处,救姑姑一命,也是值了!   婧儿跪倒在地,郑重的说:“小梅夫人,多谢你的帮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哈哈!”小梅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多余的说:“你这样做,触及的是谁的利息?”   “谁的利息?”婧儿边赶往王家村,边回想小梅这话的意思。   她拿了这袋碎银子,那原先可以拿到这袋碎银子的人是涂雷,而涂雷都是把它交到……?   是婆婆先应了她,说是她可以随意处置涂雷挣的银子!   没错,没做错!   “啊……苗苗,你哭什么?”婧儿才到姑姑一家住的牛棚外,就看到苗苗在哭。   往里几步,涂姑姑仅着单薄的里衣,僵硬的躺在稻草上,人已冷透没了呼吸。   涂姑姑脸上挂着青色的笑容,是解脱了,还在嘲笑自己悲催的后半生?   涂姑父套着十几件不伦不类的衣服,缩在稻草堆里,他听到了婧儿的声音,才探出脑袋看一眼。   “你咋来了?”   “姑姑都已经……看在她生前为了这个家吃了那么多苦的份上,你好歹为她留着最后的体面!”   “滚!”   涂姑父确认婧儿手上一点吃的都没有之后,他懒洋洋的又倒回到草堆里睡大觉。   婧儿看苗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出手去一摸,这孩子额头烫的吓人,而他身上就穿着两件衣服。   在孤苦无依的苗苗身上,婧儿隐约看见了自己两个孩子的未来,没了她的呵护,还不得被人欺负死啊?   “苗苗乖,我带你……?”   “干嘛?想拐走我孙子?”涂姑父凶巴巴的大喊大叫,一点儿也不像婧儿之前看到的那样病得快要咽气的样子。   苗苗哭着钻入婧儿温暖的怀抱,喊的却是:“奶奶,奶奶,我想你,你快骂醒爷爷呀,他抢走了我们的番薯,呜呜!”   “好你个兔崽子,你奶都死了,你还想着喊你奶骑在老子的头上?看我今儿不打死你,也让你跟你奶在黄泉路上成双成对!”   涂姑父没来虚的,将苗苗从婧儿怀里提溜出来,上手就是“咚咚”的砸苗苗的脑袋。   苗苗又疼又饿又难过,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这一幕,婧儿如身临其境的想起了自己被婆婆和小姑子殴打的场景,她无力地跌坐在地,护着自己的脑袋也哭了。   她,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苗苗?爹,娘,我给你们带个儿媳妇回来了!”   男人圆滚滚的身子,面儿上俩绿豆眼,一小撮胡须。   他叫王富贵,是涂姑姑跟涂姑父的独子。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比他矮半截的女人,微胖,肤色偏黑。   “这位小娘子,你找谁呀?”王富贵腼腆着脸,还挺有礼貌的样子。   “啊?”婧儿没来得及多想,掏出那袋子碎银子,说:“我是来看姑姑的,给她送银子治病……?”   “哦,那就多谢你了!”王富贵先自己父亲一步,夺过婧儿手里的钱袋子。   他掂量着分量不轻的钱袋子,堆着满脸的笑,说:“我记得你好像是二表弟新过门的女人,表弟妹?”   “呃,是的。”婧儿起身挪到牛棚外面,以便表哥能看到姑姑的情况。   但是,王富贵没有选择踏入牛棚半步,而是顺着婧儿的移动,他也转过身去看着婧儿。   这,算什么事?   路边传来阵阵的车轱辘声和马蹄声,婧儿正纳罕,此处偏僻,道路泥泞,怎么会有马车驶进来?   王富贵整了整自己身上绸衣,干咳两声说:“竹花,你听听那动静,就知道我这亲戚有多气派!等回头,家里的事一结,我就让他们出钱给咱俩办喜酒!”   “王哥,你这话真的么?那……那俺是不是应该回家跟爹娘说一声啥?”   “说什么说,你还想说啥?你再这么扭捏,我……还不乐意碰你了!”   “你这刚刚还抠我,拿手抠我……我的那儿么!”竹花声儿不大,肉脸上都是甜蜜的笑,挺娇羞的拽着王富贵的衣服就不放。   王富贵傲慢的昂着头,不时的推两下竹花的圆脑袋,嘴角带着几分轻蔑的笑。   果然,男人对女人就时时刻刻吊足她的胃口!   这竹花要也想跑,那他这回说啥都不追了。   嘿,好马不吃回头草!   “富贵,你娘人呢?”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为姑姑心事重重   “哎,舅舅啊,我我我娘她,她叫我跟你们问好呢!舅舅,舅妈,外公外婆,表姐表哥,你们这阵仗是不是太……?”   “哦,我们就是想顺道儿,一家过个团圆年!过两天就是大年初一,我们在外都有事儿忙,赶不回来了!”   “那这样啊,你们有什么话要跟我娘说,我都可以代为传达的!”   王富贵两百多斤的身躯,就这么挡在那儿,寸步不让。   涂虎耳也没有太在意,以为外甥是嫌他们一家两手空空就登门拜访,指定是来蹭饭吃的。他点头示意儿子方宏到马车里取来几个精致包装的盒子,都是他的一点意思。   然而,王富贵舔着脸接过了礼盒之后,仍坚定不移的站在那儿,说:“这多谢舅舅的好意了,我家地方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人!”   “富贵啊,我……?”   涂虎耳还想再说道说道,被脾气急的涂奶奶推了一把,开门见山的说:“废话一箩筐!富贵你让开,我要去看我女儿!”   “我娘她……哎?”   “你还敢拦着我老太婆?”涂奶奶身后有这么多人在,料定王富贵这个外孙再混蛋,也不敢推她。   王富贵被迫让开了,而眼前的一幕让两位老人都心酸的落下泪来,这就是他们女儿住的地方?   一狭窄又臭气熏天的牛棚?   这儿,哪能住人啊?   涂爷爷和涂奶奶哭得肝肠寸断,令人见了都不禁湿了眼眶。   “婧儿?”涂之桃倒还好,她跟这位姑姑见面次数少之又少,几乎没什么印象。   她伤感,也是受了爷爷奶奶的原因。   婧儿看两位老人家都还不知实情就已经快哭晕过去,这要让他们晓得姑姑没了,还不得晕死啊?   “姐?”婧儿抓着堂姐的手,示意她往里瞅两眼。   之桃只看了一眼,有稻草的遮挡,她虽没看清姑姑如何了,但她多少领会婧儿的意思。   姑姑……不好了!   “爹娘,要不我们等爷爷奶奶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再进去看姑姑吧?”   “之桃,这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还不快让开?”涂虎耳不等女儿细说缘由,扶着两位老人家就往里走。   不就是一个有味道的牛棚而已,他们当年穷困潦倒的时候,头顶连块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   那时,他们一家人也都活得很开心!   婧儿也被涂虎耳说一不二的口吻,震在当场,等她回过神,想要去阻止的时候,却看到表哥王富贵捂着嘴都没掉一滴眼泪。   就他的这个角度,明显能看到牛棚里的情况。   都说虎毒不食子,那不孝子又是否会吸干父母的血呢?   “女儿,啊……!”两位老人家悲痛欲绝,嚎啕大哭。   涂虎耳也违背了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信条,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   与此同时,正在家里照顾孩子的涂草,他脸上莫名的有了泪痕。   直到凤仙花过来为他擦泪,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因征求了王富贵的意思,丧事大办,还务必隆重好看,婧儿也只能回家请公公婆婆也出面,应亲戚一场的情分。   当涂草听了婧儿的话,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用你多事,管好你两个孩子就行!”   说着,他将两个孩子交给婧儿看,自己回屋生着闷气。   又是这样,每回都是他大哥出尽了风头,在爹娘跟前搏足了夸奖,才轮到他这个弟弟出场。   涂雷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回到家发现没饭菜填饱肚子,他带着怒火找到了婧儿,说:“我在外辛辛苦苦的挣钱养家,回家来一口热饭都吃不上,你就是这么给人当媳妇的?包婧儿,我明确的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过了就趁早说,我还懒得再伺候你!”   “谁伺候谁?”婧儿的音量比涂雷高出一倍,问得不大会说话的涂雷连个屁都不会放。   他看都不看缠着婧儿的两个女儿,气呼呼的摔门出去了。   不用问,婧儿也知道他这是要到哪儿去逍遥快活。   “哟,这么没用呐?被男人当场甩脸色看,亏得你受得了这口气!”   曹葵花摇曳着身姿,骚气十足的朝婧儿走来。   她到了婧儿的面前,才发现婧儿在抹眼泪。   “呃,那个啥,我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儿,我是为姑姑哭的,她死了,明天她下葬!”   “噢!”   婧儿也是找不着人说话了,她心里憋着这个事,却没人愿意倾听。   她本来还想着让自己男人做家里人的思想工作,说服他们为姑姑身后事到王家村走一趟。   奈何,她还没来得及跟涂雷说,涂雷就又出去了。   而这个曹葵花,指望不上!   即使发生天大的事,人们还是以食为天,都要吃饭的。   婧儿一边照顾着两个孩子,一边烧火做饭,忙得晕头转向。   一顿饭,看似轻轻松松的就做出来了,但往往都需要倾注做饭之人的全部心思。   “咦,这菜齁咸齁咸的!”曹葵花才进门,不晓得涂家的规矩都是胡氏先动筷子,她饿了也就拿筷子夹着菜就吃,不迁就任何人。   胡氏不太高兴的样子,但看在小儿子的面上,她并没有当场发作。   一点规矩都没有,不像话!   等她也夹了一筷子菜,才放进嘴里,也吐了出来。   “婧儿,你觉着家里太富了是吗?放这么多的盐,盐不要钱买?”   “……!”婧儿尝了一口水煮萝卜,她嘴里没味儿,吃得下。   涂电下意识的认为母亲跟葵花联起手来,故意整婧儿出气,说:“咸就咸了,大不了就是多喝几口水!”   这谁还没吃过腌制的萝卜干?   胡氏不出声了。   她见宝贝儿子公然护着婧儿,料定曹葵花这缸醋不会甘休,她就坐着看热闹就好了。   “……!”曹葵花话到了嘴边,想起傍晚时分婧儿说过的话,她这心里又没了气,说:“就当吃咸萝卜了,我还挺喜欢吃的!”   这种话,一听就很假!   涂电对此也感到诧异,这不像是曹葵花的脾气能说得出口的话!   直到这时,胡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涂草没出来吃晚饭。   他这人一向都是做事马马虎虎,吃饭最积极!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人的命会说没就没了   “你放着饭不吃,躲屋里干什么?生蛆?”   胡氏杀回屋里,原想着将自己的火气全都发泄在男人的身上。   不想,涂草腾地站起身,不仅对她怒目而视,还说:“够了够了,你有完没完?我不就是想饿死自己,也归你管?你未免管的太宽了,我真是受够你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家出走。   涂草这敢说敢做的气势,还挺像模像样的,足以把胡氏镇住。   过了半响,胡氏才缓过神来,大喊大叫的撒泼道:“你们,你们都给我出去找,不找回你爹,你们也都别要回来了!”   “娘!”涂电不想去。   那么大的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换成以往,涂电这招是无往不利的。   但在此时用这一招,胡氏显然更加恼火,吼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找这么个不明来历的老女人回来,还在这死八婆的面前唯唯诺诺的跟个懦夫似的,你爹会被气走吗?”   “……!”这种时候,涂电果断认怂,耷拉着头就要按母亲说的做。   曹葵花哆嗦着嘴唇,气得不行,这就是她经过千挑万选,选中的如意郎君?   然而,婧儿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温不火的说:“妈,我还要带孩子,就不出去了!”   “站住!”胡氏怒火中烧,对婧儿破口大骂,口吐芬芳。   婧儿也没理,她背上凤仙花,又抱着安安,扭身回屋去。   反正,这家里就只有涂电一个男人在,她还不信婆婆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她大动干戈?   “你们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对我都敢这个样,还能指望她以后给我养老送终?涂电!我在跟你说,你却在发什么呆?”   “妈,我嫂子一向如此,您又何必大动肝火?”   “我才说了她几句,你就跟娘过不去了?葵花,你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也不管管!”   胡氏失了理智,仍智商在线。   曹葵花已有些看清婆婆虚伪的面孔,并不愿与她同流合污。   “你媳妇又是啥态度?我好心同意她跟你成婚,她就是这么报答我这个婆婆的?电儿,你说你找的是什么玩意儿哟?”   “妈,葵花她……她于我有恩,是你儿子的大恩人!你就再忍一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又是这话!你没蒙我吧?”   胡氏对小儿子的话,存有几分疑惑。他们涂家的人,有几个会真心实意的记着别人的恩情?   要知道,知恩图报都是屁话!   她拧着小儿子的耳朵,逼问道:“你要敢骗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说,你跟她到底啥关系?”   “不就是您所看到的那样吗?”   “真的?”胡氏信不真,又心存疑虑,说:“你又不爱她,因何对她俯首帖耳的?”   “您这叫什么话?难道,我爹对您唯命是从,也是不爱你的表现?您就别瞎琢磨了,还是多关心关心我爹,省的他变了心,在外面跟那些狐媚子眉来眼去!”   “啥?你看到你爹跟哪个女人搅和在一起了?”   “没有,没有的事!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发生了呢?”   “我信不过你,但还是很相信你爹的!”   胡氏嘴上这么说着,又赶小儿子出门找涂草回来。   而曹葵花找准了时机,在外面蹲涂电,一见到他就说:“涂电,我跟你商量个事!”   “葵花,我有事要忙,你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也不迟!”   “从今往后,你还是叫我葵花姐,我听着顺耳!”   “又来了!”   涂电一听曹葵花这么说,就知道这女人又在想什么,无非是要在辈分上压他一头,方便治着他。   这些女人都脑子有病,干嘛都想着骑在男人的头上拉屎?   女人的面子重要,那男人的尊严就不必在意了吗?   “什么叫又来了?你以为我在跟你胡闹?”   “好好好,是我在胡闹,行了吧?你让开,我没话跟你说!”   “……!”   该死的臭混蛋,就会用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跟她说话,一点儿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要是每个男人对女人都这态度,那得气死多少人?   曹葵花站原地没动,却被烦躁的涂电直接无视,绕了过去。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其实,小墨子很讨厌涂雷,讨厌每一个靠近小梅的男人。在他的眼里,这些男人都另有目的,别有用心的接近小梅,没一个是真心对待小梅的。   院子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碟油炸花生米和两坛佳酿。   酒是小梅买了叫人送过来的,为的是助兴。   毕竟,有的时候人不醉,是没法子自我欺骗着做事。   涂雷塞了两粒花生米进嘴,含糊不清的说:“嗯,回不回的没人在乎!”   “你是个有媳妇孩子的人,还不知餍足?”   “啥?”   “我说,我羡慕你!”   男人之间,话不多,意思到了就行。   涂雷嘿嘿的笑着说了几句荤话,都是形容小梅身材如何如何,讲得小墨子诚实的有了反应。   “兄弟,那是我女人,不准你这么说我女人!”小墨子发飙道。   他拎起一酒坛,迎着涂雷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随着“砰”的一声,涂雷不出意外的头破血流,晕倒在地。   小墨子借着酒劲,说:“哥们儿,兄弟这就活埋了你,让你到下面去嘴贱!”   涂草这边,在家附近转悠了一圈又一圈,也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去看妹妹?   不,他一再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想去!   王家村与大石村相邻不假,但要他赶着夜路走过去,那不得要了他半条老命么?   “爹,你再这么转下去,不饿呀?”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涂电就找到了父亲,还跟在父亲身后转圈圈。   这老父亲不饿,他还饿得肚子咕咕叫呢。   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你嫂子说,说……?”涂草转回头,欲言又止的小样儿,也是有够可笑的。   直到涂电频频催问之下,涂草才不确信的说:“这人的命,会说没就没了?”   “谁死了?”涂电的措辞很直白,这让涂草在情感上,一时接受不了。   他的妹妹,死了?   不可能,绝无可能!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曹葵花大战胡氏   “爹,您今晚神神叨叨的,到底是谁死了呀?”   “放屁!你再提死,信不信老子一脚废了你!”   “……!”   这聊得挺好的,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啊?   涂电尾随在父亲的身后,又在家门口走了走。   胡氏听院子外面有熟悉的咳嗽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男人在说:“你妈要知道了你姑姑走了,她会同意我去送送你姑姑不?”   “姑姑?”   “咳,你姑姑就是我妹妹,她前几天还来过咱家!”   这还是涂草头次以这么认真的语气,在自己孩子的面前提起自己的妹妹。   仔细回想,年少时的兄妹三人,常在一起玩游戏,那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   涂电却觉着父亲饿昏了头在说胡话,不以为然的答道:“妈跟姑姑向来不睦,是不会同意您去送姑姑一程的!”   “你也这么想?”   涂草在小儿子这儿得了跟自己心里猜想的一模一样的答案之后,整个人就更提不起精神。   唉,这人世间,世事无常!   唯有女人狭隘的心思,亘古不变!   “婧儿?”   “妈,你咋来了?”婧儿正在给安安喂奶,因屋里就只有她和两个孩子,她上半身穿的衣服较为松垮,性感不失母爱。   胡氏一进屋,也被婧儿娇俏拉衣服遮挡的动作惊了一惊。她这儿媳妇生的就是好看,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诱人。   她收回自己迷乱的眼神,生硬的说:“你去看了你姑姑,她咋样了?”   “姑姑人已经走了,富贵表哥说明天大办,要我叫家里人都去帮着送一送!”   “就这么样?”   “啊?”   婧儿听不大懂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嫌时间太赶,还是另有想法?   胡氏料定婧儿不清楚这大办丧事里边的门道,跟她说了也是白说。   倒不如自己连着夜筹备,才是最有实质作用的做法。   这天晚上,涂虎耳一家带着王富贵将妹妹收殓入棺,还请了和尚诵经祈福,可谓是事事都出钱又出力。   然而这一切,唯有苗苗这个小孩子记在心里。   郑氏附在丈夫的耳边,轻声的说:“不会只有我们一家人送吧?”   “这快要过年的,有些人嫌晦气不来也是常事。你这么说,是累了么?”   “哎,跟着你,我几时喊过一声累?我就是心疼你,为他们的事情忙上忙下,也没见他们递过一碗水!”   “别说了!”涂虎耳本想跟夫人说几句体己话,以解疲劳,不想外甥富贵两眼困成一道缝了还扭过头来,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可把涂方宏气得不轻,他冲着表弟做了鄙视的动作。   谁知,王富贵自己却“嘭”的应声倒地,睡得跟头死猪似的,狂抽都抽不醒。   要不是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看,涂方宏都想拖着这个表弟扔到牛棚外面,冻死他丫的!   “他……他富贵白天累坏了,才会这个样的!”竹花羞着脸,她内心的小九九,不言而喻。   瞬间,大家伙都懂竹花话里的意思,有的人一脑补,脸都红透了;有的人一脸淫笑,明目张胆的来回打量着庞大身躯的王富贵和竹花;有的人却相当的不自在,感到万分的丢脸。   其中,急性子的涂奶奶毫不避讳的说:“凭你,要想做我外孙媳妇,还得看你待苗苗好不好!”   “我跟苗苗处得跟亲母子似的,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说罢,竹花也不顾苗苗受不受得了,她胖滚滚的手拥着苗苗的小脑袋瓜子,就往她自己胸前按。   苗苗不是险些被她捂死,就是被她胳肢窝的异味熏死。   总之,他讨厌竹花这个继母!   “娘,苗苗好可怜呐,要不我们带他回家养大成人?”   “胡说!苗苗有爹有爷爷在,再怎么穷,我们也不能抢走人家的孩子!”   “可我看……?”涂之桃心疼苗苗这个懂事的孩子,才这么说的。   但她也知这么做,于理不合。   苗苗很乖巧,也很懂事。他一个小孩子本不用跟着他们这些大人守一夜的灵,但他还是做到了,一夜都未曾合眼。   一转眼,到了中午时分。   涂虎耳花钱请来的人,已在牛棚外面架起锅炉,洗菜烧饭。   不少都是这村子里的人,冲着涂虎耳许诺的帮工一天一吊钱而来。   当着涂虎耳一家的人,他们没敢说什么。   涂方宏揉着自己血液不流通的小腿,想着起身去催外面干活的人加快手脚,尽快做出一桌饭菜。   他们就算还能忍着饿不吃饭,那也得让诵经的几个大和尚吃点儿素斋。   “表伯伯,我去催!”   “你?你一个小孩子,去说了能管用?”   “他们要敢不听,我就……就回来告诉你!”   “好吧!”   苗苗蹿的一个箭步,跑得还挺快的样子。   但到了外边,因为他起得太猛,又跑得太快,晕乎乎的一头栽倒在地,他脑壳都磕破了皮。   “哎哟,也不知这王屠夫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三灾八难的!”   “那他们家有这阔气亲戚,又怎么说?”   “呸,一家子都没个好人!”   苗苗知道不是好话,却鼓足勇气,喊道:“你们收了钱还闲聊,再不做出一桌饭菜,我就让……让收了你们的钱!”   到底是孩子,口齿不清,也不会说话。   这些人哄堂一笑,都没当回事。   “妈,这都响午了,我再不赶过去帮忙送一送,不好吧?”婧儿想出门,但被胡氏拿两个孩子一拖再拖,就是不让她出这个门。   比起婧儿,涂草仍旧窝囊缩在角落里,一言未发。   他的这个样子,说他难过,或许是有的。   但要说他无情,他也确实自私又冷血!   “要不,我代嫂子看着孩子?”   曹葵花大发善心,做了一回好人。   可是,胡氏却不乐意了,嘟囔道:“你看孩子?你会看孩子吗?你连孩子生不出,知道怎么照看孩子?安安饿了,你有奶水喂她?”   “你个缺了良心老太婆,又叽叽歪歪,烦不烦?”   “哟呵,还跟我叫起板子了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这么说话?要不是我宝贝儿子在我面前替你说尽了好话,我能容得下你?”   “切,老母鸡护崽,真真是搞笑极了!”   曹葵花不再忍让,大有要跟胡氏大吵一架的阵势。   两女人斗得这么凶,身为她们的男人,涂草和涂电两父子竟都缩起头,大气不敢出。   此时,他们又怎么会记起涂姑姑这个人?   “我是你婆婆,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婆婆又了不起啊?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你作践我,我就敢骂你!”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要我多吃肥肉   “你这个目中无人的老女人,你再敢猖狂,我就叫我宝贝儿子休了你,休了你!”   “哦哈哈,你大可以试一试!”   曹葵花丝毫不惧,怼得胡氏的脸都变形了。   涂草嫌屋子里太吵,说:“我出去走走,晚上再回来!”   “等等!”胡氏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她暂时休止自己跟曹葵花的口水战,转而为难涂草。   昨晚,她特意就这件事跟他商量过了,只要他保证到了王家村不掏一枚铜板,那她就同意他去。   但事到临头,涂草表现自己身为男人少有的强硬一面,就是不肯向媳妇低头。   “我就是出去走走,也不行?”   “谁知道你所谓的走走,是去王家村,还是去送你妹妹?”   “有区别吗?死的人是我妹妹,我这个哥哥于情于理去送一送,也有错?”   涂草也动了气,想起母亲以前跟他说过了的,这胡莉的面相生得刻薄又自私,将来必定是个不服管教的衣服。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才不娶她进门!   “是是是,你就是错了!”胡氏一点儿没变,仍是我说我有理,别人都是蛮不讲理。   或许是碰巧,婧儿无意间的一句话,又改变了胡氏的想法。   说:“那我去菜地拔点萝卜,晚上吃辣炒萝卜!”   “什么?还要拔我辛苦种的萝卜吃?”胡氏抓狂了,想着这么多张嘴都靠着菜地里的那点萝卜养活,她这心就在滴血。   “妈,萝卜又不是你种的!不过,我们要想活下去,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婧儿,你少气我两句!”   “……!”   胡氏掰着手指算了算她,又在小儿子的嘴里,再次确认涂虎耳一家并没有欠债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为了谨慎起见,胡氏又问了婧儿一遍,确定涂虎耳一家都去了王家村,她才总算放下心。   有涂虎耳一家在,应该是轮不到他们这种穷人家掏银子的。   “娘,这都快要日落西山了,还不见二叔一家出现,他们会不会不来了吧?”   “应该不能吧!听你爹说,他们兄妹三人的感情,打小就很好。”   “屁大点儿的小孩子,跟谁不能玩到一块儿”   涂之桃觉着叔叔他们就是不会来了,还好她有吩咐做饭烧菜的速度要加快,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误事儿。   谁知,这些来帮忙的人见涂虎耳怪他们干活慢吞吞的,竟然纷纷告状,指认涂之桃教他们这么做的。   “之桃,我跟你说了,身为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什么事都大包大揽,还办得一塌糊涂!”   “爹,我做什么事了?”   “还装糊涂?”   涂虎耳以为女儿又在装傻,料定她是改不了臭毛病,他都不愿意再跟女儿说话了。   平白被自己父亲说了一通,换做是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更何况,涂之桃一向都很重视父亲对自己的看法。   她伤心的走出牛棚,才到了自家马车旁,就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   “表姐,你怎么哭了?”王富贵瞄准机会,他掏出一块油腻腻的帕子,就要给之桃擦眼泪。   之桃闻到一股反胃的油味,她才后退半步,躲表弟的“好意。”   王富贵心内打着如意算盘,这表姐年龄是大了点儿,但胜在她会投胎,家里富裕,不差钱。   细看之下,表姐抹了胭脂的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多了几道眼纹。   倘若她生不了孩子的话,那他在舅舅的面前不就更有底气的要这要那了吗?   “所有人都在忙,忙得团团转,你怎么……怎么好意思在这儿偷懒?”竹花来了。   竹花的心眼全用在王富贵身上,他人无论到哪儿,她的目光也会随即赶到。   但很显然,竹花这话不是在跟王富贵说,而是在跟之桃说。   “竹花,你听我跟你解释,是表姐约我到这儿一诉衷肠。我发誓,我绝无背叛你的想法!”   “那你走开,看我跟这瘦到没胸没屁股的丑八怪斗一斗,看谁赢了输了?”   “哎!”王富贵不嫌事儿大,屁颠屁颠的回去找人来看戏,顺便闹大这事儿。   到时候,舅舅舅妈定站在他这一边,要求表姐早点儿与他拜堂成亲!   一想到这儿,王富贵心里别提多舒畅,飞奔似的逃回到牛棚里,仍在那儿傻乐。   “老爷,我看他们是不会来了,要不我们先吃吧?”郑氏饿得四肢无力,满脑子想的都是各式小吃。   饺子,汤圆和包子,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涂虎耳正犹豫不决,就听到外面有熟悉的声音。   “这是我妹的丧事,我怎么就不能来?”涂草推了推拦路小哥,趁着拦路小哥没反应过来之前,钻入到牛棚里。   涂草看着妹妹腊青色的脸庞,感伤的说:“你早听我一句劝,这事儿还会这样么?”   “施主,请到外面吊唁,不必进来!”大和尚还挺讲道理,没有打涂草一拳。   涂草理都不理他,继续趴在那儿大哭大闹,烦得让人心累。   “妹妹啊,你走得这么早,叫哥哥这心里怎么过得去哟?妹妹,你若泉下有知,就会知道哥哥的心里有多难过,呜呜!”   “弟弟,你莫再伤感了!”   涂虎耳憋不住眼里的泪,也在那儿哭个没完。   回想当初年少,他们兄妹三人感情最好的时候,懵懂无知,开心快乐。   “差不多就行了,我都要饿坏了!”   胡氏捶了涂草的脑袋一下,拽着他耳朵就要坐到桌上去准备吃饭。   在这种时候,她这种行为,无疑最惹人厌恶。   “放肆!”涂奶奶喊道,她挽起衣袖就要对胡氏动手,不想涂爷爷一把抱住她,说:“老婆子,咱闺女不喜吵闹!”   “……!”婧儿眼看着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就这么被爷爷泼水浇灭了,她心底还挺敬佩爷爷的和蔼。   若换做是她,她做不到这般宽容大度。   苗苗才落桌,碗里就多了一块又一块的鸡肉,都是胡氏夹的。   “苗苗啊,你要多吃肉,才能快快长个儿,赚钱养家!”   “呃?”   苗苗才六岁,还不太会吃带有骨头的鸡肉,也不懂胡氏说的话。   他怯生生的眼神,叫人看了都心里痒痒,很讨喜。   “妈,苗苗还小,哪儿能吃这些菜?您喜欢吃,就多点儿!”   婧儿这话一出,引起了几桌人对胡氏的注视。   上了年纪的婆娘都还要自己媳妇教,丢不丢脸?   “……!”胡氏听着这些人的嘲笑声,恨不能当场骂婧儿一个狗血淋头。   她又夹了一块肥肉到涂奶奶的碗里,说:“娘,您最喜欢吃肥肉,多吃点哈!”   “你要我多吃肥肉?”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些人丑态百出   涂奶奶夹起碗里的肥猪肉,凶巴巴又不屑的说:“你爱吃,就让你吃!我想吃什么菜,自会自己夹!”   胡氏在婆婆这儿得不到好脸,又转移目标,说:“爹,我看这白菜炒熟了的,给你夹一筷子尝尝?”   “不用!”   “吃吧吃吧,很好吃的!”胡氏没有给涂爷爷躲闪的机会,眼疾手快的扔了一筷子白菜。   这菜都到了自己的碗里,涂爷爷也不好再推脱,他夹起一片菜叶子吃,还有点儿生。   胡氏看着桌上的白切鸡和一大盆子的肉,口水横流,暗想:两儿子都错过了一顿大餐,可惜了!   “爹娘,想必你们都不需要攒这些剩饭剩菜吃,就都让给我们家吧!”说着,胡氏已掏出自己早就备好的油纸袋,疯狂的打包。   就连一些残羹剩菜,她也都没有放过。   做人嘛,可不能浪费粮食!   涂虎耳还拿着筷子,都没咋吃,自己面前的一桌子饭菜都已进了胡氏的手掌心。   他气得就要拍桌发火,幸亏郑氏及时拦下,说:“今儿是个好日子,可不能坏了!”   “是,等妹妹下了葬,看我怎么收拾他!”   “还说呢,你没看见他们都没来送么?”   队伍里,涂虎耳费心的拿自己眼睛去找,却如自己媳妇说的一样,找不到弟弟和弟妹的身影。   人群里边,也就只有婧儿最诚恳的又不起眼的跟在后边。   苗苗也找不见胡氏,他却不觉着失落愤怒,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的假惺惺之人!   这种人,最虚伪,信不过!   “哎,谁准你们又吃又拿?”胡氏滞留在牛棚外,一板一眼的盯着来帮忙的人,以防他们偷东西。   这么破烂的牛棚,连个像样的门都没有,不得容易招小偷?   就在这时,胡氏被涂姑父拍了一肩膀,吓得她哇哇大叫。   “你个扫把星,咋又来了?”   “说谁扫把星啊?要不是你,我家这小梅会死的这么早?没用的男人!”   最后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涂姑父,他扯着胡氏的头发,狠抽了她几分钟。   这女人,就是欠揍!   涂虎耳带着一帮人,才将棺材连同妹妹葬进风水师点的宝地,就有人来打小报告,说是王屠夫跟一女人打起来了。   胡氏确实很彪悍,跟男人打起架来,全都是肉搏……拿命拼!   “哎,你们快放手,这里不是给你们打架的地方!”竹花生怕王富贵家里出了什么事,赶在众人前面,回来了。   “你个死胖子,谁准你多管闲事!”   “骂谁胖?我这体型不知多棒,你试过了就懂了!”   “还……还试过?”一时之间,胡氏被彪悍的竹花,怼得无言以对。   她这试过的意思,总不能是自己想的那意思吧?   没等胡氏接着歪歪下去,涂虎耳带着一票人杀回来了。   “你们将这些东西都送回去,一样也不能落下!”   “送,送回去是什么意思啊?”   这一次,涂虎耳没再惯着病态的胡氏,继续命人将桌椅都送还回去。   不仅如此,他让王富贵和竹花选择性的留下一部分自己爱吃的食物,其余都让其他人分干净。   “大哥,咱不能这么浪费,多么好的肉!”胡氏脚边已是大包小包,但她仍觉着不够,不知满足。   她看有人想过来拿肉,第一反应就是死瞪着那人,直到那人怕了为止。   婧儿应着大伯的意思,也一点点的将东西都送了人。   哈,还是大伯会做人,不小气。   “婧儿,我不是才叫你留下这碗肉肠么?”   “别人家吃剩的,也就剩一点点儿,刚好那人的孩子喜欢吃肉肠,那我们让他全拿走也是一件好事!”   “你懂什么?咱都缺吃的,还分给他们吃?你不会做事,就给我滚一边儿去!”   胡氏将两个大包袱塞入婧儿的怀里,自己撸起袖子,就要跟那些人抢菜打包。   这么个吃相,太难看了!   “哦哟,一分钱都不掏,也不去送送,这人咋厚脸皮的跟我们抢?”   “可不是嘛,一点儿也不知羞!”   “这种眼皮子短浅的婆娘,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几个农妇窃窃私语,都在说胡氏的坏话。   涂草听了也不以为然,继续帮着媳妇跟这些女人抢着打包剩饭剩菜。   “唉,由着他们去吧,我不想管了!”涂虎耳觉着丢脸,招呼着一双儿女上马车,就要回城。   涂奶奶跟涂爷爷还处在痛失女儿的低谷里,没啥心思管旁的事。   竹花拧着王富贵的胳膊,小声的说:“你还不快去问问,咱明儿办酒的话,他们回不回来?”   “啊?我不去!”   “王富贵,你是不是移情别恋,想娶别的女人?”竹花故意大声吵嚷道,巴不得所有人都听见,站在她这一边。   “你……你就不能小声些?”王富贵似是一副怕事的样子,但他狡猾的小眼神,一再挑着竹花继续闹事。   他不便在这个时候这么说,又想趁着母亲尸骨未寒,多占舅舅一家的便宜,捞好处!   “我怕什么哦?你摸了我,还不愿意对我负责,世上有你这样的怂包男人?”   “罢了,我们这就回城去!”涂虎耳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分钟也不想再停留在这儿。   这些人的嘴脸,丑态百出,脸谱化过重!   怎料,竹花竟不要命的冲到马车前,逼停了马车之后,她跪倒在地,哭着说:“舅舅,连你们都不帮我做主,那岂不是逼我去死吗?”   “哎呀你,你这……不是在恶心我舅舅吗?再不起来,休怪我对你动粗了!”   “呜呜……没到手之前,你喊我小花花,跟了你之后,你就嫌我恶心!呜呜,我这命咋这么苦哇!”   “咳,快闭嘴!”   提起两人之间的那点事儿,王富贵还是有羞耻心的。   马车里,郑氏推着丈夫的肩膀,说:“你再不管管,还不知道他们要闹出多大的笑话呢!”   “怎么管?要换成我以往的做法,丢个几两银子也就完事了!”   “还要掏钱?你是不当家,不晓得柴米油盐酱醋茶贵吗?为了这次的大事,我白填了多少银子进去?你心里没个计较,我心里可记着账,等他们家有了起色,那些钱是要还的!”   不就是拼音量,郑氏这嗓门也不输谁。   王富贵和竹花一听,记着账还要他们还钱,他们哪儿愿意啊?   唯有小小个儿的苗苗,指着天发誓道:“好,等我以后挣了钱就还!”   “苗苗,你真好样儿!”婧儿摸着苗苗凝固成一团的头发,感慨自己一个大人都不如一个小孩子!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怎个鼓励法   “一个小孩子的话,哪儿能当真呀!”竹花拱着王富贵的后腰,她要没记错的话,这位名叫婧儿的表弟妹似乎挺有钱的也很大方。   王富贵会意,他一步步走近到婧儿的身旁,揉搓着手,拘谨的说:“你看,我家苗苗还那么小,住的又不好,这你是不是可以……?”   婧儿看着表哥王富贵一再揉搓着手,一时没懂他的意思。   苗苗是小,住的是牛棚确实是差了些,但她也无能为力呀!   竹花以为是王富贵说的不够直白,也不管涂虎耳一家的马车,她跑过来笑着说:“哎哟,我俩身材相近,最有话题聊了!”   说着,她就要热切的拉着婧儿到一旁去说话。   胡氏为了一袋老黄豆,跟一个老婆子挣来抢去,两人都不愿撒手。   “婧儿!你死哪儿去了?”   要她这个婆婆在这里东忙西忙,自己倒去歇着,像什么话?   婧儿一听到婆婆在叫自己,她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   “表弟妹,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们一次,我们还需要一点钱……?”   哦,是要钱啊!   婧儿也是囊中羞涩,上次那袋银子已是她的极限,再不可能搞到银子,说:“我也想帮的,但是……?”   “别说什么但是,我这人最怕听到什么但是!表弟妹,你就帮帮我们吧,不然,我怎么敢嫁到这个家?你瞧瞧哟,他们都穷成啥样了!”   竹花嫌弃的说。   她这个样倒不像是装的,说的也都是心里话。   马车里,郑氏见外面没了声,探出头看了一眼,说:“老爷,你说他们是不是翻到了你偷偷留下的一袋钱,才没再拦着我们的马车?”   “应该是的。”   “那我们……?”   “走!”   他们再不回去努力赚钱,哪儿经得起这些流水式的开销?   这边,涂草也在示意胡氏注意大哥虎耳的马车,就这么放大哥一家回了城,那他们还能捞到真金白银的好处吗?   胡氏听了,很是艰难的放了手里的老黄豆。   比起银子,一袋黄豆算什么?   这一回,涂虎耳没再优柔寡断,竟是命车夫快马加鞭,赶紧离了这伤心之地。   等胡氏跑上来,只来得及吃了一嘴的飞尘,连马车的车轱辘都没能摸到。   涂草抱怨道:“都是你,贪小便宜,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能怪我?都是我一人在忙,还特意换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现还冻着呢!”   “我还不是一样?”涂草想了想,又说:“怪我这个大哥,有了钱就不把穷人当回事,如今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要我看,他八成是在为之桃这个死丫头攒嫁妆呢。听说,富贵人家的公子娶亲,也要求女方备上丰厚的嫁妆,作为回礼!”   “那可不行!我们还没过上餐餐有肉吃,顿顿有饭吃的日子,他们就不能为了个黄毛丫头糟蹋银子!”   “你有啥法子?我告诉你,可别又让我做丢脸出糗的事哈!”   胡氏为了以防万一,再次强调道:“想都别想!”   涂草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他还在嘀咕亲大哥铁石心肠,看在妹妹去了的情面上,好歹也该给他几两银子慰藉受伤的心灵。   婧儿被王富贵和竹花缠得心烦,脱口而出道:“我没有一个子儿给你们,求你们放过我吧!”   “表弟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要不是穷疯了,也不会跟你张口伸手要钱,是不是?再说了,我们不也都是为了苗苗着想,你看他冷得直发抖。我们大人少吃两口,少穿两件衣服也没什么,但这小孩子可不行,扛不住这大冷天的冻!”   竹花唾沫乱飞,几乎都喷到了婧儿的脸上。   王富贵也在一旁,承诺道:“大不了,等我们以后日子好了,再还你!”   边上的竹花听了,当即接受无能,死活拽着王富贵到旁边去说悄悄话。   她拧着王富贵的三层肚腩肉,责骂道:“你脑子坏啦?要没疯,你咋说得出还钱这种蠢话?要还钱,你还,休想我帮你还一个铜板!”   “瞅你这小气吧啦的样儿,我能犯傻么?我不过是在诓骗她,她又不是像我舅舅那样精明老练的生意人,等我们从她那儿骗到了银子,傻子才认这个账咧!”   “好,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聪明!”   竹花与王富贵商量着,就见胡氏大摇大摆又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他俩都被胡氏这吃人的气场,震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妈?”   “叫你来吃席,不是让你来管别人家的小屁孩?你走不走,不走就别回去了!”   “我走,这就走!哎……苗苗,你照顾好自己,我以后再来看你!”   婧儿才刚要跟在婆婆后面离开,就被竹花拦了下来。   竹花开口就要钱,目的很明确。   等王富贵想过来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表弟妹,你这是说一套做一套,不拿钱出来,那苗苗自个儿咋照顾好自己?”   “拿钱?”胡氏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返身质问道:“婧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没……没事!”婧儿哪儿敢说实话,这要让婆婆晓得她去找小梅拿钱,那还不得打死她?   竹花硬拖可怜的苗苗到自己跟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她答应拿钱养苗苗长大成人,又当着孩子的面食言而肥,哪儿有这种人?”   “快住嘴!”王富贵拼了命的给竹花使眼色,奈何竹花根本不解他的意。   竹花还在说:“我可怜的苗苗哟,遇着的都是些丧了良心的亲戚,夭寿啦!”   “你真答应了?”胡氏相当淡定的问道。   自婧儿嫁进涂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叮嘱儿子,一分钱都不能交到婧儿的手里。   而且,她牢牢掌握着家中的财政大权,没漏过一枚铜板。   婧儿强装镇定的说:“没,我就是看苗苗可怜,想多鼓励鼓励他而已!”   “怎么个鼓励法?”胡氏没上当,刨根问底。   在她的面前,没人逃得了她这双火眼金睛!   竹花踢了王富贵的小腿,不让他再捂着自己的嘴,说:“这会儿,装什么装?昨儿,那钱袋子不就是你送来的,现在倒忘得一干二净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饿狼入虎口   事实胜于雄辩。   当竹花拿出灰色钱袋子之后,也就意味着婧儿再没了退路。   婧儿坦诚道:“是,我昨儿是拿了一袋钱给他们,但我那会儿想的是拿来给姑姑治病吃药的!”   “就是咯,你都拿了治病的钱,不是还缺养育苗苗的钱?这样吧,我们也不要多,一口价一百两,怎么样?”   “疯了你!”这特么不就是狮子大开口吗?   婧儿记得自己拿来的钱袋子里装着二十五两碎银子,这已是一个庄户人家穷极一生都未必攒得下的巨款。   这个竹花掉钱窟窿眼里,居然张口就敢要一百两银子!   当她会生银子吗?   王富贵疯狂的摆着手,说:“二舅妈,你不要信这胖妞的傻话,根本没有的事!表弟妹,你可不能乱认,这不是害我么?”   他深知胡氏的手段,那是个比铁公鸡还要穷凶极恶的守财奴!   “妈,我回去再跟你解释清楚!”直到这会儿,婧儿才晓得后怕,默默地后退了半步。   一旦情况不对,她拔腿就跑!   反正,这儿也不是涂家,逃了自有自己的生路。   胡氏白了脑子短路的竹花一眼,大方的笑道:“你家遭了这事儿,我们给你们拿点银子,也是应该的!若你们觉着不够,还可以跟我们回去,到我家去再拿一袋子!”   她转头对婧儿说:“你也是,要拿就应该算上你表哥表嫂新婚的一份子,还有苗苗这孩子的一份子,以及我们全家上下的一点儿心意!”   婧儿吃惊的看着婆婆游刃有余的处理王富贵和竹花的无理纠缠,说得这两人唯有答应的份。   但这事儿,真就这么过去了吗?   胡氏……变了性?   “你走不走?”曹葵花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就装着一套红嫁衣。   别的,也都不是她的。   与她一同坐在床上的涂电,理都不理她一下。   涂电被她逼急了,说:“你这不是出尔反尔吗?跟妈说好了,我们在家里过完年再到城里,你现在又闹着走,算怎么回事?这不是伤妈的心?”   “我不管伤谁的心,只要不伤我的心,就都好说!涂电,你可以不走,但你可不要后悔!”   “站住!”涂电忍无可忍,一把就将曹葵花甩到床上,他欺压在她的身上,说:“想走,没门儿!”   “你你……想哪样儿?”曹葵花以为涂电要跟她闹着玩,调个情,再睡一觉,以此来挽留她。   可她满心的期待,得来的却是男人比一盆冷水还要无情的对待。   涂电毫不犹豫的将曹葵花捆绑在屋内,还当着她的面,将包袱里的嫁衣扔进火炉。   随着熊熊烈火的燃烧,没一会儿,包袱连同着嫁衣都一并烧成了灰烬。   “唔唔唔……?”   “你是不是想说,要杀了我这个混蛋?呵,那也等你有命得了自由,再来杀我啊!在我家,我不怕你!”   “呜唔……!”   “等你的人找到了你,你坟头草都老高了吧?”   “……!”   “哈哈,你个婊子!”   涂电在家里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哥哥涂雷。   他还想着叫哥哥到村口去,接爹妈和嫂子回家呢。   要不是这曹葵花野性难驯,他还想着叫她去接一下,帮嫂子分担一点活。   “妈,我拿不动了!”婧儿不仅手里拿着几个沉甸甸的布袋子,就连她的脖子上,都还挂着四个装满东西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这些东西加起来的重量,都快要比婧儿还要重呢。   而她手中的一袋子装的就是老黄豆,是胡氏联合王富贵和竹花,从那个老婆子手里又抢了回来。   涂草要帮把手,却被胡氏怒吼道:“干什么帮?你这么闲,还不如快点回家去烧水煮茶,没得让客人到了家,连口茶水都喝不上!”   “煮茶?”   “你不想干啊?”   “没,我这就赶回家去烧水!”   涂草不晓得自己媳妇又在搞什么鬼,家里的茶叶所剩无几,且从来都是她一人有资格享用,几乎还轮到便宜外人的嘴?   竹花觉着胡氏这个二舅妈也太客气了,还知道给他们准备茶水,那他们晚点儿的宵夜,是不是也就有着落了?   倒是王富贵越来越笑不出来,他总觉着这里边有什么阴谋。   按理说,要拿银子的话,胡氏让他跟竹花一起来就够了,为何还非要带上苗苗这个孩子?   这苗苗傻头傻脑的,能懂得什么呀?   “表弟妹,要不我来拿点儿?”   “不,不用了吧?”婧儿对此感到愕然,这位表哥会这么好心帮她?   胡氏却说:“也是,哪能让你帮着拿东西?你别看婧儿瘦瘦弱弱的,她力气可不小呢。我不说,你们准看不出来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呢。”   “两个孩子?”竹花咂舌,频频打量婧儿弱不禁风的身板。   也就是胸大了点儿,屁股翘一点儿,呃……皮肤也挺白皙的!   婧儿累得都快直不起脖子,也没人伸手帮她一把,苦哇!   却在这时,竹花竟然良心发现的说:“富贵,你帮表弟妹拿一下!”   “啥?”王富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想这竹花是不是心太大了?   他这宽厚的身板,走路都累,哪儿还提得起东西?   谁知,竹花直接将婧儿手里的布袋子全都塞到王富贵的手里,还说要他拿好了!   竹花搂着受宠若惊的婧儿,在她耳边小声问道:“这要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窍门?一日几次,才能更快怀上男娃?”   “啊?你们都有苗苗了,还有必要生男娃吗?”   “这你就不懂了,别人的不如自己生的亲!”   照这么说,苗苗以后有的苦日子过了!   一旁的胡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心里偷笑道:好吃懒做的傻瓜,以为别人家的银子就这么好拿?   等着,看她怎么收拾这两个吃得肥肠肚圆的家伙!   “啊哈哈,你看你又想多了,我能待苗苗这孩子不好吗?我就是想多为富贵生几个胖乎乎的孩子,儿孙满堂,那也是老人家的愿望嘛!”   “是这个话,我……我也在努力!”   “哎哟,你都生了两个了,还要再生啊?你这生头胎的时候,疼不疼,出血多么?”   竹花这声一嚷,几个蹲墙边吃饭的汉子听了,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竹花相当享受这些男人注视的目光,还美名其名曰,这些男人都恋上她丰满紧致的身材!   王富贵醋道:“就你那一身肉,荡来荡去,也值得看?不看,都觉油腻了!”   “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男人心里的大实话,错哪儿了?你要有自知之明,还能自我陶醉?”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婧儿   “什么嘛,没追到手之前,你叫人家小甜甜,到手之后,你居然……?”   “哪个男人不是都这样?玩腻了就甩,大把多!你最好有所觉悟,别让我厌弃你!”   “你……!”竹花是气,但她同时也很后怕。   万一,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抛弃了她,那她这没了贞洁的女人,还能找到下家接手吗?   想到这儿,竹花再没了回嘴的勇气。   胡氏打圆场道:“你们都别吵了,快到家了还吵架,那就没意思了哦!”   “妈,你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类亲戚到家里白吃白喝吗?”这是婧儿一路上都想问的问题。   那几个捧着碗吃着饭的汉子,也一路尾随他们,直至他们进了家门,这几个汉子才悻悻的走了。   其中,一汉子拱着身旁健壮的络腮胡子男,说:“你家又不娶女人,干嘛还跟我们这种单身狗抢这大饱眼福的事儿做?”   “哎,看厌了黄脸婆,偶尔也得看看别的女人,洗洗自己疲劳的眼睛!”   “那种娃的事儿,要不要老弟替你效劳……嘿嘿!”   到了家,刘氏热情的上前来接过男人手里的碗筷,就要去洗干净。   男人却转手将碗筷放置到一旁的木桌上,大手擒住刘氏的脖子,在刘氏下意识的配合之下,他轻松的将其压倒在自己的身下任意妄为。   孩子,他还是想要的。   “你们先喝着茶,我去去就来!”胡氏一面笑吟吟的招呼着王富贵和竹花喝茶,自己一面找了个借口,移步到了院子里。   她先是找到了守在家的小儿子,问:“你哥人呢?”   “哥不是跟你们去吃黄豆酒了吗?我没看到他,怎了?”   “呃,我找你哥有点事。你这是在做什么?熬什么粥?我们不是才带回来不少的剩饭剩菜,你跟葵花热了就能吃。”   胡氏以为是葵花指使自己宝贝儿子出来熬粥的,她当即没了好脸色。   涂电也不解释,只说是吃不惯,又自顾自的熬粥。   胡氏踮起脚看了看一大锅的白粥,她这心里就不舒服。这粥要浪费了,甭提多么可惜!   “妈,你咋……?”   “少废话,我问你,我儿子人去哪儿了?”   “他不是在厨房吗?我刚还看到他在那儿熬粥,这么快就熬好了?”   胡氏得知婧儿明知涂电在熬粥,也没有阻拦,她这心内的怒火愈烧愈旺!   婧儿看婆婆气得快冒烟,便猜测着问道:“妈,你是在找我男人,孩子他爹么?算起来,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看到他。”   “这么久没见着你男人,你咋不早点说?”   “我……我这不是想……?”   婧儿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这男人心一野,要往哪儿撒欢也不是她能管得住的事情。   况且,婆婆还有意助长涂雷跟小梅那点不清不楚之事,那又怎是她置喙就有用?   “天啊,该不会遭了黑手?”胡氏抓着婧儿,毫不客气的就要将婧儿往外拖。   婧儿不信小梅会做出这么绝的事,杀人哎,可能吗?   她宁愿相信涂雷被小梅迷住,连家都不想要了。   那样,她或许会过得更好!   王富贵和竹花被安安的啼哭声引到院子里,两人都看到婧儿雪白的胸脯,都在想是出了什么事?   “啪”的一耳光,接着就是胡氏指天骂地的阵势,能把人都整迷糊了。   “你个浪蹄子,自己男人都看不住,我养着你有什么用?”   “妈,又不是我害了他,是他自己愿意不明不白的……?”   “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拿着卖了你男人的钱去贴补别人家的无底洞,咱家能成这个样?雷哥儿再不回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活埋了你!”   “活埋?”王富贵心惊肉跳,唤醒了他记忆里对这位眉慈目善的二舅母的一些深刻印象。   他眼见着的,二舅母打起人来那就是不要命的往死里捶!   还有,二舅母就算是打自己的儿子,那也是无比阴毒。   这一刻,王富贵才想起自己母亲的好,泪流满脸。   “啊……又怨不得我,是你答应我的,让我管他挣回来的钱。那我拿去做了什么,也用不着跟您交代不是?”   “我儿拿命换来的钱哟,全都叫你白填了别人的口袋!我这命苦哇,遇着你这么个瘟神,扫把星!”   “什么情况还不晓得,你就这么说,安心咒他不是?”   “包婧儿,你还敢倒打一耙,看我弄不死你!”   胡氏勃然大怒,叫涂草拿来一根绳子,竟是要将婧儿捆绑在东屋的窗户口,受尽冷风吹。   婧儿奋力挣扎,但她到底是个弱女子,又有涂电在旁帮着捆人。   没一会儿,她就被胡氏捆成个粽子,任凭胡氏处置。   竹花“娇小”身躯依偎在王富贵的怀里,抖得跟个大号的筛子。   这一家人是要当着他们的面,杀鸡儆猴?   “舅母,我想……?”   “什么舅母,你应该管我叫二舅母。你在人前叫错了,还不得让人笑话你没有家教啊?”   “是我嘴笨……?”   胡氏上来就说得王富贵哑口无言,唯有答是的份。   竹花见自己男人这么没用,是又气又担心,担心自己也会落得像婧儿那样的下场。   她活这么大,还没见过什么叫惨绝人寰的场面呢。   当然,她并不想见识。   “二舅母,我想回家去了,不知可不可以?”   “这么晚了,还回去?你们安心留家住一晚,苗苗也在这儿,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呵,呵呵!”竹花都没来得及拿苗苗做借口,就被胡氏夺了先机。   她放在苗苗肩上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婧儿多少体会出婆婆这么做的用意,敢情是拿她做法,吓王富贵和竹花乖乖的掏出那一钱袋子。   呼,他们这些人注定要吃亏的!   只是,涂电到底出了啥事,迟迟不归家?   “嫂子,你放心,等妈一消气,我就来给你松绑!”   “谢了哈!麻烦你好人做到底,帮我将衣服扣子扣上!”   这过堂风一吹,冻得她全身僵硬,再这么下去,她又要生一场大病!   涂电才刚要伸出手,他就见婧儿露着的肚兜色儿和图案喜气   婧儿冷着脸,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她牙齿在上下磨着打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冷死了!   屋里,竹花自己靠在王富贵身上,却让苗苗一个孩子,自己爬到床上去睡觉。   王富贵这个父亲却浑然不在意自己孩子,还烦躁的说:“要没这孩子在,老子早跑了!”   …… 第一百四十章 向往温暖的苗苗   竹花轻轻的推了男人一下,俏骂道:“死相,还不都怪你贪心,非要来拿什么银子,这下好了,被人捏得死死的!”   “你说我?我还没说你,要不是你多嘴,那死八婆能知道咱拿了表弟妹给的钱袋子?”   “哎,这事儿怪我,还不如怪这小东西,小胳膊小腿的都不晓得跑!”   一时之间,竹花也不敢惹男人,生怕火上浇火,自己也落不得一个好。   屋外,尽管涂电的动作再慢,但该结束了的事还是得画上句号,他恋恋不舍的望着婧儿的脸庞,好看极了。   “嫂子,你穿我衣服吧?”   说着,他将自己的棉衣脱下来,披到婧儿的身上。   这棉衣犹带着涂电的体温,暖得了婧儿一时半刻,却暖不进她的心里面。   婧儿始终记得胡氏捆她的时候,涂电也出了不少的力,这母子俩简直没拿她当人看!   “回去陪葵花,她比我更需要你!”   “嫂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说话不算数,娶了曹葵花,冷落了你?”   “……?”婧儿叹道:“我没这么想。”   涂电仍旧一厢情愿,不改其自恋的本质,说:“待我处理了她,定然会如嫂子所愿!”   “我所愿……?”就连婧儿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有啥愿望。   愿自己早日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涂家,算不算?   冷风再凶猛,都吹不灭涂电内心深处对婧儿求而不得的欲望。   回了西二屋,他在看到床上的曹葵花那一刻,才觉着冷。   “哼,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浪死了!”   “葵花,要不咱们就此别过,互不相欠,可以吗?”   “好笑么?”   这种冷笑话,那得是笑点多低的人,才会笑得出来。   也就是涂电才会开这种玩笑,拿她当傻子愚弄!   涂电见曹葵花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他也变了脸色,说:“臭婆娘,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我在想,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又怎么做到与我甜言蜜语?”   “不,我喜欢你!”涂电一把扯下曹葵花的衣裙,狠抓着曹葵花的大腿,说:“这就是男人跟你们女人天生的差别,不走心也能……硬起!”   婧儿一注意到西二屋的灯火在摇曳,她正要开口叫苗苗,就看到公公抱着哭闹不休的安安到厨房找粥。   婧儿心疼女儿又要挨饿,有心叫公公抱女儿过来,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就算公公抱过来了也没用,她还被绑着,奶不了孩子。   好在涂草做事细心,没有直接喂孩子吃冷粥。   但这么一来,王富贵他们逃走的时间也就不剩多久了。   “呼呼呼……?”心大的竹花睡得正香,却被苗苗一脚踢醒。   竹花醒了之后,尚能闻到自己鼻子下面有一股臭脚丫味儿,她摸索着王富贵的大脚,还没闻就听到苗苗小声说:“姨姨,趁外面没人看着,我们回家吧!”   “啊?”竹花闻了闻自己的手,不太像是同一股臭脚丫子味。   算了,继续睡!   苗苗小脸气得嘟成包子,又要故技重施,拿自己的臭脚丫子去熏醒父亲。   但他的脚还没放过去,就被竹花逮个正着,上手就要痛揍苗苗一顿。   “苗苗,苗苗……你别哭,你哭了还不得吵醒其他人?”   婧儿压低着声音,喊了一遍,没人理她。   可怜的苗苗,摊上这么不靠谱又心大又恶毒的继母!   直到王富贵被孩子凄厉的哭声吵醒,竹花才不再按着孩子的屁股打。   “干啥子?”   “这倒霉孩子拿他臭脚熏我,还想熏你!”   “那你就不能轻点儿打,别吵醒我,知不知道?”   王富贵翻身又要睡下,才听到孩子哭着说,回家。   他也想回家,这不是被困……?   哎,这家人都睡死了,那他们再不赶紧逃,更待何时?   “别打了!你个憨婆娘,苗苗是要我们趁着天黑,快逃!”   “走夜路啊?我不要走夜路,容易摔着。”   “那你是掏银子,还是想摔死?”   “当然是摔……呸,我哪个都不想!要走,你走就是了。”   竹花说着又要赖回到被窝里,枕着自己的肉手,倒头就睡。   王富贵也不管她,他摸了她身上的钱袋子,就要独自逃跑。   门一开,胡氏黑着脸站在那儿,吓得王富贵惨叫着有鬼。   “大半夜的,要去哪儿?”   “去你老母的,给老子滚!”   王富贵咬着牙,他一鼓作气的撞翻胡氏,找准方向就撒丫子跑。   什么女人孩子,他通通不要了!   他有银子,有银子还愁找不到女人生娃?   哈哈!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胡氏,也没想到王富贵居然有胆子撞飞她!   她扶着歪了的腰,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一胖墩推飞,她狠狠的与婧儿撞在一起。   婧儿无力的说:“妈,你还好吧?”   “我……我的腰,断了!”   “那我帮你喊人,喊人!谁还没睡着,快来看妈伤哪儿了?”   “你喊这么小声,谁听得见?”   婧儿欲哭无泪,她也想大声的喊,但她冻了一晚上,能保持着头脑清醒已实属不易。   话说她这腰咋有种断了的错觉,她低头一看,是婆婆死抱着她的腰。   而且,婆婆每“哎哟”喊一声疼,都要用力的紧捏她的腰,这就是纯粹的报复行为!   糟糕,她感觉又快要死了!   “姑姑,姑姑……?”苗苗像只被遗弃的小鹿,一声声将脸色不好的婧儿唤为姑姑。   那是他见到婧儿的时候,婧儿称呼疼爱他的奶奶的称呼,姑姑。   苗苗在用他所能及的办法,向婧儿报恩。   “你这没福气的孩子,连你娘都被你气走了,还有脸儿吃东西?”王富贵将自己的无能,留不住媳妇的怒气都撒在苗苗的身上。   涂姑父也在旁煽风点火,为的是小崽子不吃,自己能多吃一口。   只有涂姑姑护着他,将自己一天的口粮,一个小又烂的红薯喂给他吃。   唯有经历过彻夜忍着饥饿,挨到天边的曙光亮起,又盼着黑夜的到来的人,才懂得死亡也是一件幸事。   婧儿眼睁睁的看着瘦弱的苗苗倒在自己的面前,她却无能为力,甚至都不能在他闭上眼之前,给他最后的温暖。   她怒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踢他一脚?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而已,你用得着那么重的踢他一脚?呜呜,苗苗啊,你怎么没跟着你爹跑了呢?”   是啊,为什么苗苗没有跟着他爹跑?   要没有苗苗,婧儿想自己这会儿只怕自己死在胡氏的手上。   涂电没多大的感触,狡辩道:“是这小子死不捡好地儿,偏往我腿上碰的!”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染了血的衣服   “你别管她,快来扶我起来!”胡氏趴在冷冰冰的地上,直不起腰,转念便命涂电将婧儿关在东屋,挂上锁。   涂电不忍心,但依然照做。   他甚至在想等婧儿不再钻牛角尖,再放婧儿出来也就皆大欢喜。   又是雪洞一般的屋子里,婧儿孤零零的缩在角落,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愿回想苗苗是如何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就是个罪人!   “呜呜呜……?”婧儿悲怆过度,晕死过去。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是新年的到来,喜庆的一天。   小孩子们一边捡着地上遗落的鞭炮,一面相互追逐,玩得尽兴。   在孩子的世界里,只要没有大人在,他们大多时候都是不失童真而美好的。   凤仙花倒吸着黏糊糊的鼻涕,小手抓着温温的红薯,微张着小嘴,流着哈喇子。   明明才吃过饭,她又想吃个红薯,解解馋。   “花儿,你进到屋里就叫你娘吃了这红薯,记住了没?”   “吃,我吃吃薯薯!”   “不对不对,这不是给你吃的,是叔叔让你带给你娘亲吃的!”   涂电还在耐心的教着口齿不清的大侄女说话,与她并排坐在炕上玩的还有小侄女安安。   显然,安安就没有姐姐那么纠结,她吃一口红薯,就掉一些红薯在炕上,还糊了自己一嘴。   在姐姐看来很美味的红薯,但在妹妹这儿,委实不如奶水好吃。   安安吃一口红薯泥,反吐掉了一大半,弄得炕上像被人砸了米田共,东一块西一块,炸开了花。   “我叫你喂安安吃红薯泥,你就是这么喂的?”   胡氏粗鲁的擦着安安嘴上的红薯泥,顺手就敲了涂电脑瓜子一下。   她才一时没注意,这儿就整得邋里邋遢,脏死了。   大过年的,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涂电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搭着母亲的肩膀,说:“妈,我想去看看婧儿,好不好?”   “看她干甚?说不定都死透了,她……?”   “呸呸,这多不吉利!”   涂电怕的就是婧儿挺不过来,饿死在屋里,才想着偷偷的安排凤仙花拿着红薯去给婧儿吃。   这回,他像以往那样讨好婧儿,但收效甚微。   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惧意,也就更不放心婧儿继续被锁在东屋里,不见天日。   “你去哪儿?”   “就在院子里走走!”   自昨日一早,涂雷带着一身伤回来之后,胡氏看涂草和涂电都看得很严,不许他们随意出家门走动,她还勒令他们无论到哪儿去,都要跟她报备一声。   因此,别人家过年都是四处走动,独有他们家是大门紧闭,没有一丁点儿欢声笑语。   涂电沮丧的走到院子里,又嫌外面冷风瑟瑟,他信步就要回屋,却听到姐姐的屋里有人在尖叫。   “疯婆子,你再敢靠近我,信不信我抽死你?”   “哈哈,漂亮的狐狸精,你也是我相公的女人?来,我们一起睡觉,脱了衣服睡觉哦!”   “神经病!”   曹葵花惊恐万分的大喊着救命,这疯女人不脱自己的衣服,却来脱她的衣服干什么?   故意冻死她?   这涂家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比如这个疯婆子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姐,你不都在睡觉吗?”   涂电跑进西一屋里,搂住就要解开捆着曹葵花绳子的姐姐,哄着她坐回到床上。   曹葵花见涂电喊那疯婆子为姐姐,顿时明白那人是涂音。   她记得涂电说过,他的这位姐姐早已嫁了人,婚后生活幸福美满,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瞅这情形,倒跟涂电说过的背道而驰,恰恰相反呢。   “涂电,这就是你姐?你不是只有一个姐姐吗?”   “是只有一个姐姐,她……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废话,你待我姐客气点,别占了她的屋子,还凶她!”   “呵,说得好像我很想赖在你家不走一样,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赶紧放我走!”   “什么时候你对我不再抵触,我自会放了你!”   这男人说的是什么疯言疯语?   她为什么会对他抵触,他心里没点逼数吗?   他们本可以好聚好散,就因为他疯狗一样绑了她,才令她恨他,恨死他!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准确来说,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放了我?”   “交出我在你那儿签的卖身契!”   “你搜过了,我也说了,我并没有将卖身契随身携带的习惯!”   “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你走了,到时拿着卖身契回来发难,我不就又成了你脚下的一条狗?曹葵花,等你什么时候有了我的孩子,我再放你走!”   这个办法,是胡氏教涂电的。   女人只要有了孩子,那她再冷血无情,也都会因孩子而被家庭牵绊,飞不远。   曹葵花笑不出来了。   以她这个年龄,怀孕的希望微乎其微!   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生的可能,十分渺茫。   “婧儿人呢?”曹葵花故意不称呼婧儿为嫂子,就是存心撇清自己跟涂家的关系。   涂电不以为意,比起“嫂子”这个称呼,他也更喜欢叫婧儿的名字。   他看姐姐垂头坐在床上,还挺乖又安分的样子,说:“假如她也能和姐姐一样,我也不至于为她担惊受怕,心里眼里都放不下她!”   “真恶心!”   “你找死么?”涂电暴怒,掐着曹葵花的脖子,说:“你以后再胡言乱语,我就饿你三天五夜!”   “咳,咳咳……?”曹葵花露了怯,这种时候,聪明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她也不例外。   因为家里的两个儿媳妇都丧失了自由的权利,也就没法帮家里干活,涂草只能重操旧业,日常的忙着洗衣做饭。   他原想将大儿子穿回来的烂衣服洗一遍,缝缝补补又三年,但他才放到冷水里浸泡,就看到盆里有血水。   血?   “这不会是别人的血吧?”涂草回想自己替大儿子换衣服,擦洗身子的时候,没见大儿子的身上有明显的伤口。   值得一提的是,涂雷到家得时候,他脑门上的口子已经结痂,看着不像是大出血过的样子。   胡氏没言语,叫涂草捞起盆里的衣服,拿去灶台烧干净。   不管这些是人血,还是谁留的血,这身衣服都不能再留了。   “你抖什么?”   “我这不是害怕么?你说,会不会是咱儿子在山上,打死了一头野猪老虎什么的?”   “说什么说?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咱儿子这些天都窝在家里,不曾上过山,也没有穿过棕色的粗布麻衣,听到了没?”   “好,我一定记牢了!”   “慢着,你再去跟电儿也说一声,可别再整出岔子!”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山上死了人   没用的东西,遇着一点事情就怕,还是个男人吗?   胡氏面上一脸的嫌弃,嘴里却没直说出来。   到底是共同养育了三个孩子,他俩之间的感情,已从热切的爱情转化为浓厚的亲情。   至少,在胡氏的心里,她跟涂草之间存着这样割不开的联系。   涂雷一醒来,发现自己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他便跌跌撞撞,神智并不完全清醒的往东屋走。   到了门口,他轻轻一推就进去了,没上锁。   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小墨子生前跟他说的那句:羡慕你有女人孩子……?   他的女人孩子,都在哪儿呢?   婧儿昏沉沉的睡在床上,发着烧,一再回想起懂事的苗苗在对着自己笑。   多么可爱的孩子,她怎么没能保护好他呢?   “苗苗……?”婧儿说着胡话,她双手乱抓,盼着自己能抓住苗苗的魂魄,跟他说声对不起。   涂雷掀起被子的一角,翻身躺了上去。   好暖和的被窝,嘿嘿,这是他熟悉又眷恋的家的感觉。   他拥着婧儿,感觉到了真实的安全感,人也就清醒了几分。   反之,婧儿还以为自己抱着的是苗苗的魂魄,她充满母爱的送了他额头一吻,以此表达她心里的歉意。   这孩子,还是那么腼腆。   她睁开迷蒙双眼,看清是涂雷,这让她的心里很是遗憾,怎么不是苗苗呢?   不对,这男人在对她做什么?   “你滚开,滚!”婧儿试着推搡男人伟岸的身躯,不让他再侵犯自己。   但,涂雷却误解成婧儿不喜欢他穿着衣服,他三下五除二,褪掉自己与婧儿身上的衣服。   而涂电提着一大桶热水到了东屋门口,他拿着自己打开的锁,失望又落寞的想:哥哥和嫂子才是一对,他吃的是哪门子的干醋?   “涂电,你这死小子又想背着我开锁,你皮痒了是不是?”   胡氏还没走到门口,她也听到了屋子里传出臊人的动静,扯着小儿子的耳朵就走。   这种事情,也值得听墙角?   她点着涂电的脑门,说:“既然你哥跟你嫂子睡一屋,那你就带你媳妇回你的屋,别再烦着你姐!”   “姐她那个样,说不好是谁烦着谁……?”   “你姐咋了?她很好,从不给我惹是生非!不像你,你跟你哥,除了给我在外生事之外,你们还会做点啥事?”   “那姐没疯之前,她不是也没少惹事?”   “哪能一样吗?你是男娃,你姐是咱涂家唯一的女娃,不疼着她,疼你管什么用?”   胡氏喷了涂电一脸的口水,说得涂电连连后退,唯有去将曹葵花抱回到自己屋里的份。   又回到西二屋,曹葵花没初来乍到之时的兴奋,她冷嘲热讽道:“怎地,在婧儿那里吃了闭门羹,又想拿我泄火?”   “别说得这么难听,你好歹与我拜过堂的,是我的女人,跟我睡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呵,原来你还记着我跟你拜过堂啊?我以为,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野女人。”   “曹葵花,你和我在外面的女人相比,还是有所差别的!”   涂电说着欺身压到曹葵花的身上,不想被曹葵花一脚踢中,疼得他翻身掉到床底。   这该死的老女人,哪儿来的这么多花样?   早知如此,他连同她的双腿也一并捆住,看她还怎么猖狂?   “掐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一了百了!”   “想死啊?我偏不让!”   “啊……混蛋,王八蛋,禽兽!涂电,你死……?”   (此处省略一万字)   曹葵花哭花了眼,倍感奇耻大辱的忍着侵骨寒风,而她身上竟是寸缕不挂。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中间,曹葵花迷迷糊糊的睡了几回又醒了多少回,总之等她再次睡醒的时候,涂电已躺在她的身侧。   而她的身上,也和他一样盖着棉被。   仅因为温暖的棉被,曹葵花有过那么一刹那的幻觉,觉着身旁的这个男人还是爱着自己的。   女人,总容易因为男人不经意间的一点温暖举动,而自我感动。   “你要早点这么顺从,我昨晚也就不用到外面去采野花!”   “什么?”   “瞎了眼?看我身上,这么多的痕迹都是野女人啃的。”   涂电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连夜去找了温柔体贴的乔氏,还叫她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抓痕。   不过,他要没感觉错的话,这一次的乔氏对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挠得他特别疼。   “啊……!”突然的尖叫声,终止了涂电与曹葵花之间“和谐”的清晨运动。   婧儿手脚并用的将熟睡的涂雷推到床底,自己裹紧被子,俨然在自我保护。   她不愿承认自己在苗苗才去了没几天的时候,就稀里糊涂的跟涂雷发生关系。   这是对她的侮辱!   “出了什么事?”涂电跑得比谁都快。   这会儿,涂雷都没能从床底爬起来质问婧儿怎么回事,就看到自己的弟弟精着身,过来问情况。   涂雷撑着酸疼的身子,郁闷的说:“我还想知道怎么了?精壮的小伙子,你也不嫌冷啊?”   “哟,是挺冷的!”   涂电往回缩了缩脖子,缩头缩脑的说:“哥,要没啥事,你记得劝嫂子吃点粥饭,她昨儿还发着烧咧!”   “嗯。”涂雷眼神复杂的看着蒙着被子的婧儿,才几天没见,这女人咋又饿着肚子,生了病?   按弟弟的意思,他还要照顾她?   算了,他还缺个人照顾呢!   涂雷披了件外衣,才走到院门附近,就听到外面有人路过。   “你听说了吗,山上死了人!”   “嘿哟,咱这村子的死人都埋在山上,你说的这事儿一点都不稀奇!要我说,还是我听来的那事儿才邪门呢。”   “什么邪门的,死……?”   “乔寡妇跟村长暗中有一腿,晓得不?”   这两个长舌妇说的事儿,涂雷只听得进去一件事,那就是山上死了人。   他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站原地转圈圈。   怎么办?   这一回,岂不是要轮到他被村长叫人抓去送官府吧?   他有女人孩子,可不能坐牢!   “雷儿,你干啥呢?”胡氏也起了大早,她也听到婧儿的尖叫声,当时并不想多加理会。   反正,婧儿也不是第一天大呼小叫,小题大做,习惯了就好。   不过她到底不放心,想着自己两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娘,我惹祸了,闯下大祸了!他们,他们发现山上有死人,我是不是应该立刻逃跑啊?”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如死灰   “逃?你能往哪儿逃?”   “我我不逃,哪儿也不去,就呆在家里,又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杀的人!”   涂雷小声的嘀咕道。他想了想,自己逃了不就是心虚,那不就更加说明他有问题?   他绕着母亲,继续转圈圈。   他越是叫自己冷静下来,却越是害怕不安。   一风吹草动,他都怀疑是石大海带着人上门来抓他的。   石大海得知山上死了人的时候,他人才回到了家,还是小梅告诉他的。   此时,已值正午。   “年初二,谁家会死了人?莫不是,有人行凶?”   “……!”   “小梅,你也替我分析分析,我才好去给村里人一个交代呀!”   “我说什么呀?反正,我说的话,你就没听得进去一字半句!”   石大海见小梅还在气头上,就知道她还在他早上不声不响的出了趟门,没带她一起。   可自从他们达成某个默契之后,不都是各玩各的,谁也没有再管过谁。   为这一点,石大海还夸小梅体贴懂事,打算娶她进门。   “你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我不依你,我还能依着哪个人?”小梅靠在石大海的怀里,任他揉搓。   照旧是五个数,但两人之间的情意未散,躺床上说着话。   石大海撩拨着小梅的下巴,意犹未尽的说:“小东西,要不我再去吃补药?”   “你自己说说,怎么安定村里的人心?那些人愚昧无知,最会跟风拱火,一时不察,我就怕他们到府衙去告你!”   “你可别吓唬我,我石大海又不是吓大的!”   话虽这么说,石大海心里对这事儿还是挺忌惮的。   没办法,他只能亲自带着人,又叫上发现尸体的刘氏男人,也就是打猎为生的石头。   石头,姓石名头。   他生得挺拔魁梧,站在人群里犹如鹤立鸡群,又更像是一座山。   刘氏怕事儿,没敢赶过来。她也怕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她的肚子,害她怀不上孩子。   山上死了人,且在过年期间,这对大石村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吉的预兆。   部分村民甚至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搬离这个村子。   比如,石秀才和焦娘子。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收拾妥当,准备抱着宝儿走的时候,乔氏羞答答的找上门,说有话要跟焦娘子说。   “老大媳妇,不是我说你,你这都起了,不做早饭就算了,怎么连午饭也偷懒不做?”涂草闯进屋,指责道。   这帮家伙都来找他要饭吃,当他是家庭煮夫吗?   婧儿如一只受了惊的羔羊,缩在被窝里,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做。   全当她这个人死了,别再来指使她做这做那!   “爹,婧儿生了病!”涂电心想,自己不就是随口问了一句饭煮好了没,他这老父亲咋还来烦上婧儿?   面对小儿子的好心解惑,涂草一点儿也不觉着高兴,说:“你小子该叫她嫂子,这还需要人教么?生病咋了,又没死,做了饭也不需要她干嘛了啊?”   “爹,我这有碎银子,请您笑纳!”   “哟呵,这么大手笔呐?”   涂草收下了银子,但还是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娘的意思!”   “爹,您这不是在耍无赖嘛?”   “怎滴,你有意见就去找你娘说去,我可没工夫陪你在这儿说笑!”   “……!”涂电无声的指着自己,看他这倒霉样,像在说笑吗?   要他做这恶人,会不会……惹婧儿讨厌?   涂电一步步走近床边,想坐又不太敢坐的样子。   这人总埋头在被窝里的话,憋着气,对身体不好。   “婧……嫂子,苗苗的死怪我,是我不该踢出那一脚!”   “你这是真心实意的道歉?”   “那当然了!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死小孩要没咬我娘,我能……?”   “……!”她又犯傻了。   可笑的是,她刚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涂电算是这涂家略有人性的人。   是她的想法太过天真!   涂电又说了好些话,多是在向婧儿表明他的心意,以及他昨晚的感受。   但是,婧儿再没理过他。   这种满脑子污秽之人,理之作甚,浪费时间,浪费口水,浪费感情!   “不管怎么样,你就当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去做午饭吧?妈那儿有我帮你说情,她准不会再把你关起来的!”   “……!”   “哥那样对你,我听着很难受,也很痛心!为什么跟你睡一张床的男人是哥,不是我?”   “……!”   “这样,你去做饭,我就告诉你苗苗埋葬在哪里?”   “你先告诉我!”显然,婧儿不信涂电的为人。   涂电见婧儿又肯说话了,高兴都来不及,哪儿还会想那么多?   可当婧儿从涂电的口中,得知苗苗被埋在涂家新买的坟地里之后,她仍然笑不出来。   草菅人命,这就是赤裸裸的草菅人命!   “没法子,谁叫他爹宁愿要银子,也不舍得回来赎他?”   “是这样吗?就算苗苗他爹当时拿着银子回来赎,也还来得及?如果苗苗没死,你们会放苗苗走么?”   “这是当然的!婧儿,我是个好人,绝佳的好男人,以后也会是个对你一心一意的……相公!”   是的,直到这种时候,涂电还在做白日梦,肖想本就不属于他的女人。   婧儿没理油腻的小叔子,她就在床上翻出几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单薄且不保暖。   对她而言,有衣服穿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   她不用摸额头,也清楚自己还在发着高烧。   “嫂子,要不要我扶你?”涂电又要脱下自己的棉衣,披在婧儿的身上。   婧儿已动了一心求死的念头,不再渴望多余的温暖。   如果,再有人问她,愿不愿意舍弃孩子换重生,那她一定会牢牢的抓住,死也不肯到涂家来。   “哎哟,你这手好冷,额头也很疼,要不要我去给你熬点姜汤?”   又是这种毫无意义的献殷勤,对于心如死灰的婧儿而言,说是无用功也不为过。   婧儿靠着自己异于常人的毅力,靠在墙往外挪,不依靠任何人的帮助。   拥挤的厨房里,除了码放整齐的木柴和草垛,就是执意贴在她身侧的涂电。   用涂电自己的话来说,他这是在暖着婧儿的心。   毕竟,他没亲耳听到婧儿的拒绝,那就是她温柔的邀请。   “你们这是……?”涂雷愣头呆脑的走进厨房,亲眼目睹弟弟一再吃自己媳妇的豆腐。   那一刻,涂电心里慌得一批,话都不会说了。   反观婧儿,依旧面无表情,一下接着一下的往灶台里添柴加草。   其实,她烧的是一锅水,里边没放一粒米,一根菜。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刘姥姥来看婧儿   这些人要能因此饿死,那也是他们活该!   至少,婧儿脑子里不断浮现的念头,就是咒他们早死!   她心里的滔天恨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哦,煮饭呐?”涂雷自圆其说,仿佛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女人,又转身出去了。   这下子,涂电大了胆子,从婧儿的身后环抱住她,他硕大的头颅还埋在婧儿的脖颈后面。   真舒服啊!   “雷儿,要不你跟着你弟到外面躲躲?”涂草闲着没事,就爱瞎想。   他是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想。   逃跑,是他想到的唯一办法!   胡氏带着喃喃自语的女儿坐屋檐下晒太阳,她听到涂草又在乱出主意,便呵斥道:“你懂什么?大过年的时候,雷儿不在家,不是更引人怀疑?”   “那万一……?”   “万一个屁,那个王八羔子敢上门乱扣罪名,我就有本事先要了他的狗命!”   “……!”涂草不敢再吱声。   但愿,事情不会糟糕到那种地步!   山上,石大海还没走近尸体,他就已经捂住口鼻,生怕自己闻到一丁点儿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倒是小梅勇敢直前,紧跟在石头的身后。   平地一个大坑,坑里有不少的竹排子,以及一具轻度腐烂的男性尸体。   这个坑,是石头挖的陷阱。   往年在这一天的清晨,他都会上山检查陷阱,看有没有掉入陷阱的猎物。   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晓得他在陷阱上方做的记号,也都没人不幸踩中过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石头在第一时间发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担心那人是误掉进陷阱而死,而直接下山通知了村里人。   “啊……?”小梅一看尸体身上的衣服,她就吓得失声尖叫,花容失色,腿都软了。   几个胆大的人都在笑,这要让刘氏看到石头被别的女人抱住大腿,还不得发飙?   石大海没敢走上前察看,只命人将尸体捞上来。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家伙没掉在竹尖子上,这也就半米高,他就是生爬也能爬上来哇!”   为防止有人将这条人命赖到自己的身上,石头赶忙趁这些人都有眼看的时候,打了预防针。   小梅死抱着石头的大腿,哭个没完。   这具尸体,咋会是小墨子?   她不用看尸体的面容,就单看他身上穿着的棉衣花色,已足以认出他是小墨子。   “哎呀,这咋是小墨子?”石大海听别人说死的人是小墨子,又见小梅哭得那样痛,他不免疑惑到她的身上。   这水性杨花的女人,该不会蛇蝎心肠到这份上?   “不…不不关你的事吧?”刘氏守在家门口,她一看到自己男人的身影,便上前关切的问道。   这要赖到她男人的头上,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啥指望都没了?   她还没给他生孩子,她这肚子还没一点动静,她还想和他过一辈子咧!   石头叹气道:“天知道哪,这么倒霉的事也会落在咱们家?他死也不捡个好去处,咋就偏选中我挖的陷阱?”   “那要不,你逃吧?”   “没脑子的东西,我逃了不就落人口实,授人以柄了吗?你快别说了,给我备个火盆,去去晦气!”   “哎!”   石头见刘氏这么听话,不以为喜,反以为怒。   这老母鸡什么时候才开窍,也为他分忧?   按着石大海的意思,这尸体不能放进祠堂,以免惹恼祖先。   那这些人就说了,你石大海是大石村的村长,理当为全村人着想,而且你家地方大,放多少具尸体也不会影响到你吃饭滴!   石大海朝地上啐一口老痰,说:“放就放,但你们也都给我记着哈,我都是听了你们的话,才做出如此安排!”   回到了家,石大海才发现先自己一步回来的小梅已经叫人买了上等棺木。   他又有些想不通了,说这事是小梅干的,确有他怀疑的依据;但要说不是小梅干的,好像她待小墨子还挺有情分的样子。   “小墨子,你在天有灵的话,就托梦给老爷,让老爷替你抓住害你命的真凶!”   “喂喂,你这毒妇存心害我啊?那凶徒胆敢害人性命,保不准就会杀了老子灭口!”   “那小墨子他死得未免也太惨了,他……?”   “闭嘴!”   石大海不想再听到死字,又有副棺材摆在这儿,他虚呐!   等胡氏饿得眼冒金星,走进厨房一看,她视如珍宝的小儿子居然在抱着婧儿烤火!   她大步走来,提着涂电的耳朵,说:“你有情饮水饱,也得分个时候,饿死你父母就是不孝!”   “啊,这不是已经在煮着饭了吗?”涂电揭开锅盖一看,锅里竟是快烧干了的开水。   没放米?   他拍着脑袋回想一下,才想起自己并没有看到婧儿洗米下锅。   这不是在耍他玩吗?   “嫂子,嫂子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惹妈发火了吧?”   “……!”婧儿没有一点儿反应,仍呆坐在灶台前。   胡氏拎起婧儿后衣领,又要打婧儿出气。   不料,婧儿就像死了一般,重重的往后仰。   胡氏看着歪靠在自己腿上的婧儿,她壮起胆子试了试,还有浅浅的呼吸。   “嫂子,你醒醒,怎能在这儿睡着了呢?”涂电生怕母亲责怪自己,又将婧儿摆在明面上。   他明知婧儿发着高烧,却一个字也不敢跟母亲说。   胡氏白了小儿子一眼,她还不清楚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种,是啥尿性吗?   一厢情愿,风流成瘾!   “妈,等我叫醒了嫂子,就让她做饭给你吃哈!”   “等她做饭,我们一家人还不得饿死?你叫你哥来送她回屋,省得她在这里碍事!”   “这点小事还用麻烦哥……?”   “听不见我说的话,还是你耳朵聋了?”   胡氏一凶,根本就没有给涂电争取的余地。   这一次,无论婧儿如何在自己潜意识里寻找那道机械般的声音,都找不到了。   她这是被放弃了么?   好累,她很想就这么睡下去,但有种使命未完的预感,压在她的心头。   谁,又在她的耳边哭泣?   这个哭声,不是她自己的吗?   婧儿为验证自己有没有哭,伸手摸自己的脸颊。   “婧儿,你可算是醒了,还有哪儿觉着不舒服的?要不要喝点粥?”   “呃……刘姥姥啊?”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都说朋友之妻   “你婆婆也不知哪儿来的好心,找我闲聊解闷?我跟她能有什么话可说?后来,她拜托我照顾你,我才晓得你生了病。”   “姥姥啊,你可算来看我了!”   “婧儿,你莫哭,吃些粥哈!”   婧儿趴在刘姥姥的膝盖上,嚎啕大哭。有刘姥姥在身边,她觉着自己一下子变得更脆弱,想自己才双十出头的花样年华,怎就遇着这么多的糟心事?   一想起那些事,婧儿伤心不已,痛哭流涕。   再有下辈子,她宁死也不愿意嫁人!   近来,刘姥姥也过得不顺,但跟婧儿的遭遇相比,又不值一提。   堂屋里,胡氏叫来自己的两个儿子,说:“只要杀人凶手一日没有落网,你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哦。”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涂电见母亲说的是,跟哥哥脱不开干系的事,与自己又无关,自是一点兴致都没有。   本来,他自告奋勇照顾昏迷不醒的婧儿已是在帮哥哥的忙,不曾想,母亲宁愿叫隔壁老太婆来掺和一脚,也要黄了他的美事。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就是个小的,任何好事都得排在哥哥的后面!   涂雷仍在后怕,哆嗦着腿脚,话都不会说了。   胡氏见大儿子被山上尸体一事吓得可怜,她担心他过不了这道坎,难免对他格外关心。   此番,她找刘姥姥过来坐一坐,可不是单纯的闲聊,更不是为生了病的婧儿着想,而是想要借刘姥姥的嘴,打听村子里都在议论什么。   果不其然,山上发现尸体一事,闹得村里人心惶惶,人人都在背后猜谁才最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姥姥,我已经吃饱了。”   “你这才吃了几口,就饱了?”   满满的一碗粥,婧儿才吃了没几口,就再没了胃口。   这还是婧儿看在是刘姥姥的面子,她含着泪咽下去的。   刘姥姥不信,还要再喂,但婧儿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   “唉,你这个样怎么能行?你的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没了我,她们会活得更好!”   何况,那两个孩子也不是没了她这个母亲,就在涂家活不下去。   胡氏待这两个孙女,可谓是视如己出,精心照料,容不得婧儿插手。   刘姥姥看婧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便想着说些有趣的事情逗她笑一笑。   “额那个有个人死在山上,这村长到现在都没上报官府,你说他安的什么坏心?”   “死了人?”   “可不嘛,就在年初二的早上,刘母鸡她男人在他挖的陷阱发现的。听说,那具尸体当时还热乎着呢。”   “知道是谁吗?”   “哎哟,你这可把我问倒了,别人都是关心谁是凶手,只你一人好奇是谁死了!”   刘姥姥说这话的时候,还觉着有些好笑,并未将婧儿异常的反应放在心上。   大概在同一件事情上,每人关注的重点都会有不同吧。   “姥姥,你……?”婧儿原想说,请刘姥姥下次有了空就再来看看她。   她很想知道那具尸体的身份,等刘姥姥再来看她的时候,自己也就能解了惑。   涂电踏进来一只脚,笑着说:“刘姥姥,你还在这儿呢?我听着你家院子里有孩子的哭声,不会是板儿和青儿在哭吧?”   “那俩孩子不在……?”   “你再找借口赖着不走,莫不是想蹭我家的饭吃?瞧瞧这碗粥,您老嘴馋吃的?”   “……!”刘姥姥不想跟涂电这种卑鄙无耻之人浪费口舌,软语安慰婧儿说:“等我什么时候得了空闲,就来看你啊!”   “嗯,姥姥你可一定要来啊!”   “哎哎。”   尽管,刘姥姥也一脸不舍,但有涂电一旁死盯着,她一个外人不便在别人家说三道四的。   等刘姥姥前脚出了门,涂电已迫不及待的将院门关上,谢绝来客。   “嫂子,这粥都凉了,又沾了那脏老婆子的口水,我去给你换一碗热乎又干净的粥哈!”   “等一下!”   “你是不是又要帮那个死老太婆说话?免了哈,我听不进去!”   涂电沉着脸,捧起碗就要走。   再眼瞎的人都能感觉到涂电心情不太好,他这臭烘烘的语气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老气横秋,十分讨打。   “……!”婧儿没再言语,内心也在纠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不管这涂家人再怎么冷血,他们应该也不至于将苗苗的尸体抛掷到山上,就不管了。   这要是万一呢?   婧儿一想到这事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哪儿还躺得住。   她周身乏力,爬起来都要费不少的功夫。   “嫂子,你这是要下床走动?来,我来扶着你走!”   “不必了!”   “走,我说了扶着你,那就得是我扶着你……?”   “我说不用你扶,你走开!”   婧儿还很虚弱,气若游丝,几次都差点摔倒到床底。   婧儿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领情,使涂电感到自尊心受挫,很是受伤。   他又哪儿做得不对了?   “你们又在做什么?”天冷了,涂雷回屋添件衣服。   他一进屋就看到婧儿红着脸靠在弟弟的怀里,最让他觉得难堪的是,婧儿就着一件里衣。   他不由分说的将婧儿重重的推回到床上,拿被子裹紧她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   天寒地冻的,这女人生了病也不晓得保暖,传染了他两个可爱的女儿就不妙了!   婧儿仰着头,望着涂雷菱角分明的侧脸。   这男人并不帅气,待她有时也很好,且她这心里对他始终都存着一丝丝难以割舍的情意。   一滴清泪自婧儿的眼角滑落,事到如今,她居然还爱着他!   多么可悲!   “你又哭什么哭?”涂雷敲着自己有些疼的脑袋,无比烦躁的吼道。   涂电气不过,说:“哥,嫂子还生着病,你不能对她这么凶!”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她是你嫂子?那你们背着我,都做了什么肮脏的事?”   “我……我跟婧儿她,反正是清白的!”   “臭小子,谁准许你叫我女人的名字?她是你嫂子,嫂子懂么!”   涂雷怒不可遏的抡起拳头,对准弟弟欠扁的脸就是一拳。   都说朋友之妻,不可欺!   更何况,他们两还是亲兄弟!   “哥,你为了个女人打我?”涂电捂着肿了的右脸,震怒道。   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有必要对他大打出手吗?   涂电不服,他揪住哥哥的衣领就想要还以颜色。   涂雷不惯着弟弟的臭毛病,轻轻松松的将其赶到门口,口头警告道:“别再让我看到你骚扰我女人,我看见一次,打你一次!”   “哥!”涂电想推说是婧儿勾引他的,但他这一根筋的哥哥已经关上屋门。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涂雷见不了小梅   什么情况?   他这傻哥哥不会是忘了吃药吧?   涂电站在东屋门口转悠许久,都没窥探到里边的一丁点儿声响。   其实,在涂雷发飙打涂电的时候,婧儿已因抵抗不了病魔缠身,晕死在床上。   待涂雷腾出手,回身想顺道“调教”婧儿如何当他女人之时,他才发现婧儿高烧不退。   “婧儿?”他轻拍打着婧儿发烫的脸颊,想要叫醒她。   桌上放着一碗散发着热气的白粥,一看就晓得是涂电端来的。   没等涂雷想明白,他人已脱光光的躺进被窝里,与婧儿相拥在一起。   这女人,咋还那么烫?   “妈,哥刚才为了个女人打我!”涂电揉着眼里不存在的眼泪,哭唧唧的委屈道。   看他这英俊潇洒的脸,都被打肿了耶!   胡氏匆匆扫了小儿子一眼,又继续逗弄两个漂亮的孙女。   这种小事,也用得着她操心?   “妈,你心里有了哥,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涂电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都把自己说哭了。   胡氏不耐烦的说:“你也是有媳妇的人,怎么还这样眼馋肚饱?这天底下女人多的是,全都叫你染指个遍,那叫其他男人怎么活?”   “我不管!我得不到的女人,都是最好的女人,最好的女人都该是我的女人!”   “歪理!”   “妈,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帮我主持公道?”   涂电扯着母亲的胳膊,难得的撒娇道。   这一回,胡氏也没再客气,说:“休了曹葵花!”   “啥?”   “当初,你执意要娶她,我就是明确反对的。现在,我不过是要你听我的话而已!”   “……!”这件事没过多久,涂电对此还记忆犹新。   他记得,母亲当时并没有跟他说过死活不准他娶曹葵花吧?   算了,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他再装自己忘了也就过去了。   饭桌上,涂电趁着哥哥吃得正香,又自持有母亲站在自己这一边,便说:“哥,你今晚还去我屋里跟我睡?”   涂雷吧唧着嘴,毫不犹豫的说:“不去!”   “那我觉得你跟嫂子睡不合适,她还生着病,害你也病了就遭了!”   “你贴她那么近,她不是都没害你病!”   这话,说得没毛病!   涂电无声的向母亲大人求助,谁知白天还答应得好好的,她这时却不吭声了。   靠,感情他才是那个小丑?   “要不……?”胡氏迟疑道:“煮点汤药给婧儿喝,她到底为咱家生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女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等您说,我已经给她熬过药了。”   “呃呵,呵呵呵!”   涂雷这得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才变得这么有男子气概,有所担当啊?   不单惊掉了胡氏的下巴,也让涂草和涂电对他刮目相看。   这人,真是傻头傻脑的涂雷?   一饭毕,胡氏假好心的说:“儿啊,你要不要就这些饭菜,拿点去给婧儿吃?她病了,不吃东西可不成哈!”   “不劳您费心,我早就给婧儿留有饭菜,在锅里热着。”   “啊哈哈,哈哈!”   胡氏笑不出来,却还是想保持自己得体的微笑。   涂雷头也不抬的说:“既然您这么关心婧儿,她病了起不来床的期间,您可有去看过她一回?”   “嗯?”   “笑得太假,很难听!”   “呵呵,呵呵咳!”胡氏笑得太过,险些让口水呛到自己。   今儿是咋了?   她这大儿子如此反常?   涂草补刀道:“你笑归笑,别喷口水到桌上,脏死了!”   “你说什么?”   “我……就是顺着儿子的话说,没别的意思!”   胡氏却不依不饶,抓着涂草泄愤。   这两儿子不让她省心,那她就拿他们的老子撒气!   “唉!”涂草由着媳妇打,还惯性的表现出一副很受用的表情。   但他这声无奈的叹息,足以说明很多的问题。   “啊,你要租我这简陋的院子?”王狗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新的村长夫人居然愿意出高价租下他这残破漏雨的房屋。   元宵一过,他就已经积极的在村子里散播消息,说低价出租他这房屋。   唯有石秀才和焦娘子这对夫妇过来凑热闹,还直言不讳的说,他开的价太高,而且最好是贱卖才有可能卖得出去,不然乡里乡亲的谁会要个破房子住。   小梅当然没再开玩笑,她就是要与涂家比邻而居,方便自己的大事。   自从小墨子死了之后,她就不敢一个人再到石傅圣的旧宅。   阴魂不散的宅子,不易她受孕。   最要命的一点是,如今石大海看她看得很严,三令五申不准她在外乱搞。   可石大海自己却三天两头的往外跑,成天不着家。   王狗子想着石秀才说过的话,搓着双手,试探道:“要不然,梅夫人你考虑买下它?我可以便……?”   “用不着,我就是想租用两三个月而已!”   “要不,您再考虑一下,我可以再再便宜一点的!”   “你再叨叨,我不租了!”   “……!”王狗子在心里冷笑道,他才不信这骚娘们舍得不租他这房子。   他横下心,要了自己原先设想租金的十五倍。   如他想的那样,小梅想都不想就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她还言明屋子里的陈设,一件不能搬走,特别是床。   第二天,涂雷正要端一盆子衣服出去洗,才出了门就看到风情万种的小梅在等着自己。   瞬间,涂雷脸色变得煞白,快速的钻回到家里,并关上院门。   他现在一看到小梅,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小墨子的音容,太恐怖了!   “哥,你这是咋了?”涂电吹着口哨,心情愉快的饭后散步。   他见哥哥浑身冒着虚汗,整个人也在抖动,还以为哥哥也发了烧。   胡氏过来了也不问,就要涂电背着涂雷回屋去。   “妈,哥哥是不是生病了?”   “就算你哥生病了,你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   胡氏说了小儿子两句,又将目光投向大儿子的身上。   不是说要出去洗衣服吗?   衣服没洗,人就变了个样,该不会是外面来了什么人?   “妈,果真如您所料,小梅那烂三八就堵在大门外!”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加了药的肉汤   “你没让她看到吧?”   胡氏想着小儿子有头脑,不会做出自取灭亡的蠢事,她也就这么随口问一声。   谁知,涂电满不在乎的语气,反问道:“看到了又怎样?”   小梅又不是村里多事嘴碎的八婆,就算她知道他就藏在家里,也不会捅出去的。   而且,就在刚才,她还冲他甜甜的笑了呢。   这女人八成又想引诱他,那他又何乐而不为,去找她睡一觉?   “涂电,你去跟你哥说,以后他早中晚都得来隔壁一趟陪我!”   小梅冷若冰霜的说道。   她看涂电的眼神,丝毫情意都没有。   就好像,他们俩之间从来都是最陌生的人一样。   “小梅,你看清楚了,我是涂电哎。不管咋说,你我之间不是交流得都很愉快的吗?你少在我面前装,先来让爷抱抱亲亲再举高高!”   “如果这是让你传个话,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那我无话可说,任你处置。”   “瞧你这话的意思,非要我哥不可?”   “对!”   小梅理着自己敞开的衣服领口,又心烦意乱的抹去自己脸上的口水。   咦,这得是多久没刷牙?   这么味!   涂电哪里忍得下这样的侮辱,野性的将小梅揽入怀。要知道,他最善于讨女人欢心,这一点,他一向自信,肯定比哥哥要棒!   小梅满脸愉悦,说:“与你在一起,总觉着时间过得太快。”   “那你说,是我厉害,还是我哥厉害?”   “当……当然然是你,你最棒!”   过后,小梅慵懒的枕在涂电的大腿上,说:“可别忘了,叫你哥过来找我哦!”   “有了我,你还不知足?”   “呵,你可不是我的,且你女人那么多,又几时知足收敛?”   “你在吃醋?”   小梅摇着头,她跟涂电没有共同语言,每跟他多说一句话,她心里对他就多一分厌烦。   明明自己是根花心大萝卜,却还总喜欢要求别人对他用情至深,不觉着恶心吗?   “既然你起来了,是不是应该做一些分内之事?”   “……?”   胡氏避开婧儿空洞的眼神,生气的说:“你不要以为当个闷葫芦,涂家就会一辈子白养你这个闲人!”   婧儿倚坐在门边,虚望着照不到自己身上的阳光。   这么刺眼的阳光,为何在阴影之下,她就是感受不到它的暖意?   换胡氏以往的暴躁脾气,她早就动手打婧儿,打到婧儿服软为止。   但这一回,胡氏时刻关注着门外的声响。   “你等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谁啊?”   “我?我就一糟老头子,别人都管我叫秃老头或瞎老头,都中听!”   “呵呵!”这么自轻自贱的老头,胡氏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他在她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是想要偷东西吗?   婧儿也听到了婆婆跟老头的对话,当时没理会。   只是,她后来才想起那个老头就是石大海家后门的守门老仆。   守门老仆想着自己要不是孤寡老废物,他才不会干这种盯梢的活。   “老东西,看到啥了?”   “梅夫人腰瘦,屁股大,肤……?”   “这个淫妇,她竟敢脱衣色诱你这条老狗?”   守门老仆见石大海发火,才稍微醒过神来,躬着腰跪下。   他是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床上戏,但他敢拿自己的脑袋做担保,自己绝没有想入非非。   要不然,他能这么快就出来么?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老奴没敢说假话!”   “你要敢说谎,老子先叫人挖了你狗眼,再叫人打断你的另一条狗腿!”   “别,别啊!”   守门老仆半跪在地上,心里犯嘀咕,他都说了那么多,咋不见老爷说要如何处置梅夫人?   难不成,他们老夫少妻的才是真爱,而他这把老骨头竟成了个笑话?   “你没被人发现吧?”   “呃,那隔壁有两个妇人看到了老奴,但老奴发誓,她们绝不晓得老奴是您的人!”   “算你老实,下去领赏吧!”   石大海看似无喜无怒,却已经在心里有了计划。   如今,村里那些愚昧无知的人都在要求他找出杀死小墨子的凶手,偏他是一村之长,若做不到,岂不是难以服众?   官府的那帮老爷们,拿了他的银子也不办事,这不是害他么?   与其自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等着凶手浮出水面,不如自己设个局,整出一个凶手交差!   “婧儿,你再不吃饭,是要看自己的孩子也跟着你忍饥挨饿吗?”   “……!”   “好,那就全家人都跟着你一起不吃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胡氏待婧儿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她不仅亲自洗手为婧儿熬了药,还动员全家人都跟着婧儿一起饿肚子,就为了逼迫婧儿吃饭。   婧儿也是被她死拉硬拽,拖到饭桌上的。   这是咋了?   “妈,嫂子她……?”   “怎么?你不是最盼着她早日病愈,活蹦乱跳的?”   “是,也没错。”   涂电看了看哥哥,见哥哥没意见,他才收了声。   要全家人陪一人饿肚子,这做法会不会太过偏激?   管用?   婧儿也认为婆婆不过是说说而已,没理由会为了她一人,做这么极端的事。   但,胡氏还真就这么做了。   凤仙花和安安饿得直哭,几次三番都想爬到桌上,自己抓饭吃。   胡氏等人也是饥饿难耐,他们一再发出严重的抗议,咕噜咕噜的叫。   婧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跟他们干耗着。   最后,一桌的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一遍,反复如此。   又是一天过去,婧儿全身都没了力气,却还是被涂雷和涂电架着,坐上了饭桌。   “你忍心看两个孩子因你而死,一家人都死在你面前?”   胡氏这话是故意戳婧儿的心,要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孩子饿死在自己眼前,没哪个母亲能这么狠心。   婧儿僵硬的表情才有了些松动,就被胡氏摁趴在桌上灌了一碗肉汤。   香糜肉汤?   虽然,她将肉汤全部都吐了出来,但残留在她喉咙里的味道,告诉她这不是一碗单纯的肉汤。   “混合汤药熬的,应该大补的。你再不喝药,死了岂不算我们家的罪过?”胡氏又是气恼又是可惜,这么香的一碗肉汤,浪费了!   连涂电也气得跳脚,骂道:“他么的这不是糟蹋?嫂子,你再一心求死,也不能浪费难得的药和新鲜肉熬成的汤啊?这就是喂了狗,也好呀!”   “去,去去去,喂你这条狗最好,是吧?”   吝啬的涂草,不仅全力支持媳妇的做法,还拎着小儿子的脖子要他再去切肉熬一碗汤。   涂电瞪大双眼,吃惊的说:“爹妈,你们是不是吃错药了呀?要我去切肉熬汤?”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要我去拉皮条   “不是你去,难道要我去?”   “不是,我是想问你们干嘛要对婧儿这么好啊?”   “什么婧儿?是你嫂子,你嫂子!”   涂草恨得牙痒痒似的,又踢了小儿子两脚。   这小子耳聋了么,听不懂人话?   再说,这种事哪有当着人的面瞎问的?   “哦,他们该不会是想养胖了婧儿,再卖了她换钱?”   涂电闷闷不乐的坐在屋里,思来想去,才算是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   曹葵花啃了口干巴巴的烙饼,这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烙饼一冷,味道就差了些。   她借着口水才咽下一口饼,说:“嚯,那你可以让你爹娘将婧儿卖到我那儿去,她比你值钱!”   “当小爷傻么?”   “那我说的也是实话,婧儿确实比你值钱!至于,我那儿的人会不会聪明到扣下你,再拿你换回我,那就不是我能预料到的事情咯!”   “呵,不好笑!”   涂电有个引以为傲的优点,那就是多情。   他在曹葵花这里找不到答案,转身又趁着浓浓的夜色,去找乔氏聊天。   “你咋来了?”乔氏见了他,喜忧参半。   她穿着一身白色绸衣,面容惨淡的站在房门口。   而她却不再直勾勾的看着涂电,传达自己的爱意。   涂电自恋的想,寡妇就是不一样,用情专一且深情不变。   他勾起乔氏的下巴,说:“要我在这儿啃你?”   “啊?”乔氏有些迷糊。   直到涂电将她一把抱起,走进屋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涂电捂着自己流血的鼻子,凶相毕露,吼:“死女人,你又想谋杀亲夫?你敢撞我,信不信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我……?”   乔氏脸色苍白,自己的屁股因涂电这么一摔砸在地,疼得很,她也不敢喊一声。   是她的错,她知道错了。   “以后,你就求着老子,老子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涂电愤愤的挥袖离开,再不会想到自己这一走,从此就跟温柔如水的乔氏再无瓜葛。   回了家,涂电气得倒头睡去。   等他日上三竿醒来,跑到厨房去找吃的,却看到家人都在逼婧儿吃东西。   可怜的婧儿被绑在厨房里的一根柱子上,涂草和胡氏以及涂雷轮番上阵,就为了强迫婧儿喝肉汤。   “今儿,你也是享福了,有我们这些人亲手喂你吃肉,你还不晓得珍惜?”   “对,你就听话吃点东西,好歹留住一条命!”   涂草附和道。   他都是唯媳妇马首是瞻,媳妇的话,对他而言就是圣旨!   “不如,掰开她嘴巴再喂?”涂雷在得知婧儿绝食的那一天,就已经想要这么做。   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考虑到母亲不会同意,才没有浪着粮食不吃,只为保婧儿的性命而这么做。   不想,他的话音刚落,就得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赞赏。   母亲甚至激动的亲吻他额头,夸他聪明。   涂雷热泪眼眶,不争气的想自己也会有被母亲夸赞肯定的一天!   涂电傻愣在那儿,始终都怀疑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自己还没梦醒。   是他不配了么?   “呸!”婧儿被涂雷强行灌下了一口肉汤,她吐不出来就只能吐涂雷一脸的唾沫。   她鄙视这种男人!   涂雷也不擦,他更用力捏婧儿的下巴,掰开婧儿的嘴。   加上涂草和胡氏的配合,很快一碗肉汤就见了底,几乎没有一丁点儿浪费的进了婧儿的肚子。   婧儿一再试着干呕,还没有一点儿成效,就听到涂电上前说:“先别解了绑她的绳子,等她再也吐不出来的时候,再放了她也不迟。”   “……!”婧儿怨恨的盯着涂电,这该死的色胚,咒他下十八层地狱!   涂电假装不在意,满心期待的等着母亲也亲自己的额头一下。   然而,胡氏想的却是,遗憾没能完全榨干婧儿的剩余价值。   “婧儿,我是想着你活下去,才那样说的,你明白我的心意也就能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哦!”涂电等不到母亲的夸赞,又不舍得放下自己心里对婧儿的执念。   婧儿听得都想吐了,她朝涂电恬不知耻的脸,也吐了一口唾沫。   涂电怒极反笑,贴近婧儿的脸,说:“我好想尝一尝你嘴里的口水,是什么味道!”   随着涂电一点点的逼近,婧儿忍着恶心别过脸去。   这人,真恶心!   “砰!”没人看清涂雷什么时候再进到厨房的,但他果断出手打涂电的那一下,婧儿看得真切。   涂电狼狈的擦去嘴角的血,还没直起身,就又被亲哥哥一拳撂倒。   艹!   两兄弟谁也不服谁,谁也没让着谁,都拼了全力。   或许是基于婧儿内心深处,对涂雷割舍不掉的情意,她看到涂雷被打的那一刻,她情不自禁的落泪了。   当人积压在心口的负面情绪,出现某一处崩盘之后,放声大哭是宣泄情绪的窗口。   婧儿一哭,两个打得酣畅淋漓的男人也都因看到对方脸上的淤青而中止战斗。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哭?”涂雷依然理解不了婧儿为何而哭,说的话没一句中听。   落寞离场的涂电,听了他哥哥这话,反觉着自己很可笑,居然会跟一傻子争风吃醋!   他不屑的笑着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等着吧,属于他的一切终究还是回到他的身边。   “她肯吃东西了?不再寻死觅活?”   “嗯。”   涂雷捧到婧儿面前的食物,都被她一一消灭干净。   为此,他还答应婧儿,要将凤仙花和安安两个孩子抱去给她看一看。   “等一下,她让你抱过去的?”胡氏总觉着婧儿信不过,说什么也不肯让涂雷抱两个孩子过去。   她得看着这两个孩子,不能让她们受一点伤!   涂雷想着婧儿说过的话,学了一遍,说:“妈,婧儿说了您不让她看孩子,那她就一头撞死!”   “她敢!”   “看一下而已,您还信不过我?”   “我……?”   胡氏稀里糊涂的被儿子说动了,她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这么远离自己的视线范围,竟生出一种被人挖了心般的痛。   这个家要没了婧儿,那她还不照旧是这个家的主心骨,顶梁柱?   那两个孩子也就只会认她这个奶奶,不会再想起自己有母亲这回事!   “啥?你要我去拉皮条?”   “难道说,你不想救儿子?”   “可这跟我们当初说好的计划,不太一样哇!当初,你没说要真把婧儿……?”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人家等了这么多天,难免变卦,提出更过分要求的呀!”   “那他提了又咋样,我们就非得要答应,别无选择?”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闷嘴葫芦最气人   涂草话音刚落,就被媳妇敲了一下脑袋,疼。   那他也没说错,若没到绝境,他们何必把事做得那么绝?   想到了这儿,涂草不由得问了一句,说:“石大海掌握什么证据了吗?”   “我只能说,大家都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傻瓜!”   “那就是没有咯?”   “好了,我已经有了主意,就不劳你再啰里啰嗦了!”   就这么着,涂草又成了胡氏耍阴谋诡计的工具人。   他先是去见了石大海,转头又去找乔氏,请她帮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概,是老天爷都在偏帮着胡氏,乔氏有了身孕。   “老东西,我给你那么多的银子,你办成几件人事?那死寡妇都传出怀孕的消息已几天了,你怎么才来通风报信?”   “那也不怪老奴呀,老爷这阵子管我们这些下人有多严,您又不是不晓得!”   “不就是说句话的事儿,到了你嘴里就变得这么费劲?老东西,你不会想着卖了我,到老爷跟前去献媚吧?”   “哪儿能的事?您在老爷那儿有多受宠,老奴还是心里有数的!”   小梅思来想去,还是觉着守门老仆靠不住。   她转头就去找石大海,有心探一探他的口风。   如果,如果乔寡妇肚里的种是他的,那这个家里哪儿还能有她的容身之所?   “老爷,您吃不吃红薯?这是新挖的红薯,又白又糯又粉,很好吃呢。”   “你别硬塞到我嘴边,我要想吃,自己就会拿的。”   “哎,您一向都喜欢人家亲口喂您嘛!来,尝尝?”   小梅又一次凑上前去,但还是惨遭石大海无情的拒绝。   现在,石大海只要一看到小梅涂抹的血盆大口,他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句话:朱唇万人尝!   好在他理智尚存,没有吐小梅一脸污秽物。   “老狗,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这…夫人不怎么信老奴,老奴怕无能为力……!”   “男人心不狠,站不稳!”石大海仅用一句话来表明自己的决心,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守门老仆足够的勇气。   他要么不做,要做就得要马到成功,毫无破绽!   这一天,阴风阵阵,黑云垂下,几乎将整个大石村都囊括在其中,使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涂家赶早开了饭,大家都是吃了饭就回到屋里暖着身子,不愿到外面喝北风。   在厨房洗碗筷的婧儿,看着婆婆走进小叔子的屋子。   当时,她还在心里纳闷,婆婆极少到小叔子的屋里走动,今儿又是这么糟糕的天气,他们母子俩是要说私房话吗?   可,曹葵花不是也在里面?   “电儿,你不出去走走?”   “妈,您咋来了?”   涂电正喂曹葵花吃稀饭,一抬眼就看到母亲朝自己走了过来。   真是奇了,他出不出去这种小事,母亲向来都很少过问的!   何况,今儿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冷天,天空不透一丝亮光,但到底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怎么冒险跑外面去?   “我这不是,闲着无聊,想找你说说话嘛!”胡氏笑着,很有亲和力的样子。   曹葵花别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   她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婆婆一说话,就觉着反胃。   八成,没安好心!   “葵花啊,你不是想早点离开我们家吗?这样,等我儿在村里找到个美娇妻,我就让他放了你,好不好?”   “拿我寻开心呐?我呸,你个阴险老怪物!”   “曹葵花,你丫的活腻歪了,居然敢骂我娘?”涂电一点也不讲情义,上手就抽了曹葵花一巴掌。   瞬间,曹葵花的右脸颊又红又肿,才刚还神采飞扬的人,一下子就失了魂。   这狗男人,竟然敢打她?   就在涂电嘚瑟的时候,要强的曹葵花张着利齿狠咬着涂电的虎口不放。   “啊!”   “你个疯女人,再不松口,信不信我弄死你!”这始料未及的失控场面,绝非胡氏想要看到的。   她费了老大的劲,才让曹葵花松了口。   而曹葵花脸上更多了不少的指甲印,有的见血,有的是深深抓痕。   即便如此,曹葵花仍相当硬气的说:“哈哈,你们有种别跑,看我不咬死你们哈哈!”   “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涂电捂着自己受伤的手,一面嘟囔,一面瞧着母亲。   他伤了不要紧,关键是他可不敢按着母亲的意思放了曹葵花!   曹葵花对他而言,留着是个隐患,放了就更是放虎归山,随时都会给家里招来祸事。   胡氏心疼的摸了摸小儿子的脸,说:“儿啊,你找了这母夜叉,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妈,我没事儿,皮粗肉糙的,经造!”   说着,涂电嬉皮笑脸的又要回屋里去暖着。在外面站一会儿,他都快冷成冰雕!   屋里,有曹葵花暖床。   他上去多躺会儿,再做一些身心愉快的事情,寒冷的一天也就过了大半。   胡氏叫住他,她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难事,几次都开不了口。   倒是涂电爽快的问道:“妈,你有话就说,儿子最听话了,什么事都会依着你!”   末了,他又补充道:“除了葵花的事,别的事都好商量!”   “你这孩子,一会儿又说都依着我,一会儿又变卦说好商量,到底是咋样?”   “呃呵呵,哎呀,您懂我的意思,就大多事情都依着您,好了吧?”   涂电有点害羞。   婧儿为两个女儿煮了香甜可口的红薯汤,正要出来喊他们也来吃一点儿。   没等她开口说话,婆婆就对她挤眉弄眼,要她闭上嘴。   婧儿愣了下,她就看到涂电答应着胡氏的话,竟是直接翻墙到隔壁去。   “妈,你是要找刘姥姥说话吗?”   “有时间不跟我说话了,你这才跟我说句话,就管起我的事?刘姥姥跟她女婿早不住在隔壁,他们如今发达了,攀上高门大户的人家,哪儿还住在这破破烂烂的村子里?若不是因为你,我的音儿不知过得多好,衣食无忧不成问题!”   “……!”   “怎地?我说错你了吗?”   胡氏见婧儿不接话,看婧儿就更加不顺眼。   闷嘴葫芦,最气人!   不过,她迟早将这闷嘴葫芦踢出涂家,哼!   …… 第一百五十章 浸猪笼   小梅手上拿着的纸条,上面写着:有事谈!   守门老仆一再保证,说是涂电托他转交的,还要求他保密。   对于这纸条上的真实性跟守门老仆的话,小梅觉着自己不能完全相信。   她轻轻的“嗯”了,这事儿就再没了下文。   守门老仆也算识相,一声不敢多问,就这么退出房间。   小梅最多疑,怎会轻易他人的话?   “老爷,夫人一直待在房里,未曾出过门半步!”   “奇了怪了,如今爱偷腥的猫儿也会学乖,不再叫春?”   “……!”守门老仆尴尬的缩在门边,大气不敢出。   这主人之间的事,作为下人就不该问,最好是什么都不晓得,才是保命的上上策。   石大海自顾自地的嘀咕老半天,还是摸不准小梅的脉。   到了夜里,小梅打开半扇窗,冷风呼呼的刮进屋里,吹得她禁不住的又关上了窗户。   像这种糟糕的冷天,又掺着冰雹雪雨,最不宜出门。   涂电独自在隔壁呆了一天,一个鬼影都没有摸着,还差点冻出重感冒。   他一进家门就喊冷,还说自己就不该出门!   “你就这么回来了?”   胡氏在家等着消息,也是焦急万分,生怕这事儿中途出现一丁点儿的偏差。   谁知,这事儿竟没成!   天公不作美,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你嫂子煮了红薯汤,你要出门也不知喝上一碗,暖暖身子也好!”   “有红薯汤?我最爱喝了,还有吗?”   “这会儿是吃晚饭,想喝红薯汤等明儿赶早,别又瞎出门闲逛!”   涂电被哥哥的话呛得哑了炮,几次都想说什么,又都被母亲使眼色压了下来。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出去是为哥哥办事,怎么还不得哥哥一声的谅解?   婧儿瞧出婆婆和小叔子之间有古怪,自己不便问。   到了夜里,她顺嘴跟涂雷提了一句,说:“妈说刘姥姥搬了家,那如今是谁在咱家隔壁?”   “谁晓得这种事?旁的事,你少打听,还是赶紧养好身子,再给我生孩子!”   “……!”   又是生孩子!   婧儿对于生孩子这种事,早已没了最初的热衷。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就好!   胡氏哄两个孙女睡下之后,自己还没脱衣躺到床上,她就听到涂草说:“今儿又不成,这事儿可不能一拖再拖,那尸体还不得臭了烂了?”   “啥啊?天这么冷,人哪有这么容易就腐烂的?你就是在外放块肉,那不就冻上了?”   说到了冻上,石大海这边还真就命人将装有小墨子尸体的棺材,抬放到屋外。   这还不算绝,他又特地叫人往棺材上堆了不少的冰雪。   等小梅收到消息赶来,她看到的就是白茫茫一片的庭院,什么都没有。   “棺材呢?”   “叫人抬出去了,一直放家里多晦气!”   “可我听下边的人说,你让人把棺材抬到这里放着,为什么啊?小墨子人是死了,可他的尸身不该受着罪啊!”   小梅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石大海没想那么多,也不像女人那么多愁善感,这死人就是死人,放哪儿不是放?   不管,只要这么做能达成目的,他才不在乎那死小子在九泉之下能否合眼?   一连几天过去,涂电都到隔壁去蹲守,就是没等到小梅。   就在他的耐心几乎耗尽之时,小梅总算出现了,还拿着纸条质问他,说:“说,找我有什么事?”   “嗨,我不就是想你了,我想你不算是事儿?敢情,就许你对我召之即来?”   “原来是想我了,这事儿好说。”小梅自以为确定涂电找她,是确有其事之后,她才稍微心安。   最近,她总感觉身边没一个可信之人,自己时常感到莫名的不安。   再加上,石大海待她的态度,随着乔寡妇传出有身孕这个消息之后,更是一落千丈。   她按着以往的法子,试着勾引这个好色猴急的老男人但都收效甚微。   “对了,你看我,是不是身材走样了?”   “没有啊,你这……!”(此处省略无数限制级的字句)   涂电搂着小梅的小蛮腰,铆足劲儿的夸小梅,夸得小梅心花怒放。   她拧着涂电的嘴,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嘴,比抹了蜜还甜!”   “那你要不要吃两口?”   “两口怎么够?我要你,要你……?”   在涂电这样的年轻男人怀里,小梅总算再次验证自己迷人的魅力,心情大好。   但又很快,她也因为涂电这个花心男人而将自己坠入深渊。   “既如此,你要不要考虑给我点银子花花?”   “什么?你找我要银子?这本是你情我愿的事,谈钱不就俗了么?”   “我哥跟你风流快活的时候,你都有给他银子,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俗了?宝贝啊,我要的也不多,跟我哥一样就行!”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小梅拍开涂电的咸猪手,气着就要起身穿衣服走人。   这都什么人呐?   然而,涂电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无耻混蛋!   “那我哥陪了你那么多次,送你那么多种子,你不得结一次账?”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你拿银子我收银子,我们之间也就照旧恩爱缠绵!”   涂电无赖的嘴脸,一览无遗。   小梅扎挣着要拍拍屁股走人,奈何她这点儿力道,根本不足以跟涂电这大块头的男人抗衡。   很快,她再次败下阵,沦为涂电新一轮的玩物。   “宝贝,你还是那么美,我会永远都记着你的好!还请你下一次,早早地备上丰厚的谢礼哦!”   “滚,再让老娘看到你一次,打不死你!”   “再见哦!”   涂电不会傻到把一个女人气头上的狠话,记在心里。   他比小梅要洒脱,说走也就真的头也不回。   冷如雪洞的茅草屋里,小梅衣衫不整的坐那儿哭,哭自己识人不清,也哭自己错过了真心待自己的小墨子,更为小墨子的枉死难过不已。   “来人,将这……淫妇拖出去浸猪笼!”石大海带人闯进来,一眼就瞄准床上的小梅。   他以为自己算准了时间,却不想,还是迟了。   这帮人里有石秀才和焦娘子,以及石头跟刘氏等人,唯有乔氏没出现。   小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租下这儿的事,是过了石大海明面上的同意。   抓她,浸猪笼?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老爷,老爷,你救救我,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   “哼,你个荡妇也有脸说,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害死自己的亲儿子?”   说到动情处,石大海还假模假式的挤下几滴浊泪。   石秀才等人也很配合,都跟着他低头默哀。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梅指证涂家 上   这帮人,这么假情假意的演戏给她看,是真要狠下心处置她?   不,她不相信!   “老爷,妾身心里只有你一人,你……就饶过人家这一回,好不好?”   若小梅在无人处对石大海这种道貌岸然的糟老头使用这一招,必然会有奇效。   即便是狡猾如狐的守门老仆,也已经在第一时间,抽身离开。   这儿可能即将上演一出好戏,但他属于没有资格观戏的下等人,先走为妙。   “放开我,谁准你们的脏手碰我?再敢碰我一根头发,信不信我分分秒秒送你们去死?”   “这个声音听着很耳熟,该不会是小梅夫人吧?”婧儿隐约听到了小梅的呼救声,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正要走到墙壁边上,往隔壁院子里扫一眼。   胡氏抱着嗷嗷待哺的安安走出来,一看婧儿打算偷窥对面的闹剧,她来不及多想的说:“又想见到刘姥姥?”   “不是,我好像听到隔壁小梅的声音,她怎么会出现在隔……?”   “这也劳你多嘴问!”胡氏秒变脸,撵婧儿回屋去照顾两个孩子。   她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涂雷和涂电两兄弟都在自己屋里,那这个事也就万无一失了!   婧儿隔着门缝看到了婆婆脸上的奸诈笑容,心里不免为小梅感到担心。   不会出事吧?   “各位,你们听我说!虽然我没有证据,也不想揭开这难以启齿的丑事,但为了揭露这女人的真面目,我豁出去了!”   石大海煞有其事的指着小梅的鼻子,大声的说:“就是这个女人背着我跟小墨子有来往,还美名其名曰,是为了替我延续香火!我就是发现了他俩的丑事,才将小墨子打断腿,赶出家门!”   其实,村里面早有这些流言蜚语,但没人愿意跟石大海说而已。   他们甚至都对小梅与涂家两小子之间那点见不得光的事,也都早有耳闻,依然是没人愿意到石大海的面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什么嘛?还不是怨你贪多嚼不烂,总在外面沾花惹草,早早的搞垮了自己的身子,还妄想要一个健康的娃接替你的村长之位!”   小梅也豁出去了,说的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石大海的脸都气成猪肝色,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栽倒在地。   这个嘴碎的女人,简直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疯狗!   他羞于启齿的秘密,全都藏不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小梅在看到石大海痛苦的蹲下身抱头哭泣的时候,她也觉着自己做得太过!   毕竟,夫妻一场,而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都会难以忘记。   “婧儿,我不是跟你说了,要你在家照看凤仙花和安安,不准出门!”   “妈,你看,我就是想拿着安安的换洗衣物到塘子里清洗。”   “那也不行!”   令婧儿完全没有想到的,婆婆不仅亲自守在院门口,还不准家里人出门。   不单是婧儿感觉有事发生,就连神经粗条的涂雷也已经有所预感。   她出不去,涂雷紧跟着上来,说:“妈,麻烦你让开,我需要到菜地里摘两颗大白菜,做晚上的饭。”   “不必了!”胡氏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她知道自己一旦松了口,放家里人出去多管闲事,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小梅放弃了挣扎,说:“我不仅跟小墨子在一起,同时也有跟涂雷涂电两兄弟在一起!”   “凭你这姿色,也够格儿跟婧儿比?”石大海话音刚落,就听到众人的一片唏嘘声。   可恶!   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嘴上说的漂亮,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偷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杀了人,简直是天理难容,道德沦丧!”石大海瞧着众人一脸期待,还特意卖关子,拖延一会儿的时间。   他需要时间理清自己思绪,可千万不能心软,动了歹念!   小梅有点懵,自己几时杀过人?   “砰砰砰!”   “谁?”   胡氏就蹲在院门口,却还是假装自己才着急忙慌的赶来开门。   等门一开,求生欲超强的小梅跪倒在胡氏的脚下。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胡氏帮自己作证,还强调自己多么无辜!   石大海不自然的避过了胡氏的目光,顺手将他在茅草屋里找到的男人衣服扔在地上。   他这架势,大有冲着涂家来的可能。   与卑鄙小人合作,果然需要一再小心提防!   “我两个儿子都有媳妇,况且两个媳妇都长得貌美如花,沉鱼落雁,也不是啥野猫野狗比得上的!”   胡氏这话,分明是在为自己两个儿子诡辩。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但又都只敢在那儿窃窃私语。   这男人有没有到外面沾花惹草,跟他们家中有没有勤奋俏媳妇并不能完全挂钩。   毕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大部分好色男人的通病。   “这些就是证据,你两个儿子勾引我的证据!你们想要我死,那也不能放过了她家的两个混账东西!”   “怕爬!”胡氏霸气护子,一耳光猝不及防的抽在小梅的脸上。   在人前,小梅向来都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宛如贵妇人。   只这一回,她衣衫半解,春光乍泄,人面如桃花。   此刻的她活脱脱的就是一副被人抓奸在床的荡妇形象,人也憔悴了不少,在这冰天雪地又四面楚歌的绝境之下,她俨然撑不了多久。   “外面闹的动静不小,我想去看看!”婧儿是想借涂电在胡氏心里的重要性,试着闯到外面,看有没有机会救小梅夫人一次。   涂电无精打采的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过去。   他也想跟婧儿说话,奈何他的眼皮子不听他的使唤,故意跟他唱反调。   “婧儿,外面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想知道,才来找他帮忙的。妈不让我们出去,说不准我们多管闲事,但她自己却挡在门口。”   “这样啊,那我也劝你少管,得过且过,能在这吃人的涂家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曹葵花乐观开朗,说的话也都很有道理。   但,婧儿关心的不是自己能否活久一些,而是救过自己的小梅夫人到底为什么会出事?   曹葵花看婧儿不肯听劝,她也挺没辙的。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梅指证涂家 中   婧儿又去找涂雷,请他到门口去听一听小梅到底出了啥事,引这么多人来围堵涂家。   涂雷一听跟小梅有关,他摆着一张冷酷的表情,说:“那骚女人就是立刻死了,我也一点儿都不会感到奇怪,还会拍手叫好!”   “你跟她有过一段情,不去帮帮她,说不过去吧?”   “什么情?偷来的情,也能摆在明面上说?婧儿,你别以为我这阵子待你好,你忘了分寸!我是你的男人,你的天,只有我指使你做事说话的份,你没资格提意见!”   “……!”   这男人,怎么又突然之间抽风了?   她说了什么?   不就是拜托他到院门口去听一听消息,犯得着说这么狠毒无情的话?   “既然她承认了自己偷人,你又要证据,直接休了她,不就了结了吗?”   胡氏有意将这事儿说得轻描淡写,就连处置小梅的方式也是轻轻的带过了事。   石大海听出了胡氏话里的暗示,再不行动,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对他来说,仅仅废了小梅这个淫妇,还不能够完全达成目的。   “是要休了她,而且还要拿她浸猪笼,沉湖而死!”   “老爷!”   石大海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就让围观群众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如果小梅这回大难不死,那倒霉的人,岂不就是他们?   “我真是清白的,没有与人乱来!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的为人呀!”   小梅脑瓜子“嗡”的一下,敢情她这回是在劫难逃,这黑了心肝的石大海分明是想要送她下黄泉!   她试着摆脱控制住自己的人,就想要闯进涂家,找到婧儿帮自己说句实话。   “婧儿!求求你,帮我洗脱这个冤屈!”   “啊?”   “求求你了,他们都存心置我于死地,只有你能帮我,帮我!”   婧儿也没想到自己抱着凤仙花和安安躲在大门后,都没待够一分钟,她人就被小梅抓个正着。   她摸着小梅冷冰冰的手,说:“把衣服穿整齐了,女人的腰板才能挺得更直!”   “呜呜,你救我,救我啊!”   “别哭了,别哭了哈!”   婧儿腾出一只手,帮小梅整理衣服,又拿自己的手帮小梅梳理三千青丝。   无论何时何地,这女人都得保持自己最得体又最无懈可击的一面。   “我不准你进来,给我出去!还有你,干啥子帮她穿衣服梳头发?”   “妈,我只是帮小梅夫人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就算穿衣服?你要再这么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就是在有意带坏凤仙花和安安!”   “你个……?”胡氏就知道婧儿的存在,于他们家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还好,她早有准备。   胡氏将矛头调转到石大海的身上,笑着说:“村长,你看看哦,我这大儿媳妇是不是就比你媳妇要强百倍,对谁都那么友善!”   “……!”石大海也不是瞎子,更不是个聋子,能听得出胡氏这叫话里有话。   可惜了!   他怒不可遏的点了点头,说:“既然抓不到这淫妇的奸夫是哪头猪,我们就先处理这淫妇!”   “村长,你又没有抓到小梅夫人与奸夫在床,又怎么能一口咬定小梅夫人在外乱来?”   “这些,就是证据!”   婧儿看了一眼地上的男性衣物,这不是婆婆最近几天拿小姑子房里的针线,临时赶制的劣质衣服吗?   为了这,涂电还笑话他娘的绣活是越做越差,针脚七歪八扭的。   衣服做的再差,孝顺的儿子还是会珍惜母亲辛苦的成果。   “婧儿,你下去!”胡氏再次摆出婆婆的款儿,命令式的跟婧儿讲话。   婧儿没让着婆婆,她很清楚自己这么一让,忍气吞声的退到一边,那小梅夫人就是死定了!   她没犟嘴,只在那儿陪着小梅,看谁敢上来抓走小梅。   对此,石大海方寸大乱,干脆叫人将小梅拖出涂家。   “婧儿姐,救我!”小梅看婧儿的眼神里,满是哀求。   若再让她选一次,她定然不会对婧儿的男人下手!   她已经知道错了,就不该为了达成男人近乎癫狂的愿望,而糟蹋自己的身子。   “呜呜呜!”   “少在这儿哭丧,吵死了!”胡氏叉着腰,骂骂咧咧的。   她都快要被婧儿这无处绽放的善良,整得气疯了!   别人都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或许是个好事,但在她看来,不确定的因素都是危险信号!   婧儿将凤仙花和安安两个女儿塞到婆婆的怀里,就要奋不顾身的上前解救小梅。   谁知,小梅却在这个时候,为了保命,哭喊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杀死了小墨子,我知道是谁!”   “你说什么?”石大海眼前一亮,虽说除了水性杨花的小梅是自己此次计划之一,但抓到杀死小墨子的真凶,也是他的目标。   最好,小梅指证的人仍然是涂家人!   小梅在心里跟自己说,自己这不叫自私自利,她不过是想要活命而已。   “如果我说了,是不是就可以饶了我一条贱命?我保证,我以后再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老爷,我知错了嘛!”   “少肉麻,快说!”   小梅很怕自己错过了这唯一的生的机会,就真的会死翘翘。她顾不了那么多,闭着眼喊道:“是涂雷杀的,是他杀了小墨子!”   “是他?”婧儿快要奔赴到小梅的身边,因这话,疑惑的歪头看向小梅。   要说涂雷暴力打人,那她信的;但要说他杀人,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仔细回想,涂雷消失的那几天,行踪不明,又似乎很可疑!   石大海心内压制不住的得意,这不就又让他抓住了涂家的又一把柄,那他很快就能达成所愿!   “婧儿,我……?”小梅扭身看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婧儿,得知婧儿没想过放弃自己,她这心里感到很惭愧又内疚。   她,无心的。   众人都以为婧儿会接受不了这个时候,呆在那儿傻了眼。   婧儿却咧嘴一笑道:“没关系。假如,这就是真相,那他被抓也是合乎理法之事。”   她原想说的话,还包括了砍头二字。   她顾及到婆婆的感受,没有直白的说出口。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梅指证涂家 下   胡氏听了婧儿的话,先是眼前一黑,后又笑道:“关乎理法道德之事,人人都应该重视。这不,她背着村长大人在外偷腥,那她就是该死!”   胡氏再次对石大海使眼色,示意他该尽快做决定。   石大海有点犯难,他既想按婧儿的意思抓出杀害小墨子的凶手,有想要借此机会除掉多余的小梅。   不管咋样,他都是胜利的一方。   那些个吃瓜群众都晓得是咋样的一回事,又都默契的充当帮凶,坚定的拥护石大海这个村长。   他是村里的首富,在村里已经有一言九鼎的地位。   “涂胡氏,你这么积极做石大海的爪牙,为的还不是自己儿子。你跟这死老头做了见不得光的交易,拿我的一条命换回你儿子的一条命,对不对?”   “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你们又凭什么说我背叛他?就凭地上的这堆破旧衣服,是男人的衣服又如何,说不定是王狗子他们遗落在他家的呢?”   “还挺伶牙俐齿,倒打一耙!”胡氏没有亲眼目睹小梅被抓奸在床,又缺个奸夫,确实是不算证据确凿。   原本,石大海还不能下定决心,但他一听到小梅可能会翻身,他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   他挑着某件衣服,扔到小梅的跟前,脸红脖子粗的说:“你自己看看,这能是早已不在村子里的王狗子撒下来的尿液?”   众人起哄取笑,说的多是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语。   其中,包括饱读诗书的石秀才,他叫嚣得最起劲。   焦娘子气得说不出话,拧着男人的耳朵就往外拽。   这种腌臜事,有这么好笑么?   “就不能是我自己尿的?”   “你还真能瞎掰!”   “是我瞎掰,还是你不中用?”   小梅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哗然。   她一个箭步,冲到刘氏的面前,说:“你们大可以问问她”   “还有她,她她她……?”   小梅在人群里一连指了十几个妇人,多是些三四十岁的黄脸婆。   当时,这些女人都臊红了脸,纷纷低下头,生怕有人多看她们一眼。   像这种羞于启齿的房内秘事,她们都维持着一种绝口不提又心知肚明的默契。   通常都是女人服侍男人,也没见过有男人体贴女人的情感需求,因而自我解决也未必不是一个良策。   “别听这骚蹄子瞎说,咱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跟她拼了!”胡氏带头,她居然将两个孩子又塞回到婧儿的怀里,还趁着无人注意,小声的说:“这儿人多眼杂,你不看紧凤仙花和安安的话,她们就有可能会被这些人抓走或踩死!”   “妈!”婧儿被迫接管两个丁点大的孩子,换成平时,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现在,竟成了她的负担。   她想腾出手帮小梅一把,但没等她抱着孩子走过去,就被蝗虫过境的人群挤到最后。   一时之间,这些人因小梅的口无遮拦而恨透了她。   石大海站在人群之中,也偷偷的踢了小梅两脚。   这女人没少害他戴绿帽子,连累他成了村里人的饭后谈资,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喂,你们都别打她,她没错,没错!”   “滚一边去!”   “住手,你们打死了她,也是杀手凶手!”婧儿声嘶力竭的喊道:“难道,你们想被抓去坐牢,砍头示众吗?”   “砍头?”石头原想凑进去,混个热闹。   他对小梅并不感兴趣,来这儿凑热闹,纯粹是想找出杀人真凶。   他看婧儿喊得嗓子都哑了,好心帮忙道:“停手,谁再他么的找死,老子先送他一程!”   “死?”这些人都慢慢的回过神来,他们的眼睛也不再冒红光,都怕事的后退数步。   这要是小梅死了,那不能怪他们,他们就是来围观看热闹,什么也没有干!   打人这种事,对他们穷苦老百姓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小梅?”婧儿抱着两个孩子,小跑到小梅的身边。   小梅蜷缩在地,双手抱头,她身上的衣服被那些人扯得稀巴烂,全身没一处不痛的。   刚才,当她被那些人包围殴打的时候,她就在想,自己这一世都是为了谁而活?   自打她从娘胎里生下来,父亲就总在她耳边念叨,要她快快长大,成长为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   后来,她懂事之后才懂,父亲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卖个好价钱。   那时候的小梅,是为了家里人而活。   等她如父亲预期的那样,被石大海高价包养,她听到的话都是要她尽早怀个男娃。   那时的她被石大海圈养在后院,常见到的男人是病恹恹的同龄继子以及沉默寡言的小墨子。   而她第一次背叛石大海的时候,是那个闷热的午后,她被裸着上半身的小墨子偷袭抱了个满怀。   孩子,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小墨子承诺会给她一个孩子。   “婧儿姐姐,我后悔了!对不起,我……想起了小墨子!”   “小梅夫人?”   “呵,我是小梅!”小梅嘴角上扬,狠心推开婧儿。   她要为小墨子报仇,要让自己的死有所价值!   这一次,她想为自己而活!   “石大海你个老糊涂,我瞒着你跟那么多男人搞在一起,哈哈,是不是特恨我?其实,你该恨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太无能!”   小梅失心疯般的大笑道。   她眼看着石大海为抓凶手,东奔西走,还拿了不少银子给那些府衙当官差的老爷,那些老爷嘴上答应得好听,实则看不上石大海这个草包。   只要他们意思意思的应付着石大海,那石大海就还得给他们送银子。   小梅说:“我亲耳听到,他们骂你是头老肥猪,年纪大腰包粗没脑子!”   “死娼妇,活腻歪了!”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亲手打死我啊?”   “……我不打你,是因为我不想坐牢砍头,你少得意!你们还看着干什么,抓她啊!”   “慢着,我话还没说完!你不是想抓凶手吗?涂雷就是杀害小墨子的凶手,那天就只有他俩在一起,我亲眼所见,我就是人证!”   “你算哪门子的人证?瞎说,还不想拖延时间,好消磨我们大家伙的耐心!”胡氏憋不住了。   亏石大海还能忍得了,要换了她,早就叫人将小梅利落的解决干净,那还有这些事?   大家伙都对小梅的话持有怀疑的态度,细想之下,也觉着这很可能是涂雷能做出的事情。   有什么事,是涂家人做不出来的?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婧儿成了他们交易的物品   “你们可以不信我,但你们要想明白一件事,整个村子里除了他涂家,还能有哪家人像他们那么残忍无情?”   “胡说八道!我家都是良善人,别的不说,就说婧儿她,她不是好人么?”   “婧儿自然是好人,但……?”   “够了!村长大人,你看这事儿咋办,是一拖再拖,还是干脆利落,一了百了?”   胡氏表示不愿意再听小梅鬼扯,转头看向石大海。   看他是要继续听小梅鬼扯,还是想解决事情。   大家伙也都在说,再不快点,他们都要回家去烧水做饭了。   这大冷天的,他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家里的孩子也经不起饿啊!   “你个恶心的老女人,又想联合石大海谋害我,替你儿子消毁罪证!”   “堵住她的嘴,上铁笼!”   “啊……!”   铁笼,是石大海命人为小梅特制的,他担心竹笼子不牢靠,关不住小梅这泼妇。   小梅被这群恶鬼一般的人,拿破布堵住了嘴巴,她流着泪,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小梅夫人,我……?”   “婧儿!”胡氏突然出现在婧儿的身后,一把抓住婧儿的肩膀。   婧儿被她抓得生疼,奈何自己抱着两个孩子,无法完全使上力,摆脱婆婆的掌控。   “妈,他们这是在杀人,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又怎样?”   “什么叫又怎样?我们应该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妈,你帮我抱着凤仙花和安安,我自己去追上他们,劝他们放了小梅夫人!”   胡氏避开了婧儿的手,不愿接过两个孩子。   有这两个孩子拖住婧儿,她尚且还能说一说婧儿。   有些事,胡氏想让涂雷亲口告诉婧儿,让她死心。   “雷儿,娘来看你了!你看,凤仙花和安安都说想你呢,你抱抱她们!”   “妈?婧儿,你跟妈一起照顾孩子啊?挺好,挺好的!”   婧儿是被胡氏生拉硬拽,身不由己的拖到屋子里。   她几次都想放下孩子就跑去救小梅,又都被婆婆拦得死死的,找不到一点机会。   这种紧要关头,要她跟涂雷说什么话?   “雷儿,小梅说你杀了小墨子,这事是真的吗?”   “妈,你少听外面的人嚼舌根子!还有婧儿,你也别理他们!”   “我当然相信我的儿子,但……你媳妇就不一定了!”胡氏话里有话,矛头直指婧儿。   婧儿的脑子开始有点转不过弯,她认真的盯着涂雷看,才发觉涂雷脸部表情十分不自然,相当的慌张。   不会吧?   她紧着问道:“真不是你杀的人?”   “是是是,是我想杀的人又如何?”涂雷见婧儿问得这么急切,他不耐烦的随口答道。   他并不晓得就是因为自己待婧儿越来越好,越是坦诚,却害了婧儿。   胡氏站一边,像是个融不进去的外人。   曾几何时,她的两个儿子都是属于她一人的孩子。   如今,她的孩子也会吃其她女人的奶!   “你又在气什么?”   “我在气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听说,那个叫小梅的不是已经被石大海沉塘了么?”   涂草不知自己媳妇在烦什么,还笑着贴上热脸去讨打。   胡氏一边打着涂草泄气,一边在想自己的计划,她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到万无一失,绝不能再出现今日的失控场面!   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切都很平静。   继小梅之后,乔氏大着肚子搬进了石大海的宅院。   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但又都没人敢去说石大海一句不是!   日子,依旧是一天天在过。   石大海这个不安分的老男人,向来都是怀里抱着女人,他脑子里还在肖想着别的美女。   何况,乔氏有身孕,也不是他心痒难耐的时候,想碰就能碰。   “又来催,至于吗?”涂草不想搭理石大海这个老赖皮,蹲下身继续清理菜地里的草根。   这些野草不及时的清走,就会夺取青菜的养分。   青菜长不好,那他们一家人吃什么?   石大海上来就是一脚,踩死了不少的菜苗。   说好的事,他该办都办妥了,那涂家许诺他的美事,又何时成真?   “你们都拖了多久,少说也有三四十天!你看看我这花白的胡子,还有多少个三四十天可以活?再这么下去,你们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也知道自己老了,就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子,多活一天,就能多看你自己孩子一天,不好么?”   “好个屁!”   石大海都是为自己而活,几时为别人活过?   哪怕是自己的孩子,真要惹毛了他,不要也罢!   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一乐!   涂草被石大海烦得不行,气呼呼的扭头回了家。   他才到家,就看到婧儿在厨房里忙活,贤惠又勤快。   这么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在看什么?”胡氏的声音,将涂草拉回到现实。   他扔锄头在地,恍然大悟的说:“那个老赖皮又来找我,还威胁我说,咱再不办事,他就把这事告诉咱儿子!”   胡氏被他这浮夸行为吓了一跳,有事说事,用得着扔无辜的锄头吗?   涂草被训,也仍是摸着头嘿嘿的傻笑。   他早已摸透了媳妇的小性子,只要顺着她,啥事都好说。   “我总在想,这事儿要让咱儿子晓得了,还不得闹翻天?”   涂草又将先前没说完的话题,搬了出来。   再不解决,怕是又要出事的节奏。   这个家,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近来,他总风闻有人在背地里说他们家囚禁老二媳妇。这虽是事实,但这事儿是谁传出去的呢?   “喂,我说,这事儿他爱跟谁说就跟谁说去,看他丢不丢得起那张老脸!”胡氏见涂草心不在焉,故又说了一遍。   涂草“啊”了两声,说:“那我刚才咋听到的是,你想要顺水推舟呢?”   “那也是一个意思!”   “不,不对!”   涂草认真的分析道:“你前后的语气不一样,意思也完全不一样!”   一个意思是说,会遵守约定。   另一个意思是说,未必会遵守约定,且有赌气的成分。   按着他对媳妇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前言为真,后言则虚。   “哼,留着她干嘛,吃干饭吗?”胡氏也不否认。   “哎哟喂,你睁眼看看,看看她整日都在家操持家务,这还不够吗?”   “那又咋了?她在家操持家务,却很少出门干活,不是偷懒,是什么?”   说到这里,胡氏就有满肚子的牢骚。   她这做母亲说的话,竟没人当回事,打骂了也不怕!   涂草摇着头叹着气,捡起地上的锄头,他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婧儿多么老实的儿媳妇,竟然成为他们交易的物品!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让你弟弟消消气   “来,吃个翅膀!”   胡氏给婧儿夹了个鸡翅膀,笑着劝婧儿赶紧吃,别都让涂雷和涂电吃光了肉。   这让婧儿感到受宠若惊,从没有过的好事砸在她的身上,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她夹着那块鸡翅膀,又放回到婆婆的碗里,默默地捧起自己的碗,就这么干扒着饭吃。   涂草笑着盛了一碗鸡汤,放到婧儿的手边,和蔼可亲的说:“只吃饭不吃菜,这哪儿能行?你拿鸡汤拌饭,又香又补!”   胡氏满嘴油的啃着鸡翅膀,暗想是这小蹄子没口福,可怪不了她的头上!   让这小蹄子喝了鸡汤,那她跟音儿喝什么汤?   “喝什么喝,我都没喝呢!”   “哎,你这……?”   胡氏豪迈的端起碗,一口气干了半碗鸡汤,也不觉着腻。   “妈,婧儿身子弱,喝碗鸡汤补补身子咋了?这是我宰杀的鸡,婧儿熬的鸡汤,就该让她也尝尝味儿!”   说着,涂雷夺过胡氏剩下的半碗鸡汤,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半碗鸡汤都倒进婧儿的碗里。   金黄金黄的鸡汤,发出诱人的芬芳香味,再裹着一粒粒白玉似的米饭,神仙见了都得垂涎三尺。   涂草装模作样的嗔怒道:“你小子也不晓得问你娘一声,就这么擅作主张,皮痒了?”   “咳,你吃了吧!”   胡氏非得等涂草说完了话,她才出声做好人,摆着施舍的口吻。   婧儿自知没福气,说:“你吃了,我已经饱了!”   一碗鸡汤泡饭,挪到了涂雷的面前,又被涂雷端到婧儿的嘴边。   他没有给婧儿说不的机会,竟是要一口一口喂婧儿吃。   涂电含泪干了这波狗粮,二话不说的起身回屋,他也想要找个女人陪自己秀恩爱。   “我也吃饱了!”胡氏再次重重的摔下碗筷,却没引起一人的注视。   她窝着火,回到屋子里找凤仙花和安安两个孙女撒气。   涂草臊着老脸,怪不好意思的说:“雷儿,婧儿,你们俩趁着这些时日闲在家,再生个娃!”   “爹,这事儿急不得!”换成以往,涂雷对生娃是再积极不过的事。   但自从小墨子和小梅相继死了之后,他对这种事很难再提起兴趣。   最近夜里,他频繁做噩梦,几次半夜惊醒,又再难以入眠。   看他这熬凹的黑眼圈,就晓得他精神有多不济。   婧儿也不想再为涂家生孩子,更不想做那种事情。   没了夫妻生活,她反倒觉着自己过得很轻松,少了很多的压力。   “胡闹,这事儿都不急,还有什么事需要着急?”涂草想着找个恰当的理由,随口就说:“再没个孙子,你爹我不就成了村里的笑话?你弟弟就那样,爹是指望不上了!”   又是要男娃!   就算是美味佳肴摆在婧儿的嘴边,她也没了胃口。   老爹的话,何尝没有说中涂雷的心病,可他……力不从心!   “婧儿,你怎么想的?”涂雷当着父亲的面,就这么急赤白脸的问婧儿这种问题。   婧儿能怎么想?   她含糊的说:“随缘吧!”   “我已经喝了很多的鸡汤,再也喝不下了!”乔氏扭过头,说什么都不愿意喝石大海亲手喂的鸡汤。   顿顿都少不了人参鸡汤,她都喝胖了十多斤。   再这么喝下去,她还没生下孩子,就已经胖成一头猪!   “这都是特意为你熬的鸡汤,你不吃,放着谁吃?你不喝汤,至少再吃个鸡腿!”   “要吃,你吃,我不吃!”   “别闹了,你不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替我想一想!这些下人可都看着呢,你想害我被他们笑话?”   “……!”   乔氏没法,只能顺着石大海的意思,又喝了两口汤。   石大海见她喝了鸡汤,红润的嘴唇带着油光,给他一种视觉上的波光粼粼的错觉。   他擒住乔氏的小嘴,拿花白的胡子扎她粉嫩的脸蛋。   那些下人都自觉的低下头,退出屋子,守在门外等着伺候。   “涂电,你让我穿的这是什么破烂?我的那身衣服呢?你家都是小偷啊,连我的衣服都要偷走!”   “你的什么衣服?到了我家,不光你的人是我的,你的衣服也是我的,我想咋样就咋样!”   “狗屁!谁是你的人?你要不要脸,再不放我走,我咒你全家死翘翘!”   涂电也不想跟曹葵花为几件衣服吵架,但葵花的那几件衣服布料花纹对于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来说,绝对属于摸都摸不着的上乘面料。   因此,那几件衣服早就被胡氏昧下,逼着婧儿改了尺寸之后,送给涂音穿了。   “你个泼妇,无理取闹,我受够了!”涂电气冲冲的往外走,居然径直走进东屋。   今晚,他要跟哥哥睡一屋,就让嫂子帮他看着那个恶毒的泼妇一晚。   床上,婧儿搂着涂雷的脑袋,而涂雷贴在婧儿的胸口。   涂雷紧紧的搂着婧儿,就像是搂住了唯一的安全感。   有她在怀,他偶尔也能睡得安稳一些;少了她的陪伴,他睡不了一刻钟就会被梦魇缠身。   “哥,我想跟你睡!”涂电一看是婧儿搂着哥哥睡得觉,冷不防笑出了声。   他神勇无比的哥哥,几时脆弱成一个小孩子?   婧儿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看到涂雷暴跳如雷的一跃而起,一拳打倒了涂电。   “老子睡得正香,你竟敢来打扰?我看你是找死,滚!”   要没有婧儿在后边拦腰抱着涂雷,只怕涂电就不仅仅是鼻青脸肿,还有可能掉一颗门牙。   涂电疼得直喊哎哟,嚷得全家人都听见为止。   “你这脸咋了?”   “还不是哥,我就过来找他说个笑话,他冲下床就打了我一顿!妈,你要为我主持公道!”   “那这样,雷儿你去跟你弟弟睡,让你弟弟消消气!”   胡氏一张嘴,还没有问过涂雷咋回事,她就下了决定,这也就意味着这事儿成不了。   涂雷一声不吭的挽着婧儿的肩膀回了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他都憔悴得不成人样,还要他去跟弟弟睡觉,是想要他的命么?   “哦,你你你……涂雷,我是你娘,你怎么敢如此无礼?”   胡氏抖着右手食指,指着东屋的房门,气得她不会说话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怀孕的女人矫情   “我想,那孩子是不是没睡好,才脾气暴躁了些?”   涂草说了大实话,但他这种旁观者的话语,通常都不会被当局者采纳。   况且,又有涂电在旁煽风点火,这事儿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睡不好?”   “妈,哥哥不是睡不好,是他喜欢搂着嫂子睡,他那粗壮的手臂就是这么让嫂子当枕头枕着的!”   “当枕头?”胡氏没试过拿自己男人的手臂,当枕头用。   她都没试过的事,怎能让儿媳妇抢先?   她越想越来气,说:“电儿,你不是跟那个乔寡妇很熟么?”   “妈,那女人如今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石大海那老东西的乔夫人,她哪儿能记得是我?”   提起乔氏,涂电心里也有气。   他原想着乔氏这傻女人对他是一心一意,痴情不变。   谁知,这女人心变得这么快,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你娘跟你提起这个乔寡妇,是想要跟你说,她怀孕的事!”   涂草猜到媳妇动的是什么歪脑筋,赶忙站出来打岔。   不料,涂电完全没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还无所谓的说:“反正,我也玩腻了她,她爱给谁生就给谁生孩子,与我无关!”   “不管咋样,她都会念及你跟她曾经在一起的情意,你要肯拉下脸求一求,这事儿也就成了!”   “什么事?”   “就是……?”胡氏刚要说,就被涂草的假咳嗽声打断。   一旦让涂电晓得了那件事,也就意味着这个事覆水难收。   胡氏一脸狐疑的盯着涂草的脸看,说:“你该不会是在同情她?”   “你也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啊?我就只喜欢你一个女人,别无其他的想法!”   “那你别再吭声,否则,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父母之间的神秘对话,常让孩子猜不透。   涂电听来听去,都理解成父亲有外遇,而母亲已经对父亲的养在外面的女人动了杀心。   并且,母亲极有可能派他出手,来个毁尸灭迹!   “你先去找乔寡妇,说你希望石大海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嫂子,再去跟石大海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漂亮的嫂子送上门,任他处置!”   “啥?”   “你个憨娃子,我说了那么多,你记得住哪一句话?”   “……!”他能说自己什么都记不住,脑子短路了吗?   好吧,他总算明白老父亲的良苦用心!   要他拿自己恋慕的女人,白送给石大海那种老东西享用,可能吗?   那个老东西也配?   “妈,我突然想起来今儿一天都没有让葵花上一次茅房,她一定是憋得难受,我这就去帮她解放!”   “哎,你这小子一遇着事儿就跑得最快!记着,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   胡氏对着西二屋喊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小儿子按耐不住的跑出来唠唠叨叨。   臭小子,等着瞧!   她已决定好了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   “呼……我得尽快想出一个办法!”   涂电想过要通知一声哥哥,但他不敢赌蠢笨如驴的哥哥会想出更厉害的战术。   “你不理妈,就不怕她打你?”   “只要我努力躲着她,不让她打,我也就没那么怕她。”   “是吗?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害怕妈?”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涂雷自己也答不上来,他想孩子怕父母,不是孝顺的表现吗?   比起怕这个字眼,他更喜欢用孝顺来形容自己跟父母的关系。   他孝顺自己的父母,才不会随意惹他们不高兴,尽量事事都顺着他们的意。   事事顺着他们的意?   “婧儿,你可不可以让我……?”   “呃?”   面对涂雷突然发起的攻击,婧儿被动的做出反应,轻轻的推了他脑袋一下。   天啦噜,她没想跟他发生这种事!   然而,男人一旦来了兴致,就不是女人无力的反抗,能够轻易浇灭。   再则,涂雷惯常的手法都是粗暴又直接,一点儿也不会怜香惜玉。   “哎,你们发现了没有,现在的这位乔夫人比以前的梅夫人要好伺候多了,没跟我们红过脸呢。”   “娉婷,你不懂,这都是因为每个人的性子不同。比如你,叽叽喳喳的爱说话。”   “那你呢?蜻蜓,你好像特爱吃东西,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这两个小丫头伺候过小梅,本来是留不得的,但她俩求得乔氏的同意,才得意留下来。   蜻蜓和蜻蜓都不晓得小梅做过的事情,更不知道小梅是如何没了的。   大石村里,没人会往外传嚷这种不堪入耳又丢人现眼的丑事。   私底下,他们就是偶有议论,也不会跟生人提一字半句。   乔氏不爱出门,也不喜欢跟石大海发生关系,自然常劝石大海到外面走动。   所以,石大海相当散漫的村子里闲逛,物色自己的新目标。   “老爷,夫人好像不太黏人,跟以前的……?”   “老狗,我让你跟着我,是赏你饭吃,你可别不识抬举!”   石大海嘴里的“老狗”,指的是守门老仆。   之前没有给他一个正式的称呼,现称他为瓜叔。   瓜叔这话也不是毫无根据,且他都是经过大脑思考,才斗胆进的言。   “她有身孕,难免娇情!”   “那上一次,夫人拒绝跟您同房是不是就有点……?”   “怀孕的女人,矫情!”   “再上一次,夫人宁愿赌气要您重新找个女人,也不愿跟您服个软,她这是不是就过分了?”   “……!”   其实,瓜叔的这些话,也都是石大海心里的疙瘩。   小梅那个淫妇走了就走了,可却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如今,只要乔氏有一点点儿反常的言行举止,他都会条件反射的认为,这女人是不是心里藏有人?   “不,她很少出门,每次出门都有我陪同,不会有问题!”   “是是是,老爷说的对!”   “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他他…呃!”石大海想说的是,会不会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种?   但,他说不出口。   瓜叔也识趣,他瞧着石大海的脸色很难看,没再言语。   也许,真的就是怀孕的女人,都很矫情!   他们身为男人,神经不该这么敏感多疑吧。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天吃别人家的瓜   “窝槽,你看那小子是谁?”   石大海眼看着一个猪头小子呲溜一下跑远,却一时想不起来这小子姓甚名谁。   瓜叔埋头挑着两大筐的鸡,又老眼昏花,他哪儿看得清一阵风似的跑过去的小子?   他无心答道:“涂家小子?”   也只有涂家人,才敢明目张胆的闯入一村之长的家里,如入无人之地。   石大海也这么想,但他明面上没有说出来。   “咳,谁再他么的敢让老子成绿王八,老子拉上他一起死!”   “……!”   这狠话,跟闹着玩似的。   乔氏趴在床上哭泣,这还是她从了石大海这头老色狼之后,再度与情郎相见。   他没有想象之中的勃然大怒,指着她的鼻子臭骂,竟然是要她帮忙护着他的嫂子,婧儿!   又是婧儿,这个女人……该死!   “哎哟,你这是在哭?”石大海不失温柔的板正乔氏的脸,两人对视片刻,又都默契十足的别过头。   乔氏擦去眼角的泪珠,说:“刚见了一个故人,与他说起从前的事,不免勾起我的伤心回忆。老爷,我们给小梅在水塘边上立一块长生碑吧?”   “啊?”   “一来呢,这能警示后来的女人不要步她的后尘,二来呢,也能显示老爷您的仁义,好不好?”   “这个事……哎,你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了!这个事,我交给老狗去办,你不用管了。”   只这么一件事,当时就让石大海将自己满肚子的话都忘到天边。   等他再想起来要问的时候,已过了半个月有余。   石大海一问,乔氏便直接了当的告诉石大海,她跟涂电确实有过一段情。   “靠!”他折腾来,折腾去的,搞来的不是个二手女人,而是个三手货?   “老爷?”乔氏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坦诚,竟然会将石大海气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石大海年纪本就大了,最近又事多,对他的打击可谓不小。   偏巧,乔氏的实话给了他当头棒喝,他算是活明白了。   “他涂家玩弄了我的女人,我也要玩弄他家的女人!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寡妇,别以为你怀着孕,我就不打你!”   “老爷,求你放过我,我……?”   “你自己说说,这肚子里的种是不是我播下的?”   旁的事,他都尚且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唯独替别人养小孩这种老王八的傻事,他一个大男人绝对做不出来!   他逼乔氏直视自己的双眼,不带一句假话的回答他的问题。   当初,乔氏也是亲眼目睹石大海如何铁石心肠的亲手杀了自己儿子石傅笙。   “当然是老爷您的种,那天晚上,是您借着醉酒,骗我开了房门之后就……就只有您一个男人,碰过我的身子!”   “真的?”   “奴家哪儿敢骗老爷?”乔氏温顺如小绵羊,趴在石大海的身上。   石大海看着乔氏湿漉漉又清澈的眼睛,信了她的话。   她连自己跟涂电有过一段情的事,都没有瞒他,那旁的事情也应该不至于对他撒谎。   “果真被姐姐言中了,还好我反复练习过这些话,没有在他的面前露馅。”   在她感觉到自己可能怀孕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焦娘子商量对策。   要涂电娶她一个寡妇,十有八九是没指望了。   焦娘子给她指了一条充满光明的康庄大道,还教了她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攀上石大海这头老色狼的法子。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跟石大海闹着进府一事,会加速了小梅的死亡。   在小梅这件事情上,对于还算有点良知的乔氏来说,是她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这才有了她恳求石大海,为小梅立长生碑一事。   赎罪,那得需要这人心内有愧疚感,诚心诚意的悔过,才有用。   “刘姥姥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咱俩说说话?”胡氏蹲在自家门口磕瓜子,一瞅见刘姥姥跟女婿一家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她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就凑上去叽叽歪歪。   刘姥姥嫌她烦,不愿意搭理她。   这村子里的长舌妇不少,胡氏干什么回回逮着她就不放?   “娘,你就跟大嫂子聊两句,我回屋去整理做饭就行!”   “别别别,我……?”   胡氏没打算放过刘姥姥,紧紧的搂着刘姥姥的胳膊。   刘姥姥本想不搭理她,自顾自地的进了院子,耍开这赖皮的母狗就完事了。   没想,胡氏紧随着她进了院子,张嘴就没好话:“你们是走运了,亏得当时没在场,没能亲眼看着石大海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群人,抓着光溜溜的淫蹄子去沉湖哟!”   关于小梅偷汉子的事,刘姥姥和女婿一家自进了村子,就有一拨接着一拨的人,来跟他们吹嘘。   唯独在胡氏的版本里,小梅在大寒冬里连件裹身子的衣服都没得,可信度几乎为零。   “这种事,没人喜欢听!”   “是么,那柔柔弱弱的乔寡妇挺着个大肚子进了石大海家,你们晓得不啦?”   “太夸张了,这才几个月,你就说她挺着大肚子……?”刘姥姥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上了胡氏的当。   也罢。   既然要八卦,那她就干脆放个大招。   刘姥姥笑着说:“风闻你小儿子跟乔寡妇走得很近,那他回了家有没有跟你说,乔寡妇肚子里的孩子他爹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石大海这老东西的种!”   “我看不然,他们都跟我说,八成是你小儿子播的种,完了不负责任,乔寡妇才让倒霉的老王八背锅!”   “呵,这到底是哪只老乌鸦在造我家的谣,诋毁电儿?哈哈,他们两之间清清白白,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   胡氏原打算借着小梅的事,撬开刘姥姥的嘴,问一问她租房子给小梅,拿了多少租金,自己也顺道儿敲诈他们捞点好处。   可这说着说着,咋扯上涂电?   “我是不知你们怎么想的,但我说,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小梅杀的!她一个弱女子,干什么非要杀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啊?”胡氏没想到刘姥姥说着说着,就扯上了小墨子死在山上的那件悬案。   这叫她说什么?   天天吃别人家的瓜,今天一不小心踩中的全是跟自家掰扯不清的瓜。   这些瓜光是个头大,却不保熟也不甜!   “娘,她没闹你?”   “她自家的屁股都擦不干净,哪儿还顾得上咱们家的事?闺女,你以后在路上撞见了她,就当不认识她!”   “问题上,这女人脸皮太厚了,非得贴上来!娘,你不是念叨着难得回来一趟,赶着时间去探望隔壁的婧儿?”   “是啊,差点整忘了!”   刘姥姥想着婧儿,偏之前走得太急,没时间跟婧儿打一声招呼。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豪横起来   气死我了!   胡氏骂骂咧咧的回了家,一看婧儿猫在院子里逗俩孩子玩耍,她就更是有理由借题发挥。   她上去对准婧儿的后背,就是恶狠狠的一脚,骂道:“你个贱蹄子,又干什么偷懒耍滑?”   “你以为你不吭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这一回,婧儿不再由着婆婆打骂,但她也仅是局限于躲闪,没有还手的念头。   就婆婆这身子骨,摔了跌了跤,都能闹到家宅不宁!   她才不会上赶着犯众怒,给婆婆拉上家里的人孤立她的机会。   “喂,婧儿好歹是你儿媳妇,你用得着对她非打即骂吗?她也是个人,是个人都是娘生爹养的,也会疼也会痛的呀!”   刘姥姥一走过来就看到婧儿被胡氏这毒妇追着打,她想都不想的张开双手,护在婧儿的面前。   胡氏竟一点儿也不顾忌刘姥姥是个老人,经不起她的一拳。她盛怒之下的一拳,就要打在刘姥姥身上的时候,婧儿及时的换位挡在前面。   真疼呀!   婧儿摸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背一侧,装没事人的笑道:“姥姥,你看我一点儿也不疼的,我们进屋说话。”   “站住,你俩有啥话好说的?”   胡氏见自己收不住的一拳,还是打在婧儿的身上,又是庆幸又是得意。   但,她绝不允许婧儿跟刘姥姥这种多嘴的老太婆走得那么近!   婧儿和刘姥姥都没理她,手拉手进了屋。   她们藏着好多话,都想跟对方好好的说一说。   “雷儿,你到底要憋在家呆多久,不出去干活挣钱就算了,你如今还放任着你媳妇欺负我,你们如今都反了是吗?”   “妈,您要嫌我,我立马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你管管你媳妇,别让骑在娘的头上拉屎!”   “婧儿没这个胆。”   胡氏看大儿子一心扑在做饭烧菜这种小事上,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心上。   她转头就去找小儿子,想着小儿子读过不少书,应当是个立志做大事之人。   她受的这气,就指着小儿子站自己这边闹一波。   “干啥子?你哥要生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来烦我,找你外面的女人帮你生娃,我对生娃没兴趣!”   这个月,涂电时常来缠着曹葵花,闹得曹葵花感到自己身子出了汗很脏。   涂电见曹葵花说了出来,而自己也需要她的配合,便说:“生娃有啥不好?你的身材本就扁平,生了娃才能丰满,懂不懂?”   “呸,要生你自己生去,老娘不要你的种!”   “你我拜了堂,就是夫妻!你想反悔,都难!”   “我就是不认,咋滴?你之前不是很牛逼,吹自己外面有数不清的野女人?你找那些野女人给你生娃,不是挺美的事?又不用你养,两全其美!”   这个事,涂电何尝没有这么想过,但碍于自己目前不便在人前露脸,有些事情操作起来不方便。   加上,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要他听着东屋里哥哥嫂子办事儿的声响,自己没点想法,可能吗?   “生娃?”胡氏在外听了一耳朵,转身又跑到厨房去。   她命令大儿子先别忙着切菜,回答她的问题才是正经事。   涂雷一面切着茄子泡水,一面笑着说:“妈,你有事要说就说,我切着菜也能回答你。”   “那你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打算跟婧儿生娃?”   虽是当着自己母亲的面,但要涂雷回答这种问题,他也会觉着不好意思的。   他抓起一把茄子,估摸了茄子的分量,应该够一家人吃。   这茄子缩水,常常看着它们多,煮熟了就不剩什么了。   “儿啊,你可不能再让你媳妇怀孕,她……?”   话到了嘴边,胡氏又不敢再说下去了。   自从出了事之后,她就摸不清大儿子心里的真实想法。   而且,大儿子经常跟她唱反调,比病了的女儿还要叫她抓狂!   “婧儿,我才刚试探了你婆婆一下,我怎么觉着最近村子里出的大事都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这些事情,我心里门儿清。但他们不让我管,也不准我多问,就能堵住我嘴?姥姥,你切莫在他们面前说这些话,惹恼了他们,我担心他们会丧心病狂的对你下黑手!”   “我不怕!”   刘姥姥跟婧儿说这些话,为的是想要提醒她留个心眼,别让胡氏他们算计了去。   而她,不会再久留在村子里,想是不会妨碍到某些人的事。   “娘,你咋哭了?我们正等着您一块儿吃饭,吃过了饭,我们收拾收拾,就到城里去。”   “不是说住几天,跟一些要好的人家说一声?”   刘姥姥抹着泪,撸起袖子还没擦净脸上的泪痕,就听到女婿王狗子埋怨道:“还说呢,咱家就不该贪那臭女人的租金,那村长红了眼,极有可能来找我们的麻烦咧!”   “可咱这一走,这房子放着不住人,不就坏了?”   “那也没法子,现在我们房子里出了这种事,谁肯租?”   一说到这里,王狗子就憋不住的口吐芬芳,问候小梅的祖宗十八代!   胡氏在大儿子这儿,套取到生娃这事儿原是涂草挑起来的。   她怒火中烧的杀向正在菜地里翻地的涂草,直接就是一顿打,又抓又挠。   那些人看了,都在捂嘴笑话涂草是个“气管炎”!   “你抽什么疯?”涂草将骑到自己身上的胡氏,甩到菜地里,暗怒道。   他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男人,怎能总是这么憋屈,在人前窝囊?   胡氏哇的哭出声来,她跟这窝囊废过了半生,从没被他凶过,他如今竟然甩了她?   “你们都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胡氏拭着鼻涕,随手抹在墙上,她又抠了抠牙缝的肉沫,看有人出来了,她直脖子一咽,哭道:“你们是不晓得啊,你爹他居然敢甩我到泥潭里,这是想要谋杀我啊!”   “妈,爹不会这么做的。”   “狗屁,他就是学你们没良心……怎只有你?”   胡氏还没放开膀子,嚎一嗓子,她才注意到出来搭理自己的人就只有婧儿。   这,就没意思了!   “呃,我到厨房看看。”婧儿想着涂雷应该在厨房里炒菜,算着时间也该开饭了。   胡氏心凉了半截,不仅是自己男人不服管教,就连她辛苦养大的两个儿子也跟她豪横起来?   她不想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人在厨房炒菜,没听到……?”   “婧儿,你快来尝尝看,我这茄子烧得入不入味?”   “唔?”   没等婧儿说完话,涂雷夹起来吹凉就要尝的茄子,转而喂到了婧儿的嘴里。   不咸不淡,好吃哎!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爹最会阳奉阴违   “砰”婧儿被婆婆拿拳头砸了下后脑勺,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滚烫的锅炉之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涂雷及时出手救了她一命。   就在刚才,她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以为自己得嗝屁了呢!   有心理准备的死亡,跟毫无防备的被人谋杀而死,二者有很大的区别。   “你个逆子,为了救她个狐媚子,连娘都不管啦?”   暴怒之下的胡氏,就跟一头炸毛的母老虎,谁惹谁完蛋。   涂雷不敢言语,轻轻的将婧儿推到了离母亲较远的位置,自己继续炒菜。   这茄子再不翻炒一遍,可就要糊了。   婧儿见势不妙,想走却被婆婆一手揪住她细小的胳膊。   “我准你走了吗?你给我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我又没惹你生气,你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   “我不跟你过不去,难道要我打自己的孩子出气?你少废话,跟我走!”   这意思是,她做了涂家的大儿媳妇,就活该被婆婆欺辱了呗?   婧儿摆出少有的强硬态度,她站定之后,便一再试图掰开婆婆带有狠劲的爪子。   都拿她当软柿子捏?   “你还敢反抗?好啊你,如今连你这种下等货色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你往这儿打!”   “干啥子,吓唬谁?”   胡氏瞥了一眼婧儿平坦的小腹,虽有衣服遮挡,但看这情形不太可能有身孕吧?   婧儿镇定的说:“又不缺孩子,你打没了他,我再怀一个就是了!”   说实话,她并没有怀孕。   她之所以这么说,为的不过是诓骗糊弄胡氏,不想自己再沦为胡氏泄气的工具人。   怎料,胡氏出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抽得婧儿的左脸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   靠,疼死了!   “你以为你有了娃,就能有恃无恐,我就治不了你?小娼妇,老娘这就打死你,送你下地狱!”   “疯老婆子!”   “竟敢骂我,你竟然敢辱骂我?有你这么做人的儿媳妇?看来,我不给你一顿毒打,你是学不会孝顺公婆,尊敬长辈!”   “别人家的长辈,有您这么无理取闹,无故撒泼的吗?”   到现在为止,婧儿还不晓得婆婆到底为的是什么事情,大发雷霆之怒。   菜地里,涂草劝自己静下心,翻完自己脚下这块地再回家吃午饭也不迟。   涂草哪儿知晓胡氏因跟他闹矛盾,她居然就要拿婧儿开涮!   “凤仙花,安安,你们回屋玩,别在这儿瞎晃悠!”   贪玩的凤仙花伙同妹妹安安在地上爬来爬去,扰得胡氏心浮气躁,抬手就要打这两个小娃娃。   刘姥姥按捺不前,这一看就是胡氏为了引婧儿主动上钩而故意做出的举动,无需理会。   唯有身为当事人的婧儿,深知胡氏这不是在做戏。   婧儿侧身挡上前去,活生生的再次扛下胡氏的一掌。   “喂,你怎么这么变态,连自己年幼无知的孙女都要打!”   刘姥姥看不顺眼,她白说了句话,差点被涂雷一锅铲飚中头颅。   这年轻人火气太旺,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住手,刘姥姥就是来跟我告个别,你别伤着她!”婧儿冲到涂雷的跟前,视死如归的护在刘姥姥的身前,不准涂雷伤刘姥姥一根头发。   涂雷待要收手,却被母亲自他身后偷袭的猛撞了一下,他身子向前倾斜。   而他手里的滚烫锅铲,更是对准婧儿的胸膛。   这一铲子下去,婧儿不得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没人看清涂电是几时出现在他们的周围,且他救婧儿的动作迅速之快,也是足以令人惊叹不已。   “你个死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这锅铲要是伤着你,你这辈子可不就是废了?你这做哥哥的还发什么愣,赶紧扶你弟回屋去歇息!”   胡氏嫌这两个儿子在这儿误事,三言两语就想将他们打发走。   婧儿不管这些,她要亲自送刘姥姥出这个院门,才能安心。   刘姥姥不舍的抓着婧儿的手,她顶多是个寄人篱下的老妪,凡事都得听从女婿女儿的安排,没得自主的权利。   “娘,娘……?”   “喊什么喊,我不就回来了么?”刘姥姥冲自家院子里的闺女喊了一嗓子,又笑着说:“婧儿,夏荷冒尖的时节,我就回村来看你哈!”   “姥姥,我有你的记挂,这辈子也不算白来这一遭!”   “你这孩子,又说傻话!”   此一别,两人再见已是熟悉的陌生人!   婧儿站门口依依不舍,她望着刘姥姥远去的身影,泪水如泉涌。   再见,唯一心疼并护着她的姥姥!   “吃饭了。”涂电特地出来喊婧儿回去吃饭,也是有句话,他想要单独跟婧儿说。   涂电不想出卖自己的母亲,更不想看着自己心仪已久的女人脏了身子。   他缓慢的说:“嫂子,这阵子你最好不要独自出门,也不要信妈的话,我…我不能永远都及时的出现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谢了!”   婧儿被蒙在鼓里,不能理解小叔子这番奇奇怪怪的话语,究竟有何深意。   要她不信胡氏,她当然做得到。   问题是,她不可能永远都窝在家里不出门半步,就是她愿意,胡氏也不会同意。   只是,涂电这话是在暗示她道谢?   “你倒有这闲工夫管圈养的家禽吃不吃食,怎就不懂得关心关心我?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们长大,难道图的就是你们对我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吗?”   胡氏像个吃不着糖的小孩子,在那儿哇哇乱叫的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涂草还不知道家里才结束了一场大战,他听媳妇说着吃醋蘸酸的话,好笑道:“你说他们干什么?是我错了,就不该甩你下来。这不是当然有那么人看着嘛,我也是个男人,爱面子的呀!”   “哦,你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啦?”   “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样做,你才消气?”   这时,胡氏突然不说话了。   涂草留意到媳妇手里的筷子直指着的方向,无疑是婧儿的时候,他装傻充愣的说:“雷儿,你娘也在催你俩赶紧再造个孙子!凤仙花和安安虽好,但她们都是女娃,没法继承咱涂家的香火呀!”   “爹,大家都吃着饭,就不要在桌上说这种事!”   “哼,你爹最会阳奉阴违,明里一套,背地一套,当谁是笨蛋呢?”   胡氏冷嘲热讽道。   本来,涂雷还想插嘴,却被婧儿碰了他的大腿,摇头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公公婆婆之间的拌嘴,旁的人最好不要插嘴,很容易激化矛盾。   “婧儿,你跟乔寡妇不是很熟吗?你帮我送一些养胎保胎的药方给她,她会用得着。”   …… 第一百六十章 怕她不理我   婧儿还没想好怎么应付婆婆交代的事,就听到涂电吃着饭说:“要论相熟的程度,还得是我跟她熟识。妈,你让我去送,顺便让她给我一点儿好处费,咋样?”   “……!”胡氏冷眼的警告涂电不要再胡言乱语,这是她计划,不容许任何人有心破坏。   婧儿记得乔氏性子腼腆,不是个恶人,像这样单纯温柔的女人怎么会招上石大海那种为富不仁的人?   她犹豫着就要答应,却听到身旁的男人说:“我不准你去石大海家,不准!”   “啊?”   之前,因涂雷的缘故,“小梅”成了家里不能提的禁忌。   如今,涂雷又这么排斥跟石大海有关的人与事,为什么?   涂电暗自窃喜,这一切就是这么凑巧,也是如此巧合。   这下子,母亲没法再逼迫婧儿到石大海家去了吧?   “不用到他家里去,就送到他家门口。”胡氏末了,又加了一句话,说:“不会有事的。”   胡氏说没事,那往往就证明这里面有古怪。   “你去,你到涂家找你的旧情郎,就说是我的意思,要他们赶紧送婧儿过来!”日拖一日,石大海哪儿还坐得住,直接要求乔氏帮自己牵线搭桥。   乔氏想起焦娘子的交代,羞答答的说:“老爷,您要找那种女人伺候您,还不如就让我代劳,我一点儿也不输给她!”   “你是好的,她也是好的,老爷都想要!”   左拥右抱,温香软玉,从来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美事。   石大海色眯眯的勾着乔氏的下巴,因乔氏有身孕,他与她都不便服用补药。   他也是这时候去检查剩余的补药,才得知小梅背地里偷拿了他多少补药。   这么珍贵的补药,可惜了!   “我说了不要!”婧儿不愿意再被涂雷压在他身下肆意妄为,她已经尽可能的躲着他,依然被他堵在屋子里出不去。   涂雷无法理解婧儿在别扭什么,他们也算老夫老妻,两个孩子的父母,她咋还跟他玩欲拒还迎的把戏?   何况,爹不是说了,要他们尽快生个男娃娃!   他不管不顾的就要欺压到婧儿的身上,说:“你就当做是在做家务活,躺着一会儿就完事!”   “那我宁愿去扫地洗衣服,也不愿意赖在床上躺着,什么也做不了!”   “说到底,你就是讨厌我!”   “说事归说事,怎又扯到什么讨厌喜欢?那你说我,我还想说你是不是讨厌我?我问你什么事,你都不告诉我,有意瞒着我!”   为了拖延时间,打消男人心里的淫欲,她乐意陪他掰扯。   怎知,涂雷这人做事也是一根肠,等婧儿意识到自己身下一凉,她再想阻止,已经晚了。   “我要你帮我,可不是要你帮倒忙!”   “谁帮倒忙了?我不懂。”   “还装?你当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唆使雷儿搞事,这要是婧儿又怀了孕,那我们的计划不就全泡汤?”   “这个事啊,我是当着你的面跟他们说的,并没有背着你乱说。你当时又没反对,我还以为你也不想让石大海称心如意,白糟蹋咱涂家的好儿媳妇!”   “咱涂家的好儿媳妇,你不是说只有我才配吗?”   胡氏还在闹,闹个没完。   她就要涂草服软认输,对自己百依百顺。   “那婧儿对你我来说,她可不就是好儿媳妇?”涂草有意装傻,那别人是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如果,胡氏对这个男人不够了解,那她也不会跟他过了半辈子,仍然不会觉着腻。   胡氏蛮力扯动男人的大嘴巴,还拔了他的男人,说:“你懂什么,她没为涂家生下男丁,那她就不算是涂家的人!”   “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这话,涂草也就只敢在自己心里说而已。   胡氏见男人不吭声,以为他默认了她的说法,倍感欣慰的说:“好,那你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全心全意的帮我忙?”   “我一直都是坚定的站在你这边,你说了算!”   “哈哈!”   “呵呵!”   涂草勉强笑了两声,他一点儿也不为这种事感到高兴。   “焦姐姐,我按你教的,都跟老不死的说了。”   “嗯,你做的很好!”   可我不想害人,她也是个……?“”   乔氏比焦娘子要有良知,她还是不太想设局害人。   因而,乔氏就没敢跟石大海坦白,她也动过抓婧儿回来的念头。   “好妹妹,你是个良善人,能任由骚狐狸骑在你的头上拉屎拉尿,我却不能忍。你听我说,保不齐你这么做,还是帮了她呢。”   焦娘子最恨的就是,婧儿不仅生的一副狐媚子相,还勾搭她的男人!   早知有今日,那她当初还不如一刀宰了这只四处蹦跶的狐狸精!   乔氏见焦娘子目露凶光,十分慎人。   她慌称自己赶着回家收衣服,就要起身走。   “你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我也不会做出害人的事。你想,反正色老头喜欢狐狸精,你不仅不计较也不吃醋,还特特地帮他搞到手,他不就得对你感恩戴德,待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好吗?”   “可是,他现在对我跟孩子都很好,也没过不要我!”   “行了行了,我就不跟你废话了,你只管按着我的吩咐办,那就准不会出错!”   焦娘子才打发烦人的乔氏走了,她就想回屋去喝口凉水,却被自己男人撞了个正着。   换成正常模式,无论是男撞女,还是女撞男,都是女人倒地,而男人被她压在身下。   石秀才这一对夫妇却颠倒反转,居然是焦娘子被压在身下,闪了老腰。   “刘姐姐,你给我说说,焦姐姐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刘氏还不知道焦娘子跟乔氏的秘密,她见乔氏破天荒的过来找自己说话,挺开心的样子。   等乔氏说明了来意,刘氏差点就要动手轰人走了!   她们这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干嘛非要害人?   “大姐,你帮我支支招,我不想全都听二姐的话。”   焦娘子给她支招儿,有个别办法未免也太恶心低俗!   刘氏被乔氏烦到不行,才说:“那你就躲着养胎,我不信她敢去找你!再有,我宁可你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做了坏事之后,还留下蛛丝马迹,等着人去抓你!”   “那二姐还不得跟我绝交?”   “你怕她绝交,还是怕害人?”   “当然是……怕她不理我!”   刘氏对唯唯诺诺又毫无主见的乔氏,已是无话可说。   此时,刘氏也忘了自己有多胆小,担不起一点事儿。   石府,石大海兴高采烈的命人买来几坛上等的佳酿,又督促下人将宅院上下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期待已久的好事儿,马上就要如愿啦!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烧鸡烧鸭烧猪   “又是哪个八婆来找你?不是跟你说了,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家里来坐,喝水不要钱啊?”   “家里的水都是我挑的,你……你要出去啊?”   “爷们儿出门,也要跟你报备一声?走开走开,我不想跟你吵!”   “可……?”刘氏堵在门口,面带讨好的笑容。   石头晓得她有事要说,念着两人多年的夫妻情分,他还是停下来等了一等。   “外面有人在传,说是村长收受我们的好处,才将杀害小墨子的罪名赖到小梅那个淫妇头上!”   “去他么的,又哪个长舌妇造老子的谣?你知道了也不早说,老子养着你享福?”   “我也是听乔寡妇说的,她跟了村长之后,人都细皮嫩肉,穿的衣服也……?”   “刚才是来家里做客的人,就是她,村长夫人?”   “是啊,不过她算哪门子的村长夫人,一点气度都没有……?”   刘氏废话一箩筐,总也捡不着重点说。   石头烦躁的打断道:“再有人跟你造谣,你就问是谁先传的!”   “好。那你去干……?”   “叫你少问少问,你咋就记不住?今天我不吃午饭,家里就别做午饭,又省了一顿。”   “知道了。”   刘氏一脸苦涩,却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因为,这是她男人最喜欢看到的表情,所以在他的面前,她再无助再胆怯再失落,也始终挂着笑容。   她失落的转过身,再看她的脸上,哪儿还有半分笑意?   “刘娥,他男人家到哪儿都能找东西垫补一口,咱可经不起这饿呀!”说这话的人是刘氏的婆婆,覃石氏。   覃石氏见儿媳妇不为所动,黑着老脸嘟囔:“懒货,饭都不煮,还想求老天爷赐子?”   石头在村子里四处晃荡,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但凡见了个有些姿色的妇人都要吹一声口哨。   不少女人远远的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而被媳妇狼狈赶出家门的石秀才,也在跟石头做着同样的事,但他更过分的是,还会冲那些妇人乱吐口水。   “乖乖,来让大爷摸摸,看你下一胎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啊,流氓!”   “啐,大惊小怪的丑八怪!”   石秀才才刚吐了一口唾沫,身后就有人搭上他的肩膀。   他以为是boba少妇,涎着淫笑回过头一看,是村里有名的大胆…石头!   他一直都笑石头是个莽夫,有勇无谋,空有一身的蛮力。   石头单手拎起石秀才,就像是在提溜一只小鸡崽。   “喂,胆小鬼,你又在坏我好事!我就纳闷,这一路走来的女人怎么少了那么多,原来是你在搞鬼!”   “大胆,你……不是,石兄弟,你家有娇妻,还用到外面调戏良家妇女么?我要是你,就回家努力造,争取早日生个娃!”   “你个没胆的小鬼,也敢笑话老子没种?”   石头提起瘦小的石秀才,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摔飞出半尺远。   这软包蛋仗着自己肚里藏有墨水,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他最瞧不起这种胆小鬼,没个男人样!   “算我倒霉,我输了,输了!”   “那你害我浪费体力打你,这账该怎么清?”   “哎,这好说,老规矩,我请你到我家去喝酒!”   石头一听有这美事,那他这午饭不就有着落了吗?   他俩一前一后走到石秀才家门口,石秀才示意石头先请,他是主人他断后。   “胆小鬼,你这该不会又是被弟妹赶出家门吧?那这门,兄弟可不敢先碰。”   上回,石头就是信了石秀才的邪,先行一步,结果他一推门,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差点没把他冻成冰雕送走。   上上回,虽说是石秀才先推的门,但是,石秀才躲到一旁去,请他先进。   结果,他被焦娘子泼了一盆臭洗脚水。   还有上上上回,数不清的上回,他都不晓得自己替这胆小鬼遭了多少罪。   “你怕啥?”石秀才不以为意,放手去推门,门开了,啥也没有嘿!   他就说嘛,这次就跟娘子拌了两句嘴而已,算啥事?   这在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眼里,屁事都算不上!   然而,他人也跟着门往里走,他想抽回手,才发觉自己的手被粘在门上。   “呵,弟妹真调皮,连这么无聊的招数都给你安排上!”   “她个恶毒泼妇,算计自己男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   “好兄弟,你帮我进去说一声,我要休了她,休了她!我再跟她过下去,那我就是……就是一头猪!”   石头见石秀才脸红脖子粗,一再愤怒咆哮,且说的话都很男人的样子,他一脸欣慰的说:“嗯,你要能做到的话,我从此便不再叫你胆小鬼!”   “啊?”这下子,换成石秀才瞠目结舌,语无伦次。   同样的事,别人都是劝和不劝离,怎到了这莽夫的嘴里,不对头了呢?   石秀才欲哭无泪的看着石头越过自己,走进自己家。   他一面流泪,一面听里边自己女人跟其他男人说笑的声音,嫉妒使人面目狰狞。   涂雷亲自送婧儿到石大海府上,他却不敢进去。   他怕自己一进去,有人漏嘴提起小墨子或者小梅的话,自己可能会失控。   “小娘子,这就……就你一个人来?”石大海激动到搓着自己无处安放的手,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婧儿看到是石大海迎出来,感到十分的意外。   她记得,婆婆不是说这个事儿已经跟乔氏定好了的,他们不送药方过来,那才叫失礼于人,不讲诚信。   按理,那她这会儿见到的人应该是乔氏才对。   “不是我自己,我男人也来了。哦,他等在大门口。村长叔,这个是我娘让我送给乔夫人的养胎药方。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琐碎活,等着我回去忙!”   “哎,这再忙也得吃饭,是不是?你不用急着走,我可以叫你男人也进来一起吃午饭,算我跟小乔答谢你们的好意!”   “不用了,我还得……?”   “看什么看,叫你们备的烧鸡烧鸭烧猪都上齐了吗?你,到外面去请涂家哥儿进来喝杯水酒,就说都是硬菜!”   石大海不找别人去,就找瓜叔去办这件事,他相信瓜叔能懂他此番安排的深意。   婧儿拗不过石大海诚心诚意的邀请,偏自己已经深入虎穴,她要想逃出这危险重重的泥潭,唯有指望涂雷进来带她走了。   与石大海嘴上说的一样,桌上摆的都是硬菜。   对于经常吃不上肉的婧儿来说,这些硬菜再油腻,飘出来的肉香味都是能让人忘乎所以。   她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不沾荤腥的神佛也会想酒肉穿肠过。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隔阂渐深覆水难收   何况,她仅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这摆明就是鸿门宴,目的不在吃肉,而是……?   “小娘子,你先坐着等!要不放心,我亲自去请他!”   “啊,也好也好!”   “你是客人,饿了就先吃!”   石大海没料到婧儿会这么不客气,他就随口一说,怎么可能会真的去请妨碍他美事如愿的涂雷进来?   他出了门,在院子里打转转。   刚巧,瓜叔也在院子打转转,他悄咪咪的转到石大海的跟前,反倒吓了石大海一跳。   “你这老狗,我交代你的事,办了么?”   “还请老爷放一万个心,老奴已经跟他说了,夫人留他女人在府上吃饭,让他不必等了。”   “嘿嘿,我可没说过这种话,都是你这刁奴自作聪明,出了差错全在你身上!”   “……!”瓜叔也跟着嘿嘿笑,没有接话。   但男人之间的那点默契,他俩还是有的。   婧儿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等,都过去那么久,怎么还没见有人来?   石大海为了让婧儿放下戒心,也方便自己行不轨之事,他已经命令丫鬟小厮都退下去。   接下来,就该由他粉墨登场,上演瓮中抓鳖的戏码。   “婧儿,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咋还跟我客气?吃,这些都是你家常吃不到的肉菜,你多吃些,我才高兴呢。”   “我不吃了,还得回家去洗衣服。”   “你以为你出得去?”   婧儿在这房间里转得头晕,她打开了好几扇门,但那一桌子的饭菜和色眯眯的石大海始终都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是怎么回事?   仔细闻着,这屋子咋那么香?   石大海饶有兴趣的看着婧儿在房间里乱走,香汗淋淋的美人享用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大门外,涂雷去而复返,想找婧儿跟他一起回家。   只是,无论他怎么砸这大门,都没有人回应他,更别说打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乔氏撑着个大肚子,独自走了回来。   她特意没带丫鬟出去,为的就是跟要好的两个姐姐多说一些私密话。   涂雷见了乔氏,又联合瓜叔说的话,这不就是在说谎欺骗他么?   他粗声粗气的说:“快叫他们开门,竟敢骗我,看我不打死他们才怪!”   “涂雷,你发什么疯?这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快给我走!”   “哈,你男人千方百计的扣留我女人,图的是啥?你不晓得?你管不住自己男人,那就让我来替天行道!”   暴怒之下的涂雷,性情大变。   他不再是以前只晓得蛮力解决事情的涂雷,而是一个有城府的男人。   面对涂雷亮出的铁拳,乔氏再怎么想要拖延时间,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随着她“啊”的一声喊救命,大门开了。   这些下人再大胆,也不敢妄自拿乔氏肚子里的孩子去赌。   “婧儿,你要跑累了,就坐到我的怀里,我陪你喝酒吃肉解闷!”   “石大海,你要敢过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死?可不能够!”   石大海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大口大口的吃着肉,眯着小眼,盯着婧儿看。   他已经在拿自己赤裸裸的眼神,侵犯婧儿无数次。   这是他做梦都想要得到的女人,需要有一定的仪式感。   婧儿背靠着墙壁,手摸着厚重有尖锐菱角的柜子。   如果,她碰壁不成,那她还有另一条死路可走!   再不行,那她就杀了人!   “哈哈,你这么凶的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婧儿,你这又是何必,你公公婆婆都恨不能拿你在我这儿卖一个好价钱,你干嘛还要替他们涂家守身如玉?你生了两个孩子,这么能生,也为我生一个孩子,我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你说什么?”   “这又不是秘密,你难道都没感觉到他们待你比以前好么?都是因为我,是我交代他们,切不可让你掉一根头发!”   石大海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一时兴起,又多喝了两杯,他这时已经有醉意。   这人一醉,又是个老男人,话就多了。   他感觉到婧儿的震惊,难免动了趁此机会,说服婧儿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的歪心思。   “你看看,这都是我待你好,才特意为你准备的。为了你,我都没让小梅那个淫妇做正房!”   “小梅她……?”婧儿原本想问一问,试探石大海知不知道杀死小墨子的凶手是谁,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栽赃陷害,诬陷小梅是凶手。   石大海打着酒嗝,说:“你别说,让我说。我要你晓得我的心,我对你的爱有多深!我不会让乔寡妇做正室,她不配,只有你配,嘻嘻!”   “那我问你,究竟是谁杀了小墨子,真的是小梅夫人?”   “狗屁……呕!”   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冲在最前面的人是涂雷。   他跟乔氏两人耐心的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才决定在这个时候破门而入。   冷风一吹,石大海被惊得吐了一地,他人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但烂醉如泥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跟身强力壮的男人抗衡。   “你跟他说那么多话,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还没出石府大门,涂雷已经冲着无辜的婧儿大喊大叫,嚷得众人皆知。   婧儿自认没错,正要说话,却被他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你不就是贪图那死老头有钱有势,那你去跟他睡,看他会不会让你躺着也舒服!”   “有病!”   平白挨了一巴掌,婧儿气得想杀人,也不想在人前丢脸,她自己先跑了。   她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一个脑子有病的男人!   不只是这男人有病,就连他的父母弟弟妹妹都有毒!   涂雷紧跟着婧儿的身后,小跑了两步。   他不能理解婧儿为何有闲情雅致跟石大海那种老男人,独处在房间里说话?   正常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是大声呼救,找人救命?   只有她,居然有心情听老男人说什么情啊爱的!   “他吗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撞老子?”石头在石秀才家蹭了一顿饭,心情美得冒泡。   涂雷撞了石头一下,他头也不回,都不搭理出口成脏的石头。   这不是欺负人吗?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母女三人相拥   “妈,我嫂子人呢?”   涂电起晚了,他端着一碗早上剩的粥,吃得津津有味。   他端着碗走到院子里,见母亲懒洋洋的躺椅子上晒太阳假寐。   他小转了一圈,都没能在家里搜寻到婧儿的身影。   这都中午了,婧儿不在家做午饭,跑哪儿去了?   胡氏一听小儿子吃着粥都还要惦记着婧儿,她这心里就来气。   “婧儿是你嫂子,要关心,也轮不到你关心她!”   “干嘛?都是一家人,大家互相关心有什么不对?妈,她吃过饭了没?这碗粥不会是哥留给嫂子垫补肚子的吧?”   “咋的,你不吃了?”   “……!”涂电发现母亲今儿出奇的平静,且不再像往常喜怒于色   ,动辄就是雷霆之怒。   他狼吞虎咽的解决了碗里的粥,才说:“妈,一碗粥不顶饿,你快叫嫂子出来做饭呀!”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胡氏不理小儿子的央求,要想吃午饭,要么等孩子他爹回来,要么就得等大儿子回来做,她才懒得做饭呢。   厨房里的灶台,坑坑洼洼,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都是灰。   这一燃火,不起风的时候还好,一起了风的话,这狭窄破败的小厨房就是个浓烟辣眼的老鼠洞。   今儿,她心情美,赶早描眉画眼,为自己化了一个浓妆。   接下来,她只需要安心的等待好消息临门就够了!   婧儿闷头跑回了东屋,看都没有看院子里的婆婆和小叔子一眼。   对涂家的人,她是失望透了!   “刚那人是……?”胡氏信不真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人是满头大汗的婧儿。   照着她的计划,婧儿不该回得来!   涂电笑了,说:“妈,那人是我嫂子啊,你这还没老就老眼晕花啦?嫂子,这都中午了,咋还做饭?我都饿坏了!”   “……!”婧儿在屋里听得见小叔子说的话,但她就是不想理。   胡氏预感不妙,拽着小儿子松垮垮的胳膊,嘴里干涩的说:“电儿,你快去…去石大海家找一找你哥哥回来,快去找你哥!”   “我不去。哥闲着没事干,去石老头家做什么啊?嫂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别不理我啊!”   “我叫你去,你就去!”   “去,我这就去!”涂电不能理解母亲才刚还给他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怎一下子又暴跳如雷?   他故意嘀咕道:“就记着大儿子,有谁记得我这个人的存在?我又不是个冷心的人,也是会有情感的呀!”   “废话连篇,赶紧去!”   胡氏差点就忍不住飞起一脚,踹在小儿子欠扁的脸上。   这要是大儿子出了什么事,那她这做母亲的还不得悔死?   可千万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请上天保佑她的三个儿女从此都平平安安,富贵终老!   “包婧儿,你给老娘滚出来,给老娘一个满意的交代!你听到没有?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拿你一双女儿解恨?”   “妈,你又发什么疯?”涂电还没有走到院门口,就又走了回来。   胡氏第一反应是认定小儿子为了婧儿,顶撞她这个母亲,气得她扬起手就拍了小儿子的后背。   这个傻儿子,她算白养他到这么大了!   “怎么,我叫你去找你哥,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我不就是想把碗放回厨房水槽内再去,您至于对我又打又骂?我哥那么大个人,能在外面出什么事?只怕我这一出去,那才叫真的出大事咧!”   “……!”胡氏拍着自己被气晕了的脑袋,走来走去,以便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不能乱了方寸。   婧儿…婧儿,这事儿跟婧儿扯不开干系,她与其舍近求远,倒不如抓婧儿出来问个明白。   胡氏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哇哇哇……?”   “呜,呜呜……?”   凤仙花和安安两个恬静的乖女娃娃,哭得撕心裂肺。   一向待她们亲和的奶奶,竟狠心掐她们的肉。   对于小孩子来说,大人下狠手的一掐,那就是在割她们的肉。   “妈,你打她们干嘛?”涂电傻眼了,这还是他爱戴的母亲大人?   有事说事,打小孩干嘛?   婧儿冲出来护着自己的女儿,眼里充满了怨恨,她在涂家任劳任怨,甘愿做牛做马的伺候他们,可他们又是怎么对她的?   她仇视的目光,令胡氏心内发寒,打了个冷颤。   “妈,如果你还想我们继续和平相处,进水不犯河水,那我劝你不要再玩阴谋诡计,拿我当牲口卖!”   “怎滴,我才几天没教训你,又要皮痒了是么?”   “你打我可以,打我女儿…不行!”   胡氏一对上婧儿的眼神,她就晓得婧儿已经知道杀死小墨子凶手是谁,并且婧儿随时可以仗着自己石大海的喜爱,翻身打压涂家。   是她失策了。   这一场无声的交锋,胡氏承认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涂电夹在中间,还想充当两边的调解员,但他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婧儿已经抱着两个孩子撤回到了东屋。   这门一关,屋子里的小片天地,就是她们母女三人的世界。   是她这个母亲不够称职,竟然护不了自己孩子周全。   “娘,你哭什么?我不疼了,你莫哭呀!”凤仙花搂着婧儿的脖子,暖心的亲了婧儿一口。   安安更小,她再不懂,也学着姐姐的行为,亲了亲婧儿的脸。   她的两个女儿在婆婆“苦口婆心”的教育之下,时常对她这个亲娘不敬,但母亲的伟大之处在于,她们从不会记恨孩子。   婧儿也回亲了两个女儿,心疼的问:“要不要娘给你们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要!”凤仙花破涕为笑,就要笨拙的拉起自己的衣袖。   安安有样学样,依偎在婧儿的怀里撒娇。   婧儿抖着手,拉开两个女儿衣袖的刹那,那两道醒目的淤青,再次害她难以抑制的泪崩。   畜生都不如!   对两个小孩子,胡氏也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娘,我不疼。呼呼,有娘亲的呼呼,就不疼了!”   “牙牙!”安安还不会说话,但也将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臂伸到婧儿的面前。   凤仙花学着婧儿的动作,不仅给婧儿吹了吹流泪的眼睛,还给妹妹也吹了吹手臂。   柔柔的风,带着满满的爱,牵动着母女三人的心。   母女三人相拥的温馨画面,任谁看了都得跟着融化。   “妈,您再这么走来走去,我看着都眼花缭乱!发生了什么事,您倒是跟我说,我可是您最可靠又聪明的小儿子哇!”   “你?我让你去找你哥回来,你去了吗?”   “我不是说了,我不能在白天踏出家门半步?”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曹葵花跑了   涂电也来了气,他怎么就跟母亲说不通这个道理呢?   为了个傻儿子,赔上聪明绝顶的小儿子,划算?   早知这个家里毫无人性,他就不该回来!   此时,胡氏心乱如麻,她哪儿还听得进去他人的话语?   她凶狠吃人的表情,不知情的人看了,都会被她吓飞了魂魄!   涂电自恃聪明,却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母亲。   “那你到菜地里找你爹回来?我不管,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得给我找个能跑腿的人出来!”   “嫂子不行?让她关两个孩子在屋里,到菜地里找爹回来,顺便再摘一点中午要吃的菜。”   “除了吃,你还能想到什么?”   “那姐姐呢?你不是说姐姐没病,好得很嘛?”   涂电丝毫感觉不到胡氏话里的抓狂程度,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小聪明里。   他还没迈动步伐,人就被胡氏又打了一下。   这死小子,除了贪吃偷懒,还会做点什么有用的事?   “你媳妇人呢?”胡氏盯上了曹葵花,这曹葵花再不堪重用,至少在她的调教之下,不会比婧儿还要难以驯服!   涂电赶忙摆着手,人挡在西二屋门前,说:“她那人脾气臭,说不到三两句话就急眼。妈,你当她不存在,是个空气好不好?”   “空气?空气需要吃喝拉撒睡?空气也比她赖在我们家什么都不用干,还要有点用吧?”   “那她情况不是特殊嘛?”   “多特殊?”胡氏等着小儿子一个足以说服她的理由,她前前后后问了那么多遍,他就是放不出一个臭屁。   这恰当的理由,有这么难编?   胡氏正要强行闯进小儿子的屋子里,却听里边传出曹葵花的声音,说:“妈,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自然是乐意效劳。”   “葵花,你给我闭嘴!”涂电招架不住母亲的攻势,同样也抵挡不了曹葵花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曹葵花为了重获自由,也是拼了。   她说了很多很多违心的话,不停的恭维胡氏,几乎让胡氏忘了自己的初衷。   “我不过是让你嫂子替我送些保胎药方到石大海家去,讨好一下乔寡妇,人家现如今是乔夫人,咱们家尽早跟人家打好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可是,你嫂子那人太轴,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妈,你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再讨好乔寡妇也用。”   曹葵花在胡氏搭台唱苦情戏的时候,同时还要应付意图搅局的涂电,她这心也挺累的。   好在,她终于可以舒展筋骨,不需要再被捆绑在床上或者柱子上,自由了。   此时,胡氏为了将曹葵花骗到自己的阵营里,已静下心,想了不少的招。   苦情戏是要唱的,但她身为婆婆的架子,该摆还得要摆的。   胡氏拉过曹葵花带有勒痕的手,说:“你也是我儿媳妇,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   “即便乔寡妇有了身孕,生下一儿半女,也没人会愿意扶她做正室。就咱们这样的人家,想必也不会要她一个不干不净的寡妇!”   这话确实没说错,要不是胡氏一再从中阻拦,加上涂家人骨子里的自信,眼高于顶,涂电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成婚。   涂电听了这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该死的女人,自以为很了解他们家里人吗?   “要讨好,咱还不如直接讨好石大海,让他得了咱的好处,替咱们办事嘞!”   “是这个理!”   “走,我陪你去找大哥回来。嫂子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想没人会为难大哥的。”   这两女人说走就走,都没把木头人似的杵在门口的涂电当回事。   胡氏冷下心,细细想着曹葵花的话,她再结合婧儿有恃无恐的嘴脸,也觉着自己应该调整策略。   到了门外,她们才发现不远处有两个男人在打架。   “你丫的是疯狗啊?见了人就咬,嘴这么臭?”涂雷是个粗神经的人,再想不到是自己先撞了石头,才惹怒了石头。   石头善打猎,懂得保存体力的重要性。   他在追上涂雷之前,就已经骂了个痛快。   此情此景,他就只想跟涂雷较个高低,再教这孙子学做人!   “哎,哥怎么在跟人打架?”涂电是根据亲兄弟的感应,再依据自己对哥哥的熟悉程度,判定前面打架喜欢用脚踢人的是自己哥哥。   胡氏不大信,这婧儿都好端端的回了家,涂雷干啥子要跟人打架?   曹葵花想趁机逃跑,便撒开胡氏的手,边跑边说:“那我过去看一看,没准就是大哥他呢!”   “曹葵花,你给老子站住!”   “……!”   当她傻么?   曹葵花先一步跑到了离涂雷和石头的面前,嚷道:“两个大老粗打什么架,也不怕自己被打残废,家里女人跑了孩子饿死?”   “呃?”涂雷惯性跃起的飞毛腿,瞬间顿在半空,险些摔了他一个狗吃屎。   石头的必杀招,扼喉……也在关键时刻,偏了一个方位。   这凭空出现的女人,咋就这么能坏事?   “啊!”曹葵花窃喜自己能逃出生天之时,一只手抓住了她凌乱的头发。   胡氏微喘着气,得意的笑道:“老娘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就常常打架,偷人东西还得会跑快点。你这废了几个月没用的手脚,还妄想跟我斗?”   “妈,你下手轻点,她这头发本就不多,再被你这么一扯,掉太多了!”   “我帮你抓人,你还数落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就在曹葵花撒腿就跑的那一刻,涂电的内心陷入矛盾,既不想放虎归山,又不想再困禁着她。   曹葵花真要跑了,对深受折磨的彼此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该死的,谁要你假好心?我就是成了秃子,大不了以后做尼姑,用不着你多嘴!”   “你说谁该死?”胡氏哪儿容得下有人咒骂自己的儿子,她抓过曹葵花的头发,就要乱扯一通。   吃了亏的曹葵花,仍嘴硬的咒骂着涂电,连带胡氏和涂雷也不放过。   石头见势不妙,已溜了。   倒是涂雷尚未解气,还想找人陪自己干架。   “雷哥儿,怎就你一人?”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石大海遭三重打击   比起小儿子跟曹葵花的爱恨纠葛,胡氏更关心大儿子和婧儿到石大海家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涂雷不想说,带着一身伤,气鼓鼓的回了家。   到了东屋门口,他想进去躺会儿,但又不想看到婧儿。   “你再不放我走,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曹葵花不想再回到涂家,不愿意再过着非人的困禁生活。   她就是个普通人,承受不了这种养废人的活法。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想缠着我不放,那你更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啊……床上有人!”   “怎么可能会有人啊?”   曹葵花被涂电一把推倒在床,她一屁股坐下去,就感觉到被子底下还有个人。   被窝里有人跟没有人,无论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都有很大的差别。   被窝掀起一角,睡在里边的人竟是涂雷。   “哥,你不回你屋里,到我屋里睡什么觉?再说,这个时候不去做饭,咱就要忍着饿,挨到晚上才能吃饭了!”   “我没胃口!”   “那你也不能睡在我这儿,快起来,赶紧给我腾出位置!”   “喏!”   涂雷在床上滚了滚,让出半张床的位置。要睡,就快点到床上来躺着。   时间一过,他可不准任何人再碰这张床!   “我……要不,你看你要不要……?”涂电转头问道。   曹葵花理都没理他,转身就出了屋子。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胡氏揪着头发,居然要逼她到厨房去做饭。   天啦噜,要她做饭?   “我不会!”曹葵花暗想,要不是自己四肢无力,她准跟这辣手摧花的胡氏斗上一斗!   可恶,这家人的脑子都坏了?   胡氏也不管,她扯着曹葵花的头发就要将其拖进厨房,打算站边上,一把手一把手的教曹葵花做饭。   这两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不叫人省心!   “这做饭的事,不都是婧儿在忙吗?”   “那你呢?你就不是涂家的儿媳妇?你成天窝在屋里吃现成的,为夫家忙过一粒粮食吗?你个白吃的蛀虫,再不去做饭,老娘就打断你的狗腿!”   “疯婆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针对我?谁爱吃现成的,你本事放了我,看我还会不会留在你家不走?”   明明是涂电将她捆绑在屋里,不让她出来的,这不明是非的胡氏竟说她白吃,脑子秀逗了吧?   她打不过胡氏,却一再用掐带咬的,专挑胡氏的软肉下手。   胡氏万没有想到曹葵花比婧儿还要难缠,她身上有不少地方在隐隐作痛。   这是她与人打架以来,吃过的最重的哑巴亏!   “疯了你,敢打我娘?”涂电过来拉开曹葵花,说:“不就是做饭,我去做饭不就行了?”   “你去?”胡氏不敢相信。   她这小儿子还会做饭?   她叉着腰,问道:“你为了袒护这老女人,宁愿苦了自己,也要学做饭?儿啊,你几乎下过厨房哟?娘看不下去了,你娶的是媳妇,会洗衣做饭的媳妇,而不是这又老又丑的母夜叉!”   “说谁母夜叉?哦,谁规定嫁人为妇,就必须会洗衣做饭?我找你儿子之前,我就跟人说了的,我曹葵花要嫁的男人,一定要会洗衣做饭,否则免谈!”   曹葵花拔高音量,也学胡氏的做法,话是对着涂电说的,但都是在回应胡氏的话里有话。   涂电被迫夹在中间,十分为难。   “锅里有粥,饿了就去吃!”婧儿端着两小碗热腾腾的粥,从厨房走回到东屋。   她这话,是在曹葵花说的。   而且,她也不是为了涂家人煮粥,是不想自己的两个孩子饿着。   涂电笑着说:“辛苦嫂子了,嫂子这是要回屋喂凤仙花和安安?要不要我帮忙?嫂子,我可会喂孩子,你……?”   “砰”的一声,门已关上。   涂电吃了闭门羹,他也不气馁,反而嬉皮笑脸的跑到厨房去勺粥吃。   粥,不顶饿,但能果腹!   他最喜欢吃粥了!   “切!”曹葵花毫不客气的撞着胡氏的肩膀,越过胡氏走向厨房。   胡氏吃了这闷亏,又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既然,婧儿不受她控制,那她就再找一个可控的玩偶,比如:曹葵花。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们家的儿媳妇再不好,那也不能由着你的任性,都设计送去给石大海,便宜石大海那个老东西吧?”   涂草在外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他还没喝上一口水解渴,就听到胡氏在说疯话。   这送不成婧儿,他们还得将曹葵花拱手送到石大海那个老色鬼的床上?   别的不说,这石大海何德何能,有这艳福消受他涂家两个花容月貌的儿媳妇?   “你眼红了?不然,你还想亲自上阵,玷污她俩贱妇的清白之躯?”   “胡说八道!”涂草老脸挂不住了,他几时动过这样的歪心思?   他无力的辩解道:“你就是再理亏,说不过我,也不能红口白牙的无事生非呀!我累了,回屋睡觉!”   “我说不过你?笑话!”   胡氏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不如自己的男人,她也不会因为失去男人的支持,就放弃自己的计划。   她不仅要借着这个肮脏卑鄙的计划,顺理成章的赶走婧儿,还要将曹葵花也一并赶尽杀绝。   这两个儿媳妇,都不如她的意!   “呜呜呜,你们找来的都是哪门子的野大夫,光伸手要银子,也不说清楚咱老爷得的是什么大病?”   “夫人,老爷也就气急攻心,修养一阵子就好了。”   “你说得轻巧,你自己去看看床上的老爷他那脸色差成什么样了?他嘴角一直流着口水,也说不了话,这不是大病,是什么?”   自从上次,石大海惊了风呕吐之后,又见婧儿跑了,他还被涂雷杀人般的气势吓了一吓,三重打击,加上他本身临老多病,当天倒下去就再没离开过床。   石大海歪靠在床上,嘴里流着臭气熏天的哈喇子,也没人来给他擦拭。   他说不了话,又有乔氏在这里边作妖,也就更没人愿意近身服侍他。   “那我去看……?”瓜叔端起一盆干净的洗脸水,就要去给石大海擦身洗脸。   乔氏也不动,就这么冷眼看着他。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你让他休了我   瓜叔端着水盆的手,剧烈哆嗦了一下,水盆也就应声摔砸在地。   水泼湿了地面,也溅到了瓜叔的裤脚上。   一连几天,他按着乔氏的吩咐,请来的大夫多是一些治跌打扭伤的村野村夫,于石大海的病情不起一丁点儿的正面作用。   即便,石大海仅是痰迷心窍的小病,再按乔氏这个拖延有效治疗时间的做法,那石大海不就得大病而死?   “夫人,老奴想……?”   “按着年纪,我叫您一声老爷爷也不过分。老爷爷,石大海活了对于你有什么好处?”   “好,好处?”   “反正,他活着对我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来说,都没有好处呢。”   乔氏原不想做得这么狠,她从来也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但那天,她听了石大海对婧儿的那番“真情实意”的倾诉之后,发觉自己和孩子在石大海的眼里,没啥分量。   再说,又不是她把他气得半死,是他自己好色成性,这才叫害人终害己!   她不过是没请有真本事的大夫,也没暗中使人喂他一包毒药,这就算对得起他了!   “不会的,老爷他再…再不好,也会对您腹中的小公子,爱如珍宝!”   “那我要是说,这孩子他就不是老爷的种呢?”   “啊?”   直到这时,瓜叔才明白过来,自己这回蹚的浑水有多深。   一着不慎,自己怕是老命休矣!   乔氏注意到瓜叔面色有异,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石大海的。   想想也是,凭石大海那五个数就完事的床上功夫,别说把种送到地里,就是下种的家伙事儿也碰不到地埂吧?   真是讽刺!   “夫人,老奴都听您的吩咐,您要老奴往东,老奴就往东走!”   “那你先帮我把这个事,捂烂在你肚子里!老爷病了的事情,还没到让村里人知道的时候,你帮我多盯着府里的下人。再有,大夫还得继续请,不间断的请!”   “好,老奴这就下去办!”   乔氏等瓜叔一离了房间,自己就捂着口鼻,走到床边去看石大海的情况。   她一直都有命人煎药给石大海喝,至于有没有效,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老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派瓜叔为您请来最好最有名的大夫,治您的病!”   “……!”石大海虽口不能言,一激动就流哈喇子,但他头脑还是清醒的,眼睛也不瞎的。   他想叫乔氏帮自己洗个热水澡,自己身上都快长虱子了,怎也没人来伺候他?   乔氏痛苦的别过脸,假惺惺的在床侧干呕了好几下。   “老爷,我想让小丫头来伺候您,但我又不想老爷的身子被小猫小狗看了去。您又是个要面子的人,被他们传出去当笑话学舌,可如何是好?”   “……!”屁个笑话,他又不在乎这些个虚名!   石大海满脑子想的都是洗澡,根本听不见乔氏喋喋不休,说的都是什么事。   直到,乔氏提起了一个人的名字:婧儿。   “老爷,托您的福,婧儿如今又有了身孕,我想他会不会是老爷您的种呢?要是您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子的话,那我可得去涂家帮您把孩子抢回来!”   “……!”又怀孕了?   石大海脑瓜子一空,还好他当时没碰婧儿,要不然,他不就又要喜当爹了么?   又要?   他自个儿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觉着是又喜当爹?   婧儿有身孕的事,一传进胡氏的耳朵里,胡氏的脑子也都快要炸了。   胡氏心想,自己日防夜防,怎么就妨碍不了婧儿怀有身孕的速度?   “婧儿,恭喜你了!”曹葵花真心祝福,每个女人都会有过做母亲的念头,哪怕是一刹那,也会觉着自己做了母亲,人生才是完整的。   她羡慕婧儿,却也觉着自己无儿无女,一身轻。   她不像婧儿被孩子拖累在涂家,要想逃,豁出命也所谓。   “谢谢。”婧儿挺喜欢曹葵花,也愿意帮曹葵花逃离涂家。   但是,不晓得曹葵花最近又生了什么荒诞的念头,谢绝了婧儿的好意。   婧儿希望曹葵花逃走,不要再回到涂家。   “你要不要我……?”   “不必了!”   “我都还没有说什么事,你就拒绝了,不担心言之过早?”   “你这人想要说的话,都挂在脸上,就是你没明说,我也看得出来。我不是不想逃走,就是暂时还不想逃而已。”   曹葵花目光柔软的看向婧儿的肚子,在那儿,孕育着一个崭新的生命。   新生儿,新生。   “又偷懒不干活,当我家白养着你们俩闲人?”胡氏恨不能跨骑在曹葵花的身上,自己手拿着鞭子,抽打着婧儿,她一边命令这两人卖力的干活,一边怒骂泄愤。   曹葵花酷酷的扭头回屋,才不愿意搭理心理扭曲的胡氏。   而婧儿倒是顺从的走进厨房,准备看一会儿要煮什么菜。   暑热的季节,也是勤换衣服的时节。   在水槽边上的石头堆砌成的石桶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臭汗浸湿的脏衣服。   摆放在厨房门口的两个大水缸,一顿洗米做饭的水都没有。   婧儿将水缸里仅剩的一点儿水,全都勺到厨房门口对上大树底下的鸡圈里,喂那些鸡鸭喝。   “哎哟哟,水缸里都没水了,你还这么糟蹋水,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水也很珍贵!”   “就这么一点点的水,都还不够鸡鸭喝呢。”   “嘿,你还顶嘴?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快去挑水?”   “我不去!”   婧儿不想去挑水,倒不是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是不愿意再被婆婆任意使唤。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鸡圈里的鸡啊鸭的。   “干什么啊你?我叫你挑水而已,又不是要你的老命,你至于上来就说不去?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那你让他休了我!”   “你还有脸儿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胡氏找了根粗大的扁担,气冲冲的就要将扁担往婧儿的身上招呼。   婧儿也不避让,说:“打,你往这儿打,打死我们了事!”   “你……你个黑心肠的娼妇,拿孩子拿捏我,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胡!”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干什么这么娇气   “啪”胡氏这个疯婆子还真拿扁担打婧儿,且毫不手软的样子。   婧儿也是死心眼,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只是,有一人挡在她们二人的中间,承受了胡氏的重击。   “妈,你下这么重的手,是要打死人?婧儿怀着孩子,你打她,不就是在打我的孩子?”   “雷哥儿,你跟我吼什么吼?一个孩子而已,大不了,我以后再给你找个漂亮媳妇,你想让她给你生多少孩子都行!”   “我是再跟您讲道理,这是我的孩子,我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绝不允许您伤着他!”   婧儿看着涂雷坚实的后背,再没了从前的情意。   原来,他要护着的人不是她,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   也挺好的,至少这个男人比以前更像一个父亲,有为人父的担当。   “哎哟,我当是谁在撒泼,妈,你拿扁担打婧儿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呀?打死了她,拿你的命去偿还?你不怕夜里做噩梦?”   曹葵花也来凑热闹,她的话无疑刺激到了涂雷。   随着婧儿的怀孕,涂雷自觉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时常惦记着婧儿肚子里怀的是不是男娃,以致于他最近很少做噩梦。   做噩梦?   那可不行!   “妈,我想你也是累了,像这种挑水的重活,就让我来干就好了!”   “不是,你不能惯着她,把她宠坏了,她就天天偷奸耍滑,偷懒不做事!”   “好了好了,这是我会看着办,您放心!”   只要儿子拿定了主意,胡氏这个做母亲的时而还是会懂得听从,不再那么一意孤行。   曹葵花见涂雷看了过来,她翻了个白眼,扭着小腰走了。   要想让她干活,除非天上下金砖!   “我也不去!”婧儿煞有其事的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转身回了屋子。   涂雷对这三个女人的行为,感到气愤又无奈。   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他再咋样也不可能忤逆母亲。   一个是自己的女人,他再不爱惜,也不得不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孩子,说不定就是他期盼已久的男娃。   另一个女人则是他的弟妹,他弟弟离不开的女人,轮不到他置喙。   “爹,成天为了挑水的事,家里闹来闹去,我也累啊!”   就这个挑水的事情,涂雷特地去找父亲抱怨一下。   他希望家里就是没水了,也有人主动站出来,该挑水就去挑水回来。   而不是,回回都要等他去挑水,他又不是会三头六臂,做完了外面的活,还有力气干家里的活。   涂草不太想跟大儿子讨论这挑水的事,他好几次看到水缸里没水了,也曾动过挑水的念头,但都被胡氏拦住不让。   就胡氏自私的想法来说,那就是这种重活就该让年轻人去做。   于是,涂草索性偷个懒,渴了就到外边的小溪边去喝。   “咳,你媳妇怀了孕,再叫她干这些重活是不好,要不你叫葵花去挑水?”   “我去叫?”   “这点儿小事,爹相信你能办成的!”   于是,被父亲寄予厚望的涂雷,主动来找闲在屋里睡大觉的曹葵花说说话。   曹葵花被敲门声吵醒,她极度不耐烦的推了推身旁的男人。   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那就是变相的折磨!   “谁呀?”涂电光着膀子,不情不愿的对着房门,喊道。   要没事,就别来烦他了!   为了生孩子的事,他逮着曹葵花日也奋斗,夜也努力,就是没见曹葵花的肚皮鼓起来。   因为曹葵花不再企图逃跑,而且也愿意跟涂电一块儿睡觉,造娃生孩子,这让涂电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曹葵花爱上了自己,已经乐意踏踏实实的跟着他一起过日子。   既如此,涂电也就懒得再拿绳子绑着曹葵花,给了她最大程度上的自由。   “我有事儿跟你们说,赶紧来开个门!”涂雷继续拍门。   这两人每天都要睡到日晒三竿,醒了就有饭吃。   别说其他人怎么想,就是涂雷自个儿也看不惯了。   他辛辛苦苦挣钱供弟弟上学堂,为的就是希望弟弟有朝一日能够高中,带他们一家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哪知,这弟弟不中用,书不念了,惹了事就躲家里,从不为家里做一点活。   “哥,我还要睡觉,你晚点儿再来!”   “咋还在敲门?”曹葵花被吵醒,她嘟囔着摸了摸身旁男人的胸膛。   而她的手,就像是在做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一般,顺势而下。   涂电闭着眼,一脸的享受。   他的大手也没有闲着,在曹葵花的身上点火。   “我叫你们开门,有这么难?”   “砰!”   涂雷忍无可忍,一脚踹开门,他怒气冲冲的走进去,却又立刻红着脸,背过身去。   一大早的,这两人怎能……?   “哥,你出去等着!”   “等多久?”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我不动了,你说,说完就出去!”   涂雷还要出去给家里的牲畜割草,没有时间跟弟弟啰嗦。   他大致的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所有人都有事忙,只有涂电和曹葵花闲着没事干。   谁料,涂电听了竟说:“姐呢?你叫姐姐去挑水,她有的是力气!”   “我不跟你废话,以后就由你去挑水!”   涂雷还没走到门外,就听到弟弟的懊恼声:我的天啊,它这就下去了?   这叫什么事啊?   “妈?”   “叫你弟去挑水?亏你想得出来,万一他被村里人抓了去,你有法子救他?”   “可家里忙不开,不让他去挑水,还能叫谁去?”   涂雷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偏帮着弟弟,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了屋里,他看婧儿坐在床上,正在给孩子用旧布做新衣。   他没来由的烦躁道:“婧儿,你又不是头次有身孕,干什么这么娇气?不就是挑水洗衣服,你以前怀凤仙花和安安的时候,还下地播种拔草,也没见你有啥事啊!”   “你也说了,是以前。”   “那以前的你,跟现在的你相比,不都是一样的你?”   “是一样,但又不一样!总之,干活这件事,免谈!”   婧儿还想说,她自己做三个小孩子的衣服,也是在忙正经事啊。   怎就没见有个人说帮帮她?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普通朋友的问候   涂雷看婧儿还是这样油盐不进,他心里就更气了。   这女人咋就不开窍呢?   怀孕而已,真拿自己当菩萨供起来了?   “你再不去挑水,信不信我打你?”   涂雷也是黔驴技穷,又动了打自己女人的歪心思。   他想,婧儿一向都怕他们打她,都不用他真动手,她也必定会妥协的。   “打,你使劲打!”婧儿无所畏惧的说道。   涂雷看着婧儿凑近的脸,才发觉婧儿的脸蛋没有那么光彩照人,似乎多了两道皱纹。   在她的脸颊,还多了星星点点的雀斑。   她曾经乌黑油顺的秀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稀松枯燥。   “觉着我丑了?那也是,我都快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不老也难!”   “三,三个孩子?”   “很奇怪吗?”   涂雷被婧儿这么平静的反问,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未在意过自己有多少个孩子,又或者,他就没注意到自己有凤仙花和安安这两个女儿。   是他大意了。   几年前,他还很抗拒自己过早的有了孩子,而此刻,他又万分庆幸自己已是为人父。   涂草见大儿子精神抖擞的出门割草,不免惊叹道:“这孩子,是捡着银子,还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哼,我更奇怪的是,他突然跑来亲了亲凤仙花和安安。”   “这小子总算想起来,自己有两个女儿了?”   “你还笑?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兆头,八成又是受了婧儿的挑唆。我要你去找石大海,你找了没?”   一提到石大海这个人,涂草脸上立马拉长着脸。   他隔三差五就跑到石大海的府上,说了找石大海有重要的事谈,但他回回都吃了闭门羹。   这些时日,他偶然间听村里人在议论,都说石大海一病不起,已经快要死翘翘了!   胡氏不信这个邪,也巴巴的找上门去,仍落得跟涂草一样的下场,没人招呼他们。   “要我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别再想着拿婧儿讨好石大海那个老色鬼了!如今,婧儿有了身孕,保不齐怀的是个男娃。”   “你干脆说我别再作妖,我又不是傻,做事会没个度?”   “那你问那个老色鬼干嘛?”   “问问也不行?”   “行行行!”   涂草也不再跟胡氏谈起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没啥意义。   倒是胡氏觉着这是个机会,决定出动小儿子去石大海家试试水。   假设,石大海果真病倒了,那乔寡妇应该会因寂寞难耐,而跟涂电旧情复燃的。   那么,他们家大好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要我去找她?不去!”   涂电一口回绝母亲的要求,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赶快让曹葵花怀上他的孩子,哪儿有精力去贴补别的女人?   况且,那还是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妈,你倒也爽快,一点儿也避着我,当着我的面,要我的男人去睡外面的狐狸精?”   “葵花,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什么叫睡外面的狐狸精?我只是让电儿去问候问候乔夫人,你别多心!”   “我要不多心,那我男人不就跟狐狸精问候到床上了吗?”   曹葵花跟胡氏,可谓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本可以胜券在握的曹葵花,却因一句话,败给了胡氏。   “儿啊,多个女人多条路,你懂得!”   “妈,我并不……?”   “又不是在学劈叉,要那么多条路干嘛?你要敢去,我死给你看!”   曹葵花也是一时口快,说了气话。   等她回过神,涂电已经按着胡氏的吩咐,趁着夜色摸去石大海家。   贱男人!   “他去了,你死不死?”胡氏胜利在握,自是趾高气扬。   曹葵花也不理她,翻个身,将自己塞进被子里生闷气。   臭男人,混蛋!   东屋,床上的婧儿和涂雷也都听到了胡氏夸张的大笑声。   “甭管他们的事!”涂雷说着,就要起身去关上窗户。   婧儿问道:“什么叫他们的事?他们能有什么事?只要妈不再生事,咱这个家也就相安无事。”   “你又胡说了,快闭上你的臭嘴吧!”   “你就是不敢承认,胆小鬼!”   “胆小鬼?”   “明知是妈在挑事儿,你们做儿子的总也不敢说她,那她可不就越来越猖狂,肆无忌惮…呃?”   涂雷猛的将婧儿放倒在自己身下,他右手死掐着婧儿的脖子。   没人可以当着他的面,数落他的母亲!   “咳,咳咳!”婧儿缓了一口气,没死成。   与此同时,在石府门口徘徊的涂电被家丁抓到了柴房,交由瓜叔处置。   涂电直到被抓,都还没搞明白石府的这些下人怎么这么牛批?   “哒哒”瓜叔拄着根木拐杖,慢吞吞的移动到了柴房。   他记得涂电,跟小梅夫人有一腿。   他不急着问话,说:“最近,总有一些宵小之徒,也不知在哪儿听了啥话,以为这府上没男人,竟然一伙接着一伙的想要来闯空门。”   “呵,大爷,我不是什么贼人,就是想来问候问候你家夫人!我跟你家夫人是老熟人,很熟的那种!”   “我知道你,跟夫人有染!”   “哈哈,这怎么可能?我倒是做梦都想有这样的好事,就是没……?”   涂电自己笑了会儿,留神观察到瓜叔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的样子,他自己也就笑不出来了。   他跟乔氏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好吧,就算是大家都知道了,那也都是过去很久的事,能否不做数?   他颤着声,说:“那都是以前年少无知犯过的错,我跟她……已经没那么熟了!”   “哦?”瓜叔仍然板着一张脸,没有主动询问。   他像是有所顾忌,投鼠忌器,一再控制着自己,尽量的少言语。   涂电却以为,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   “我来这儿,就是想看看你家夫人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瘦了冷着了?”   “关心?”   “啊,不是不是,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问候,问候而已。”   瓜叔一副“你看我是傻子么”的表情,震住了涂电,也让涂电暂时失去了思考判断的能力。   涂电越说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既想撇清自己跟乔氏的关系,又想借着自己跟乔氏的关系,见到乔氏一面。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蛊惑人心的妖精   过了许久,瓜叔一脸肃穆的到了柴房外面,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乔氏温柔的神色,在瓜叔看向她之前,尽数收起,换上的是她冷漠无情的一面。   “夫人!”   “既这样,那接下来的事就按照你的想法,大胆去办吧!”   “是!”   瓜叔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在人前显贵,他想着想着也就笑出了声。   但愿,诸事顺心。   “妈,以后别再叫我去做这么丢脸的事情!”   涂电回了家,冲着胡氏发脾气,说自己在石府受尽冷眼,都没个人物来见他。   这什么瓜叔的,不过是石大海的一条老狗,他根本就不在眼里!   “这不可能,乔寡妇对你有多痴情,你心里是有数的!”胡氏不信小儿子的这套说辞,以为他在开玩笑。   说到这里,涂电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了,骂道:“那死女人,明知我夜闯石府是为了见她一面,她居然避而不见!女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没得真心!”   “咳!”胡氏拍了小儿子一下,责备道:“就你大大咧咧的口吻,哪个女人愿意搭理你?照这么说,你跑石府这一趟,竟是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我想,也不尽然。若是那老色批还好好的,他怎么可能会就这么放了我?”   “可要是这样,乔寡妇干嘛躲着不见你?这也说不通呀!”   胡氏和涂电就这个事情,嘀嘀咕咕了半个时辰,也没理出一个头绪。   就这样,这件事情被他们母子搁置到一旁。   话说这婧儿怀有身孕的消息,一传遍整个大石村,最先掀起血雨腥风的是石头和刘氏一家。   刘氏因久未有孕,时常感到愧对石家,对不起石头,自己在村里人的面前更是常常抬不起头。   “人一寡妇,跟石大海那种老东西都能有孕,你咋就这么没用?涂家的婧儿,你看看人家,生了一胎又一胎,这次要生了个男娃,还不得把村里的大小媳妇都踩在脚底下!”   “那我…我们再努力,努力就会有娃的!”   “还努力个屁?老子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你不会心里没数吧?早知你这么没用,老子当初就不该娶你进门!”   石头想要个孩子,想得都快要入魔了。   他到石秀才家,也不是贪一餐饭,主要想的还是抱一抱石秀才的儿子宝儿。   那娃生的俊俏,一看将来就是个玉树临风的货!   不像他家里冷冷清清,一点生气都都没有!   “对了,胆小鬼他女人给我推荐了一个有名的道士,说是能测天命,也能帮人逢凶化吉,还什么什么的,总之就是无所不能的意思。”   “道士?咱家也求了不少的神佛,都没灵验……?”   “可咱不是还没求过这位神道士,等他来了,咱去试试不就晓得了?”   石头对这种神佛之事,一向都是深信不疑。   早年间,他听一个师父说,少杀生,定能如愿。   因着这一点,石头已经很少上山打猎,且多是捉的活物换钱。   “婶子,这位神道士专治邪魔外祟,善各样神通,问卦最是灵验,您不想也见识见识?”   “邪魔外祟?”   “我不是说咱们村子有这些个不干不净的东西,就是觉着信则灵,不信则无。我们就是去见识见识,又不花一文钱!”   焦娘子来找胡氏,说的就是这位神道士。   焦娘子也是听刘氏说了,有意花钱请神道士到村子里走一趟,造福大家。   这不,她好心来跟胡氏通个气。   “那种事,我不信!”涂电还在为乔氏避着不见他一事,觉着憋屈,心里窝着火。   再说了,这焦娘子也不是啥良善人,干啥要来跟他们家说这种事?   整的好像他们家有邪祟,需要装神弄鬼的道士来骗钱?   涂雷是不想浪费那个钱,说:“没这个必要。咱家里人人都平安无事,犯不着请那种神棍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糟蹋银子。”   “我想……?”涂草还没发表意见,就被胡氏在桌底踢了一脚。   胡氏示意他看向闷头干饭的婧儿,这就是他们家的“妖怪”!   “……!”涂草装作不解意,继续埋头吃饭。   等回了屋,独剩胡氏和涂草照顾着两个可爱的孙女之时,胡氏又鼓动涂草站在自己这一边,帮她请神道士回来对付婧儿。   在胡氏的眼里,一而再的死而复生的婧儿就是只妖精!   而且,这只妖精就是不怀好意的来祸害他们涂家的。   “你说老大媳妇是妖精?亲眼所见?她最近是懒惰,但也还没到触犯你底线的时候,你何必总在针对她?”   “我针对她?你是没看见她对我这个婆婆的态度,有多无理泼辣,都快骑到我头顶拉屎了!”   “说到底,你无非就是气她不尊敬你,那你就说说她,干嘛要在小事上浪费银子?”   从前,他们有大哥的贴补,就是躺着在家不出去种田,家里也不会缺吃的缺穿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大哥一家不再帮扶他们,而他们的两个儿子又都赖在家,总也不出去干活赚钱补贴家用。   再这么下去,他们家还不得坐吃山空,又过回穷困潦倒的日子?   何况,涂草一点儿也不相信婧儿会是个妖精,哪儿有妖精会给人类生娃,还生的是两个聪明伶俐的女娃?   凤仙花虽小,不懂大人的事,但她也会说:“我娘很好,很好很好!”   “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天天都是我这个奶奶照顾你,喂你吃饭,给你穿衣服,你咋就光记着你那个废物母亲,不想想奶奶的好?”   “娘不打我,也不打妹妹,你打我,也打妹妹!”   “哼,那是你们不懂事,帮着你娘来气我!”   胡氏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又听涂草和两个孙女都偏帮着婧儿,她心里燃起了无名火。   等着瞧,看她怎么收拾那只蛊惑人心的妖精!   “咯咯咯……?”婧儿挺着个大肚子,在院子里喂鸡喂鸭。   曹葵花打着哈欠走来,一边揉着朦胧睡眼,一边笑话道:“婧儿,你这学鸡叫的叫声,学得还挺像。”   “你呀,除了看我笑话,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   …… 第一百七十章 神道士出场   也是这时,曹葵花才知道鸡圈养着兔子,她好久都没吃过兔子肉,都快想不起来兔子肉是啥滋味了。   她是个行动派,想吃兔子肉就去拿刀杀兔子。   但等她磨刀霍霍向兔子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压根就不会宰杀活物。   “婧儿?”   “别看我,我是不敢的。”   “唉,原以为你跟我一样胆大妄为,没想你还是个软弱可欺的怂包!”   婧儿才不管曹葵花怎么挖苦自己,要她下刀子杀兔子,真的是下不了这个手。   与其被曹葵花笑话自己不忍心杀一只兔子,还不如被她说自己担心怕事呢。   “杀只兔子而已,你一个大男人也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   “你不会杀兔子就不要吃,谁叫你嘴馋?”   “涂电,我可警告你,你要不帮我这个小忙,我今晚就不准你碰我!”   “……!”   涂电没撤,返身进鸡圈捉兔子。   说到底,一只兔子而已,也值不了几个钱,吃了也就吃了呗!   为此,曹葵花兴奋到飞起,对着婧儿抛了十几个媚眼。   在讨论如何煮兔子肉的时候,曹葵花说了拿酒闷肉,最是酒香又美味。   涂电笑曹葵花会吃,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就为了找瓶酒出来。   “原先,妈是放了瓶酒在这里,但后来为着音儿的事,妈又把酒放到音儿的房里……?”   婧儿还没说完话,性子急的曹葵花已经急匆匆的走去涂音的房间。   倒是涂电自己一拍脑袋,说想起了酒都放在母亲的屋里。   这时,婧儿看着涂电和曹葵花为了一锅兔子肉的事情,忙前忙后,竟是看到了幸福的光芒。   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小声的说:“娃,等你出来了,娘也算完成了使命,走了也无憾!”   “什么走不走的?婧儿,你别杵在这儿,快来和我们一起闻闻,香不香?”   “香!”   婧儿没吃过兔子肉,单是闻着这滚滚升腾的香味儿,她亦觉着很满足。   此时,她并不晓得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再难逃脱命运的捉弄。   “好吃吧?”曹葵花自己吃了小半锅的兔子肉,嘴上都是油。   涂电也不输她,大半锅的兔子肉都进了他的肚子里,他饱得都在打嗝。   只有婧儿吃了一两块兔子肉,就推说自己吃着不对胃口,不肯再吃。   夜里,婧儿和往常一样,做了一家子的饭菜。   胡氏板着脸,说:“电儿人呢?天还这么早,他就跟那浪荡的老女人滚被窝,连饭都不吃了?”   “妈,许是他们才刚多吃了中午剩的粥饭,这会儿还不饿。”   “就你啥都知道,帮着她说话,欺负我一个人是吧?”   “……!”   等胡氏冷哼着动了筷子,喝了一口粥,说:“这粥闻着怎么有股酒肉味?”   “哈,你是不是想吃肉,想疯了?要不,咱明儿就杀只鸡,解解馋?”   “你想得美!”   说到了吃肉,一家子人谁都想吃,又都因胡氏的一句话,全都只能咽咽口水。   胡氏自个儿也想吃,但她想着家里爷们挣几个钱不容易,也就逼着自己别再想了。   隔天一早,隔着老远,胡氏就问婧儿,说:“我叫你喂鸡喂鸭,你有认真喂吗?别是我叫你做点事,你就故意做不好?”   “鸡鸭都好着呢。”   “那我看一看,它们要是少了一根毛,我都拿你是问!”   “……!”   婆婆要来看,那也不是婧儿能拦得住的事。   况且,纸包不住火。   只是令婧儿没有想到的是,婆婆并没有当场对她发火,而是回了屋一趟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她也走近鸡圈,看了看,没看出什么花样。   “婧儿,那老太婆不在家吧?”   “你是说婆婆?她不在。”   “嘿嘿,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曹葵花亲昵的带着婧儿进了厨房,翻出自己藏起来的鸡腿,就要婧儿大口大口的吃了。   婧儿愣怔的拿着鸡腿,不知所措的说:“葵花,你这也太大胆了!连鸡都敢偷吃,这可是妈的命,说了不准任何人偷吃!”   “这算什么?我们昨天连兔子都吃了,再吃一只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吃,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这个鸡腿,是曹葵花在涂电的手里抢过来的,明说了留给婧儿吃,这涂电才肯放了她。   婧儿晕乎乎的拿着鸡腿,才走到了院子里,就看到凤仙花和安安趴在地上玩泥土。   鬼使神差之下,她将唯一的鸡腿给两个女儿吃。   她是怀着孕,也嘴馋,但身为母亲,她想把最好的都给孩子。   “花儿,安安,这鸡腿的事,谁都不能说,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这个时候,婧儿还在天真的幻想,兴许婆婆临时想起有事儿,根本就没来得及发现鸡圈里少了兔子和鸡。   要不然,按着胡氏的脾性,这事儿准没完!   婧儿看天色乌云密布,料想晚会儿可能会有雨,便去将今天晾晒的衣服,都收回到屋里。   每一件衣服,她都叠放整齐,又都送回到他们屋里。   就在她刚要从公公婆婆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不少人都在说,邪祟该除,求大师还大石村清明!   “这就是那只妖精的屋子,她偷了我家里的兔子和鸡吃,八成是在练邪功!大师,求您快捉了她,保我家平安啊!”   胡氏说得有板有眼,还正正经经的给仙风道骨的神道士下了跪。   人们看她这个样,不像是在做戏,也都觉着胡氏说的在理。   既有妖邪,神道士一副大义凛然又不惧生死的说:“各位,贫道自会捉妖,还请你们让开一步,让贫道拿这照妖镜照一照这妖精的本来面目!”   随着神道士随意的摆弄手中的铜镜,对准东屋照了照,上面竟出现一只妖异的狐狸头。   而神道士随即念念有词,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都只觉着他神通广大,信手一捻,就能将妖邪治服。   “焦娘子,你推荐的这位神道士果然法力高强,厉害!”石头由衷的谢道。   他想,自己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孩子,定然是受了妖精的蛊惑!   幸好老天有眼,这不就让神道士捉了这害人的妖精,替天行道!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虽说你初为人母   随着石头“幡然醒悟”般的呐喊,再搭上刘氏盲目跟风的煽动之下,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更是坚信婧儿是狐狸精转世,对大石村不利。   焦娘子等的就是他们群起激昂且歇斯底里的声讨婧儿之时,她给自己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石秀才会意,当即就按着自己女人事先安排的计划,快速赶往石大海家。   村子里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少了石大海这位“德高望重”的村长出面,镇场子。   “怎么会这样?”此时,婧儿捂着自己的嘴巴,躲在堂屋门的后面,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村里人这般阵仗,那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她希望所谓的大事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但显然,众人直指的矛头就是她。   她一个有身孕的弱女子,并不曾招惹过他们,他们为何要害她?   就在婧儿暗自庆幸,自己不在东屋里,为自己可能侥幸逃过一劫而感到劫后重生的时候,乔氏抱着哭闹不休的孩子登场。   乔氏才出了月子,她身子还很虚弱,就要抱着哇哇啼哭的孩子来替石大海管村里的糟心事。   村里人都感慨乔氏的不容易,也都挺买她的账,没再为难她一个不守妇道又挺着肚子的再嫁女人!   “娘子,你看我这事儿办得漂不漂亮?”石秀才的脑门上都是汗,他刚跑的太急,几次都险些被路上的小石子绊摔跤。   焦娘子宠溺的瞥了自己男人一眼,笑道:“漂亮!接下来的这场戏,就该由她主唱了!”   “可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损阴德?又捞不到啥好处,干嘛要帮这帮人的忙?”   “不要你多嘴,我自有想法!”   “……!”好色的石秀才,一回想起婧儿的婀娜身段和撩人的音容,他这颗心就燥得慌。   要能嘿嘿,那他死了也甘愿!   婧儿看到乔氏出来维持场面,让她心里安定不少,还强撑着镇定,走出来说:“父老乡亲们,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要不要我给你们倒杯滚滚的水?”   说着话,她才刚要挪动自己笨重的身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就听到乔氏在说:“道长说了,就是这个扫把星克我家老爷和孩子。她就是个害人精,她要不除,迟早也会祸害到你们家的!”   “乔夫人,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该死!”   乔氏愤恨的说道。看她异常愤怒的样子,没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她怀里的孩子在见了婧儿之后,哭得愈来愈凶,是个佐证。   原本,婧儿因乔氏的出现而生出勇于面对的胆量,在这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婧儿真真切切的怕了,为自己,也为自己肚子里的无辜小生命而感到绝望。   她砸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招惹这帮人对她穷追猛打,非要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在这一片荒唐的起哄声之中,婧儿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跪在地上的婆婆身上。   时至今日,她仍敬胡氏为婆婆。   人啊,要都会将心比心,设身处地的为对方想一想,凡事留一线,也都不会把事做到这么绝。   “妈,我是你儿媳妇,肚子里是你孙子,你就是再讨厌我,也不该拿这种事开玩笑!”   “谁跟你这要人命的妖精开玩笑?哦,你说你肚子里是我孙子,就是我亲孙子?我还没说你背着我那个傻儿子外面偷汉子,怀上个野种,就想赖着我儿子?我告诉你,你个妖精不死,祸害的是整个大石村的人!我要不心狠,那我不成了你的帮凶?”   “我什么时候成了妖精?”   “那你自己说,跟大家伙儿解释一下,你之前为何会三番两次死而复生?你敢发誓吗?你要没问题,道长的照妖镜会照出你的原形是一只红毛狐狸?”   胡氏的眼里有泪光,每说一句话,她身子都会因恐惧而轻微的颤抖。   人们也在交头接耳,有的人在说自家养的老牛无缘无故的死了,也有的人在感慨村子里不太平,更有的人甚至将石大海久病不愈一事,也怪到婧儿的头上。   这些人里边,就有石秀才在摇着扇子,说:“村长的大儿子石傅笙打小有病在身,极少出门,他才见过几个女人?在他死前,他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些形容女人的下流话,当时就是这个女人离他最近,这说明了什么?”   “相公,你不会是想说,就是这女人故意施法迷惑了石傅笙的本性?哎呀,好吓人呀!”   焦娘子在一旁矫揉造作的配合,本没有的事,在他俩扑风捉影又牵强附会的说明之下,连谁家病死了一只猫的小事,也都是婧儿的错。   神道士也在那儿,神神叨叨的说:“本道乃奉天命下凡除妖卫道的小道士,神命在身,恕小道不得不……?”   “住手!”曹葵花跑了出来,呵斥一声,阻止神道士正要命人将婧儿捆绑起来的行为。   胡氏一看到曹葵花为婧儿强出头,她立即皱紧眉头,暗骂小儿子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因为曹葵花的出现,婧儿才不再觉着自己孤立无援,心里一暖,说:“葵花,这儿不关你的事,回屋去吧?”   “怕什么?我就不信,凭他们七嘴八舌的乱扣罪名,就能治死你?你是无辜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什么妖精,这世上要有妖精的话,那我活了这么大,怎就没有亲眼见过?”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人见过?我就说她是个妖精,你要还懂得尊敬长辈,就给我滚回屋去!”   胡氏要不是顾及到小儿子的感受,定会将曹葵花连同婧儿,一块儿治死!   听曹葵花提起孩子,婧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卑微的对乔氏跪下来,说:“乔夫人,虽说你是初为人母,但你应当晓得孩子没了母亲,有多么可怜?就请你看在我快要生了的份上,放过……彼此!”   “……!”乔氏从来就不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她出神的望着婧儿隆起的肚子,想:要不要到此为止?   神道士也瞧出金主有摇摆不定的心,他见好就收,假托着今儿非捉妖的吉时,要胡氏看紧狐妖婧儿,待他算准时机再来收妖。   众人听了,也都麻溜的跟在神道士的身后离开涂家,但也都缠着神道士问这问那,都怕狐妖报复自个家。   婧儿算是逃过一劫,全身都疲软的瘫坐在地。   这种死里逃生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   “婧儿,太好了!你没事,孩子也没事,我们又能在一起生活了!”   “你们可别得意忘形,都给我等着瞧!”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曹葵花是婧儿的大恩人   面对胡氏放的狠话,曹葵花浑然不在意,还笑道:“好啊,那我倒要看看,到时是你笑不出来,还是我们一直得意下去?”   “曹葵花,要不是电儿护着你,你以为你能猖狂到现在?”胡氏一副“母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的模样,凶狠的瞪着曹葵花。   这老女人又坏了她的好事,再有下次,看她怎么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女人?   没等曹葵花怼胡氏,婧儿已经代曹葵花对胡氏道了歉认了错,说:“妈,是我们做的不好,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   “你少装无辜,恶心!”胡氏半点面子也不给婧儿,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曹葵花也看不惯婧儿软弱可欺的样子,说:“你在她面前做低伏小,可她领你这个情了吗?”   “葵花,我们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她又不拿我们俩当一家人,在这毒妇的眼里,我们俩就是外人,养不熟的那种,懂吗?”   “……!”婧儿不是不懂,但她在这个家里又不是孑然一身。   她有两个女儿,需要她这个母亲。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她啊!   倘若老幺已经生了,那她就是即刻死了,也死而瞑目!   曹葵花理解不了婧儿委曲求全的做法,同样也想不通涂电躲在屋里,不管婧儿母子死活的理由。   “你少对我说教,但凡是母亲做主了的事,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涂电这么说道。   当时,他拼了全力拦着曹葵花,就是为了她好,才不让她强出面的。   他母亲盯上了婧儿,铁了心要弄死婧儿,那这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事情。   曹葵花捶了涂电肩膀一拳,悲愤的说:“那也不能放任你娘欺负婧儿,咱一句话也不说吧?”   “那不然,你想咋样?”   “你不是喜欢婧儿吗?你喜欢她,就不晓得护着她?她好歹也为你家生了两个孩子,肚子里又有一个孩子,你们咋能这么狠心?”   曹葵花的一番话,说得涂电哑口无言。   喜欢归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夜里,涂雷带着一身疲惫躺到床上。   “屋外咋有那些臭臭腥腥的玩意儿?还贴上了符纸,家里闹鬼了?”   “这种事情,你不在吃饭的时候问妈,问我有什么用?”   迟钝如涂雷,压根儿听不出婧儿话里的不满。   他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常做噩梦的事,被母亲知道了,母亲特意为他请大神回来除邪祟呢。   于是,他也没多想,倒是相当安心的倒头睡去。   婧儿翻过身看他,原想跟他说一说白天的事。这孩子又不是她一人的,作为孩子他爹,涂雷有责任为他们挡风挡雨。   “呼呼……?”   “……!”   又是这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婧儿气得辗转难眠,自己呜呜咽咽的哭了一夜。   石府后院,身穿着青色道袍的神道士坐在椅子上打坐,不时的提笔点朱砂,在黄纸上笔顿成符。   在此期间,没人发出一点声响。   瓜叔带人送来一桌酒肉,全都是他为神道士精心准备的。   昨儿,神道士的表现不错,值得赞赏。   “我家夫人的意思是,这事儿务必隐秘顺利,切不可让人看出半点破绽!”   “来之前,你们没跟我说明,那女人肚子里有个成形的娃!”   “那也没有多大的区别!”瓜叔亲自给神道士斟了一杯酒,给足了神道士面子。   神道士却不领这个情面,说:“多了一条人命,你还说没多大的区别?”   瓜叔会意,在自己衣袖里的钱袋子塞到神道士的怀里,他又亲手捧起酒杯送到神道士的面前。   神道士先是掂量了钱袋子的重量,跟自己估计的数目相差不远。   这村长家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幸好他听那人的话,接下这门生意,不然,他几时才能寻到这发大财的好事?   “说说,你们又有什么安排?顺带提一句,别又临门一脚还反悔,贫道在你们村里耽误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还请道长尽管放心,我家夫人已下定了决心,人死罢休!”   “那就……好说好说!”   要想办大事之人,切忌优柔寡断,动恻隐之心。   神道士在石府大门口设坛,说是为石大海祈福,求大神保其病邪离身。   全村人在石秀才和焦娘子的动员之下,都来看热闹,只除了涂家人没在他们的邀请之下。   等胡氏收到风声,前去烧香跪拜,沾沾福气之时,她只来得及看清坛前钻出一股浓烟,直冲云霄。   包括胡氏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跪下磕头,祈求神佛不要怪罪他们的无知。   婧儿在家拿水和泥,练习整泥胚子。   两个女儿一天比一天大,总跟着爷爷奶奶睡一屋,既不像样也不方便。   她打算为凤仙花和安安再盖一间屋子,便是做床的板子,她都找好了。   本来,这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她还想等生了娃再盖屋子,但她一夜睡不着,越想越心难安。   “啊……?”   “哎,你这挺着个肚子,咋还玩上了泥土啊?再摔一跤,你看哪个人能及时救你?”   “我这不是想给孩子整间睡觉的屋子,以前在家弄过泥胚子,现在手生了,还得再练练。这不是有你嘛,我不怕的。”   婧儿怀着凤仙花和安安的时候,又是爬山割草,又是犁地种田,冷天都是她洗衣服,这不也都一直平安无事,有事也是有惊无险。   她没将和泥这事儿当回事,但放在曹葵花的眼里,婧儿简直就是个自虐狂。   白白嫩嫩的一双手,被泥污了不说,泥里边藏着的一些碎石沙砾也会割伤她的手。   曹葵花不由分说的抓着婧儿的手,就要帮她洗干净手。   像这类脏活累活重活,就应该交给身强体壮的男人去干。   身为女人,自己都不知道爱护珍惜自己,那几个男人懂得保护她?   “我没那么娇气……?”   “你还说,刚要不是我,你实打实的摔一跤下来,撞破了脑袋怎么办?他们会为你花钱请大夫,还是买药给你吃?你不想着自己,也得想一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啊!”   “服了你,我才一句话,你就有一车子的话等着我。是我不好,大恩人!”   “……哼!”曹葵花红了脸,她可听不惯婧儿说的这一句“大恩人”。   她这人嘴碎了点而已,没坏心,   就在婧儿和曹葵花聊得火热的时候,涂电突然跑来说:“葵花,你跟我到菜地里摘点菜回来。”   “干嘛要我跟你去?你自己去!”   “这不是想让你认一认我家的菜地长什么样,在哪儿吗?”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啧,疯了   “你脑子坏掉啦?我干嘛要熟悉你家菜地?别拽我,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曹葵花纹丝不动,坚定的守在婧儿的身边。   这几天,她眼皮子总在打架,大概率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不管是自己一个人倒霉,还是这个家里的谁出了事,都跟自己脱不开干系。   “老爷他……?”乔氏哭着跪倒在地,哽咽着说话。   就在刚才,她亲手送走了石大海,还为他洗澡换上新鲜的衣服。   石大海这一走,那她也算是彻底解脱了,再无后顾之忧。   胡氏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小心谨慎的溜回了家。   这个石大海死的太突然,跟她预想的不一样,至少不该在这档口嗝屁呀!   “妈,外面这么吵,是发生了什么事?”涂电在婧儿的说情之下,才好不容易如愿的带着曹葵花出了门。   他跟曹葵花正要往自家菜地走,却碰巧跟母亲撞上面。   胡氏魂不守舍的胡乱点了点头,忙着跑进了家门。   “可能有什么事,要不我们晚点儿再去摘菜?”   “哎,能有什么事是你娘解决不了的啊?你少操心,这又不关你的事!”   “我不放心……?”   “去摘个菜回来的时间,也耽误不了什么事,等我们摘菜回来了再问,也不迟的!”   曹葵花就是看不惯涂电张嘴闭嘴念叨的都是他母亲,他母亲那样一个强势又极具控制欲的人物,能有什么事?   而胡氏一进家门,首先冲着婧儿发难,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还不快跟我说说,你跟石大海那个死色鬼睡没睡?”   “什么睡不睡的,我不懂!”   “少装傻!你要没跟石大海乱搞,那个乔寡妇会视你如眼中钉?”   “呵,照您这么说,那我倒还想要问一问,我也没跟您睡过觉,您为何老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我对这个家不够尽心?”   “废话真多!”面对婧儿的质问,胡氏反倒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但她也没有正面回答婧儿的问题。   胡氏避而不答,说:“你快要大祸临头,趁早离了我家,逃吧!”   “我所吃的苦头,不都是你故意为之?这个时候,你才来装好人,别是又有什么阴谋?”   婧儿已经不再相信婆婆的话,说是放她走,谁知她这恶毒心肠的婆婆会不会转头就叫人抓她?   在涂家,只要她还怀着孕,那她就握着保命的王牌。   而且,她还知道涂家的一个秘密!   胡氏像是看透了婧儿在打什么主意,冷笑道:“你要是把雷哥儿杀人的秘密公布于众,那就等于亲手杀害你孩子的父亲,你真的敢这么做吗?”   “……!”   “以后,你孩子要是晓得了这件事,你说她们会不会恨你?”   胡氏这些话,无疑是压垮婧儿的最后一根稻草。   婧儿深呼吸道:“好,那你先跟我说说,我为何会大难临头?”   “石大海死了。”   “那又怎么样?”对于石大海死亡的消息,婧儿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这人终有一死,不过都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此时,她比较在意的是,乔氏会不会借着这件事,再度带着愚昧无知的村民和招摇撞骗的神道士上门?   婧儿不敢想下去了,她已经没有底牌再跟乔氏周璇!   “既然,你心里已有了答案,那我就不必再说了。你远走高飞,对我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么?”婧儿直视着婆婆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不是盼着我快点死吗?又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要放我走?”   “此一时,彼一时!”   “你该不会是怕涂雷回来了,发现我跟孩子都被你害死,因而恨上你?不对呀,涂雷有多在意你这个母亲,你心里有数,他是不会为了我和孩子跟你闹翻的呀!”   胡氏见婧儿步步紧逼,无可奈何的说:“你要是死在我手上,我觉着你死得其所!但你要是被外人谋害,那就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唯有婧儿死在她的手上,那才能助她更有效的控制住两个不听话的儿子。   人要学会了怕,才会臣服。   胡氏想着自己言尽于此,要不要走就看婧儿自己的选择。   “我不会走的!”   她要是在这个时候走了,那才是真的如了婆婆的愿。   一旦涂雷知道她离家出走,定然会恨她入骨,不再原谅她。   而且,这时只要胡氏抓住机会,定然叫涂雷追寻她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她而后快。   “婧儿,你在这儿发什么呆?”曹葵花跟涂电摘了番茄和辣椒回来,她一进院门就直奔厨房。   婧儿“啊”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胡氏,说:“哪儿能想什么呀?妈刚跟我说,同意我为花儿和安安再搭一间屋子。”   “她有这么好心?”   “妈,花儿和安安也不小了,再跟你和爹挤在一间屋子,不太方便。我就想,在哪儿划出一块地盖间屋子给她姐俩住,互相照顾。”   曹葵花一听婧儿这话,立刻就懂了,婧儿在说谎。   这胡氏哪儿有这么好心,答应婧儿的要求?   果然,胡氏听了婧儿的话,冷哼着扭过头。   要想改变她地盘的布局,那就得看她的心情!   “这臭婆娘嘚瑟什么?一破土窑子,几块泥砖和几根茅草搭在一起,就能是个屋子?谁稀罕呐!”   “葵花,你别惹妈生气,好好说话哈!”   要没婧儿在中间拦着,曹葵花已经飞扑压倒胡氏在地,对胡氏的脑袋就是一顿胖揍!   曹葵花不解气的甩开婧儿的手,骂道:“你丫的也太不争气了,为了一间破屋子,也要看她的脸色!”   “屋子再破,好歹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婧儿温柔的说:“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那你也不能由着她欺负,欺负到你死啊?呸呸呸,我嘴臭,说错了话!”   “只要我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是要我即刻死了,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事。”   “啧,疯子!”   曹葵花理解不了婧儿心内的柔软之处,在牵挂着孩子。   同理,婧儿觉着曹葵花贸然留下的做法,实在太莽撞了!   这涂家有什么好的?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拿人命做交易   当涂雷得知石大海已死,他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他高高兴兴的提着一只兔子,一回到家就让婧儿炒兔子肉吃。   “这么肥的兔子,你抓的?”   “那当然啦!今天啊,很少人上山打猎,那些野鸡野兔撒了欢似的在草丛里跑,我是一抓就抓到了!”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婧儿明知男人在吹牛,仍然很配合他,夸赞他。   涂雷心情大好,见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他顺势将婧儿拦腰抱进自己的怀里。   他贴着婧儿肉嘟嘟的耳朵,小声的说:“媳妇,要不我们在这儿快活快活?”   “少乱来!”婧儿嫌弃的推开男人的脑袋,就要弯腰去抓兔子。   上次,她还记得涂电怎么杀的兔子,自己只要按着步骤做,应该是不会出差错的。   这野兔就是比家兔要野一些,机灵的穿回到涂雷的裤裆底下。   婧儿扑了个空,却也不慎的一头撞入涂雷的怀抱里,两人以极其羞耻的姿势,抱在一起。   涂雷自作多情的想:这女人就是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挠得他的心痒痒的……?   他趁势将婧儿一把抱起,也不理地上的野兔,就要带婧儿回屋去。   “我还要煮饭呢!”   “煮什么饭?是伺候你男人重要,还是煮饭重要啊?你乖,咱不在这四面通风的厨房……?”   “你……涂雷!”   婧儿气得想打人,她都说了自己煮饭,也就是不想要的意思。   这男人咋还如此强硬?   到了屋里,她一瞅准时机,就要滚下床,才不管这猴急猴急的男人在想什么东东呢。   涂雷才解了裤腰带,又很快的抓住婧儿的脚,不让她有逃跑的可能。   要跟他这个会打猎的猎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就注定是婧儿太天真了!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你们要是敢越过我,害了我大儿媳妇的命,那休怪我跟你们死磕到底!”   胡氏带着小儿子,到石府找上乔氏谈判。   乔氏垂着眼,不动声色。   边上,是瓜叔在伺候着乔氏,帮她稳住局面。   “妈,你不是跟我说……?”涂电信了母亲的话,说是要帮婧儿在乔寡妇这里求个情。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母亲骗了他,还不知悔改的拿婧儿的性命跟乔氏做交易?   乔氏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她抽出粉色手帕擦拭着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说:“原先就跟你说好了,拿她的命祭天,换我家老爷的命。”   “是这么说好了,但当时石大海可没死!”   “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就是……他人都死了,干嘛还要拿我大儿媳妇活生生的人命祭天?我帮你们在人前污蔑她是妖精,可不代表她就是个妖精!”   胡氏开始打的算盘,是想借着乔氏的手杀了婧儿,她再等待时机,将与自己唱反调的曹葵花卖给石大海!   唯有这样,她这傻乎乎的小儿子才能重振旗鼓,再度到城里去打拼。   谁知,石大海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乔氏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婧儿!   瓜叔在收到乔氏眼神之后,清了清嗓子,笑道:“既这么说,你是要将那包五十两的碎银子,还回来咯?”   “五十两?”涂电对此事,毫不知情。   拿婧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为涂家换回五十两银子?   这笔买卖……?   胡氏甩出一张王牌,说:“那我这宝贝儿子,在村长夫人的心里,不知又值多少钱?”   “妈,你要把我卖给她?”涂电急眼了,他手指着因生了孩子而身形走样的乔氏,不满的说:“我不愿意!”   “他?”乔氏扫了涂电一眼,这男人还跟她最初爱上他的时候一样,没啥变化。   依旧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她仍喜欢他。   涂电一收到乔氏含情脉脉的眼神,他浑身都觉着不舒坦,特么的有种被人剥光了瞧的既视感。   他又不是一棵菜,由着这两个女人买卖!   “夫人,小少爷饿了!”瓜叔及时叫醒乔氏迷乱的心神,又等乔氏回了里屋,他才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对手是精明老练的瓜叔,胡氏不确定自己有多少胜算。   她试探道:“老管家,咱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你不会有意压着你家夫人,不让她再找男人吧?我想,村长夫人定不想继续做寡妇。”   “你觉着他值多少钱?”瓜叔直入主题,反问道。   他很清楚乔氏对涂电的钟意程度,也知晓自己要不如了胡氏的意,那借婧儿的命祭天这事儿便很难办成。   胡氏见瓜叔爽快让步,自己也不再端着,说:“三百两!”   “哈哈!”瓜叔笑出了声,他没有听错吧?   区区一个男人,也敢提出“三百两”高额身价?   这又不是什么高质量的精壮汉子,凭什么值这个价?   胡氏一听瓜叔这笑声,立即会意,她黑着脸,说:“我儿或许没那么精贵,但你不要忘了,村长夫人很喜欢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怀疑乔氏生的孩子就是涂电的娃!   她没有直说,就是看一看这瓜叔识不识时务?   “最多一百两,爱要不要!并且,他进了府里便终身不能再踏出府门半步,并且在明面上,他顶多是府里的一个下人!”   “你说什么?”   要她的宝贝儿子,做下等人?   这一点,心高气傲的胡氏说什么也接受不了!   一向都自视高人一等的涂电,同样也没办法接受。   任何女人在他的眼里,从来都不会比他还重要,更不会允许女人骑在他的头顶上拉屎!   瓜叔笑了,轻蔑地说:“你们都能拿人命跟我们做交易,怎就接受不了卖身?你才刚也说了,我家夫人挺喜欢他的,自然不会亏待他!”   “我堂堂一个男子汉,用得着一个寡妇包养我?”   涂电拍桌而起,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着不可轻视的光。   “哦,难道说你没卖身给那个名叫曹葵花的老女人?她,青楼老鸨?”瓜叔这话,没有给涂电留一丝一毫的遮羞布。   涂电臊红了脸,怒不可遏的喊道:“胡说八道,老子自由之身!”   回家的路上,胡氏低着头,觉着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她这视如珍宝的小儿子,竟然……竟然做出这种蠢事?   “你自己说说,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要回你的卖身契?弄死了曹葵花,是不是就没事了?”   “没这么简单!”   “娘说你什么好呢,再缺银子也不能卖自己呀!”胡氏恨不能当场就暴打小儿子一顿,看他再敢不长记性?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放他到城里去!   哎哟,她气得七窍生烟,已经生出了回家就剁碎曹葵花喂鸡的恐怖想法。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小子又皮痒了   “都怪那些骚狐狸勾引你,才害得你犯了错,我回去就把她们都赶走!”   “娘,你能不能……小声点说话?”   “怎地?你要还晓得要面子,也不会把自己卖了?当初,就是因为你嫂子卖弄风骚,勾引你姐夫,才害得你冲动之下打了人,不然你用得着受这羞辱?”   胡氏越说越大声,好像生怕那些喜热闹听八卦的人听不清一样。   她自个儿没觉着有什么,倒是臊得涂电自尊心受挫,头都抬不起来了。   身为一个有骨有肉的男人,被自己母亲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得像个孙子,也是没谁。   “真有意思,我还以为涂电不同于他哥哥,是个巧舌如簧的聪明人呢。”   “娘子,涂电那小子也是走狗屎运,才能生得油头粉面,书生的样。我对自己是没啥信心,但我们的宝儿要是有七八分长得像娘子,长大了以后也是个俊俏书生呢!”   “我算是看明白了,光凭你这满腹经纶也没啥用,还得有银子才行!”   “我没用?”石秀才也是直脑筋,只听到焦娘子话里的“没用”,却没有听到重中之重的“银子”二字。   焦娘子都懒得跟男人解释,慢悠悠的背着手,笑容满面的走着。   等她布下的局一收,稳坐最终的获益者!   “妈,你再扯我耳朵,我耳朵疼得都要滴出血了!”   “你还有脸说?”胡氏咬牙切齿,她恨不能拿柴刀劈开涂电的头颅,看他脑子里装着的是不是水?   涂电好不容易从母亲大人的魔爪之下,死里逃生,才进家门就听到东屋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他蹑手蹑脚的靠近到窗旁,没等他竖起两耳朵偷听,他就又一次落入到胡氏的手里。   “你干啥呢?”   “妈,你听听里边是不是有动静?这个时辰,我哥不在家,那里边是我嫂子跟哪个野男人……?”   “什么动静?”胡氏并没有听到东屋有声响,她甚至怀疑小儿子又在撒谎糊弄她,为的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然而,“砰”的一声,就是从东屋里传出来的声响。   婧儿一脚将意犹未尽的涂雷踢飞到床底,她红着脸,抱紧被子,说:“我都说了不要!”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当我不晓得哦?”涂雷一点儿也不生气,爬起身就又要扑到婧儿的身上。   涂电愣头愣脑的冲进屋,大喊道:“奸夫淫妇,都给我举起手!”   他两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看别处,只注意床上的婧儿。   头发蓬松,绯红脸颊,半遮半掩的……?   “啊……你怎么又打你弟弟?雷儿,你弟再不懂事,你也不该动不动的为了个女人打他啊?”   胡氏一脚踏进门,就看到涂电流着鼻血,她没多想便教训涂雷,说涂雷这个哥哥不称职,连自己亲弟弟都下得去手。   偏这个涂电也不解释,他仰着头,就怕鼻血狂流不止。   涂雷不愿多做解释,套上衣服就要出门。   “妈,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指责涂雷做得不对,不怕伤了涂雷的心么?固然,涂雷身为哥哥,应该让着自己的弟弟,但也不代表弟弟就能目中无人,乱闯哥哥嫂嫂的屋子吧?”   婧儿裹着被子,她明明是狼狈至极的样子,却让男人见了都忍不住动心。   就要出门的涂雷,听了媳妇的一席话,返身回来。   他动情的看着媳妇坚毅的模样,上手就去摸婧儿的侧脸。   这样的女人,叫他如何不爱?   “你们都出去,我还想跟我媳妇温存会儿呢!”涂雷埋头在婧儿的胸前,不放婧儿出去做饭。   胡氏待要发火,却看到小儿子又在流鼻血。   她骂骂咧咧的揪着他耳朵,拖着他到了院子里,说:“你个下流胚子,怎么还在肖想婧儿?你都是个有媳妇的人,守着葵花一个女人,还不知道满足?”   “葵花跟我嫂子一比,那她就不算个女人!她那脸上的褶子,比你脸上的还厚哎!”   “我……你说谁脸上有褶子?你娘我,正值青春,皮肤吹弹可破哎!”   “不管,反正在我还没对婧儿死心之前,我绝不会让你害死她!”   胡氏拧着涂电胳膊上的肉,凶巴巴的说:“事都谈拢了,我们也拿了银子,你还想折腾什么幺蛾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要敢坏我的事,我就把你吊在房梁上打!”   “疼!”涂电一面躲着母亲的魔爪,一面夸张的喊道:“有本事,你打我皮开肉绽,一命呜呼了才好!”   “死小子!”   胡氏没再打他,她一看他这鬼灵精的样,就知道他是故意喊给谁听的。   东屋里,婧儿推开涂雷的脑袋,娇喘吁吁的说:“我该做饭了!”   “家里人都在,用不着你去做饭。再说了,我还想吃兔兔……?”   “哦,你不说,我都还没想起来,你抓回来的兔子跑哪儿了?”   婧儿翻起身,就要穿上衣服。   他们光顾着做事儿,完全忘了将野兔的存在。   “一只兔子而已,比不得我跟你在一起重要!”涂雷搂着婧儿的腰,紧贴在她左右。   与此同时,涂电纳闷的问:“妈,您为啥非要针对婧儿?”   “她偷吃我养在鸡圈里的鸡和兔子,那就是在跟我宣战!你们都没胆子偷我养的鸡吃,她却敢,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眼里没我这个婆婆,这还不该死?”   “就,就因为这个?”涂电满头大汗,心虚不已。   一只鸡跟一个兔子而已,吃了也就吃了,有必要想这么多吗?   涂电张了张干燥的嘴巴,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要是说了实情,那按着母亲的性子,不会真把他吊起来打?   “你慌什么?”胡氏说了一堆的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儿子根本就没有在认真的听她说话。   这小子,又皮痒了?   涂电一对上母亲的眼神,就觉着自己在跟死神对视。   “喂,你这家伙又死哪儿去了?”   曹葵花叉着腰,恶狠狠的说。   涂电一见着她就跟猫见了老鼠,哆哆嗦嗦的没个男人样。   彼时,曹葵花仍未觉着涂电畏畏缩缩的狗样,有什么问题。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她都没享过的福   “什么喂?涂电是我的宝贝儿子,岂容你这泼妇辖制他?你再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哦呵呵,好恐怖哦!你吓唬谁呢?死老太婆!”   “曹葵花,我不打你,你还当我治不了你是吧?”   胡氏挽起袖子,张牙舞爪的就要去扯曹葵花的衣服和头发。   幸而有涂电拦在中间,要不然,毫无防备的曹葵花定会遭了胡氏的毒手,被她挠个花猫脸。   “来啊,你有本事就来,你看我怕过谁?死老太婆,我不跟你计较,你还当我是纸老虎啊?”   曹葵花隔着涂电,无比嚣张的对胡氏放狠话。   而胡氏也隔着涂电,气场全开的骂道:“万人睡的玩意儿,鸡都嫌老,也配做我涂家的儿媳妇?不要脸的老女人,活该没人要!”   “啊……你说什么,说谁没人要?我还看不上你儿子呢,整个就是妈宝男,怂包一个!”   “我儿子那是孝顺听话,跟你这种缺爱的老女人不一样!”   “呸,对父母再孝顺听话也得有个度,可你儿子呢?对你言听计从,千依百顺,就是孝顺啦?哈哈,你别不是恋上自己儿子,才不准自己儿子娶媳妇吧?”   这种话,诛心呐!   胡氏气血上涌,脑袋一沉,她人便已晕倒在涂电的怀里。   涂电抱着母亲,怒道:“曹葵花,你这人再口无遮拦,也该有个度,怎么能什么脏话臭话都说得出口啊?你看,我娘都被你气晕了!”   “又不是我的错,谁知道她这种经验老道的泼妇会经不起几句不轻不重的话?”   “你还有脸说?”   “我……?”   曹葵花回到屋里,在床上坐等涂电回来。   仔细回想,她更觉着自己委屈。   “儿啊,你降不住那老女人,要不就放了她?”胡氏之所以肆无忌惮的打骂婧儿也不怕,那是她欺婧儿无娘家依靠,又是个性子软的人。   可这个曹葵花不同,她明摆着是个不同于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涂电抹去额角的虚汗,说:“不行!这时放了她,那不就等同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那我们养着她,不也是在养虎为患?你看看她刚才那个嚣张样,眼里有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借着乔寡妇的手连她这朵葵花也拔了?”   “妈,我说了不准您动婧儿,她是我喜欢的女人!”   等涂电摆脱母亲喋喋不休的紧箍咒,才回了西二屋,他人就落入到曹葵花的手中。   两人滚在同一张床上,却是心思各异。   “刚刚,你是不是有意引你娘对付我?我就说嘛,你个龟儿子怎么会突然在我的面前,装怂?”   “曹葵花,你就是再放肆,也该注意分寸!我是你男人,你男人!”   涂电重重的捏着曹葵花的下巴,红着眼强调道。   在这一刻,曹葵花以一个柔弱女子的力气,抵抗不了涂电的蛮力之后,她悟出一个道理。   因男人跟女人天生的差距,那就意味着女人要想斗得过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智斗。   她呵气如兰的在涂电的耳边,说:“是,我是你的女人!”   “你个骚婆娘,敢不敢再在我耳边吹吹气?”   “亲一口?”   不多时,涂电禁不起曹葵花的勾引,与她交缠在一起,全然忘了他们之前还在吵架。   甚至,他还忘了自己答应过母亲的事。   胡氏扶着自己虚弱的身子,摇摇摆摆的走到厨房门口。   “没人做饭?”   她直起身,中气十足的在厨房里转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她都跟涂电说好了,要他叫曹葵花出来做饭。   这人呢?   都跑哪儿去了?   “两个没羞没臊的小娼妇,都跑哪儿去了?有娘生没爹教?嫁了人都不知道孝敬公婆,做个饭都还要人请?”   胡氏在院子里找了块舒服的地儿,四仰八叉的在那儿拿菜刀剁砧板,她伴着刺耳的噪音,不停地咒骂。   那些脏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且辱及祖宗十八代。   “你放开我,我要……?”婧儿哪儿听得下去,她扎挣着就要涂雷终止运动,起身穿衣去做饭。   涂雷大汗淋漓,他大手紧箍着婧儿的细柳腰肢,不让婧儿有脱身的可能。   在这种事情的紧要关头,要他就这么放了她,那他还是个男人么?   另一边,涂电也遇着同样的难题,但他要应付的是泼辣的曹葵花,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女人咋那么虎?   “你这个样子跑出去,打得过我娘?你口都干了,站也站不稳,如何跟我娘拼?”   “混蛋!”曹葵花嗓子都哑了,要她就这么放任胡氏在外乱吠,可能吗?   她就是爬着出去,也要跟胡氏分出个你死我活!   涂电拿曹葵花没辙,唯有草草了事。   “哟呵,还晓得出来哈?”   胡氏讽刺的话还没喷出来,就看到小儿子的脸上有鲜红的五爪印。   反倒是曹葵花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胡氏,说:“您老人家要想浪费口水,那你就继续骂,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你个老妖精,又嚯嚯我宝贝儿子,找死!”   “不是我,是你!是你嫉妒我跟涂电夫妻感情好,才做出这种下作之事。你问问他,要不是因为你,我刚不知伺候得他多舒服呢?”   “去你的,恶心吧啦的……?”胡氏话还没完,她身后就又传来开门声。   是婧儿与涂雷一道出来的。   婧儿本着就算他们这些大人能挨饿,那她也不饿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谁知,涂雷却跟转了性似的,抓着婧儿的手不放,温柔体贴的说:“让我去做饭,你好生的在屋子里陪孩子玩。我煮好了饭,再叫你和孩子出来吃。”   “可是……?”   “干什么?干什么?你去做饭,那她去干嘛?窝在家里吃干饭,躺着睡大觉?哎哟哟,这么好的日子,我咋过不上咧?”   胡氏酸溜溜的说道。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那些温柔如水的话,出自自己的大儿子之口。   她都没享过的福,凭什么让外人来享这福?   曹葵花抱手在胸前,冷笑道:“我说嘛,你丫的就是有恋子怪癖!”   ……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个口水脏不脏   “妈,我还没穿衣服,你先…先出去等会儿!”   从来都不晓得脸皮为何物的涂电,竟然在胡氏踏进屋里之时,他快速的猫回到被窝里,生怕自己的身子被看光。   对此,胡氏感到相当的无语。   自上次,为煮饭一事,曹葵花疯言疯语的说了“恋子怪癖”之后,涂家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以往,无论胡氏几时想到两个儿子的屋子里坐一坐,上手拍他们的肩膀或者是掐他们腰间的肉,他们都是没二话的。   胡氏不自在的退出小儿子的屋子,苦着脸,都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雷儿,你清早就光着膀子,不会觉着有些凉吗?”胡氏顺手就要摸一摸大儿子的肩膀,感觉一下温度。   涂雷下意识的躲闪,伤到了胡氏身为母亲的心。   她关心自己的儿子,也有错?   “你才刚说觉着有些热,不想穿上衣,怎么又穿上了?”   “刚才是热,现在又觉着有点凉。你要不要摸摸看,我这块肌肉很结实的?”   “不摸,走开!”婧儿羞红着脸,连忙将自己的手从涂雷的身上抽回来。   这男人也不知道害羞?   涂雷郁闷的说:“妈也想摸我的肌肉,你不想摸?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拥有一身健硕的肌肉,是最好的证明!”   “是,你是有肌肉,但你这身上都没有二两肉,看着就硌得慌!”   “啥意思?嫌我太瘦了?我压你身上的时候,你咋就不说我瘦?”   涂雷说着话,玩笑着就要欺身压倒婧儿。   婧儿怕他乱来,并没有对涂雷的胡闹行径,做出回应。   她还想给孩子做冬衣,没时间跟他嬉皮笑脸的。   “上回,说了再盖一间房子的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没这个必要!”胡氏不支持再盖房的建议,她都没嫌两个孙女难带,又怎么能放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在没有大人看管的屋子里睡觉?   万一出了事,这算谁的责任?   而且,她严重怀疑这事儿是婧儿提议,只不过是托了涂雷的嘴,说出来罢了。   婧儿持反对意见,说:“怎么就没有这个必要?你跟爹都要有独处的空间,就让凤仙花和安安分出来睡,不是正好吗?”   “我也认为有这个必要!你俩老不知羞的亲个嘴,也当着孩子的面,是不是很容易带坏两个孩子?她们又不懂分辨好赖坏,况且,就算是大人亲眼目睹那种男女亲热之事,也都会饥渴难耐……?”   “越说越离谱!”   胡氏及时截住曹葵花的话,不让她再说一些没羞没臊的话。   大人跟小孩之间,本身就有着很大的差距。   同一件事,大人有大人的看法,小孩有小孩的想法。   “她们这么小,懂什么叫…叫亲嘴?”胡氏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自己跟涂草已有一阵子不亲热了。   倒不是他们缺少独处的时间,而是他们每一次商量着事,两人说着说着都会言不由衷的说些气话。   比如这一次,涂草为了婧儿的事跟胡氏闹得很不愉快。   “别看我,我口舌笨,不会说话!”涂草捧起手里饭碗,一口气解决碗里的米饭。   今儿,吃的是米饭,他喜欢吃的米饭。   胡氏在涂草这儿吃了瘪,不服输又爱面子的她,说:“行吧,只要你别想着偷拿家里的银子起房子,我可以勉强同意你的建议。”   “喂,你这糟老太婆做事要不要这么绝情啦?这房子盖起来是给你两个孙女住的,又不是给别人,至于这么抠抠搜搜?”   曹葵花全力支持婧儿盖房子的想法,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允许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婧儿。   “你……?”胡氏指着曹葵花,半天骂不出一个字。   而她的两个儿子也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在那儿吃着饭,不帮她说一句话。   人都说养儿防老,就她养的这两个儿子,还不如白眼狼!   “那让她一个人干,我看她能起什么样的房子?”胡氏也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婧儿心里清楚这事儿急不来,说:“嗯,我自己能行!”   曹葵花见婧儿答应得这么痛快,烦躁的说:“干嘛呀?你自己一个人能行?这么牛,会自己盖房子?大哥,婧儿都有了身孕,哪儿能干这么累的活?光是和泥胚子,就已经将婧儿的手弄得伤痕累累。”   曹葵花抓起婧儿拿筷子的手,上面都是一些显而易见的疤痕。   对此,涂雷也感到十分诧异。   他记得婧儿刚来的时候,她的那双手白嫩且修长,是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感到受用的“尤物”。   他握住婧儿的手,深情款款的说:“别担心,盖房子的事有我,不会让你再累着的。”   “你这是干什么呀?”婧儿尴尬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反被涂雷抓得更紧。   涂雷贴在婧儿的脑袋旁,小声的说了一句悄悄话。   涂电看不下去了,说:“哥,嫂子,我们大家都看着你们呢,你们再恩爱,也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腻歪吧?”   “你不喜欢看,那你可以不要看,酸什么酸?”曹葵花才不惯着涂电的臭脾气,张口就怼。   “你个……女人,会不会说话?我是你男人,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敢,谁叫你是我男人?”曹葵花主动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涂电的碗里。   胡氏看了,不满的说:“拿你沾过口水的筷子,给我儿子夹菜,也不嫌脏?”   “脏?”涂电皱眉不悦道。   好像,似乎,也许是挺脏的吧?   怎料,曹葵花的反驳也是有够霸气,她直接搂着涂电的脖子,对准他的嘴巴,就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吻。   不就是筷子上的一点儿口水,看看,这男人嘴唇一圈湿润,也都是她的口水呢。   涂电脑子有点懵,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他舔了舔嘴巴,说:“要不然,我们回屋去,再深入探讨一下这个口水脏不脏的问题?”   “懒得理你!”曹葵花得意冲着胡氏挑衅的挑了挑眉,这就是她的反击。   胡氏捂着胸口,气闷到想要一把掐住曹葵花的脖子,拧断揉碎!   这老女人,太欺负人了!   …… 第一百七十八章 那就是我说了算   石府的庭院里,乔氏抱着孩子喂奶,屏风外,端坐着的是等着服侍她的两个小丫头。   “夫人,涂胡氏又来了!”   “她来干什么?”   “说是有急事。”   听到这里,乔氏“呲”的觉着自己胸口有些疼痛,这孩子吃奶咋这么用力?   她忍疼笑道:“叫她不必着急,横竖这事儿已盖棺定论,早晚都能办成的事。”   “涂胡氏的意思,希望这个事定在老爷头七的那一天。”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我如何办事?”乔氏嘴上逞强,仍然命令瓜叔按着胡氏说的这个日期,找神道士安排妥当。   瓜叔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内却在想:这乔寡妇简直就是毫无主见,心内无城府之人,如何能对付得了村子里某些狼子野心之人?   搞不好,这偌大的石府也得早晚败在她手上!   “妈,你又出去了?”涂电得知母亲出门之后,他就端坐在门口等着她回来。   为防万一,他必须在母亲这儿得到第一手消息。   胡氏一瞧小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与其有心管我去哪儿,跟谁说了什么话,倒不如赶走曹葵花这个老女人,我看到她就心口疼!”   “您心口疼?”   “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关心!省得叫某个老女人看到了,又要疑心我这个亲娘有意吃自己亲儿子的豆腐!”   “我知道错了,真知错了!”   涂电跟在母亲的身后,一再跟她撒娇赔罪,哄得母亲心花怒放,脸上有了笑容。   隔着门窗,曹葵花也能听到涂电跟胡氏说的那些话,鸡皮疙瘩都掉落了一地。   这么腻歪的母子,实属不正常!   “我还要忙着整泥胚子,没时间去拔田间的草。”涂雷埋头苦干着,地上都是水和泥土,以及成了形的泥砖。   他还得再加把劲,趁着这几天的天气都阳光明媚,尽快整出足够的泥砖。   婧儿在边上帮一些趁手的活,多数时间,她都在一旁缝碎布,修改衣服。   “为了盖屋子,粮食不要了?”涂草边说着话,边看向不远处的胡氏。   田间的那点儿草,他自己都能搞掂。   奈何,他迫于胡氏的淫威之下,唯有按着她的吩咐办事。   婧儿也觉着田间拔草比和泥胚子的事,要急迫。   “要不然,咱今儿个先去拔草?”   “这活儿要么一气干完,要么就得搁置了,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可……?”   婧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公公漆黑的脸,她是无所谓的,就怕公公会对他们有意见。   果然,涂草拉下脸,怒道:“你如今是大了,翅膀也硬了,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就算是吧,可以了没?”   “你个逆子,老子打不死你!”   “打,你往我这儿打!”   涂雷抄起一块硬了的泥砖,塞到父亲的手里,而他自己则将圆溜溜的脑袋,送到父亲的面前。   要打要骂,随他便!   “哎,有架打?快打快打,我想看你们谁输谁赢?”曹葵花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鼓掌欢呼道。   涂草拎着转头,他低头看着大儿子的后脑勺,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真叫人难做!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身为父亲哪儿下得了这狠手?   “打死了我儿子,你赔我一个儿子啊?胡闹!”涂草将手中的转头一扔,找了把锄头就出门干活。   他不管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出门躲清静去。   胡氏因涂草有口无心的话,再加上曹葵花俏皮的鬼脸,妒忌之火在她心口熊熊燃烧。   这老女人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的男人?   “儿啊,你跟我说说,这曹葵花都怕些什么东西?”   “她?老鼠蟑螂小虫子,啥都怕吧!”   “我的意思是,她怕死不?”   胡氏这话一出,当即引起涂电的高度重视。   涂电围着母亲转了一圈,问道:“妈,你该不会又想借乔寡妇的手,害曹葵花的命?”   “不行么?你前边说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婧儿的命,又没说保这老女人的命!”   “我……?”涂电迟疑了。   如果,非要他在婧儿和曹葵花之间做一个选择,那他将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婧儿的性命。   只是,这曹葵花要真的死了,那他的麻烦也不小!   涂电想不明白了,说:“这件事,您大可以跟哥通个气,哥也许会帮忙的。”   “跟他说了,让他扭头就去跟婧儿那个狐媚子说?我警告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哥!”   “未必呀,哥那么听你的话!”   “听话?你们哥两个也就只有小的时候听话,娶了媳妇之后,你觉着你俩谁听过我的话?”   “那还不是怪您,干嘛要针对婧儿和曹葵花?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有什么不好?”   有的时候,涂电还挺享受家里有两个女人忙强忙后的生活。   但有的时候,他也确实觉着这种生活枯燥又单调。   那也不代表他过腻了,就想要害人命啊!   胡氏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婧儿那绵柔性子,就不适合在我们家长久住。况且,她跟曹葵花那个老女人都是一副狐媚相,保不准她们什么时候就给你和哥哥戴绿帽子,让你们帮她们的奸夫养娃!”   “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儿?婧儿那么老实,她才不会背着我哥乱来!”   涂电心想:我都千方百计的勾搭婧儿那么多次了,也没见她上当受骗过一回!   再说这个曹葵花,她浪荡是她的事,他不也一样可以在外面浪?   “老实?你甭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听我们的,但你看看你哥现在什么样,都是她说了算!”   “那男人听自己媳妇的话,不也是常有的事?妈,爹也很听你的话,难道你就是个坏女人?”   “儿啊,你是要气死我吗?以往,都是我说的对,你现在怎么开始质疑我的决定?”   胡氏认定自己没错,那就是两个被女人灌了迷魂汤的儿子有错。   她流着泪,痛心疾首的说:“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娘是不会害了你们的。”   “婧儿她……?”   “我说了,那就是我说了算!”   涂电被母亲凶狠如狼的眼神,吓得唯有点头答是的份。   转头,胡氏就将小儿子带到了乔氏的面前,还让他偷偷的摸去屏风后面。   时隔一年之久,情深的人是不会忘记心爱之人的音容面貌。   乔氏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的距离,与他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之下的空气。   她迷恋的想象着: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要是咬痕   “呵,你还是那么可爱!”   涂电的手在乔氏的脸上,缓慢的游走,这举止暧昧又意味深长。   即便是隔着屏风,胡氏仍能感觉到那两人急剧上升的浓情爱意。   是个女人,都逃不出心爱男人的手掌心。   “你这么做,会不会要的太多了?”瓜叔突兀的出现在胡氏的身后,一开口就戳穿胡氏的真实目的。   只要有人控制了乔氏,这石府的一切一切都将掌握在手。   胡氏淡定的反问道:“那你呢?花白了胡子,还贪图荣华富贵,有意思吗?”   “我这都是一心为了夫人着想,你不要信口……?”瓜叔急了,但又很快的冷静下来,笑道:“你是个有头脑的妇人,我佩服你的勇气可嘉,竟敢带着人来虎口夺食!我家老爷的丧事还没办完,就不便招待您二位,请回!”   胡氏正觉着瓜叔后面的话,有些反常,她转过身就看到乔氏抱着孩子亲自送涂电出房门。   这两人相处的情形看起来,似乎仍在蜜里调油。   “照顾好自己!”乔氏依依不舍的目光,任凭哪个男人看了都得心软。   涂电傲娇的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说:“亲一口,亲一口证明你的心里有我!”   “有人看着,不好吧?”乔氏害羞的侧过身,就想要溜回房间。   然而,涂电早有准备的抓住了乔氏淡杏色的宽大衣袖。   这两人就这么当着胡氏和瓜叔的面,你侬我侬的秀着恩爱。   哦,这其中还隔着一个才刚满月不久的小孩子。   待离了石府,胡氏第一件事关心的就是,涂电到底有没有把握,抓住了乔氏这女人的心。   一个再嫁了的寡妇,心理多少都会有问题,比一般的女人都更缺爱。   “妈,你要不相信我的话,就去问啊,我能做这没有把握的事?”   涂电被母亲问得心烦,自己一个人先行跑回了家。   问问问,就知道问,不会拿眼睛去看哦?   面对心浮气躁的小儿子,胡氏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而石府里,瓜叔盘坐在屏风前,无声的守在乔氏母子的身边。   乔氏摸着自己发烫的脸,心像小鹿乱撞似的,她觉着自己又好像回到了少女时期,期待着爱情的到来。   还好,爱情来的不算晚。   再怎么想,她都不觉着自己是个生了孩子就没资格谈情说爱的女人。   瓜叔又没有眼瞎,他也年轻过,当然看得出乔氏这会儿春心荡漾的样子,将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棘手了。   “婧儿,难道你就不好奇在我的心里,到底是你重要,还是哪个女人更重要吗?”   “……!”   涂电回到家之后,发现家里就有婧儿在,他立即黏上去。   婧儿想着自己多弄一些泥胚子,自己的两个女儿也能早点住上干净整洁的屋子,根本没有闲工夫搭理废话连篇的小叔子。   何况,油嘴滑舌的小叔子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我跟你说,这女人生了孩子之后,那奶……?”(此处省略一万字)   涂电追在婧儿的身后,说了一通废话。   他的本意,是想要引诱婧儿情动而犯罪。   婧儿理也不理他一眼,几次都是采用暴力对付涂电的咸猪手。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上她这儿讨打?   “你打我,我开心!”   “……!”婧儿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她靠在厨房木门边上,揉着自己发酸的腰。   涂电也想靠过来,被婧儿一脚踢翻在地,这家伙仍然嘻嘻哈哈的贱笑。   “来,你继续打我,我就喜欢嫂子你打我啦!”   “……!”婧儿暗骂这人神经病,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艰难的扶着门,就要起身回屋去。   涂电精准出手,及时的扶了婧儿一把,他还借机摸了摸婧儿的手。   就这一下,涂电更觉着自己是个万人迷,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迷恋着自己。   “嫂子,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女人!这样,为表我的诚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我就知道你会好奇,哈哈,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婧儿没理他,继续往东屋的方向走去。   她要再理这个脑子有病的家伙,那就是她神经不正常。   却在这时,涂电嘴快的说了一句话,道:“你不怕死吗?”   死?   没等婧儿开口问个明白,胡氏已经杀过来,一把拧住涂电的耳朵,胡氏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捂住了涂电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算了,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吧!   “啪!”胡氏赏了小儿子一记响亮的耳光,低吼道:“瞪我?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其他人!”   “可我并不想婧儿死,她……?”   “你还胡说,再胡说,信不信我有本事先打死你!”   “我……我晓得啦!”   涂电不敢顶嘴,只好耸肩由着母亲打骂,也没有半句怨言。   这女人一有了年纪,下手都这么重的吗?   “身上这么多的淤青,你又背着我去找哪个野女人鬼混?”   “嘶,你下手轻点,我是让你帮我按摩松松筋骨,没让你捶死我!”   “我问你,谁掐你的?”   曹葵花看涂电背上及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淤青,十有八九都是被人掐的。   这要是咬痕,那还得有牙齿印。   “你管谁掐的,总之不是你掐的就行!快给老子按摩,老子的肩膀都要酸死了!”   “按按按,找你的野女人给你按,我才懒得伺候你!”   “喂,你个老女人有什么资格跟我发脾气?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涂电嘴上放着狠话,但都是在曹葵花听不到的情况之下,他才小声的嘟囔两句。   曹葵花换了一身利落的褐色短袍裙,说:“我去给嫂子帮会儿忙,你给我好生窝在屋里,别四处乱跑,再给我招惹烂桃花,我就剪了你的宝贝!”   “帮她什么忙?不是还有哥在那儿吗?哦,我知道了,你个老女人是不是又看上了我哥,故意借着帮忙去亲近我哥?”   “神经!”   “喂,我说的对不对?”   “哐当”一声,曹葵花无情的关上屋门,隔绝了涂电脑残的猜忌。   这人自己什么性子,也以为别人都是那么龌龊?   …… 第一百八十章 哪个女人没想过生孩子   曹葵花想要帮把手,但奈何她天生就不会干这些粗糙的活,不是水放多了,就是弄不出像样的泥胚子。   到了后面,她干脆放弃,转为陪婧儿聊天打发时间,顺便帮婧儿擦擦汗什么的。   擦汗这种小事,她就做得非常好。   “葵花,你这细皮嫩肉,就别陪着我坐在这儿晒太阳,怪热的。”   “热不热的,我不在乎!”   “但你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婧儿看曹葵花裹着头巾,还拿衣服遮挡着脖子,裹得密不透风。   这就是太阳晒不着,也得把自己热个半死吧?   她想拉开曹葵花的衣服,露脸透透气。   “别动,我这儿还好,就是汗多了点儿。我跟你不一样,不是天生的白皮肤!我这一晒就黑不溜秋,跟块煤炭似的,难看死了!”   “什么呀,我也黑的!”   “你这都是黑皮肤,那我这种人怎么活?”   曹葵花不想说了,直接拿自己的手跟婧儿沾满了泥的手一比较,还真的就是婧儿的手很是白皙。   这肤色,爱了爱了!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婧儿没好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叫曹葵花别再蒙着自己的脸,至少保证自己呼吸顺畅。   “哎哎,你俩在这儿玩泥巴,就不晓得天快黑了,出去摘菜做饭哦?”   胡氏抱着凤仙花,有孩子陪衬,才算显得她那张老脸没有那么刻薄。   她在屋里听了半天,以为能听到婧儿和曹葵花在私底下说什么悄悄话,比如说谁的坏话。   谁知,她白浪费了时间,啥有意思的话都没能听见。   她甚至怀疑,这婧儿和曹葵花是不是女人?   “妈,这天色还早,不必着急做饭的。”   “这还早啊?我肚子都饿了,你问凤仙花和安安,你看她俩是不是也饿了?”胡氏也知天色尚早,但她话都说了,那就由不得这两儿媳妇不听她的话。   不听她的话,那身为儿媳妇的她们就是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婧儿正要说话,被曹葵花拉住了胳膊。   又想要拿孩子威胁婧儿,那就得看她曹葵花答不答应!   “老太婆,你要想找事儿,那你就直说,我奉陪到底!你实在饿的话,就叫你儿子给你做饭,我们又不是你的仆役,没理由你招呼一声,我们就照办!”   “你俩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叫我儿子来休了你们,看还有没有男人敢要你们这种泼妇?”   在胡氏的眼里,这伶牙俐齿的曹葵花跟柔柔弱弱的婧儿就是一伙的,都不是好东西。   婧儿调和道:“有事儿,慢慢说。妈,涂雷出门前跟我说了,晚饭等他回来了再做。葵花,你也别这么气盛,坐下来凉快凉快。”   胡氏戒备心很重的避过婧儿想要抱凤仙花的手,说:“你干什么?这是我孙女,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她!”   “她是我女儿!”   “哼,你说她是你女儿,那又怎么样?这个家,我说了算!”   婧儿伸出手想要将大女儿抱过来,但再次遭到婆婆的拒绝。   而凤仙花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在玩什么游戏,但她就是不喜欢这种气氛。   “你还想抢?看看,都是因为你这个母亲不称职,吓得凤仙花都哭了!”   胡氏将屎盆子一股脑的扣到婧儿的头上,也不想一想,才刚是她自己抱凤仙花的手劲过重。   婧儿看孩子哭了,她心内更是难受。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你干什么让着她?”   “只要孩子没事儿,我都无所谓的!”   曹葵花跟在婧儿的身后,见不得她窝囊受气的样子。   婧儿费劲的抬起煮饭的大锅,就要清洗的时候,头顶一黑,是曹葵花气鼓鼓的站在那儿,挡了光线。   曹葵花顺着光,看到婧儿温柔的笑脸,她人也禁不住的跟着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她真是拿这傻女人没辙,也太容易被欺负了!   “让我来,我来洗!”   “就你,算了吧!”   婧儿没让曹葵花搭把手,不是她喜欢大包大揽,而是曹葵花做不来这些脏活。   每次洗锅,她都是拿自己的指甲去抠结硬了粘锅的米糊,抠得自己指甲都又烂又丑。   再看曹葵花修剪整齐的指甲,美观又卫生,实在干不了这洗锅的活。   到了洗米的环节,婧儿原想让曹葵花试一试手的,但她看曹葵花倒洗米水的时候,几乎将锅里的米也随着水一起泼出去。   “你这,半锅米都被你倒了,咱还吃什么?”   “不是我想倒的,是它们不听话,跟着水走……?”   “好好好,是我的问题,没有跟你说清楚。这洗米就只能倒掉里边的水,不能将米也一块儿倒。”   “那你让我再试一回?”   还要试?   婧儿赶忙拉住曹葵花的手,不让她再碰锅里的米。   也就是煮个饭而已,还得是她自己来。   “咋又往锅里放水啊?你大着肚子不方便倒,我来!”   “别了,你帮我抬锅放回灶台上,就可以了!”   这是在煮饭,锅里当然要放水了。   还好,放锅回灶台上这么简单的活,曹葵花还是干得挺好的。   “这锅太沉了,也不知你都是怎么做到的?要换了我大着肚子,还干这些活,那我宁愿不生了也不能累死自己!”   “听你这话,想过生孩子的事?”   “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   曹葵花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也是死鸭子嘴硬。   她想,也怀不上了。   这哪个女人没想过生孩子的事,不都是被现实所逼,无论如何都是末了遗憾终身吗?   “女人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盼头,你可以试试的。”   “我不要!”曹葵花强颜欢笑道:“要什么孩子?这要不是有你在涂家,还能陪我解解闷,我早就离了这儿,远走高飞啦!”   “可是,涂电不是一直想跟你要个孩子吗?”   “他想是他的事,我才不管!婧儿,我在他们面前叫你一声嫂子,不过是想骗他们玩,哪儿能真在这穷乡僻野的鬼地方嚯嚯自己一辈子?”   “你呀,又嘴硬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等他们对我完全放松了警惕,我就带你回我那儿去,过有滋有味的生活,好吧?”   曹葵花眉飞色舞的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也掩饰不了她嘴角的一抹苦笑。   在她的心里,真那么想的吗?   “好,我拖家带口投奔你,还请曹大小姐到时候也不要将我扫地出门哈!”   “哈哈,到时候看你表现哦!婧儿,你可以是我的……贴身丫头!”   “丫头可不行,我都老了!”   婧儿逗乐了曹葵花的同时,也让自己压抑的心情,得了短暂的放松。   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两人在厨房里说笑之时,全然没留意到门外有一道黑影。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拐走婧儿   哪个少女不怀春,然而又有几个少女能得到美好的爱情?   即便,乔氏是个寡妇,又有了孩子,还活在全村人的注视之下,但她仍然幻想自己的如意郎君能够不顾流言蜚语,守在她的身边。   她一面奶着孩子,一面脸红心跳的想:那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几时会来寻自己?   “他来找我?”乔氏小心的将孩子放到毯子上,自己整理着发饰衣服,唯恐自己衣衫凌乱会给心爱之人带来邋遢的印象。   瓜叔看她开心得像个孩子,忍不住说道:“我们还不晓得他的来意,万一他改了主意,不就坏事了么?”   “改了就改了,只要有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是老奴多嘴了!”   “……!”乔氏似有话说,但她话到了嘴边,又改了主意,说:“请他进来,我跟他说会儿话,总可以吧?”   “您的命令,老奴照办就是了。”   “我……?”   乔氏眼睁睁的看着瓜叔弯着腰退出房间,几次都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越过弯曲的走廊,映入眼帘的是奇形怪状的假山,再拐弯,才到了石府后院。   而乔氏所住的这一独立的阁楼,名为“送子楼”,是石大海生前特意为小梅建的。   但,小梅没来得及住进去,就已经没了。   乔氏不想住,喜新厌旧的石大海说了,她不住这儿就代表她心里没他。   涂电一踏进这阁楼,就看到乔氏抑郁寡欢的坐在床一侧,似乎在哭泣。   “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跟我说,我去打死他!”   “别闹了,没人敢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我来了,你还哭什么哭?”涂电坏笑着搂住乔氏,头抵在她的脑袋。   乔氏一时适应不了涂电这侵扰式的亲昵行为,她臊着脸,无力的推了推涂电的脑袋。   还有,这男人的手放的位置,好像在跟她暗示着什么。   她还没养好身子,可不能这么快就服侍他。   “你离我远点,我……?”   “我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你说不要,那我不碰你就是了。但你知不知道,我嫂子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怀上第二个娃的原因?”   “为什么?”乔氏脱口而出,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的脸瞬间熟透了。   要想有孕,不就是那事儿频繁?   这人,太坏了!   “你又逗我,我不理你了!”乔氏嘴角上扬,连日来因石大海的丧事而烦得焦头烂额的她,因眼前这个男人的陪伴而烟消云散。   多亏有他在,要不然,她哪儿能熬得住?   涂电趁着乔氏不防,蜻蜓点水般的亲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口。   就在乔氏羞得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涂电风卷残云般的吮吸她嘴唇。   再之后的事,就连乔氏自个儿都说不清楚,他们俩怎么会滚到了床上?   再再之后,乔氏再度回味之时,她脸上总挂着幸福的笑。   那个男人并没有嫌弃她,他心里有她,这就是她始终爱着他的原因之一。   “夫人,这涂家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并不满意他们家的那两个无德无能的儿媳妇,要借着我们的手,除掉她二人。”   “所以……?”瓜叔当然懂这意思,但问题是,乔氏的心里对这事儿到底怎么看的?   她总不会天真的以为,涂家没了那两个儿媳妇,那她就能成为涂家的儿媳妇吧?   瓜叔有这层担忧,又不便直言。   毕竟,这都是主子的事,轮不着他一个下人多嘴多舌。   “事儿照办,莫慌。”乔氏话是这么跟瓜叔说的,她人却转头亲自去找神道士谈话。   涂电心情愉快的吹着口哨,还没有走进屋子一步,他人就被曹葵花按倒在墙。   “说,你又到哪儿去了?”曹葵花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股香甜的奶香味,可不是一个没有孩子的男人身上该有气味!   “我到哪儿去了,也需要跟你报备一声?”涂电扭动着脖子,满脸的不耐烦。   他到哪儿去了,是他的自由。   曹葵花气红了脸,再次恶狠狠的问道:“你要是不说的话,看我怎么……?”   “你拿我怎样?乖宝贝,你是不是想我了?”涂电一副流氓口吻,还在曹葵花的身上乱摸。   曹葵花受不了他这样的羞辱,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再乱来,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干什么?不让我碰?好,你不让我碰,那我就到外面去找别的女人。反正,我没了你,也照旧有野猫野花送上门!”   “涂电,你别忘了,不是说过想要个孩子的事?”   孩子,算是曹葵花唯一的底牌。   她以为涂电至少会为了生娃,而像之前一样,在她的面前继续伪装是个听媳妇话的好相公!   涂电右手猛的摁在曹葵花的脑袋上,将她定格在自己的面前。   在他的眼里,张扬跋扈的女人都很丑陋!   “不是说要孩子么?”   “我嫌你脏!”   曹葵花别过头,不让涂电亲到自己的嘴巴。   尽管如此,当涂电的嘴唇触碰到自己脸颊之时,曹葵花的脸上还是不自然的现出厌恶之色。   脏死了!   “你要我怎么样?直接睡?”   涂电粗鲁的撕扯着衣服,却在这时,他的胸口有一枚鲜红的唇印。   又是一巴掌。   曹葵花冷冷的说:“算我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花心男!”   “是,我很花心!你要想逃走就快一点,可别再赖在我家白吃白喝,妄想拐走我嫂子!”   “拐走…拐走婧儿?”听到这里,曹葵花才知道自己那天在厨房里跟婧儿说的话,都被这狼心狗肺的涂电偷听了去。   她要能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涂家,拐走婧儿,那她还真做了一件大善事!   婧儿看出曹葵花跟涂电闹不和,有意帮着说和,道:“你不是自诩治男人有一套手段吗?这就败下阵,认输啦?”   “不是我,是那个臭男人不识好歹,总在外面沾花惹草!”   “他那人就这样了,但胜在算是个有善心的人。”   “当初,我还不就是被他这么一丁点儿优点迷了眼,才看走了眼,不然我也不会跟他回到这鬼地方过穷苦日子!”   “那你想咋样?”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等我再做安排   都说女人是感性动物,想事情都看重情,而她们胜在有情,也亏在无情。   曹葵花很要强,她看涂电死不肯给自己一个好脸色,自己也不再主动搭理他。   至此,他俩形同陌路,谁也不愿意跟对方说一句话。   整个阴沉沉的涂家,因他二人的感情不和,更是硝烟弥漫,剑拔弩张。   没了涂电做后盾,胡氏也不再给曹葵花好脸,动不动就想打骂她。   “干什么?连个饭都不会煮,也配上桌吃饭?”   “我怎么不配了?这顿饭,就是我协助婧儿,一起煮的饭!”   “你还有理了?”胡氏摔掉手里的筷子,说:“作为一个儿媳妇,婆婆的筷子脏了,你都不晓得捡起来,拿去清洗干净?”   “被你碰过的东西,哪儿有不脏的?水洗,能洗得干净?”   曹葵花被涂家三个男人杀人的眼神死盯着不放,她本人仍能做到面不改色,牙尖嘴利的回怼故意找茬的胡氏。   就凭这一点,婧儿不知自己有多么羡慕曹葵花的勇敢。   “妈,我去洗!”婧儿想要保护曹葵花,自己艰难的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筷子。   曹葵花看了心里不落忍,但她还什么都没说,就听到涂电冷笑道:“嫂子,这老女人许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偏帮着她?她也就是面上光彩,实际上就是个屁!”   “涂电,葵花是你媳妇,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是媳妇就了不起哦?婧儿,我警告你别瞎掺和,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胡氏本就看不惯婧儿和曹葵花交好,联手对付自己。   她日盼夜盼,才好不容易盼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开了眼,没再护着曹葵花。   这会儿,她不容许自己错过惩治曹葵花的绝好时机。   “死什么死?你个死老太婆在吓唬谁?你要敢害婧儿,我就要你死!”   要论放狠话,谁也比不过曹葵花的嘴。   婧儿懂曹葵花是在嘴硬心软,说:“都是一家人,大家别闹得这么僵硬嘛?”   她碰了碰还在干饭的涂雷,要他也表个态。   谁曾想,涂雷说的是:“你们要这么闲着没处使力,就跟我挑粪到地里施肥。”   “就是,白浪着一身的力气,天天躲家里啥事儿也不干!”涂草说这话,并不是在针对某个人,而是在泛指全家人。   胡氏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涂草半秃顶的脑袋,说:“让你说话了?”   曹葵花也不理他们,用婧儿的碗筷,将就着吃了半碗米饭。   她也是受够了,餐餐都是清汤寡水,一点儿肉沫都没有,她干嘛还要在这儿虚耗光阴?   “我想走了!”曹葵花趁着家里都没人在,拉着婧儿回了屋,跟她说会儿悄悄话。   婧儿听了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曹葵花总算想通了,忧的是没有曹葵花在涂家,那她自个儿岂不是会十分寂寞孤独?   有的时候,人会害怕独处。   “你跟我走,我有能力帮你养育两个……哦不,是三个孩子长大!”   “再有两三个月,这孩子就要落地了,我……?”   “怕什么,我有不嫌你是个累赘!”   面对曹葵花的好心劝说,婧儿还是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她挺着个大肚子,要再带上两个孩子,怕是不仅拖累曹葵花,还可能导致曹葵花无法顺利逃出大石村。   在她的心里,她已是个死人,无所谓逃不逃离涂家。   “你这人,怎么到关键时刻又怂了呢?说实在的,我真讨厌你这婆婆妈妈的性子,果断一些不好吗?”   “我已经很果断啦,你自己逃,我可以帮你打掩护。”   “打狗屁的掩护,我不需要!”   曹葵花懂了婧儿的好心,瞬间泪目,她在这暗无天日的涂家,唯一能排解忧愁的人,就只有婧儿。   婧儿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心疼的说:“只要你过得好,那就是我过得好!能有你这个朋友,我已经很知足了!”   “不是朋友!”曹葵花哭着说:“你是我妹妹,我们是最要好的姐妹!”   两人搂着哭了一会儿,都觉着难割难舍。   婧儿笑话道:“你还说我呢,自己都不够果断!再这么叽叽歪歪,你还走不走啦?”   “哈哈,不走了,就跟你这傻妹妹吃一辈子的糠咽菜!”   婧儿见曹葵花破涕为笑,也知道她没了心结,那她们也到了分别的时候,再难有相见的机会。   这边,涂电再次背着家里人,绕过耳目到石府去与乔氏私会。   这一回,乔氏没再矜持,扑进涂电的怀里哭诉自己被谁谁又说三道四。   换成其他时候,涂电才没有这个耐心听女人说三道四。   他目的明确,待抚平了乔氏的情绪,便说:“你答应了我,会帮我的忙,对不对?”   “可是,你怎么舍得拿自己媳妇去换你嫂子的性命?你娘知道这个事吗?还是你厌倦了你媳妇?”   “唉,说什么厌倦的屁话,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女人,哪儿还能装得其他人?再说了,我嫂子肚子里有娃,我亲侄子,我能见死不救?我娘就是一时气头上,她能眼看着自己的亲孙子嗝屁了嘛?”   “那……?”   “你要不帮我这个忙,我又如何能时常溜出来陪你?你是不清楚,那老女人有多饥渴……?”   涂电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关于曹葵花的坏话,还说曹葵花大打了他两耳光。   听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打耳光,乔氏哪儿还能坐得住?   她摸着他的脸庞,哭道:“疼不疼啊?要不要我给你吹吹,我让孩子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涂电瞥了一眼放在床上的襁褓里的孩子,白白净净又肥肥胖胖,还挺像石大海那狗熊样!   他笑着握住乔氏的手,说:“有你陪着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今天晚上,你愿不愿意陪我睡个觉?”   “啊,不好吧?”乔氏还记着瓜叔跟她说了,今晚上还有事要谈,而且她还得分心照顾孩子,估摸是睡不了一个安生的觉。   她不舍的说:“等我,等我做好了安排,咱们再一起睡!”   “还要做什么安排?”涂电以为乔氏又在扭捏,就要放倒她。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夜未归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而人之真情,往往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你咋又忙了?”曹葵花起了个早,她闻着粥香,找到了厨房里的婧儿。   婧儿已经习惯性的起早煮粥,就是她不做,也会被胡氏的叫喊声吵醒,逼得她不得不做。   婧儿拉曹葵花在灶台前坐下,两人烤着火,身上都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这又要临近小年,气温骤降,人们都不爱出门。   穷苦大众也会想要在大冷天里,盘坐在暖炕上,有吃有喝的度过寒冬腊月。   “也就是烤个火而已,你胆子也忒小,这换了我,洗个碗自己先喝粥喝到饱为止!”   “不好吧?”   “瞧你,又怂了!你再这么畏畏缩缩的,我怎么放心扔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这就去洗碗!”婧儿为了让曹葵花安心,自己起身去洗了三个碗两双筷子过来。   她拿其中的一个碗,去装了自己晾晒的萝卜干,又脆又辣。   这萝卜干最适合送粥吃,不仅她爱吃,曹葵花也爱吃。   “嗯,你做的这萝卜干就是比那个死老太婆做的好吃,她做的萝卜干总有一股尿骚味!”   “啥呀,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   “我说的是实心话,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的。上次,我还特地问了涂电,他也觉着死老太婆做的萝卜干不好吃!”   婧儿笑着抿了一口热滚滚的粥,这热乎乎的粥一下腹,她感觉整个人都很满足,精神抖擞。   她碰了碰曹葵花的手肘,说:“瞧瞧,三句话不离涂电,可想你的心里还放不下他哟!”   “我放不下他?他那个狗熊样,我会记着他才怪咧!倒是你,我看你才是离不开男人的骚婆娘!”   “我是离不开男人,离了他,我这三个孩子可怎么活呢?我自个儿能吃苦受累,但……我不希望他们跟着我受罪啊!”   涂家再不好,到底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而且,她也没见涂家人短了凤仙花和安安的食物。   至于自己,还知足了!   曹葵花嗤笑道:“你呀,也就是这么一丁点儿的出息!我才不会惯着他们,要让我不顺心,他们也甭想好过!”   “这就是你跟涂电闹僵的原因?为了赌一口气,值得吗?”   “不然呢?要我主动求和,我才做不来这种事!”   婧儿也知曹葵花的脾性如此,听不进去劝。   再说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团糟,又何来的资格劝说他人?   “哎,好妹妹,你当初干嘛没有看中风流倜傥的涂电,而是选了傻头傻脑的涂雷?我看涂电很喜欢你,有时夜里梦里都在念着你,想你千百遍了呢。”   “我拔了你这烂了的舌头,又在胡说!”   “跟我说说嘛,为啥选的是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涂雷?”   “谁跟你说他不中用了?”   这话一落,婧儿羞得脸绯红,她就不该跟曹葵花说话的。   倒是曹葵花利落大方的坦诚道:“你男人行不行,我不知,但涂电已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成天外面瞎搞,早晚掏空身体,成了废人!”   “那你说说他呀,也是为他好,变相的也是为了你自己好呀!”   “我不!他以后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曹葵花又嘴硬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涂电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又到哪儿鬼混去了?   该死的混蛋,叫人操碎了心,才知收敛吗?   涂电在一张香喷喷的大床上醒来,粉色绣花被褥,鸳鸯枕套,且美人在怀,他已经在憧憬自己未来躺赢的美好生活。   哈哈,他无需奋斗,只要讨得乔寡妇的欢心,再对她儿子好一些,缺不了他的好日子。   到那时,他再想方设法的让乔寡妇为自己生一个男娃,等自己孩子长大了以后,夺取乔氏儿子的财富……?   嘿,他光是想想都觉着未来可期!   “你笑什么?”乔氏被枕边男人的嘿嘿笑声吵醒,她挽着秀发,就要抱起睡里边的娃,给娃喂奶。   涂电假咳道:“这被子睡着真暖和,我都觉着有些热了!”   “哦,这是石大海找人给我做的厚棉被,里边都是白花花的棉花,摸着就不一样。”   “呵呵,他对你还挺好的。”   “也不是对我好,是对这个孩子好。他很看重这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他才……?”   话说到一半,乔氏像是如梦方醒一般的咽回嘴边的话,她抬手将男人靠近的脑袋推了推。   她在给孩子喂奶,这男人又在瞎凑什么热闹?   涂电毫不在意乔氏的抗拒,一再试图侵占乔氏跟孩子相处的空间。   “你干嘛呀!”乔氏有些怒了,她还就没见过这么涎皮赖脸的人。   孩子还要吃奶,他再靠那么近,吓到了孩子怎么办?   涂电却脸不红,心跳不加速的说:“我也想吃,你就让我陪孩子一起伺候你嘛!”   “呸!”乔氏听不下去了,就要一脚将没脸没皮的涂电踢下床。   瓜叔听到房里传出类似打斗的声响,担心乔氏会被涂电殴打,他想都不想的撞门冲进房间。   等他叫人将床底的涂电揪出来,他立刻就被涂电嘴角没擦净的奶白色的液体惊跟触电一样,愣在那儿。   这两人,未免也太胡来了!   “我想好了,你去叫那个小道士过来!”   乔氏一眼也没看吵吵嚷嚷又没一点风度的涂电,故作平静的对瓜叔下达命令。   瓜叔挥了挥手,就让人将不识好歹的涂电丢出府外。   这天都亮了,这家伙也不适合再待在府里,要让多事的家伙瞧见了,还不定要闹出多大的风波。   “葵花,涂电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的事,你咋不跟婆婆说一声?你管不了他,可以让婆婆说一说他啊?”   婧儿也是看涂电还穿着昨儿的衣服,摇头晃脑的从外边回来,她才知道涂电一晚上都没回。   这也难怪了,一向晚起的曹葵花才会起早,可能是一夜都没睡好。   “跟那个死老太婆说了又能管什么用?她偏帮着自己儿子,又怎么会向着我们外人说话?与其白让她听了笑话我,我还不如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那你要不要我帮你去说说他?”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婧儿一夜未眠   “别了,你去说,那岂不是让他小看我?我丢不起这个脸!”   “可他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心里有他……?”   “够了,我不想再说这个事。婧儿,我拖不下去了,想今晚就走!”   一想到涂电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曹葵花这脑子就乱成一团,心里也很难过。   这偷腥的猫,不要也罢!   婧儿暖心的拉着曹葵花,说:“你放心,我说了会帮你,就一定帮你逃出这个村子。”   早上,婧儿就已经拿木炭在地上,简单的画了一遍出村通往城里的路线。   她大概的为曹葵花讲解每条出村的路线,多是一些平坦小路。   而天公也在作美,没有下过一场大雨,黄泥小路并没有泥泞不堪。   “我想,只要我不迷路,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应该是不会出任何事的。”   “你连夜路都不怕走,相信不会有事能难得住你。”   “只是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别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你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呐!”   曹葵花怜惜的摸了摸婧儿的脸,生得这么美的女人,白糟蹋在这泥潭之中,还要被三个孩子拖累着自己。   所以,女人没有孩子拖累自己,也未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就连一贯潇洒的她,都不敢保证自己有了孩子之后,能否做到抛下孩子,自己逃跑?   “好了你,又啰嗦了!”婧儿已经将曹葵花视作为自己的亲姐姐,当做是自己在涂家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唯一的光。   她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生得两个女儿都被阴险毒辣的胡氏抢了去。   唯有曹葵花,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与她并肩作战。   “你在叠衣服?”涂电躺床上睡了一个囫囵觉,迷迷糊糊之间,却看到曹葵花在折叠衣物。   这就奇了。   曹葵花放着自己的衣服都没叠过一次,又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的帮他叠衣服?   “你再这么乱丢衣服,回头又该吵着自己没有衣服穿,邋里邋遢的出了门,叫人怎么看你?亏你还常出去鬼混,也不晓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呵,你今儿吃错药了?”   “……!”   曹葵花罕见的红了脸,但她转头又很快抛空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跟这种家伙,没有说话的必要!   管他死活呢!   婧儿艰难的翻身下了床,在床底翻出一条蓝色的围巾,是她拿旧布扯成线,一点儿一点儿的为曹葵花织的。   这么冷的天,她想曹葵花会需要这条围巾御寒。   “你咋慢吞吞的,再不来,我自个儿就先走了!”   “这是我为你织的围巾,你戴上试试。”   “干嘛?讨好我,趁机说服我,留我下来?”   曹葵花开玩笑道。   婧儿看她身上穿的单薄,就晓得曹葵花是不想带有关于涂家任何一样东西。   想到这儿,婧儿反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送曹葵花这条围巾,她除了这条围巾拿得出手,就再没别的东西送给曹葵花,作为离别的礼物。   “干什么呀?你要为我亲手戴上围巾,你戴呗,我就站这儿,哪儿也不去还不行么?”   “你可不能哪儿也不去,我还盼着你脱离苦海,早日也将我拉出这苦坑呢。”   曹葵花笑着说好,眼里却下起了雨。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已经有很多年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今儿例外一次!   仅此一次!   婧儿想哭哭不出来,她的眼泪早就掉光了,再也挤不出泪水。   这一次的分别,两姐妹恐再难有相见的那天。   依依不舍,难舍难分,是姐妹之情在羁绊着对方。   “走了,就别再回来!”婧儿站在院门口,遥望着黑漆漆的路面,目送曹葵花远去。   她希望不要再有傻女人像她一样,被迫在夫家的泥潭里,渺无希望的垂死挣扎。   天这么黑了,她想应该不会再有人醒来的。   就在婧儿默默祈祷曹葵花一路顺风之时,胡氏如鬼魅般的出现在她的身后,还悄无声息的拍了婧儿的后背。   当即,把婧儿吓得全身紧绷,大气不敢出。   “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我……我嫌屋里闷,出来走走。妈,你咋不继续睡?”   “许你出来走走,我就不能?干什么?你这一脸慌里慌张的,又做了什么虚心事?”   “没,没!”婧儿转念一想,这儿黑乎乎的几乎没啥光亮,也就是她们头顶这皎洁的月光,那也足以让婆婆看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不必慌的。   “还说没有,你这说话的语气都……?”   “冷,冷的。妈,我觉着又有点冻了,就先回屋睡了。妈,你也早点回屋睡觉,可别冻着自己。”   “哎,你等……?”   婧儿不等婆婆把话说完,她人就已经溜回屋。   然而,她并没有立即上床睡觉,而是守在窗边,看有没有夜里溜出门去?   她撑着沉甸甸的眼皮,裹着厚厚的衣服,靠在窗台上,守了一整夜。   没人出去,那就说明葵花已经顺利逃出村,远走高飞!   “你这是干啥?”   “啊,我身子不太舒服,睡会儿。”   “还睡?”   涂雷不满的嘟囔道。   他若在此时,懂得伸出手去摸一摸婧儿凉凉的额头,也就能发现婧儿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一家子吃早饭的时候,胡氏见不着婧儿的身影,骂道:“那蹄子又想偷懒?雷儿,你个榆木疙瘩就不晓得管一管自己媳妇?她要睡懒觉,你也依着她?”   “妈,她不舒服!”   “咋个不舒服?我看你就是纵容她,等她治服了你,她天天让你做早饭,看你找谁哭去?”   “婧儿不会的。”   涂雷嘴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扒拉了两碗粥之后,就说要出门溜达溜达。   “干啥子去?你就是要闲着,也该叫婧儿起来洗澡呀!”   “你们这……?”   “想让我洗,还是叫你爹洗?不像话!”   胡氏瞪了不成嚣的大儿子一眼,又是一通训话。   回到了屋里,涂雷坐在床边看婧儿睡得那么熟,他又不免生闷气。   想:这女人是不是仗着自己有了娃,就越大懒惰了?   不做早饭,也不起早,就这么呼呼大睡?   “婧儿,你起来!”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等她晚上再洗   都说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贵在包容。   当婧儿在熟睡之中,被涂雷强行叫醒时,且为的不是叫她去早饭,竟然是要她去洗碗的时候,她真的很想暴打他一顿。   她压着火气,说:“我又没吃,干嘛要叫我去洗碗?”   “那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妈叫你去洗个碗,委屈你了?”   “是,委屈我了!我不管,要洗碗你去,我不去!”   婧儿使起性子,又要闭上眼继续睡。   怎料,这涂雷做事也有够奇葩,非要跟婧儿杠上不可!   院门口,胡氏撑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那儿走来走去,招人瞩目。   自从刘姥姥跟着她女婿狗儿一家搬到城里之后,胡氏要想再找个人说会儿话,都成了不易的事。   这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对胡氏留有不好的印象,不愿意跟她来往。   “哎,这不是涂婶子吗?”焦娘子提着一篮子的白萝卜,个顶个的水灵。   胡氏一看焦娘子笑得这么灿烂,立即认定她特地过来炫耀。   要不然,谁会没事儿绕着远路,也要抄他们家门口的小路回家去?   而且,还是提着一篮沉甸甸的白萝卜。   “吃了吗?你这么早就去菜地里拔萝卜,家里男人也不帮着你?”   “呵,一个太懒,另一个又还太小,只好我自己辛苦一趟!”焦娘子刻意无视胡氏的敌意,笑意吟吟的走上前来跟胡氏说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   胡氏看她笑成个狐狸样,贼精贼精的样子,自己也就不便再摆出尖酸刻薄的嘴脸。   “咳,孩子小有小的好处,不会让人劳心伤神。”胡氏说的是真心话,她最近就因两个儿子跟自己离心而窝着火。   焦娘子赞同道:“就是这个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家这几天遭了事,吓得宝儿都不敢自己待在家里,说是……?”   她神神秘秘的放低了音量,还凑近到胡氏的耳边,才接着说:“说是有妖精,专门抓小孩子吃!”   “有妖精?”   “还不止呢。这两天村里人都因这事儿而人心惶惶,说是……?”   “说是什么?”   胡氏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焦娘子勾起来。   她一再催促焦娘子快说,都等不及知晓近来村子里发生的离奇事件。   这些八卦,最容易让女人精神振奋。   焦娘子故意瞧了胡氏身后的某个屋子一眼,才以侥幸的口吻,说:“村里有好几户人家养的鸡,兔子和缸里的鱼,都不明不白的没了好几只。昨儿夜里,我听说石府走失了一头牛。”   石府,指的是已故的石大海家。   胡氏犯迷糊道:“这怪物,难不成还吃牛?胃口这么大的么?”   “我家那口子也觉着奇怪,那得是多么大的一头怪物,才能吃得下一头牛?婶子,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可不要跟你家的大儿媳妇说哈,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我跟她说不着,你……?”   “这几个萝卜,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不要嫌弃哈!”   焦娘子为了让胡氏守口如瓶,还主动将自己篮子里的萝卜,拿出一半的萝卜收买贪婪成性的胡氏。   胡氏得了萝卜,又借焦娘子的嘴巴,知道了村子里最新消息,她高兴得都合不拢嘴。   什么怪物,妖精的,都比不过实实在在的好处。   “婧儿,你再贪睡,连我也不想管你了!”   “那你就别管,谁稀罕你管了?出去,再让我睡会儿!”   “还睡什么睡,这都太阳晒屁股了,你还要睡?就是弟妹教坏了你,成天的就知道好吃懒做。”   “你说我就说我,能别再牵三挂四吗?葵花人很好的,是你们都不懂得珍惜她的好。”   涂雷见婧儿如此偏帮着曹葵花说话,他心内不禁吃了醋,故意说:“她有什么好?天天都是睡到大中午,又不干活,就等着家里开饭,她还常跟妈顶嘴,害妈气得肝疼,也是她的好?”   “……!”虽说这些都是事实,但婧儿想的却是:凭什么做人儿媳妇就得干活,为一家子操持家务,将自己累成狗,还要被说?   比如她,难道她干的活儿还少吗?   也没见这些人看得见她的好,真正的拿她当一家人看待啊!   涂雷看婧儿不吭声了,以为她知错,觉着理亏才瘪着嘴不说话。   他趁势便说:“你可别学她,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生不了娃,还这么矫情,也就只有弟弟这个烂好心的男人才要她!”   “我不这么想。”   “那你说,你是怎么想的?”   这还是涂雷头次问婧儿的想法,婧儿愣了愣,才回答道:“我觉得葵花她……?”   “干啥子?你们俩一起偷懒,躲屋子里睡觉是吧?”胡氏听东屋里有人在说话,她也不敲门,冲进来便开始骂人。   被婆婆这么一打断,婧儿都忘了自己才刚想要跟涂雷说的话。   婧儿扶着腰,艰难的坐起身。   涂雷就这么在一旁干看着,也不说帮她一把。   就这么一下,婧儿更觉着自己脑袋昏沉沉的,有点疼。   婧儿觉着自己浑身也冷冰冰的,拉着被子,又往自己身上裹紧了一点儿。   “妈,我好像伤风感冒了,就不……?”   “又跟我这儿装,是不是?你前边还生龙活虎的跟雷儿打情骂俏,这会儿就搁我面前装病?雷儿,你说说她!”   “我……?”涂雷有些为难的挠着头,要他说什么啊?   婧儿对自己男人这个反应,已经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失望,她的心,早已碎了。   她转移话题,道:“妈,你手里怎有这么新鲜又大个的萝卜?去菜地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呢!菜地里的活,你全都丢给你公公忙,自己倒躲屋里装病,好意思么?”   “我说了,我生病了。况且,我这不是快要生了嘛,再走去菜地,万一半路上跌倒了怎么办?”   “听听,我说她一句,她就有十句话等着我!雷儿,你甭心疼她,跟我出去说说话。”   “那洗碗的事?”   “等她晚上再洗,没准那会儿她的病也就好了!”   胡氏才不信婧儿能挨过一顿早饭不吃,还能撑得住一天都不吃饭!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要死就让她死   神神鬼鬼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婧儿属于那种既不信神佛,也不信鬼怪的人。   她拖着绵软无力的身子,下了床走到门边,偷偷的听外面说话声。   希望,婆婆要跟涂雷说的事,跟葵花逃走一事,没有半点关联。   “你到石大海家门口晃两圈,听听那些人都在说什么,回来再跟我说一遍。”   “可是,那他们家办着丧事,又没请我们去喝杯酒,我们去也是……?”   “说什么傻话?我是让你去听他们都在说什么,有没有骂我们涂家?”   “那我不去,没意思!”   涂雷并不关心外人的想法,他就只想钻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再也不出来了。   胡氏二话不说,直接拧住涂雷的耳朵,命令道:“你要敢不去,今晚也跟你女人一样,都不用吃饭了!”   “妈,你这又是何必?那些人的事情跟我们无关,我们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满足好奇心呀!”   胡氏点着大儿子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   她才不会因为焦娘子过来说了几句话,就信了焦娘子的话。   等她坐实了这事儿,她就去石府找乔寡妇,商量她们的大事。   “妈让你去做什么?”婧儿见涂雷回屋添衣服,忍不住多嘴道。   搞不好,跟葵花出逃有关?   不对,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曹葵花已经不在西二屋才对!   “你又说病了,病了就不要问这问那的,趁早去洗了碗,也省的你还要被妈骂!”   “……!”   “我也是为你好,才要你这么做的。你多懂点事,顺着妈的心意去做事,她就不会再盯着你了。”   “说得轻巧!”   婧儿也不是没有这么做过,都合着婆婆的心意去为这个家忙上忙下,但她稍有不慎之处,仍然被婆婆指着鼻子骂。   她真的受够了!   “你看你又嘟着嘴,又不是个小孩子,小媳妇的,干什么呢?不过是叫你洗几个碗,你还要怎么样?”   “什么叫不过是洗几个碗?天那么凉,水也跟着冷冰冰的,我又病着,哪儿还能洗碗?你就是再不心疼心疼我,也该心疼你的孩子吧?”   “总说我没脑子,要我说,你也是个没脑子的。你就不会烧一点热水,再洗碗?多么简单的事,被你说得这么严重?顺道儿,你把昨夜儿的换洗衣服也一并洗了!”   “涂雷!”   婧儿气得不行,全身都在剧烈颤抖。   她也确实是没脑子,干嘛要跟这男人据理力争?   他这人要能讲道理,她又怎么会过得这么苦?   “好了好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   又是这种画饼的话!   他说过了就忘,欺负她跟个傻子一样,痴痴的盼着等着。   婧儿躺床上又试着睡了会儿,没睡熟便听到婆婆在她的耳边聒噪。   “妈,几个碗而已,你顺手就给洗了吧!再不行,你等天黑了涂雷回来再洗也不迟的。”   “让我洗碗?还想让我儿子洗碗?你咋有这么大的脸?不就是怀个孕而已,真把自己活娇气了?你再不起来,我就拿冷水泼你!”   “你泼,这床要是湿了,看涂雷今晚上睡哪儿?”   “嘿,我就不会赶曹葵花那个老女人过来跟你睡,再让我两个儿子睡一屋?”   听到这里,婧儿才不得已妥协了,慢腾腾的挪下了床。   这要是让胡氏发现葵花逃了,那还不得叫涂电去抓回来?   葵花又不熟悉村子到城里的路,又是夜里赶路,多耗一些时间也是要的。   婧儿想要为葵花多争取一些时间,挺着大肚子到了厨房。   胡氏过来看到婧儿想要起锅烧水,便谩骂道:“死妖精,洗个碗也要浪费家里的柴火烧水?这些柴火,是你挑回来的?这些水,是你挑回来的?你个死蹄子学那些野女人矫情,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妈,我也就是这几个月不曾砍过柴挑过水而已。你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这就嫌难听了?那你有本事就不要用这些柴和水,拿碗筷到外面去洗啊!”   “又不是我用过的碗筷,凭什么要我拿到外面去洗?既然你这么挑剔,那我还真就不洗了!”   婧儿扭身就要扶着灶台起来,回屋去躺着。   哪怕婆婆真要拿冷水去泼,那她也认了!   “我准你走了么?”胡氏一手摁在婧儿的头顶,一手揪住婧儿的辫子。   婧儿本就因肚子大而行动不便,再加上,她又病了且休息不好,就更不是胡氏的对手。   胡氏也就是欺负婧儿没一点儿还手的余力,对准婧儿的脸,左右开弓。   “说,还敢不敢跟老娘顶嘴?你再敢不听话,老娘就骑到你身上,打到你服为止!”   “你打,打死我算了!”   婧儿放弃了挣扎,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反正,早死早超生,她不想活了!   “好啊你,嘴还挺硬的哈!”   胡氏专挑婧儿身上软肉掐,她修剪锋利的指甲,都往婧儿敏感的部位又扎又划。   没一会儿,婧儿的脸上出现了几道血痕。   然而,婧儿仍然没有服软的样子,硬气的咬唇扛着这所有的暴行。   “这都中午了,怎么也没见有个人收拾桌上的碗筷?”   涂草扛着锄头,背着个竹篓。   他先是到堂屋去找胡氏,跟她说了中午吃辣萝卜就粥。   “这是咋了?”涂草皱眉转到厨房门口,他才卸下锄头跟竹篓,就要进厨房去煮粥。   谁知,婧儿一身是伤的晕倒在灶台前,奄奄一息。   他赶忙将婧儿抱回到东屋的炕上,又给她盖上被子。   “你瞎管什么闲事,她要死就让她死好了!”胡氏带着凤仙花和安安一边玩,一边冷漠的说道。   就她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说法,不禁让涂草全身发寒。   他指着东屋的门,说:“婧儿肚子里的娃,也是你孙子,你不心疼婧儿,也该想一想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什么孙子?她要能为我生出一个孙子,那她也不能在我面前硬气!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轮不着她一个外人在我跟前装!我再不治一治她,她还真当自己怀个孕,就把自己当个宝?”   “你这说的什么话?”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就没一个做哥哥的样   涂草很惊讶自己媳妇说的话,这谁有胆子撼动她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地位?   想到这儿,他说话的气势都弱了下来。   “你看她再不顺眼,至少也应该等她生了孩子……?”   涂草的话还没说完,他人就被胡氏杀人的眼神,吓得不会说话了。   算了,他还是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独善其身”的小日子,甭插手他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可胡氏并不想就这么放涂草走,说:“她不能在我们家里出事,我想你懂我话里的意思吧?”   “那你不是找了电儿帮忙,还找我干嘛?”原本说好了这事儿是他们俩的小秘密,绝不能让孩子们知晓。   但,胡氏为了一己之私,不仅借着小儿子涂电跟乔氏的私情,意图设局害死婧儿;她还将知情的涂草弃之不用,搞得涂草一度怀疑她不再信任自己。   胡氏听出了男人话里的酸楚和醋意,摆出笑脸,说:“你有你的用处,而且在我的心里,没人能比你重要!”   “呵,呵呵!”涂草有点羞涩的挠着头,他黑黝黝的指甲之下,藏着洗不净的泥垢。   他将右手放下来一看,指头都满是头皮屑。   又该洗头了!   “妈,婧儿怎么病了?”涂雷从外面一回来,立刻发现婧儿晕死在床上。   他第一时间不找家里的其他人,而是来质问母亲。   胡氏面露忧伤的说:“儿啊,都是娘不好,特意帮婧儿烧了热水,就为了方便她洗碗的。谁知,她还骂我多管闲事,说她就是死也不愿意洗碗。我也是没辙了,才说随她去吧!这不,你爹才刚洗了碗,正在厨房里洗菜做饭呢。”   “啊?”   胡氏一看大儿子这反应不对劲,当即补充道:“我们可都是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会不会是她自己在屋里睡迷糊了?”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涂雷细想之下,想起婧儿在他出门之前,也说一些类似丧气的话。   这么说来,倒是自己太多心了!   这婧儿也真的是愚蠢,自己身体不舒服也不晓得跟人说一声?   胡氏打发大儿子走了之后,自己偷偷摸摸的溜进小儿子的房间。   这都快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她的小儿子应该在家才对!   “婧儿,婧儿……?”涂雷坐在床边,一声一声的喊婧儿的名字。   听一些人说,只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思念的情感够深,老天爷就会帮他们系上姻缘绳。   涂雷相信自己对婧儿的爱,很深很深。   “你好吵!”婧儿感受到了生命在自己的体内跳动,她缓慢的心跳声追随其恢复过来。   涂雷放大的脸庞,却把婧儿吓得心脏都快骤停了。   这人的眉眼之间,像极了恶毒残忍的胡氏。   “干什么怕我?”涂雷后知后觉的伸手去摸一摸婧儿的额头,   还是有些发烫。   婧儿表情不自然的说:“我头疼,你能不能……?”   她本想叫涂雷换个屋子睡,但估计她话一出口,就又要惹这小心眼的男人不快。   如今,她只盼着自己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为他延续香火,还他娶了她的恩情。   “什么?”   “啊,我想说的是,我肚子饿了,孩子也饿了!”   “就这么点儿事?你等着,我这就到厨房去给你找吃的!”   憨厚的涂雷没说的是,他空腹守了她两个时辰,直到现在都还滴水未进。   到了厨房,他也就只找到了一碗米饭和一小碟的炖南瓜。   这点东西,够谁吃的?   “爹,我不是叫你多留两碗饭吗?”   “你别跟我说,跟你娘说去!”   涂草想都不想的将锅抛给胡氏,而胡氏坐在炕上逗两个乖孙女开心,这场面看上去还挺温馨。   胡氏不理也不出声,就等着自己的大儿子有没有胆儿来质问她?   “妈,你……?”涂雷才没有想这么多,张口就要找母亲讨个说法。   关键时刻,是涂草拦截住大儿子的话,笑着说:“爹不是已经给你留了一碗米饭,你烧点儿热水泡着喝,也能顶一晚上。”   “爹,那你咋没有留婧儿的份?她怀着孕,又生了病,哪儿挨饿?”   “……!”话是这么说,也没错。涂草也清楚大儿子的话,说的在理。   奈何,他啥事儿都做不了主。   胡氏让凤仙花陪着妹妹安安玩,自己在炕上摆正坐姿之后,冷静的说:“我还没问你,叫你到石府门口去打探消息,你都探听到了什么消息?为了个女人,你都敢无视我说的话?”   “是有妖怪偷家禽吃的谣言,神道士也为此做了一场法事,点明妖怪都是住在偏僻又少有人去的地方。”   “偏僻又少人?”胡氏怎么觉着这话,像是被人有意操控?   这大石村那么大,神道士不说其他,偏要意有所指的说妖怪住在村子里偏僻又少人的地方?   除了他们涂家住得偏僻,又很少人过来,还能有其他人家?   涂雷还说:“他们都觉着神道士的话十分灵验,甚至已经在帮乔寡妇寻找一个命格克她孩子的人。”   “克她孩子?”胡氏听到这里,也就全都懂了。   她没再注意涂雷说了什么,一心都在想:这乔寡妇瞄准的目标,真的是如她们最初商量的那样,没变过?   这乔寡妇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哎,你弟弟人呢?”胡氏一言不合就打断涂草和涂雷的聊天,不问别的事,只关心小儿子的行踪。   涂雷木讷的看了看父亲,他们俩聊得正起劲,母亲干嘛要在这个时候掺和一脚?   他也有两天没见着弟弟,也未觉着是值得重视的事。   这涂电成天的在外面野,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你除了摇头,就不会说话了?”   “妈,弟弟又不跟我说他都在忙什么事,跟什么人来往,我哪儿知道这么多?”   “你呀,就没一个做哥哥的样!除了关心你女人,你还会关心谁?你再这么紧张婧儿,我就……?”   胡氏一时气头上,嘴快又放了狠话。   幸而有涂草在一旁提醒,不然她又要惹得一家人都不愉快了!   涂雷走到弟弟住的西二屋门口,来回徘徊。   这傻弟弟又跑哪儿风流快活?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村口死了人   “婧儿,你吃,我已经吃饱了!”   涂雷等婧儿吃了饭,才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他不想婧儿听清自己的肚子在叫,没话题找话题说:“妈刚问我,说有没有看见涂电?你也知道,他们都知道,这涂电到哪儿去玩都不会跟我们说的。为了这事儿,妈责怪我没个哥哥的样子!”   “妈就只问了涂电?”   “对呀!”涂雷快速的回答道。   他转念一想,觉着自己在外面听到的有趣消息,跟婧儿说一说,也许她听了心情一好,她这病也会好得快一些。   婧儿见涂雷没提起曹葵花,她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们还没发觉曹葵花已经逃走了,那就说明曹葵花逃回到城里的希望更大了。   不过,她心里为何仍觉着不安?   “婧儿,你说这世上有妖怪么?要我说,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妖魔鬼怪!”   “你为何这么说?”   “哦,妈让我到石府门口去听听那些人都在聊什么,他们都拿我当傻子看,说话也避不着我。”   涂雷说起这事儿,还觉着自己走了大运。   他才到了石府大门口,就看到那儿乌压压的一群人,有人在诵经,也有人在敲鼓,还有的人在那儿假哭,等等。   就在他不晓得自己该转往何处,去探听消息之时,是怂包蛋石秀才走了过来,跟他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甚至,石秀才还为了讨好他,给他吃了一个大鸡腿。   涂雷想起那个鸡腿的味道,肚子更是咕噜咕噜的作响,像是在放大炮。   “你饿了?”婧儿以为涂雷晚饭时候没有吃饱,这么快就又肚子饿了。   也是,男人一般都消化快。   她推了推桌上的小碟青菜,示意涂雷吃了它。   这点菜量再少,好歹也能让他垫垫肚子。   涂雷没啥说的,捧起小碟子,他手抓着青菜便往嘴里塞。   这些青菜是没有鸡腿的味道好,但胜在是能够果腹的食物。   “婧儿,你说他们好不好笑?自家的鸡和猫什么的,被人偷去吃了,还疑惑是什么妖精偷去吃了?这要有妖精,他们不吃人,吃这些牲畜干啥?”   涂雷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沾沾自喜,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引以为豪。   只有愚昧无知的人,才会迷信,相信这世上有鬼怪的存在。   “是,你最聪明了!”婧儿很捧涂雷的场,一个劲儿的夸他聪明,有头脑,比那些人厉害。   要她怎么跟他说,其实她也被婆婆当着全村人的面,指认是狐狸精!   狐狸精?   那些人在这个时候搞这么一出,不会另有阴谋吧?   之前因乔氏的一时心软,让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侥幸逃过一劫。   不知这一回,她还能不能有这份运气?   “婧儿,我跟你说这些话,是觉着好笑。你咋不笑呢?”   “我哪儿没笑了?你看我,是不是精神好多了?”   “嗯,我再去厨房煮些粥,就当是吃夜宵!”   婧儿赶忙拉住涂雷的手臂,不让他去。   已是深夜,这会不会吵醒公公婆婆?   “安啦,我就说是孩子饿了,他们不会生气的!”   “额?”   “放心,我会让你也喝上热乎乎的米粥!”   “……!”   说是让她安心,可她心里记挂着曹葵花的安全,又如何能放得下心?   还有,涂雷拿孩子当挡箭牌,这能管用才是怪事!   “如何?我让你如愿了,你该怎么报答我?”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你这不是对我负责,是要我对你负责呀!”   涂电和乔氏一并躺在床上,边上放着嗷嗷待哺的孩子。   就是站在屋外的瓜叔,听了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他都禁不住的觉着心酸。   这简直就是有了“继父”,也就有了后娘!   “你们听说了吗,村口死了一个女人,哎哟,那死状老惨了!”不巧的是,这回首先发现尸体的人,是胆小如鼠的刘氏。   这事儿,她只跟与自己交好的焦娘子说,以及几个在焦娘子家里闲聊的妇人。   那几个妇人都是出了名的长舌妇,得知了这事儿,还不得马上将这事儿传得人尽皆知。   没半天的功夫,整个大石村的人围堵在村口,多是想要看一眼这女尸,到底是谁。   “眼睛鼻孔耳朵都流着血,这不是被阴司勾了魂,是什么?这女人,八成是生前作孽太多!”   “我看不然,定是狐狸精作怪!”焦娘子横插一嘴,她这话一出,委实让在场的人都遍体生寒,后怕不已。   一个个女人不敢再吱声,怕自己说多了,会给家里人招来祸端。   焦娘子再次提着一篮子的萝卜,大汗淋漓的从涂家门口经过。   胡氏就坐在家门口,她看见焦娘子远远的走来,还跟自己不痛不痒的打了声招呼。   但,胡氏都没有要跟焦娘子闲话家常的意向。   没法,焦娘子只能主动出击,再次将篮子里的萝卜拿出一些,放到胡氏的脚下。   “那些贼婆娘胆子太小了,跟她们说不着话。婶子,你是村里有名的胆大,你知不知道村口死了人?”   “你走,我不想跟你这种长舌妇废话!”胡氏一点面子都不给焦娘子,起身回屋。   在胡氏看不见的地方,焦娘子站在阴暗处,抱着篮子,冷冷的笑。   “妈,这是哪儿来的胡萝卜?”   涂雷正要出门挑水,就看到母亲拿着几个胡萝卜。   他家并没种什么胡萝卜,想来这胡萝卜不是他们家的。   一大清早的,谁这么大方给他们家送菜?   胡氏双眼无神的说:“雷儿,村口又死了人!”   “死,死人?”涂雷不知不觉的捏紧扁担,这死人的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可不想再被噩梦缠身,每晚都从睡梦中惊醒。   “你晓得咋回事吗?”   “妈,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村口死了人,又怎么会知道是咋回事?我……我不太舒服,要回屋去躺会儿!”   “雷儿?雷儿……涂雷?”   “……!”   涂雷逃也似的丢下扁担跟水桶,躲回到屋里之后,他便蹲在门后,抱着自己膝盖流下悔恨的泪水。   怎么会死人了呢?   “出了什么事?”婧儿也被涂雷这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整出这副死样吓唬谁啊   婧儿倒也还好,凤仙花和安安都因感受到来自自己生身父亲身上的那股不祥的气息,而吓得啼哭不止。   偏这时,胡氏疯狂的在外面砸门,喊道:“你给我出来!涂雷,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要没死,你有种就给老娘吱一声!”   “呜呜……?”   “呜呜呜……?”   凤仙花和安安哭得更厉害了,这么凶狠的怪叫声,是她们所熟悉的奶奶?   一定不是的!   “妈,你快别敲门了!”婧儿一面耐心又温柔的哄着两个女儿,一面还要无奈的劝婆婆不要这么大的气性。   不管涂雷怎么了,也不至于这么大吵大闹吧?   还好他们住的偏远,唯一的邻居刘姥姥他们一家又都不在村子里住了。   不然,凭着胡氏这大嗓门,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婧儿好不容易哄两个女儿不再哭闹,她就听到婆婆在外边跟人说着什么村口死了人的话。   “这事不会是你做的吧?”胡氏推了夜不归宿的小儿子一下,没好气的问道。   这小子,专不做好事!   涂电一听母亲也知晓死了人的事,他不带思考的答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人就喜欢跟女人扎堆,才不想跟尸体扯上什么关系。妈,你要这么想八卦的话,倒不如去问问哥哥,哥哥他最晓得跟尸体有关的事。”   “你小子又胡说八道,你哥他懂什么?他都没脑子,能懂什么尸体?我警告你,你可别在乔寡妇的面前乱说!要让我知道了,我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我就随口说说,你需要这么火大吗?不跟你说了,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没?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昏花了啦!”   涂电赖在母亲的身旁,还拿自己的脑袋去蹭她的肩膀。   胡氏被他闹得歇了气,说:“你呀,想要吃的找你嫂子去啊?虽然她生了病,但又不是了不起的要命的病,你去找她,叫她给你煎荷包蛋!”   “嫂子生了病?哦,不是,妈,你不会就让我吃一个鸡蛋吧?”   “那你想要吃多少个?”   “少说也得五六十个鸡蛋,那才能填饱我的肚子!”   涂电刻意的表现出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还多此一举的原地打拳。   “咱家要有这么个鸡蛋,还得发财了啊?好了,你去叫你嫂子出来,我回屋给你拿鸡蛋。”   “那可得给我多拿几个,我都快饿死了!”   “好好好!”胡氏叫小儿子话里话外都没有担心婧儿的病情,她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   涂电连门都懒得敲,直接就想踢门而进。   要不是涂雷刚好抵着门席地而坐,这破旧的木门,恐怕早就被涂电一脚踢开。   “这什么破门?”   “甭踢了,你哥坐在门口呢。”   婧儿也是好心的说了一声,不想却被涂电骂。   “它niang的你光长了一张嘴,就不会动手拉他走开?”   “呃,我得罪不起你们两兄弟,还躲不起吗?”   婧儿决定自己就这么跟涂雷缩在东屋,陪两个可爱的女儿玩耍。   她对涂电的谩骂声,几乎做到了免疫的程度。   这些人咋了,火气这么大?   “死了人,死人……都是血!”涂雷做着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有很多的尸体追着他跑,无论他跑到哪儿,它们都会紧追不舍,如影随形。   婧儿就是被他的梦中话惊醒,坐在一旁看着他。   她感觉到自己还是很不舒服,但没有办法,再赖着不起,不单是她人要饿肚子,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饿不起。   “婧儿,我又做噩梦了!”   “我听到了,但我想不明白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这么会怕尸体?”   话音刚落,婧儿想起了一件事情,之前她跟刘姥姥就有疑心过是涂雷杀了小墨子。   她还拿这件事情威胁过胡氏,虽说仅是一时有效,但好歹证明了涂家人对小墨子的死因,多少是知情的。   涂雷揉着自己厚重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说:“我不是怕尸体,是怕……总之跟你说不着。你好像病好了,可以出去做饭了吧?”   “大早上,谁做饭都可以吧?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你又使小性子?昨儿,你嫌自己挨的揍还不够?”   “你什么意思?敢情你都知道我被妈摁着欺辱,你还能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然呢?你想让我怎么办?也跟你一样被妈打?”   涂雷气急败坏的吼道。   他一个大男人,也会有害怕被母亲揍的时候,这不算丢人!   婧儿捂着肚子,越想越气,也跟着男人大声的吼道:“我说了,我肚子不舒服,你也能忍?好啊,既然你这么容不下我们母女,那我带着孩子走!”   “走哪儿去?你爹娘来找过你?呵,你就是逃回了娘家,他们也没胆子收留你!”   涂雷深知自己娘亲的厉害之处,也摸准婧儿无处可去,才敢这么大放厥词。   果然,提及自己的家里人,婧儿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和漠然。   是,她就像是个无父无母的人,被他们卖了换钱之后,他们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来看过她这个女儿。   想到这儿,婧儿难抑悲伤,痛苦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还是缩到角落里,唯有这儿,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你起来,整出这副死样吓唬谁啊?又说怕冻着孩子,你还……?”   “……!”   当婧儿绝望无神的大眼睛对上涂雷的那一刻,涂雷嘴里伤人的话都自动消散。   算了,他才懒得跟一快要临盆的懒女人废话!   “怎又是你煮粥?婧儿人呢?她是不是又假装自己肚子疼,或是哪儿疼,故意不做事?”   胡氏看到在厨房里忙着煮粥的人是自己的大儿子,她那张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这婧儿未免也太大胆了,还敢偷懒?   “妈,你别再打婧儿,她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叫人看着都心疼。她一年轻女人的,全身没一块好肉,像什么样?”这几句话在涂雷脑海里一再的翻腾,但他直到眼看着母亲怒气冲冲的要去找婧儿算账,他也没说出来。   身为男人,就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妻女不受欺负?   …… 第一百九十章 金子做的衣服么   “我怎么觉着这桌子上冷清了不少?人少了?”   涂草吃着大儿子烙的饼,喝着大儿子煮的粥,却只注意到了小儿子的媳妇没跟他们一起吃早饭。   胡氏以为男人指的是婧儿,冷淡的说:“快吃,粥和饼都堵不住你那张臭嘴是不是?”   “这人确是少了……?”涂草踢了坐着就犯困的小儿子一脚,要小儿子也说句话。   涂电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说:“葵花她……走了,我放她自由了!”   “什么?你不是说她,她还要给我们家生娃吗?你就这么当她走了,多可惜呀!”   要没听小儿子提起曹葵花,胡氏还真就想不起家里还有这一号人物。   别不是又被关屋子了吧?   涂草见胡氏话说得这么假,哼哼两声,说:“你真想要老二媳妇给咱家生娃?你这太虚伪了,听着就很假!”   “你说我虚伪?”   “哦不,我是说这小子不靠谱!他太花心了,靠不住!我想葵花八成就是被他气走了,再不会回来了!”   “走了也好,倒清静了!”   “那你还不赶紧给电儿再物色几个黄花大闺女,早点有女人给他生个娃,也好管管他。”   涂草还不知道胡氏和涂电跟乔氏背地里的交易,一心想着含饴弄孙,享受儿孙之福。   胡氏看着一脸不情愿被束缚的小儿子,笑道:“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儿子,脱了缰的野马!”   “就是了解,我才……?”涂草还是觉着自己提的建议,才更适合小儿子未来的人生。   但,胡氏并不认同。   涂电趁着这两人为自己的人生大事,争执不下的空档,自己偷偷的溜了。   这个家里,对他而言已是没啥净土可言。   “嫂子,你好些了么?”涂电在自己家附近绕了一圈,还是放心不下生病的婧儿,他偷偷摸摸的回来看看她。   婧儿的脸色看着很憔悴,人更是瘦了一大圈,更凸显得她的肚子格外的大。   胡氏白来骂了她一通,给了她不少冷气受,这会儿,又轮到涂电来吃她的豆腐。   这一刻,婧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碰我!”   “我就是想摸摸你额头,看你有没有发烧,你……?”   “滚!”   婧儿有气无力,气若游丝的样子让涂电看了,他是满眼的心疼。   这才几日没见,他喜欢的女人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虽是他的手指头碰了婧儿的额头一下,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烧得厉害。   “婧儿,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药吃!”   “出去!”婧儿不想听涂电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都让她觉着他这个人很脏很恶心!   她的眼睛很困,脑子却浑浑噩噩的不愿意睡,身体似乎也跟她的意志唱反调。   而且,她感受不到肚子里的孩子跟自己交流。   这反常的现象,都跟她前两次的怀孕状况,完全不一样。   “哥,婧儿生了病,你咋不跟妈说一声,叫她拿银子请人来抓药吃?”   “什么婧儿?婧儿也是你叫的?她是你嫂子,你嫂子!”   “好,嫂子都发高烧了,你无论如何都应该去……?”涂电还没有说完话,就看到哥哥想要出门干活。   他再次拦在前头,哀求的说:“你就心疼心疼嫂子,她怀着孕就已经够辛苦了,还生了病,万一挺不过去怎么办?”   “既然你这么关心她,干嘛不去跟妈要银子?你常跟妈要银子,她不都是回回给你,待你多好啊!”   “哥,这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嫂子跟孩子要紧呐!”   涂电尽了力,却仍然没能留住铁了心要出门干活的哥哥。   他站那儿打转,绞尽脑汁的想,就是想不出一个问母亲要银子的法子。   这可怎么办?   “呃……?”突然,婧儿觉着自己的下半身,有种撕裂般的疼痛,不像是要生了,而更像是孩子快要死在她肚子里的感觉。   她全身暴汗,剧烈的疼痛感使她脸色都红成了血,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胡氏照旧悠闲的在院子里跟两个孙女玩闹,三人响亮有力的笑声,与身在黑洞屋子里的婧儿,形成强烈的反差。   婧儿本想试着以母女同心的共情,影响自己两个女儿的心情,从而引起胡氏的注意。   可是,她迟迟感受不到肚子里孩子活着的迹象,让她绝望又无助。   或许,这就是她跟这个孩子的生命走到了终点!   “大白天的,你也不避着人就来了?”   乔氏理着衣服,慌忙的出来迎涂电。在她胸前还有一大块湿漉漉的痕迹,那是因为她才喂过孩子奶,便匆匆赶来见涂电。   她为了不让涂电等太久,都没将孩子抱过来。   “我想你了!”涂电脸上的笑很假,但胜在他皮相生得不错,假笑也让人觉着他帅气。   特别是在一心一眼都只有他一人的乔氏这儿,那就更是有着无限的魅力。   乔氏情不自禁的扑到他怀里,笑着说:“你咋这么讨厌,一来说好话哄我开心,别是又有事求我?”   “我跟你之间,还用得着求这个字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乔氏不太能听懂今天涂电说的话,这不像是涂电常有的说话作风。   至少,他不会这么一板一眼的跟她说话。   涂电将乔氏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才说:“我想给你买件衣服,但我手头暂时没银子,你……?”   “就这事儿?”乔氏笑了。   这但凡是男人,往往都会因钱字跟自己的脸面过不去。   胜在此时的她也不缺银子,随口问道:“要多少?”   “不多,一百两吧!”   涂电想,横竖都是管女人借钱,那他借少不如借多!   再说了,一百两对于如今的乔寡妇来说,那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么多?”   这到底是金子做的衣服,还是银子做的衣服?   乔氏以为涂电是个男人,不懂衣服的价格也不足为奇,好笑道:“哪儿用得着这么多钱,买一件衣服哦?这样,我给你五两银子,不够再问我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涂电毫不留情的将乔氏推倒在地,脸色铁青的站起身。   他要的是一百两,她却只愿意给他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够请大夫买药的钱?   乔氏摔得屁股都疼了,也都顾不得揉揉,爬起身就要依靠到涂电的胸膛,说:“好嘛,是人家的错,你说要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   “当真?”   “当然了!”乔氏瞧涂电面部表情不再冷冰冰的,她这心里才没再那么不安。   万一寒了他的心,那她这辈子岂不就失了爱情?   她无心问道:“是去哪家布庄做衣服?”   “布庄?”   …… 第一百九十一章 菜神医不菜   在回家的路上,涂电还暗自赞叹自己撒谎的技术已达到炉火纯青,张口就来的地步。   试问这村子里,哪个男人有他这手绝活,全靠一张嘴就能从女人那儿拿到一百两银子?   婧儿失了半条命,才挨过痛不欲生的小腹阵痛。   她颤着手,探了探自己下身,不出意料的湿漉漉一片。   不会是大出血吧?   那她的孩子?   “这是什么?”一碗臭气熏天的黑色汤汁,上边还漂浮着一层蛋花,看着就让人作呕。   婧儿紧锁眉头,在心里想:这不会是毒药吧?   传说中的毒药散发着腥臭味,那谁还吃得下?   恐怕有心寻死之人,也不会想死了吧?   涂雷将热腾腾的一碗汤药,就要灌进婧儿的嘴里,但他试了几次,都被婧儿无声的扭头拒绝。   这哪儿掏来的臭水沟里的水,还妄想让她喝,没门!   “这是我特意上山为你采来的草药,熬成的药汤,你喝了它,病也就好了!”   “涂雷,你说它能治病?那我问你,这上面一层是啥?”   “鸽子蛋。我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么一枚蛋,呐,全给你补身子!”   突然待她这么好,这男人脑子没坏?   就在婧儿愣神之际,这狗男人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她的鼻子,卑鄙的将汤药全灌进婧儿的嘴巴里。   而在她将碗挥落在地的时候,她半张开的嘴里多了一颗石头。   一颗带有甜味的石头。   “哎,你可别吐了,那颗糖是我费了不少心思,才从妈的屋里偷出来的。”   涂雷叫喊着,成功的阻止了婧儿想要抠喉咙催吐的举动。   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地上摔得稀碎的碗吸引了,说:“你说说你这女人多败家,一个好好的碗,就这么被你摔碎了!”   “破碗而已,我就是摔了又咋滴?”   婧儿嘴里含着糖,话也就说得模糊不清。   尽管,涂雷听不清婧儿砸吧砸吧的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但他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自己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别的事可以先不管,这地上的碎碗可不能放着不管。   “也不是那么甜……?”婧儿以为糖都是特别特别的甜,能甜进人心里的那种甜。   嗯,只要她能再吃一颗糖,就是让她吃砒霜,她也认了。   涂电领着一个头发斑白的江湖郎中,兴冲冲的走向东屋。   他也太走运了!   原想着自己要长路跋涉,到城里才能请到大夫,没想自己在回家的路上就能遇到个神医。   “菜神医,你快帮我嫂子把个脉,看她的病能不能治好?”   “治病?”婧儿听到涂电的说话声音,她才翻过身,眼看着嬉皮笑脸的涂电和一个道貌岸然的老男人朝自己走过来。   她都还没起床,这两个男人怎么能不问一声就闯进来?   菜神医板着脸,他借着屋里微弱的光线,上下观察着婧儿的脸色。   “她这些都是皮外伤,擦点膏药就能不留疤痕。”   “呃,我是要你看她病好了没,不是叫你看这些有的没的抓伤!”   涂电因菜神医这番不着调的诊断,生出了一种“这狗屁神医不靠谱”的念头。   他在自己家里打人,应当不需要付诊费吧?   婧儿一脸狐疑的来回打量着涂电和菜神医,她严重怀疑这两人之间藏有不为人知的勾当。   这无所事事的两个男人,在拿她寻开心,消遣?   “她不过是胃病又有点低烧,胎儿无妨,只要按时吃饭就好。”   “不用吃药?”   “她怀着孕,最好是不吃药!”   涂电和菜神医说了一连串的废话,婧儿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唯有一句话,她记在心里。   女人怀孕了,最好是不吃药!   那她之前喝下的那碗药,现在就是要吐出来,也来不及了!   菜神医自认为是暗示的说道:“老夫就是没开药,诊费也要收的哦!不多,二两银子!”   “你干什么了,就要银子?”前边,涂电还跟菜神医越聊越欢,两人差点就要拜把子。   可,一提起银子,涂电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蛮不讲理的就要将菜神医拖出去,敢问他要钱,那就是普通朋友都没得做了!   “年轻人,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找来看病的神医,你怎么还对我无礼?喂,那位年轻貌美的小夫人帮我说句公道话啊?”   菜神医费了老大劲,才挣脱涂电对他的野蛮束缚。   婧儿也觉着菜神医说的在理,便试着劝涂电罢手,不要再对菜神医动粗。   “嫂子,你知我这人的,身上哪儿有一个子儿?”   “那你没钱,干嘛还要请人家大夫过来?”   婧儿并不觉得涂电这装无辜的嘴脸,是真的无辜。   不过,要涂电拿出二两银子,确实是为难他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病死?哥不管你的死活,我管!”涂电这话说得很有男子气概。   菜神医拽了拽身上背着的灰布箱,插嘴道:“在来的路上,你跟我说的是,担心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不保,还承诺我要多少诊费,都是应该的。”   谎言被拆穿,涂电眼神闪烁的解释道:“这个,那是因为说了出人命,那身为大夫的你,医者仁心,肯定会快速的跟我过来。那,我不是说谎,你跟我出来,我给你银子!”   说到了后面,涂电都觉着自己在婧儿的面前丢了脸,而且这都是菜神医害他的!   菜神医这才咧嘴笑了,有银子收,那就一切好说!   婧儿却有些担忧,叮嘱道:“涂电,你可不能打菜神医,菜神医再怎么样也算是我跟孩子的救命恩人!”   “知道了,知道了!”涂电随口答道。   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叫这偷蒙拐骗的江湖郎中长长记性!   石府,瓜叔屏退房里的丫鬟,并且谨慎的关上了房门。   乔氏对此感到有些不悦,说:“瓜叔,您有话就说,何必让她们都退下?”   “我要说的是村口死了人的事,这事儿能当着那些小丫头的面说?万一,她们嘴巴不严实,走漏了风声,那我们几人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那事儿不是通报官府,请差老爷来查了么?”   “是,但要是被他们查到我们身上,我们不就冤死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她才不信涂雷会为了她   冤,坏人也喜欢喊冤。   乔氏经瓜叔的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她问:“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收拾这残局?”   “干脆利落,一了百了!”   “干脆利落,一了百了?”乔氏在心里,反复念着瓜叔说的这八个字,思考这里边的深意。   待她明白过来,慌张道:“那还不行!”   “你不会还想着要那个女人的命?”   瓜叔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某些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死不死,孰轻孰重,还分不出来?   他就是不想死,才苦熬了一整天,也要将这事儿的每一环节都想得滴水不漏,不出偏差。   乔氏支支吾吾的说:“那女人她,她最该死,必须死才行!”   “……!”瓜叔感到万分无语,却不得不提醒道:“哪怕害了自己的命,也要这么做?你就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至少要为小少爷想一想吧?”   “我……?”乔氏一时难以下定决心,要她放过婧儿,她做不到。   她也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绝不能害自己孩子才出生,就失去了疼爱他的母亲。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自我安慰的说:“这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只要我们加紧部署,必定也会完美的拿下那女人并且全身而退。”   “夫人都这么说了,老奴按计划行事就是了!”   “瓜叔,你可要多上点心,切不可出一丁点儿的纰漏。真要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可以……便宜行事,保命要紧!”   乔氏说的是实心话,但在瓜叔听来,这就是瓜婆娘才说得出的蠢话!   见好就收,才是上上策!   “你们两兄弟,咋又乌青了眼?”   胡氏先是拖着小儿子的手,端详他脸上的伤痕。   她转过头,才拽住大儿子的胳膊,问:“你打的?”   “我打他?没兴趣!”涂雷不自然的甩开母亲的手,抬脚就要走去厨房。   涂电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仍然什么都没说。   胡氏唠叨道:“你就没个做哥哥的样,有事没事就爱欺负自己的弟弟。外人多牛逼啊,也没见你对他们挥拳头!雷儿,你一个大男人,干什么跑厨房做饭?婧儿人呢?她要还没死,就叫她出来生火做饭,天天躲被窝里偷懒,不像话!”   “妈,我喜欢做饭就做饭!”涂雷瞥了一眼弟弟,这死小子成了哑巴?   “你喜欢做饭?笑话,我养你这么大,几时见你喜欢做饭?你快别忙了,赶婧儿出来干活!”   “……!”涂雷承认自己说谎了,可要他叫婧儿干活,他就是被母亲当场打死,也做不到。   胡氏见自己叫不动大儿子,转而拿小儿子开刀,说:“电儿,要不你去请你嫂子出来烧水做饭?”   “妈,哥跟我说过的,嫂子是嫂子,我应该尊敬嫂子。嫂子不愿意出门干活,那就让哥做也行。”   涂电答的这话,少说有两层意思,   一是,他没胆子当着哥哥的面,到东屋里去打扰婧儿休息。   二是,只要不叫他干活,就让哥哥去烧水做饭也不错。   涂雷趁着弟弟成功的拖住母亲的时间,径直朝厨房走去。   等他做好了饭菜,先端一份饭菜给婧儿吃。   “妈,你看哥哥多无礼,都没把您放在眼里!我想,八成是嫂子跟哥说了什么不着调的话,才害哥哥时常走神,胡言乱语。”   “你这小子,说谁胡言乱语?”   “我说的是一个假设,又没错。”   涂电瞎说大实话,惹恼了母亲,还被她拿指甲在他的脸上掐!   疼死了!   这上了年纪的女人,就是不好对付!   “你做的饭?”婧儿吃了一口涂雷送来的饭菜,红薯饭香甜可口,萝卜汤勉强能吃。   涂雷红着脸,说:“你喜欢就好!”   “这萝卜汤不好吃,你还得多练练。”   “嗯嗯。”   婧儿没想到涂雷也会有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一天,且不是为了做那种事。   真的,不是为了那种事?   她才解开自己上衣的一颗纽扣,一只大手已按在上面。   这是什么意思?   要帮她脱衣服,然后……?   “等你的病好了,我一定努力满足你!”涂雷红着脸,兴奋的说道。   婧儿毫不留情的拍开他的手,说:“你想什么呢?我是觉着这身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得再换一身干净衣服。”   “哦,你换吧,我拿去洗。”   “你洗衣服?”   婧儿怎么有种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男人的错觉?   她并非认定涂雷不会洗衣服,而是觉着婆婆也在家,一定不会准他洗衣服。   到时,被打被骂的人,又还是只有她一人。   “我很会洗衣服,你不用担心我会洗坏衣服。”   “呵呵,我不担心!”   婧儿才刚要撩开衣服,就感觉到身旁男人猩红的眼神,锁着自己的身子不放。   这男人……又在想什么?   “你出去,等我换好了衣服,再叫你进来!”   “咱都快有三个孩子了,你还在我面前装害羞?我不看你,你想叫谁看你?”   “那我不换了!”   婧儿完全被一根筋的涂雷打败了,她干什么要在他的面前,说自己想要换衣服啊?   外面,胡氏扬长脖子,骂道:“一群光会吃食不会下蛋的老母鸡,我省吃俭用的喂养你们大了,是为了让你们给我气受?还跟我犟,等我哪天得了空,我就宰杀你们吃了!”   “你也听到了,出去吧!”婧儿实在不想看到涂雷这张脸,她一看到涂雷傻笑的脸,就让她觉着自己是个专门生孩子的外人而已。   涂雷不得已松开婧儿的手,说:“是不是妈太吵了,又吵得你头疼了?我这就去跟她说一说,叫她别再吵吵。”   “呵!”婧儿听了这话,就觉着很好笑。   她才不信涂雷会为了她,去跟他母亲交涉呢!   这时,涂电钻出来说:“妈,我都睡了,你还吵吵啥?”   “睡什么睡?你哥做的那菜,喂鸡都不吃,你就吃饱了?”   “你都给鸡喂萝卜汤,它们当然不吃了!”   涂电过来看了一眼,当即就发现问题所在。   胡氏也不管,就说涂雷的错,又说都是婧儿教坏的。   ……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己的腿脚不听使唤   在利益的驱动之下,人心千变万化。   涂电才跟母亲吵了一架,心里憋闷,就想一觉睡到天亮。   旁的事,就让爱操心的人去管!   “我让你去找乔寡妇谈的事,你谈得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办?近来,村子里多了一帮酒囊饭袋的差老爷,是不是吓得她不敢轻举妄动了呀?”   胡氏跟在小儿子的身后,前后脚进了西二屋。   而在隔壁的西一屋里,涂音抱着脏兮兮的棉被,疯言疯语。   她嘴里一会儿说这棉被是自己的如意郎君,一会儿又说是自己才生下来的孩子,要喂孩子吃奶,一会儿又说是自己的仇人,总之,她的意识时常都处在混乱之中,很少是清醒的。   胡氏在走出小儿子住的屋子之后,转个身就去看望自己女儿。   “乖女儿,她一死,你的病是不是就全好了?娘很想你,想你赶快好起来!”   “哈哈,这是我的仇人,她叫包婧儿!你认识她吗?你和她好,那你也是我仇人,打打打!”   涂音疯疯癫癫的举起拳头,朝着胡氏的脸,就是几下。   虽然,胡氏避开了女儿的拳头,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挺希望自己被女儿打几拳,而女儿的病因此便大好,该多好呀!   “唉,娘这么恨婧儿的原因,竟都是为了姐姐的病情?”涂电之所以追上来,本意是想跟母亲打个商量,延迟跟乔氏合作的时间。   谁知,他偶然听到了这些话。   不管外人怎么看,他们兄妹三人的感情还是相当要好的。   为了姐姐,涂电决定豁出去了!   “瓜叔,这就是你给我找回来的大夫?他看着……?”   “村长夫人,老夫江湖人称菜神医,爱吃青菜的菜!”   菜神医主动介绍自己,但有一点不妙,他嘴角的伤也太影响自己的神医形象。   乔氏见菜神医每说句话,都要龇牙咧嘴的样子,她当即就觉着这人没啥本事。   要不然,哪个人无缘无故的会得罪一位有本事的大夫?   “呵呵,我这伤要说是我不小心摔的,这当然没人信哈!其实,我这人就是太倒霉了,在你们村子里行医,不幸遇上一户涂姓人家,那家人也太野蛮了!”   菜神医自嘲道,顺便试图借此卖惨。   原本,乔氏确实没有心情听别人一天的悲惨经历,但她一听跟涂家人有关,当即来了兴致。   乔氏羞红着脸,摆手示意瓜叔先行下去,到屋外等着她的吩咐。   她要跟这位菜神医慢慢聊,说一些知心话。   “菜大夫,我家夫人的病,就拜托在你身上!”   “好说好说,哈哈,谁叫我是神医呐!”   菜神医还挺自傲的大笑道,他在这村子里溜达一圈,遇到的多是一些牛鬼蛇神,这一次他总算是遇到讲礼貌又有钱的人家!   想到这儿,菜神医就觉着自己的手指头痒痒的,亮晶晶的银子仿佛已近在眼前。   “夫人,最近一段时间,您是不是房事过于频繁?”   “啊?”乔氏臊红了脸,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很丢人哎!   要不是涂电常来找她,还引诱她做这做那的,她的身子也不会常常感到疲惫劳累。   今儿,她奶着孩子,都能睡过去。   她就是怕自己身体出了毛病,才叫瓜叔请个大夫进府。   “菜神医,我的身子病了么?”   对,这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乔氏才刚稳住自己的心神,就看到菜神医一本正经的说:“没有大碍,就……需要节制!您还在喂养着孩子,要多以孩子为重,不要肆意放纵自己!”   她捂着嘴,假笑道:“那,您到涂家去,是为谁看病啊?我记得他们家,个个身体健康,没啥毛病呀?”   “唔?”菜神医还想说,这一次的诊费要收四两银子。   这石府跟涂家都是一个村子,既然涂家赖了他的诊费,那他在石府要回来,应当也是合乎情理之事。   不,他还得再追加一两银子,作为他受伤流血的补偿。   就在菜神医想东想西,为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而感到苦恼之时,忽然,他觉着自己手里沉甸甸的多了一钱袋子。   他打开一看,里边都是一二两的碎银子,掂了掂重量,少说也有十几两。   嘿,他这收获颇非嘛!   “菜神医,你还没跟我说,涂家是谁生了病?”   “哦,是他家的儿媳妇,大着个肚子,饿出来的磨人小病。倒是她身上那……?”   “她身上咋了?”   乔氏一听就知道菜神医说的大肚婆是指婧儿,立刻兴致勃勃的催着菜神医继续往下说。   那狐媚子的身上有的……不会是吻痕吧?   哎哟,这也太大胆了!   又是一袋子钱到手,菜神医才清着嗓子,说:“我才刚说错了,不是她身上,我是个正经大夫,哪能瞎看病人的身子?”   “是么?”瞬间,乔氏没了精神。   菜神医看她这个样,想着自己不能向外人透露病人的病情,自己得有医德。   所以,他为了防止乔氏要回手里的钱袋子,哭丧着脸卖惨道:“但是,我真的不该到他家去看病,那怀了孕的妇人她有个小叔子,那家伙不讲诚信,说好了给我银子,转脸就说自己一文钱也没有,还打了我一拳!”   “小叔子?”   “那小子还说什么担心嫂嫂肚子里的孩子不保,我看他,分明是觊觎自己嫂子的美色!”   “你说什么?”   才刚,乔氏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菜神医口中所说的“小叔子”指的是涂家的谁。   但她现在听菜神医再这么一说,焉能不懂这不讲诚信的家伙指的就是涂电!   她那么爱他信他,他心里竟然装着别个女人!   菜神医也被突然变脸的乔氏吓得一愣,这人不会也不讲诚信吧?   “瓜叔,你去找那个牛鼻子老道过来!”   “是!”   菜神医看着杀气腾腾的乔氏,有心想逃,自己的腿脚却不听使唤。   他进府的时候,明明有看到一群道士和尚在做法事,灵牌上写的人名好像就是这大石村的村长石大海之名。   男主人都死了,那身为女主人的乔夫人跟谁发生的那事儿?   不好,他好像知晓了这户人家了不得的秘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吃席不请涂家人   他这破嘴,这死脑子,完了!   待乔氏渐而冷静下来,看见菜神医还在那儿捶胸顿足,她当即了解他在纠结什么。   这位菜神医也不算是个傻子,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来人,请菜神医到柴房坐坐。”   “是!”   一听自己即将被关进柴房,菜神医除了拼了命的抱紧怀里的钱袋子之外,还哭着恳求道:“夫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求你饶了小的一命,小的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呜呜,我这命也太惨了!”   面对菜神医声泪俱下的恳求,乔氏始终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要说惨,她才叫惨!   她一心爱恋了这么年的男人,居然一再欺骗她,还为了别的女人,来哄她!   当她是什么女人?   “涂电,你会为你的薄情寡性,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要有人,定然能看到乔氏眼里燃烧的滔天怒火。   这一回,她动了真格的!   涂电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他缩脖子又耷拉着肩膀,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   与他差不多一个样的是涂雷,他昨晚没有睡好,又是一夜的噩梦缠身。   涂雷揉着自己的黑眼圈,没啥胃口,也灌自己喝了两大碗白粥。   “你兄弟俩,这是咋了?”涂草看自己这两个儿子都是一副睡不饱的样子,他还在心里偷笑,雷儿有婧儿这美若天仙的媳妇陪着睡,夜里运动也不足为奇。   倒是电儿他媳妇都跑了,咋还这么累?   胡氏瞥了一眼,说:“八成是在担心婧儿的病,怕她死了呗!”   “婧儿病了么?严不严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涂草这都是正常人的反应。   但传到了胡氏的耳朵里,她怎么听都觉着刺耳。   还请大夫?   “你出钱请大夫?”胡氏这话一出,直接就堵了涂草的后路。   涂草心想:我要有钱,哪儿还用事事都听你这臭婆娘摆布?   罢了,他才懒得操这份闲心!   “妈,你到我屋里干嘛?”涂雷收拾了碗筷,才放到厨房里就看到母亲径直走进了东屋。   他想都没想就跑过去,挡在门前。   胡氏怒气冲冲的说:“你让开,我要不骂一骂她,她还真当自己是块宝!”   “婧儿又怎么了?”   “她怎么了?成天的窝屋里睡大觉,哪儿还有半点做人儿媳妇的样?你给我让开!”   “妈,婧儿也就才歇两三天,咱不至于这么火气大!我是个男人,照顾自己老婆孩子都是理所应当的事!”这些话在涂雷的肚子里憋了又憋,他还是没胆子说出口。   面对盛怒之下的母亲,他不敢多说什么。   涂雷被胡氏一把推到旁边,他站门口发了会儿呆,光是听着屋里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就足以令他头皮发麻,后怕不已。   “你个废物,天天装个病西施,存心累死我儿子吗?你还不快给我起来,睡什么睡?”   “……!”婧儿知道婆婆会杀过来,但没想到婆婆会来的这么快。   她闷头不语,实在不想跟这蛮不讲理的婆婆有任何的沟通。   反正,哪怕她病了快死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不吃饭也得干活,这就是胡氏专横的逻辑!   胡氏上手拽婧儿的被子,还几次扯婧儿的衣服。   “妈,你就这么想看我身体?都是女人,何苦为难?”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只骚狐狸而已!因为你,我两个儿子都成了什么样了?我再不治一治你,你还不得成这个家的女主人?”   “什么女主人?我几时有过这种离谱的念头,也不曾迷惑过谁!涂雷和涂电他们怎么了,不都是好好的活着吗?”   婧儿也学婆婆抬高了音量,都说有理不在声高,但在此刻,她觉着自己说的话太有道理了,恨不能全村人都听了去!   说她是骚狐狸,她勾引过谁了么?   “哥,你咋不进去劝劝?”涂电也听到了婧儿说的话,他很清楚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跟哥哥一个样,没胆子跟母亲对着干。   涂雷看了弟弟一眼,说:“听你嫂子说,你还有心给她找了大夫看病?”   “是……是有这么一回事,咋了?我为的是嫂子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又不是动歪心思,你不会连这都要吃醋吧?”   “别这么看我,我是你哥!也许妈说的没错,你嫂子就是只狐狸精!”   涂雷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便出门挑水去了。   再过不久,就又到了年三十。   这年一过,婧儿肚子里的孩子也该要出来了。   倘若是个男娃,那就最好不过!   “妈胡说的话,也能信?”涂电并不认同婧儿是狐狸精的说法,这要是女人长得好看就是狐狸精的话,那住在城里那些骚包女人又都是啥玩意儿?   而且,他去过的不少好地方,里边的女人都喜欢扭来扭去,万种风情,自是不必言说。   胡氏见婧儿铁了心不下床,她又碍于婧儿大着肚子,有心下手却又有所忌惮,这肚子装着的娃到底是自己儿子的种!   “你叹什么气?”涂草不理解胡氏还能有什么烦恼,家里人人都顺着她,听她的话。   这换了他,他做梦都能笑出声。   胡氏狠拍了男人的大腿,说:“难道,这村口死了人一事,一天查不清,石大海的丧事就要一直这么兴师动众的办下去?”   “说什么傻话?我听人说了,明日就下葬,是黄道吉日!”   “呀,这就下葬了?那……那些和尚道士什么的,不就是都走了?”   “走了就走了,难不成还要留他们吃个饭,住一晚?”涂草对胡氏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感到很奇怪。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乔寡妇根本就没把他们涂家人放在眼里,这石大海的丧事办得这么隆重,请都没有请他们涂家的任何人去吃席。   据他所知,就是村子里新搬来的那几户人家,也都在邀请之列。   可他们涂家人呢,啥都没有。   “这乔寡妇不是跟咱电儿挺好的嘛,她不请我们去吃酒,你就没啥话要说得?”   “我说什么说啊?不请就不请呗,谁稀罕!”   “不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张嘴老黄牙   跟心内有鬼之人,往往是讲不通道理的。   涂草据自己对胡氏多年的了解,当然看得出她心里藏着事,就是不肯跟他说罢了。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说:“不管你有事没事瞒着我,我还是得说你一句,切莫做伤天害理取人性命的事!”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是哪种心狠手辣的人?我这人平日里,连杀只鸡都不敢,还敢杀人?对待村里的所有人,我都和颜悦色,还常常送他们东西吃。像我这么善良朴实的人,谁见了不得夸?”   胡氏自恃有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多么心虚,偏离实际。   涂草听不下去了,料定自己再劝下去,也是浪费口水。他黑着脸,默不作声的出门干活。   早已在屋子里等着母亲寻上门的涂电,背靠着房门,窥听母亲和父亲说的话。   这意思是……婧儿必死无疑,没得商量?   “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说?”胡氏一看到贼头贼脑的小儿子,她心里就有无处发泄的怒火。   这傻小子,喜欢哪个女人不行,偏要看上婧儿?   如今仔细想想,胡氏又觉着乔寡妇已基本有资格嫁给自己的小儿子。   唯有一点不妥,那就是乔寡妇已经育有一子。   “我……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姐那病有得治吗?”   涂电在村子里转了个遍,就是没能再找到菜神医那落魄的身影。   他想过进城去为姐姐寻一个有真材实料的大夫,但他又害怕自己这一走,家里的事就会乱了套。   “你啥时候这么关心你姐的病?她没事,能吃能睡就行。”   目前,这就是胡氏对自己女儿唯一放心的地方,人是疯傻,但仍然有自理的能力。   涂电手搭在母亲瘦弱的肩上,说:“妈,要是我有本事治好了姐的疯病,那婧儿她……她是不是就能安然无恙的生下孩子?”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胡氏装作听不懂小儿子话里的意思,笑道:“你嫂子她当然能平安无事的生下孩子,我和你爹想抱孙子,已经想得快要发疯了哎!”   “那,您的意思是只要婧儿能生下一个男娃,咱也就没必要跟姓乔的婊子合作?”   “什么婊子?她好歹与你相好了一场,你怎么能这么骂她?”胡氏顾左右而言他,压根儿就不想放过婧儿。   涂电也算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没能力护着婧儿。   也罢,他还是睡自己的大头觉,不管了!   “你不是还有话要说,这就睡了?青天白日的,你有时间躲屋子里睡大觉,还不如出去帮帮你爹翻地,等开了春就能种庄稼了!”   “这么冷的天,翻什么地?妈,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爹,想害他早些累死?”   “胡说!”胡氏大力的拍了小儿子后背,这种容易让人误解的话,怎能随便说出口?   胡氏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快趁热打铁,恢复跟乔寡妇的往来,收拢她的心!”   “我不去!”涂电为防止自己后背会再次遭遇母亲的黑手,他干脆转过身,面对母亲似笑非笑又凉薄的脸。   他捏着被子一角,打算只要母亲的爪子一旦靠近过来,他拿被子做自己得盾。   胡氏也不生气,说:“那你要不找她,还能找谁?哪家的好姑娘愿意跟你这种浪荡子,穷困潦倒又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   “我觉着我嫂子她人就很不错,要不您就让我哥把我嫂子让与我,我定安分守己,不再瞎往外跑!”   涂电没想到的是,自己说的这些话,全都在母亲的意料之中。   胡氏拿手弹了弹他的脑门,随即又很用力的拍了他的屁股,这屁股的手感还挺有松垮垮的样子。   这小子,是想掏空自己的身子吗?   涂雷站在西一屋门前,本想看望自己的妹妹如何了,凑巧听到了弟弟跟母亲说的话。   他这弟弟……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放着外面那么多的女人不要,干什么要跟他这个哥哥抢女人?   “你咋了?”婧儿听到了涂雷大步迈进屋子的脚步声,她头都不抬的问道。   婧儿手里的是蓝色小衣服,是她特意为肚子里快要出来的孩子缝制的。   她已经为凤仙花和安安两个女儿做了四五套衣服,才接着赶制未出生小孩的衣物。   诸如小围兜,尿布和小棉被。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又要过年。   “你还有脸问我咋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背着我,跟我弟弟乱搞在一起?”   涂雷大声吼道。   这时候,他什么都不愿意想,就想在婧儿的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个回答,只能是或者不是。   “谁又惹恼了你?你不跟那些人发火,冲我嚷什么?涂雷,我是你媳妇,还怀着孕,没法跟你置气!”   “包婧儿,我这么认真严肃的问你,你就不能看着我的眼睛,老实的回答我,你是不是对不起我?”   涂雷不管不顾的夺走婧儿手里的针线和小衣服,直接就扔到地上,他还踩了踩。   他都气得快没了理智,这蠢女人还不快服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说,没有这回事,你信么?”婧儿看着涂雷的眼睛,冷漠无情的回答道。   他们俩之间,存在过信任吗?   涂雷抓狂咆哮道:“我问你的是,你是不是曾对不起我?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够了!”   他不愿意动这个脑子去想,生怕自己这一乱想,会将现实世界与噩梦混淆。   婧儿任凭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她也不反抗,反而直勾勾的盯着涂雷的双眼。   从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长得那么丑陋呢?   黑不溜秋的皮肤,瘦骨嶙峋,随便一个表情都能让人觉着他面目可憎。   他一张嘴,就是一口老黄牙,闻着那味儿都让人想吐。   “涂雷,你说你长得这么丑,我当初是不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   “你,你说谁丑?不不不,你的意思不会是承认了你跟我弟弟有奸情,是不是?”   涂雷接受不了婧儿的说法,他打小就皮肤黑,跟成天不出门干活晒不着太阳的弟弟一比,弟弟的皮肤简直比普通女人的肤色还要白!   他,很嫉妒!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可惜了好东西   过度嫉妒,就会让人自卑,因而做出疯狂行为。   涂雷死命的掐着婧儿的脖子,他恨不能拧断这女人的脖子,一次杀了她了事。   谁叫她不会说话,伤了他身为大男人的自尊心!   “咳咳哈,哈咳哈……你能耐的掐死我,也杀了你孩子,大家都落得干净!”   就在婧儿以为自己会被涂雷死在手里的时候,涂雷却松了手,还跟变了个人似的,直起身就往外走。   恰好,胡氏刚从小儿子的屋里出来,说:“雷儿,你不是应该跟你爹在田里干活吗?咋在家啊?”   “为啥我就一定得跟爹干苦力活,面朝黄土,背朝天?你看我皮肤,黑成了什么样?我看了自己,都觉着无比丑陋!”   “雷儿啊,谁给你气受了?你说出来,娘这就去帮你出气哈!”   胡氏无法理解大儿子闹的什么脾气,但她依然惯性的哄骗他,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在这一刻,身心俱疲的胡氏更觉着自己生养的三个子女,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不让她操心。   别人家的孩子都很正常,偏她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疯!   “别碰我!”涂雷一看到母亲伸过来触碰自己胳膊的手,跟自己的黝黑的皮肤一对比,那就是黑与白的明显色差。   也是这一瞬间,涂雷才意识到母亲跟弟弟一样,常年窝在家,极少到外面奔波劳碌。那他们都晒不到太阳,又如何会像他这个样,常常被毒辣的太阳晒伤?   胡氏理解不了大儿子暴躁的点,说:“是不是婧儿惹恼了你,娘这就去打她,帮你出出恶气!”   “不是她,是因为你跟弟弟!”就在涂雷心里这话快要脱口而出的刹那,他看着母亲表露在脸上的关心,一时忘了说话。   他想自己才刚也是气疯了,才会跟母亲信口胡说,是他错了。   涂雷扯着母亲的衣袖,傻笑道:“妈,等婧儿给咱家生了个白胖胖的小子,我也许会考虑一些事的。”   此时,涂雷内心深处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将自己的女人拱手让给自己的弟弟。   这就是他为了向母亲证明自己有多疼爱弟弟,而愿意付出的代价。   胡氏自然听不懂大儿子这话的深意,还说:“傻儿子,女人生娃的事自有天定,你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能为了女人的事而气坏自己的身子!”   “嗯,那我出去干活了!”   “行的,我回头就叫婧儿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她总不动对胎儿不好!”   “哎,那就谢谢妈,请妈多多费心照顾婧儿和孩子!”   涂雷说走就走,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草率的决定,会给婧儿和未出生的孩子,带来了多么重大的苦难。   胡氏动作熟练拿胳肢窝夹带两个孙女,将她们锁在堂屋里。   接下来,她还得想个锦囊妙计,将缩在家里睡觉且无所事事的涂电赶出门。   “妈,我要睡觉!”   “睡什么睡,你哥跟我说了,你天天在家吃闲饭,啥也不干,这不是败家玩意?我告诉你,要么抓紧乔寡妇,要么你就给我有多远死多远!”   胡氏雷霆之怒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给涂电反驳的余地。   涂电无法,只能跟个被母亲扫地出门的丧家之犬,落寞的村子里闲逛。   自出了村口死人一事之后,村子里都已是人心惶惶,又有官差在四处查问,几乎没人记得涂电这号人物。   “又有什……?”婧儿以为是涂雷去而复返,她话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进屋之人不是涂雷。   胡氏冷笑着站在门口,挡住了所有照进屋里的光。   婧儿没法再做针线活,只好抬头看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婆婆。   “这么小的衣服,为他做的?”   胡氏一眼就注意到了婧儿手里的小衣服,在婧儿快要生凤仙花的那次,她有帮婧儿缝制小孩子的衣服。   可是,那一次她很失望,生的竟是一个女娃娃!   “嗯,都是拿家里旧衣服改的,我没浪费家里的一针一线。”   “呵呵。那这些布条又是怎么一回事?”胡氏捡起地上一团乱糟糟的布条,都是边角料,做不成衣服。   婧儿为了不激怒婆婆,说:“哦,我想着等衣服做好了,再拿它们做成笑话,缝在衣服上做装饰。凤仙花和安安都是小女孩,最喜欢漂亮的小衣裳。当然,我还可以塞它们进衣服里做成小棉袄!”   “对答如流,你脑子变聪明了嘛!”   “还不是妈教的好!”婧儿捧着婆婆的臭脚,不带一丝真情实意的拍马屁。   而胡氏也确实因为婧儿的话,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全身也不再散发着杀人的气息。   这人嘛,多数是喜欢听好话的。   “音儿也缺衣服穿,你咋没有给她做两身衣裙?”   “呃,要我给音儿做衣服也行,但不能用这些旧衣服……?”   胡氏打断了婧儿的话,她鄙夷的瞅了小家子气的婧儿一眼,傲慢的说:“那当然了,我女儿生来就是高人一等,比你强百倍!”   “……!”这么恶心人的话,婧儿怕自己听多了想吐。   但,她又不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婧儿在床底摸出一块绿色手帕,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   “妈,这是我好不容易绣的一块帕子,您要不嫌弃就……?”   “哎哟喂,这么好看的手帕,你是从哪儿弄来的料子?”   “是刘姥姥给我的。”   婧儿一提起刘姥姥,她脸上才多了几分无奈的伤感。   其实,这是刘姥姥遗落在她这儿一块帕子而已,她试着学习上面绣工,却怎么都做不来。   快一年了,也不知道刘姥姥什么时候会再回村?   “音儿,我的乖女儿,你快瞧瞧这块手帕的布料,摸着是不是特别柔软?”   “绿色的…手帕?”   疯疯癫癫如涂音,她关注点与常人有异。   她精准的抓过手帕,就要撕咬,一心想要毁了这方帕子。   “音儿,你这是咋了,再讨厌这手帕的颜色,也不能撕扯它!”   胡氏试着将绿色手帕从女儿的嘴里拯救出来,这么好看的布料,她还想自己留着用呢。   可惜了好东西!   这该死的婧儿,竟然又故意耍她玩!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差爷傅东诚   恶人在为非作歹之时,不信恶有恶报,且抱有盲目的自信。   神道士照着瓜叔的安排,趁着人群拥挤,人们做鸟兽散的时候,他独自揣着包袱,又溜回石府。   他依着自己的记忆,避开耳目,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一排矮小又简陋的茅草屋前。   这不对呀,不是清净大气的后院?   “唔唔唔……?”神道士心内有鬼,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个半死。   他静下心听周围的动静,发觉除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声,面前屋子里竟传出奇怪的声音。   莫不是谁在屋里等着他?   “谁在哪里?”也不知是哪个下人看到了什么鬼影,大喝一声。   神道士辩出下人的声音是奔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自己再不赶紧藏起来,事就糟了!   他才躲进茅草屋,并关上了门,便听到外面有几个小厮在说:“奇了怪了,我才刚明明看到有个行踪可疑的人站这儿,咋一晃眼就不见了?”   “贼人别不是藏在柴房?”   “八成是你小子眼花,看错罢了!”这小厮心大的着拉走他们,还笑着打趣看走眼的那人,说他是眼睛不好使了。   这几个小厮有说有笑的走远,根本就没将才刚的事放在心上。   倒是神道士被他们吓得尿了一地,腿都还在发抖,整个人几乎站都站不稳。   原来这儿是石府的柴房,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走到这么偏僻的地儿?   他望着满屋堆砌的木柴,想:到底是村里的大户人家,这得囤积了几年的量吧?   等他办了最后一宗生意,也学他们买一屋子的木柴,不为别的,就为了在人前显摆。   “唔唔唔!”   又是那道怪声。   神道士循着声音,小心翼翼的绕过散落在地的几堆木柴。   每走近一步,他都觉着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真有妖魔鬼怪在此处作祟吧?   要真有,他希望自己遇着个勾魂夺魄的大美人,并与她共度春宵,死也值得。   菜神医是听到外面疑似有人的脚步声,才发出“唔唔”的求救声。   他嘴上被人拿绳子绕着脑袋捆绑,哈喇子都流干了,也没见人来处理他。   他试着自救,但除了撞翻一些码放整齐的木柴之外,根本找不到利器割断捆绑结实的绳索。   “唔?”   “你谁啊?怎么被绑在这种地方?”   “你又是谁啊?一身尿骚味!”菜神医幸得神道士帮忙解了堵嘴的绳子,他边说着话,边打量着神道士的打扮。   粗布短装,披着乱发,背着个破旧的包袱,还留有八字胡,此人一看少说也得有四十岁。   总不可能是那位美貌的村长夫人之姘头吧?   神道士却无心细瞧菜神医的狼狈样,爱面子的他窘迫的夹着自己两腿之间湿漉漉的衣服,微弓着腰。   太丢脸了!   “哎,这位仁兄,还请你好心帮我解了这绳索!”   “你又没跟我说你是谁,万一你是这府里抓到的小偷,我放了你,那我岂不成了帮凶!”   说到小偷,菜神医看神道士乔装打扮成下人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才更像是小偷!   菜神医不动声色的说:“我乃菜神医,姓菜名友士。别看我有不少的白头发,实则我才二十出头。”   “呵,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儿,比我还像个道……?”   神道士话到一半,就又及时的转移话题,说:“我,比那些个吹牛皮上天的道长还牛逼的人物,他们都称我为神道士!”   “道士?”菜友士重新打量神道士的打扮,咋看他都不像个道士,更像是个混街头的二傻子。   送子楼内,乔氏卸下一身寡淡的素服,在丫鬟的服侍之下,泡澡清洗连日来的晦气和疲惫。   她头靠在木桶边上,眼里含春,说:“那个假道士,你都安排妥当了么?你可不能让人发现他还滞留在府里,惹了事,那还不是给我嫌麻烦!”   “老奴这就去瞧瞧!”   “嗯,顺便多注意那几个差老爷的踪迹,以免有人走漏了风声。”   “是!”   瓜叔一退出来,就叫来几个机灵又信得过的人,把他们都撒出去。   就算乔氏没这样吩咐,他也已经打算命人盯着在村里查案的那几个官差。   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他都是快活到头的人,焉能在这事上栽跟头?   瓜叔到了跟神道士约定的后院小屋子里,找不见人,急得他赶忙在府里找了个遍。   这见钱眼开的家伙,总不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吧?   婧儿做衣服久了,便觉自己腰酸背痛,她想着自己久坐不利于生产,特意走出门去散散心,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才又到了院门外,就被眼前一片寂寥枯黄的景象坏了心情,   这么冷的天,哪儿会有可观赏的景物?   “这位小娘子,你也是这大石村的人?”   忽然被人问及这种问题,婧儿一时答不上来。她想着自己都不被涂家人认可,自己也就不太想承认自己是嫁到大石村的媳妇。   身穿官衣的领头男子,丰神俊朗,相貌堂堂。   他在开口之前,脸上都会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让人看了,都不自觉的认定他是个可以信赖的好人。   “呃,我我我……?”婧儿不觉看呆了,她从前就认为石傅圣和石傅笙是这村子里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可现在,她不禁觉着自己见识短浅,没见过什么像样的男人。   傅东诚带着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小娘子,你莫怕,我们兄弟几人都不是坏人。我们现在在查发生在你们村口的案件,你要是知道什么,麻烦你跟我们说一说。”   “啊,出了什么事?”   婧儿迷糊的反问道。   最近,她常窝在屋里养胎,为三个孩子做衣裳,极少出屋门,更别提出家门。   “村口死了人,且死状奇特,她……?”傅东诚欲描述一下死者的惨状,却被手底下的弟兄捅了一下他胳膊肘。   “大哥,这女人都快生了,你还跟她说这些,倘若吓得她动了胎气,可就了不得了!”   “是这个理,我咋就没想到?”傅东诚豪气的谢过弟兄的好意提醒,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   他带的这几个弟兄,一个是麻子脸,在这里暂时称呼他麻子哥;一个长着是圆滚滚的脑袋,暂称他为圆脑袋;另一个稚气未脱又不喜言语的小兄弟,且叫他闷油瓶。   婧儿看那个圆脑袋跟傅东诚低语了几句,这傅东诚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呃,小娘子,你好生养胎,届时一定会母子平安!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等等,你还没跟我说村口死的人是谁!”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就是他们杀了某个人   婧儿追了几步上去,险些被黄土路上的石子绊倒。   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脚步。   “这小娘子问的这问题,我们就是说了,应该也不会吓到她吧?”傅东诚多此一举的问道。   沉默寡言的闷油瓶,憋不住的回了一句,说:“我们来此处查访,为的就是查出死者的身份。”   问题是,这事儿也奇了,他们遍访这大石村的人家,没人能说出死者姓甚名谁。   大多数人见了他们,都是闭门不谈,又或是抓着他们就问: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所以,傅东诚见婧儿属于这村子里少有的那一类正常人,他难免多话,忘了分寸。   “小娘子,你家里有没有莫名的失了踪,或是村里谁家少了人口,再是村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傅东诚这一问,倒把婧儿问住了。   难道,要她将葵花逃走一事,说出来吗?   婧儿正犹豫着,恐自己说了,就是在出卖葵花,背叛两人的姐妹之情。   但她要是不说,万一死的那人是……?   不是,绝对不可能是葵花!   “你有时间站这儿吹冷风,还不如回屋去剥玉米粒!”胡氏一眼瞅见站门外的婧儿,就要拽婧儿回去干活。   胡氏想过了,既然婧儿推说自己有身孕不能碰冷水,那她就找一些碰不着冷水的活。   婧儿心神不定的跟着婆婆走,无论她怎么想,都难以令自己不再心慌。   万一,万一,万一……万一这两个字眼总在她的脑子里盘旋,揪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大哥,那老女人见了我们也不搭话,是不是心虚?”麻子哥觉着胡氏定有问题,打算蹲那儿守株待兔。   傅东诚敲了下麻子哥的头,颇有同感的说:“我看不单是那个妇人有问题,那个小娘子也似是有难言之隐。这样吧,你守在这儿,有情况就及时来找哥几个!”   “啊?我自己蹲守?”麻子哥不敢相信矜矜业业的自己,就这么被无良兄弟抛下了。   圆脑袋小跑着跟上大哥傅东诚,呼着热气,说:“哥,大人没让我们多事!”   “这就算多事了?我们是在查案,事无巨细的查着案,那是他那种坐镇府衙又高高在上的青天大老爷能懂的?”   “可,可这案子大人他没吩咐我们务必查清楚啊!”   圆脑袋不懂傅东诚干嘛要这么多事,就按着大人的吩咐,他们来这大石村走个过场就回去交差,又能领薪水,多美的差事!   还别说,他真挺喜欢混日子!   “那女子死得那么惨,我们要不帮她找出凶手,绳之以法,那我们还有脸儿穿这身臭皮囊?”   傅东诚较真道。   他一想到那女人七窍流血,被人扒了衣服,活活冻死的惨状,他就在心里暗暗的发誓:自己一定要揪出这个惨无人道的凶恶歹徒!   圆脑袋见自己劝不动傅东诚,转头瞄准他们几个弟兄之中年龄最小的闷油瓶。   “你说说你的看法!”   “大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闷油瓶坚定不移的站在大哥傅东诚这边,他也想找出凶手。   而就在这几个官差还在为要不要认真查案一事,闹分歧的时候,瓜叔总算找到了藏在柴房里的神道士。   只不过,眼前的这一幕让尚未喘匀气的瓜叔,老腿一哆嗦,瘫软在地。   这…怎么回事?   神道士抓着一根染血的木柴,神思恍惚,他见了瓜叔,便过去抓住瓜叔的脚。   哀求道:“帮我,帮我,求你帮帮我!”   瓜叔胡乱踹神道士染血的手,说:“你做了这杀人的勾当,还想要我救你,我怎么救你?”   “瓜叔,你不要忘了,我们大家的手都染着血,没法洗干净的!”   “胡言乱语!”瓜叔试着爬起身,就想要逃离这个杀人现场。   但神道士的动作更敏捷,三两下就将行将就木的瓜叔控制在手。   神道士将瓜叔死死的摁倒在带有余温的菜友士尸体上,还故意糊了瓜叔一身的血。   他狞笑着说:“看吧,你身上也都是血,你休想脱得了干系!”   “疯子,疯子!”瓜叔无能狂怒的喊道。   瓜叔就没有见过像神道士这么邪恶又凶残之人,这个菜神医分明已经被他一棍捅死了,他还要将人的脑袋和脸砸得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菜神医拿染血的右手,一把捂住了瓜叔的嘴巴,说:“你再胆敢发出一点声响,我就拿这根木柴捅进你嘴里,也让你尝尝人味!”   “少他吗的吓唬老子,再不松开,老子看你这龟孙子有没有能耐逃离石府?”瓜叔色厉荏苒,咋呼道。   困兽犹斗,何况乎人性本恶之人?   神道士恶狠狠的将木柴压在瓜叔的脖子上,一点儿也不惧瓜叔的威胁。   逃?   他为什么要逃?   他已经听菜友士说了,这府里的女主人偷人,才刚丧夫就与人苟合,这等丑事要传了出去,大不了就是大家一起死!   “我要你剥玉米粒,不是叫你来吃玉米的!”胡氏抱着安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屋,就看到婧儿魂不守舍的往嘴里塞了个玉米。   胡氏气得不轻,上手就拧婧儿的耳朵,说:“你就是存心偷懒耍滑,也不能弄脏了这些玉米!你吃,我看你要能嚼碎这些玉米吃进肚子里,我……倒服了你!”   婧儿吃痛,回过神来。   她尬笑着放下手里的老玉米,在心里暗骂自己:怎又犯迷糊了?   不行,她越想不放心。   “妈,你听说了没,村口死了人的事?”   “听说了又怎样,你杀的?”   胡氏故作漫不经心的开玩笑道,却在想婧儿是不是在那几个差老爷那儿,听到了什么隐秘消息?   若是这样,那她少不得要问个清楚。   “当然不是了,我这不是疑心那人会不会是……?”婧儿被婆婆贴近的脸,吓了一跳,转而说:“会不会是我们熟识之人杀的?”   “你在暗示什么?”这一次,胡氏是怀疑婧儿是在自己儿子面前听说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   毕竟,儿大不由母。   有一些事情,男人宁愿告诉自己的女人,也不会跟自己母亲透露一字半句。   婧儿见胡氏这么紧张这件事,也就更疑心村口死了人的事跟涂家人有关。   说不定,就是他们杀了某个人!   一如他们惨无人道的杀害了小墨子和无辜的苗苗,甚至间接害死了小梅。   还有什么事情,是这家人做不出来的?   “妈,你找我说什么事?我还要做饭,肚子都快饿瘪了!”   涂雷在外晃悠一天回来,就想着尽快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胡氏为了谨防有人偷听,拉着大儿子往屋后的茅厕又走了几步,小声的说:“那人,是不是你杀的?”   …… 第一百九十九章 鸡可以吃   “”学会自保,自然界必不可少的生存法则。   涂雷对母亲所问的问题,感到万分的诧异和不解。   这杀人的事,谁要活腻歪了才去做吧?   至少,现在的他才不会这么傻。   胡氏急得拧了下大儿子的手臂,没拧着肉。   “你呀,真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瞧胡氏这恨铁不成钢的样,倒好像挺在乎涂雷这个大儿子。   涂雷平白受了这窝囊气,也不说跟母亲刚一下,他就缩着脖子,任凭母亲戳着他的脑袋骂。   这辈子,他是注定成不了材的。   他所能做出的孝顺父母之事,也就是忍气吞声的陪在他们的身边。   “我跟你说了,婧儿是个不会安分守己的女人,你还偏不信!今儿,你猜我都瞧见了什么?她背着我们去跟差老爷嘀嘀咕咕,兴许她就是在勾搭那个差老爷!”   “这哪儿跟哪儿啊?”涂雷不相信的摇了摇头,又不是亲耳听到的事,也能当真?   胡氏见他不信,又急了。   她大声的嚷道:“你个逆子,信她鬼话,也不信我的话,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哦?”   这高分贝噪音惊得涂家方圆几里的人,都打了个激灵。   其中,就包括了被衙门弟兄丢弃在涂家院外蹲守的麻子哥。   麻子哥抠了抠自己的鼻孔,又揉了揉自己眼角的眼屎。   忽然,他一米六的身高缩了水,整个人弓成小米虾。   坏菜了,他挑的这睡大觉的地儿有些冻,凉着了他的肚子。   麻子哥痛苦脸,缩着菊花,小碎步小碎步的找着方便之地。   “谁跟你说,我又杀了人?”涂雷紧张的问道。   胡氏见儿子已然慌了,挑拨离间道:“是婧儿跟那个差老爷说的,她说你不仅杀了石府的小墨子,还杀了曹葵花那个老女人!”   “不可能!”   “那你跟娘说说,你最近为何睡得这么差?”胡氏为了让儿子信服,也是不惜代价。   涂雷被母亲这话一诈,他竟然想都不想的信了。   他拉着母亲的手,情真意切的说:“妈,你可要帮我保密,我不想……死!”   “你是我的儿子,我能害你?”胡氏见自己取得了大儿子百分百的信任,故意说:“为了以绝后患,保住自己的命,你要不就放弃婧儿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婧儿水性杨花?”涂雷有些震惊。   胡氏得意的笑了,附在涂雷的耳边,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没了她,娘还可以为你找到更漂亮贤惠的女人。到时,你还需要再指着这害人害己的三八,为你生娃?”   这话堵死了涂雷为救婧儿,拿孩子当借口的开脱之路。   涂雷若有所思的看向东屋,那是婧儿跟他恩爱之所。   “回来了?妈都跟你说了什么?”婧儿随口问道。   面对婧儿的“关心”,涂雷并没有选择回应。   他心里正烦着,却不想大女儿和小女儿还为了争一件粉色肚兜,竟还对打起来。   “花儿,安安还小,你让着她嘛!安安乖,可不能跟你姐姐抢东西哦!”   婧儿两边教育,并没有偏向谁。   可在涂雷听来,想的却是一碗水永远不可能端平!   涂雷拽住安安的小手,将其摁趴在自己大腿上,他扬起手打了小女儿的屁股。   “哇哇哇……?”   安安痛得哇哇大哭,连带着姐姐凤仙花也被吓哭了。   姐妹俩搂抱着彼此,一齐涌进婧儿的怀里,却都还在哭。   孩子的哭声,最勾动人的心弦!   婧儿心疼的搂着两个女儿,她的心会跟着两个女儿的哭声而刺痛一次。   她这两个苦命的女儿哟,咋就生在这变态的涂家?   “你也不嫌脏啊!”涂雷看婧儿居然对着安安红肿的小屁股,呼呼的吹着气,他这心里就火到不行。   这死女人又在装什么装?   真要为了孩子着想,她还会到外面去勾引男人?   涂雷都快想吐了,抬手就给了婧儿一巴掌,怒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啊?”   “涂雷,你又哪门子的邪火?”   婧儿捂着自己被打的右脸颊,也不喊打,她还直勾勾的盯着涂雷看,直到涂雷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   凤仙花懂了些事,她抱着婧儿的胳膊,说:“娘亲,花儿来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花儿真乖!”婧儿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水决堤。   然而,大女儿接下来的一句无心之话,却让婧儿寒了心。   凤仙花轻轻的拍着妹妹的小屁股,奶声奶气的说:“妹妹,姐姐带你去找奶奶告状,奶奶会帮你出气的。”   “嗯。”安安也不懂这些,就很听姐姐的话。   婧儿抹去了模糊自己视线的泪水,声音沙哑的说:“花儿,娘也能帮你们出气的!安安,你过来,娘再帮你呼呼,好不好?”   可是,凤仙花和安安却一点儿也不领情,甚至都不搭理婧儿这个做娘的。   这就是她忍辱负重,受尽磨难而生下来的两个女儿?   婧儿按着自己刺痛的心,却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大哥,我听到了!”麻子哥一脸兴奋的找到了已经在架火烤鸡吃的大哥傅东诚和他的两个兄弟。   傅东诚津津有味的啃着鸡头,吃一次鸡,他能舔自己沾了油的手指头十几次。   坐在傅东诚左手边的圆脑袋,瞪圆了他本就跟牛眼有的一拼的大眼睛,细嚼慢咽的吃着手里的鸡屁股。   唯有闷油瓶还在翻烤着那只缺了头和屁股的烤鸡,一副任人欺负的老实样子。   麻子哥一看被烤得香喷喷的烤鸡,哈喇子如泉涌。   他顾不得旁的事,眼疾手快的火中取鸡。   “哈哈,这烤鸡是我的了……?”麻子哥挑着眉,嘚瑟的冲闷油瓶说道。   闷油瓶倒是相当的平静,浑然不在意自己辛苦烤的鸡,就这么白白的入了麻子哥的肚子里。   “哎,鸡可以吃,但你还没有说你在涂家都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哥傅东诚适时出手拦截,也在麻子哥的预料之中,只见麻子哥高捧着烤鸡,说:“大哥,我要说了,你可不能跟我抢鸡吃!”   “小麻子,这就是你的不对,怎能跟大哥说这种话?”圆脑袋一身正气的说道。   …… 第二百章 可疑之人   麻子哥自觉理亏,正要将手里的烤鸡让出来,弟兄几个一起分食。   哪知,傅东诚十分大度的说:“你盯梢辛苦了,这鸡就归你吃了,我们不跟你抢!”   “大哥,你是个好人呐!”麻子哥感动的狠啃了两口烤鸡,才带着满嘴油,说:“村口死的那女人,八成是跟涂家所熟识之人。而且,那个姓涂名雷的黑小子,十有八九就是凶手。我亲耳听见他娘问他,是不是你杀的人!”   “然后呢?”   “呃,他们还诋毁大哥你,说你有意勾搭他们家的媳妇,就今儿个跟您搭话的那个大肚婆!”   “……!”傅东诚听着这话,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长得这般英俊非凡,会瞎了眼的看上一个快要临产的俏小娘子?   他才不跟那种嘴碎的小人物,斤斤计较。   却在麻子哥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一只油腻的烤鸡之后,圆脑袋和闷油瓶竟公然的烤着一头肥头大耳的野猪。   麻子哥舔着嘴角的油,说:“这咋回事?”   “哦,这才是我们今晚的正餐!”傅东诚淡定的说道。   麻子哥炸毛道:“那你们干啥子啃鸡头鸡屁股,装啥呢?装可怜相给鬼看呐?”   傅东诚三人齐刷刷的看向麻子哥,严肃脸,说:“嗯,我们就想吃些鸡肉,垫垫肚子!”   “……!”麻子哥无可奈何的蹲坐在篝火旁,充满怨念的盯着滋滋流肥油的野猪看。   而傅东诚三人却相视一笑,他们在猎人石头手里买的这野猪和野鸡,偶然得知的消息再结合好兄弟在涂家听来的消息,都一致认为此次充满谜团的案子有了重大进展。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瓜叔颤巍巍的背着一麻袋,脚步不稳的爬上了山。   他也是倒了八辈子霉,竟遇上了神道士这瘟神!   神道士紧随其后,目的就是要亲眼看到瓜叔埋了菜友士的尸体为止。   他们只要趁着夜里无人,将尸体埋进深山之中,又或是推下西面的悬崖峭壁,谁又能知晓他们杀过人?   “瓜老头,你再慢吞吞的,天都要大亮了!”   “这不是还早着嘛?”瓜叔艰难的抬头看了眼星空,寻不着一丝光亮。   他也就靠着神道士手里的灯笼,以及自己对这儿的熟悉,勉强的往山上移动。   在灯笼的映照反射之下,瓜叔的眼睛被神道士手中拿的某尖硬锋利之物,晃得睁不开眼。   这什么物?   “啊呀,这咋有一坨新鲜的米田共?”瓜叔突然丢下背后的尸体,半蹲下身,夸张的对着碎石之间的某物大喊道。   神道士被瓜叔这喊声,吓得慌了神,待他冷静下来,想要拿灯笼去找一找这乱石之上有没有瓜叔所说的米田共。   这儿要真有米田共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有人才在此处待过?   不好,得换个稳妥的地方处理尸体!   “瓜老头,你死哪儿去了?”神道士小声的喊道,却得不到瓜叔的任何回应。   这时,自信的神道士心内不禁咯噔了一下,坏菜了!   瓜叔慌不择路,捡了条路就逃。   等他再看到光亮的时候,便是傅东诚四人围着篝火吃野猪的场景。   “吃么?”傅东诚吃得肚子都快撑破了,也就勉强吃了三分之一的野猪肉。   圆脑袋也不算输给傅东诚,他吃了四分之一的野猪肉。   倒是勤奋烤肉的闷油瓶,解决了余下的全部野猪肉。   唯有麻子哥含着热泪,啃着鸡骨头。   急于逃命的瓜叔,慌张的摆了摆手,拒绝了傅东诚的“热情”邀请。   “瓜叔,就算你一把年纪了,也不能问都不问的闯进我房门!”   乔氏正在给孩子喂着奶,房里没留人伺候。   瓜叔一跑进来,就扑通一声的跪倒在乔氏不远的地方,祈求道:“夫人,求你救老奴一命,老奴除了求你,再没人可以帮我了!”   “什么事?”乔氏还没看到过瓜叔这么狼狈不堪又低声下气的样子,她以为瓜叔犯的错,无非是欠了赌钱,又或是惹了风流债。   直到她听瓜叔说,神道士在柴房内杀了菜友士,还威逼他个老人帮着处理尸体。   瞬间,乔氏怒不可遏的说:“我叫你将他安排妥当,不是让你反被他踩着尾巴走!婧儿那女人还没死,我怎么能就这么放了这骗神骗鬼的假道士?”   瓜叔晓得乔氏有多不甘心,但他们再不狠下心,除去神道士这隐患的话,那他们又如何能过上安心日子?   “大哥,依我看,那位神情忧郁的小娘子,未必对你没有动心!”麻子哥打着饱嗝,灌了两口黄汤,又犯了说胡话的毛病。   傅东诚也不理他,在这深山里边,夜里的风紧了些,这篝火可不能灭。   傅东诚让闷油瓶负责守着前半夜的篝火,到了后半夜,自己再亲自上阵。   “哎,我可不是那位俏丽的小娘子,你再凑过来,信不信老子揍你酒醒为止?”圆脑袋万般嫌弃的推了推嘟嘴求吻的麻子哥,这孙子就是存心恶心人,过分了哈!   傅东诚也不理他俩的胡闹,耳尖的听到了有人一深一浅的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比起那人微乎其微的脚步声,那人拿尖锐之物“滋滋”的划过石头之声,才最让人头皮发麻。   可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像瓜叔那样出现在傅东诚四人的眼前。   “大哥,那人会不会就是在山上杀人的凶手?”   圆脑袋说出了傅东诚的猜想,两人为了印证这一猜想,颇有默契的跳起身,拿着刀就要追上那道骇人之声。   在这紧要时候,麻子哥也并没有拖大家的后腿,一头扎树干上,也要醒酒。   闷油瓶满心佩服的朝麻子哥,贱兮兮的比了一个“二逼”的手势。   大哥跟二哥都追了上去,还能追不上一个走投无路的凶徒?   “呼,没追上!”傅东诚去如风,出现也似一道闪电。   “这咋可能呢?”闷油瓶不可置信的说道。   随即,圆脑袋搀扶着走路歪歪扭扭的麻子哥回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闷小子,你咋放心让一个神经病夜里走山路?”   闷油瓶哑言,上前来扶着晕了的麻子哥。   敢情,大哥和二哥之所以追不上那人,都是因担心麻子哥出了事,才临时决定折返。   兄弟几人都没察觉到的是,有一道眼珠子冒着光的黑影,在远远的观察他们。   这不是来村子查案的官差吗?   “呵,瓜老头,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兵,能奈我何?”   神道士在心里笑道,一转身,朝着涂家的方向摸去。   待他提着那个名叫婧儿的女人的头颅,前去石府领赏,还愁自己日后不会飞黄腾达?   …… 第二百零一章 你家儿媳妇偷人   睡到半夜,婧儿因一股强烈的尿意而转醒。尽管她一再试着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很困很困,但仍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忍屎憋尿,总让人随时产生某种随时炸裂的肿胀感。   这么冷的天,要她到外面去解手,确是个不小的折磨。   “干嘛去?”涂雷不善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困意。   婧儿被他这么一吓,“啪”的一声侧摔倒在涂雷的身上,两人对视一眼,竟又无声的从对方身上移开了视线。   涂雷动作粗鲁的一手撑起婧儿的上半身,说:“我不跟你说了,要再敢妄想溜出这扇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出去又怎么了?”婧儿看涂雷如此别扭,以为他又犯病了。   她也不端着,说:“我要不是尿急,才懒得在这大冷天爬出温暖的被窝呢!”   过了半响,婧儿都没有等来涂雷说句话,可她实在尿急,太迟了会出人命的!   就在婧儿快要越过涂雷的身体,爬到床下之时,这男人却猛地坐起身,还顺带着将她扛下了床。   这,这是要干什么?   “涂雷,你又发什么疯?”婧儿正想要大声呼救,才发觉自己人已经在茅房内,要命的是这涂雷还在吹口哨。   她红着脸,拿手捅了捅涂雷的胸膛,说:“要不,你把我放下来?”   “这里那么脏,你确定你要下来?”   “……!”婧儿无语的蹬了这疯子一眼,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个样有多么的妩媚诱人。   涂雷收紧了手臂,情不自禁的滚动了下喉结,说:“要尿就快点,我没心情在臭茅坑里陪着你耗!”   “我让你陪着了吗?可笑!你放我下来,放啊!”   婧儿可不想自己像个小屁孩,窝在这男人的怀里撒尿,这成了什么样?   她奋力的挣扎着,都快要恨死这个男人!   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   外边,有一鬼影猫在茅房外面,这鬼影都不需要仔细辨认,也认得婧儿的声音。   对于猎人而言,捕猎之前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那就是确认猎物。   “大哥,你如何判断出那个疑凶有可能躲到了这儿?”   正所谓,不懂就要问。   麻子哥已经将这一招学得令人惊叹的地步,特别是让圆脑袋感到佩服。   圆脑袋很佩服麻子哥的智力,这么“聪明”,到底是当上了衙差?   “又是涂家!”傅东诚面色凝重,倘若这疑凶就是涂家的某一个人,那他们……?   圆脑袋才收到了傅东诚的一个眼神,他便当即会意,说:“找白天的那个小娘子了解了解情况?”   “也只有她,在看到我们几个的时候,脸上还能有几分善意的微笑。”   听了傅东诚这么说,麻子哥却有另外一个看法。   麻子哥也不嫌事儿大,玩笑道:“大哥,你该不会是看上了那个小娘子了吧?你要对她另眼看待,那兄弟绝对鼎力相助,必定让你称心如意!”   “啊呸,满脑子都是浆糊的东西,也有脸儿玩笑?”圆脑袋笑嘻嘻的假意拍向麻子哥,唬得麻子哥夸张的跳到傅东诚的面前求救。   闷油瓶也不甘示弱,竟然一把抱起傅东诚,他还露出一副“这人是我的”霸道嘴脸。   这兄弟四人是玩得很开心,却令躲在暗处的黑影一阵一阵的脑仁疼!   这四条疯狗,还有完没完?   “又要做什么?”涂雷话里依然没一点儿耐心,他似乎是不打算睡了,决定跟婧儿熬到底。   婧儿在床上翻来覆去,再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干嘛要当着涂雷的面尿尿?   太丢脸了!   要是自个儿还能再忍忍,再忍忍也就好了!   “睡不睡的?”在涂雷看来,婧儿这就是典型的兴奋到睡不着觉的表现。   婧儿也不惧他,说:“我要睡还不容易,倒是你,能睡得着么?昨夜儿,也不知是谁睡着觉都在喊,求你放过我!话说,你想求谁放了你?”   “别把你的脸贴过来,吓人!”   “哈哈,谁的脸吓人啊?你这皮肤又黑又老,有那个年轻人会留意你?”   婧儿不过是玩笑话,却在涂雷的心里留下了名为疑心的种子。   涂雷深深的看着婧儿,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要让我哪天找到了你背叛我的证据,我拼着一死,也会将你拉入地狱!”   “……!”婧儿心内一咯噔,待要发飙,却看到涂雷已合上了双眼,仿佛是在无声的拒绝了跟她的沟通。   婧儿气得身子轻微颤动,举起的小拳头,在空气里挥舞了几下,她又不得已的放了下来。   真要动起手,她可打不过这混蛋狗男人!   最近这涂雷是吃错了什么药,总要跟她作对,气死她了!   “妈,这些碗筷就留给婧儿来洗,你可别累着自己!”   涂雷贴心的拉着胡氏的手,他话里话外都显得很孝顺。   胡氏听了,会心一笑,说:“乖儿子哎,你算开窍了!电儿,你啥时候也学一学你哥哥,记着这个家,心里有我跟你父亲呢?”   涂雷得了胡氏的表扬,而且还是当着一向受宠的弟弟的面,这让他如何不亢奋?   为此,涂雷找上婧儿,叫她别再偷懒,赶紧干活去。   婧儿不想理他,但拗不过这男人的臭脾气。   “这些碗筷都要我一人洗?涂雷,你有没有搞错,我干嘛要这些碗筷哦?又没有我用过的碗筷,桌上也没有我吃剩的一粒米,你凭什么叫我做这些活?”   婧儿没管住嘴,吵嚷道。   她都是趁着他们没留神的时候,跟一只小老鼠似的跑到厨房去寻觅粮食,勉强度日。   这么样的日子,上餐不接下顿的,虽苦了些,但婧儿想只要自己不再受这些人的闲气,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有多一分的存活率。   “嫂子,听听说你想要买大蛙(也就是牛蛙)吃,不知你要不要买点儿?”   “不吃不吃!”婧儿摇着头,闷闷不乐的往外走去。   这卖牛蛙的小商贩听到婧儿这么绝情的拒绝跟的婧儿自己的生意,他脸黑如墨,异常气愤。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肚婆,看他收拾他?   “乔氏,你听说了么,你家儿媳妇偷人!”   …… 第二百零二章 要说没心没肺   胡氏听焦娘子这么一说,不仅笑了,还是那种掩口大笑的样子。   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能信?   反正,她是不信的。   焦娘子接下来说的事情,却让胡氏不得不重视。   “听说了么,前来调查村口死人一案的差老爷,说发现了杀害小墨子之真凶的踪迹。”   “你这话是听谁说?”   “没谁,就有人这么说而已!”焦娘子被胡氏这骇人的行为,吓得张大了嘴巴。   焦娘子并没有就此罢休,还说:“还听说啊,那些个差老爷怀疑小墨子的死,另有疑凶!”   “什么?”   胡氏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再就是心慌,而后才是故作镇定的装傻充愣。   焦娘子将胡氏这一系列的可疑反应,尽收眼底。   待胡氏一走远,石秀才便从屋里跑出来,说:“娘子,咱干嘛跟她说这些?”   “不跟她说,会见效?再没别的人,会比她更合适!”   石秀才不大懂自己媳妇儿这话的深意,但他却知道,自己女人说的话就要无条件的信任。   而在焦娘子冷笑的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了石府大门口,胡氏说啥都要闯进去见一见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乔寡妇!   “你们撒手,再敢碰我一根头发,信不信我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们的屁股皮开肉绽?”   “婶子,村里谁人不知晓你的手段?要我说,你还是忍耐些吧,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引人注目了!”   “你个鳖孙子,敢这么跟我说话,好样的!”   胡氏气势拿捏十足,不仅怼得那几个守门的下人哑口无言,还放行让她进了府。   村里人可都知道,乔寡妇与涂电的关系非同寻常,这石大海一死,又成了寡妇的乔寡妇除了寻觅体格健硕的男人,就是在喂孩子奶的路上。   那便意味着,乔氏很有可能跟油嘴滑舌的涂电死灰复燃。   胡氏横冲直撞的闯进“送子楼”一楼的房间里,上来就要抽乔氏耳刮子。   “干什么啊?”出声的不是乔氏,而是……透着神经质的神道士。   胡氏要没有细看,还真的以为乔寡妇是在房间里跟一老男人私会。   神道士倒不担心胡氏会将自己杀人之事供出来,他只是在想,自己该找乔氏要多少银子才合适!   毕竟,那些亡命之徒也都是很看重钱财,贪心和欲望,永无止境。   “呃,你不是神道士吗?我听你杀了……?”胡氏单枪直入,直奔重点。   “咳咳!”乔氏并不想让胡氏跟神道士这个江湖骗子有过多的接触,甚至想叫胡氏回避一下。   接下来要谈的事,可不是胡氏想听就能知道的事。   神道士却有不一样的想法,说:“要让我走,可不能!我这人最讲道理,你们要谈什么,我都能帮得上忙。”   面对神道士诚意十足的暗示,胡氏就只想说:与你无关!   怎料,神道士也不装了,直说:“你,无非是想要那个名叫婧儿的大儿媳妇死翘翘,这不算什么!还有你,也想要整死那个婧儿,那你们说说到底为啥要针对她?她不是已经怀孕了么,都快生娃的女人有啥可怕之处?”   胡氏与乔氏对看一眼,都不约而同的否认道:“乱讲,谁特么的敢杀人?”   “我敢哈!”神道士挺起身,秀出自己强壮有力的肱二头肌,他还相当自恋的说:“那些女人见了我,都恨不能扑上来!这样,我去引诱你家大儿媳妇,再顺手宰了她,你看你能付个什么价钱?”   胡氏打着哈哈,说:“我,我先回去了,有事下次再说哈!”   乔氏也巴不得让胡氏赶紧离开,她才好命人悄咪咪的解决掉神道士这麻烦精!   “哎,走什么走?”神道士亮出一把匕首,上面还有一层石灰,是他昨夜剐蹭石头而沾上的。   一看到这人来真刀实枪的,胡氏便觉着自己的腿在发软。   倘若此时,她大声呼救,她的那两个儿子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前,为她挡刀?   乔氏更怂,都不敢再看凶神恶煞的神道士一眼。   “哇,你们这是怎了?我有那么可怕吗?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神道士拎着小匕首,邪笑着越过胡氏去摸乔氏嫩滑的脸蛋。   乔氏惧怕到差点咬了舌头,说:“你,你你到底想怎样,杀了我们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啧啧,所以啊,我不会杀了你们!”神道士才刚这么说,神经紧绷的胡氏和乔氏才松了一口气,便又被这说话喘大气的神道士接下来的话,气到不行。   入了夜,一家人都围坐在桌前,就等着本该坐在主位,先前开动的胡氏到位。   但是,直到他们的肚子都叫了好几遍,也没有等到胡氏出现。   “爹,你是不是又惹妈生气了?逼得妈离家出走?”涂雷一开嗓,说的话就不讨人喜欢。   涂草拉长着老脸,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儿一整天都跟你在菜地拔草,如何跟你娘吵架拌嘴?”   “那是不是你?”涂雷又将目标转移到无辜的婧儿身上,被他这么一问,婧儿也学公爹那个样,冲着没头脑的涂雷狂翻白眼。   现在,她哪儿有本事招惹婆婆生气哟?   不都是叫洗碗,她就洗碗;洗衣服就洗衣服,给小姑子洗澡也毫无怨言。   涂电心事重重的看了看众人,突然做出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他先动筷子吃饭,还是大口大口的吃,这样的行为落在哥哥涂雷的眼里,那就是没心没肺!   “你心里还有母亲么?”涂雷打掉了弟弟手里的筷子,勃然大怒的问道。   涂电不吭声,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接着吃。   涂音有样学样,吃得还挺开心的样子。   要说没心没肺,也就只有心智不全的人。   “那就吃吧!”涂草也是饿了,才发出这么无奈的叹息。   他也为深夜不归家的胡氏,感到担忧,但还没到吃不下饭的地步。   兴许,那女人只是到谁家去蹭饭吃,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   与此同时,胡氏和乔氏还被神道士困在“送子楼”,暂且无人知晓她俩被神道士捆绑了做人质。   “瓜叔,小少爷哭得很厉害,也不见夫人过来喂奶,该怎么办?”   “你就不会让请来备用的奶娘上去顶着,饿死了小少爷,我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小的这就去办!”   瓜叔已经隐约猜到了怎么一回事,只不过他暂时还不想这么快认清现实。   虽然,他能三言两语就打发这些年纪尚轻的小厮,可不代表这招能一直管用。   当务之急,他得派人找到夫人,才好做安排下一步。   希望,不会再闹出人命!   …… 第二百零三章 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弟是这样贪嘴,你也一个样!你跟他是八百年没吃过饭,还是咋滴?”   “我要能八百年都不吃饭,还在你家干啥?”   “什么态度,我说你两句,你受不了?包婧儿,我算看透你了!”   涂雷说不过自己弟弟,他又没胆儿冲老爹发火,只好将丑语全都喷向婧儿一人。   而他自己呢,说不吃饭真就不吃饭,还气呼呼的跑外面去了。   桌上,干饭人还在继续吃着饭,并没有因涂雷的离场而发生一丁点儿的变化。   反之,这餐饭在没有胡氏这尊门神的坐镇之下,涂草和涂电都吃得津津有味。   末了,他们还不忘夸婧儿烧的菜好吃,以后可要保持这水准。   “……!”婧儿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菜碟子,想问一问公公跟小叔子,他们要不要出去找一找人?   但,这两人吃过了饭,都当婧儿是透明人,越过她的身旁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扔下。   这让婧儿百思不得其解,按道理来说,公公即便是个再拘谨的人,偶然间婆婆不在的时候,对她都还算和蔼的。   还有“色中饿狼”的小叔子,那是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撩婧儿的机会。   婧儿洗过了碗,手撑着肚子就要挪回到屋子里,却听到了有人在敲门。   这么晚了,谁还会寻上门来?   没等她细想,门外的敲门声又急促了起来,“砰砰”的乱响。   “来了来了,你们不是……啊?”   婧儿打开院门,才借着朦胧月色看清来人是谁,她便被一翻墙而入的身影,吓得险些跌坐在地。   这人咋能私闯民宅?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啦!”傅东诚表现得格外热诚,如果他没有又刻意的当着婧儿的面翻过墙,那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婧儿不理他,转头看向稳重的圆脑袋,问:“有什么事吗?”   圆脑袋嘿嘿的笑着,也不接婧儿的话,反而碰了下傅东诚的肩膀,说:“这小娘子还挺在意你的,你要不要考虑收下?这买一送一的买卖,最是划算!”   “呸,你个没羞没臊的老东西!”傅东诚笑着骂道。   这样的调侃,也就只有情感真挚的友情,才能经受得住的考验。   婧儿见他们还在嬉皮笑脸的开玩笑,心里一烦,她直接就要关上院门。   然而,院门才关上,傅东诚四人竟齐刷刷的翻墙而入不说,还都拦在婧儿的面前摆姿势。   婧儿对此表示无语,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请你回答一些问题,还请你据实相告!”   傅东诚还挺有诚意的样子,甚至都躲到了三兄弟的背后。   但,该他说的话,他还是得说完。   婧儿没耐性的说:“问!”   “你别对我抱有这么强的敌意,我们都是好人!”傅东诚还想将自己在婧儿这里留下的糟糕印象,一气儿抹杀掉,但结果显而易见,没啥用。   婧儿轻易不会改变自己对一个人的印象,就算这人长得再帅,也无济于事。   “说不说,不说的话,那我就走了!”   “好歹让我们进去,再给杯热茶,暖一暖身子!”   “……!”婧儿不想说话了,想要回到东屋便关上房门。   可这一回,厚脸皮的傅东诚竟突然尾随婧儿进了东屋,他还恬不知耻的说:“小娘子,只要你帮了我的忙,我也会帮你的哟!”   “说!”婧儿都快要被这罗里吧嗦的傅东诚,气到晕死。   这么冷的天,还要她陪这几个老爷们哈哈大笑的尬聊,有意思么?   婧儿觉着很没意思,又想耐不住傅东诚的死命纠缠,最终,她做出了让步。   “只要你们问了,我便如实相告。如何?”   “那好,你知不知道村口死尸的身份?”   傅东诚这话接得很快,根本就没有给婧儿反应的时间。   “不知道!”   “那么,你可知谁会最有可能是凶手?”傅东诚这个问题问得很妙,还由不得婧儿说不知道。   这谁杀人……?   婧儿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几秒,才说:“我!讲实在的,我经常幻想自己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至于,我晚上睡了觉之后,会不会出去做点什么,那就不是我能关心的问题!”   傅东诚却不信,指了指婧儿的大肚子,说:“你费尽心思帮他隐瞒,又能如何?我猜,能让你帮其隐瞒撒谎,那就足以说明极有可能是凶手的那人必定是你在乎之人!”   “呵,我啥都没说,你别瞎揣测!”   婧儿慌了。   这家伙是透视眼,还是会读人心里的想法?   “那么,你可知道是谁在山上杀死了小墨子?”   “小墨子的案子也归你管?哦不,杀害小墨子的凶手,不是早就已经尘埃落定,盖棺定论了吗?村里人都说是小梅夫人杀死了小墨子,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有那么一瞬间,婧儿想过出卖涂雷,背叛自己这三个孩子的亲爹,但实话到了嘴边,终究逃不过有口难开的厄运。   她属实是……太过软弱没用,对不起小梅!   傅东诚接着说:“你这家里,人都去了哪儿?”   “哦,早睡了!这位差老爷,你还有完没完?”   婧儿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故意嚷大了嗓门。   傅东诚也不理会,说:“看来你过得并不好,有没有打算跟我远走高飞?”   “你说我过得不好?呃,你一大男人能不能别鸡婆,谁不知道我过得很好!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像你这样厚脸皮又花心的小白脸,靠着别人养活自己!”   “你可不就是过得不好,肉眼看去,这整个大石村里过得最不顺心的女人,可不就是你!小娘子,如果你愿意,等我办完了这几桩案子,我就送你遁入空门!”   这话一出,傅东诚自个儿都憋不住的笑了。   他是看婧儿别扭着小脸,胡说八道,才故意对婧儿开玩笑的。   偶尔逗一逗,笑一笑,自己的身心也会跟着愉悦,值了。   婧儿因傅东诚这爽朗笑声而有所感触,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说:“你丫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儿是我家,我屋子!”   这时,傅东诚才正色道:“好吧,那你如实的回答我,你……有没有参与其中,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这话,可以说是直击婧儿脆弱的心灵,她回想着从前种种:石笙圣死的时候,自己做了什么?   小墨子死的时候,自己又做了什么?   特别是小梅,她又为小梅做过什么?   还有,葵花她会不会已经……?   一想到这儿,婧儿脸色煞白,自问自答的说:“葵花她逃了?逃了的!”   …… 第二百零四章 这臭道士是不是有病   “葵花?”傅东诚见婧儿神色有异,待要细问,他却收到外面弟兄传来“布谷布谷”的鸟叫声。   这是他跟圆脑袋他们几个约定的暗号,一旦出现突发状况,就用这布谷鸟的叫声,来提醒撤离的时候到了。   傅东诚深看了婧儿一眼,说:“人,只要犯了错,就必须要受到惩罚!你是个明事理的女人,断不该为他人犯的错,而遭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说罢,他人已经消失在婧儿的视线范围之内。   婧儿再想说些什么,却已是来不及了。   “你咋了?看到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涂雷推门进来,先是注意到婧儿表情不对,他才发觉这屋里有些太亮了,晃眼。   他也不管婧儿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事,径直过去将屋里燃着的煤油灯摁灭了。   今晚的月亮那么大,将屋子里照得那么亮,哪儿用得着费这油?   太浪费了!   “……!”婧儿欲言又止,想说自己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守在家里,到处黑漆漆的,很是害怕。   但是,她料定自己这么说,不仅得不到涂雷的半分怜悯,还会引起他的不爽!   她摸着黑,走到涂雷的身后,说:“要不然,请差老爷帮我们在村子里找一找妈?毕竟,妈在村里不太讨喜,被人针对也是……?”   “你在咒我妈?包婧儿,我平日里是不是太给你脸了?”涂雷勃然大怒,扬起手就要抽婧儿一耳光。   就在婧儿认命的闭上双眼,等着承受涂雷狂风暴雨般的凌虐之时,一颗石子击中涂雷的手背,疼得他怀疑自己的手破了个洞。   涂雷疼得满地打滚,一个劲儿的“哎哟”喊疼。   婧儿看他这个样,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是无法安心。   “你…你哪儿疼?”婧儿蹲不下身,便想着去点煤油灯,以便自己能够看清涂雷是出了什么事。   谁知,涂雷破口大骂道:“你个瞎了眼猪油蒙了心的毒妇,竟敢谋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不是我打你的,你是不是自己碰到了哪儿?”   婧儿才这么说着。   忽然,随着月亮被乌云遮挡,屋里屋外都暗了下来,没有一丝光亮。   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出其不意的捂住了婧儿的嘴巴。   婧儿想对涂雷喊救命,但她就是没法发出一点儿的声音。   “看,这男人多粗鲁,根本就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婧儿本想叫这家伙放了自己,但她好像感觉不到这家伙的恶意。   而且,他也没有像涂电那样,依仗着莫须有的借口,行不轨之事。   “所以,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我便助你逃离火坑!”   “……!”做梦!   婧儿才不上傅东诚的当,这家伙说得好听,等事情妥了,哪儿还会想起她这人?   不管,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不能出卖涂雷!   待涂雷逐渐平静下来,他借着月光看向婧儿,说:“你怎地还站在哪儿?我告诉你,只要妈一天不回到这个家,我就绝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顺便提醒你一句,要敢跟那几个穿臭皮囊的官差胡说,我剪了你的舌头!”   “只是拜托他们帮忙找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想,妈定是在石府!”   暗处,傅东诚听了婧儿的这句话,毫不犹豫的直奔到石府。   麻子哥嘿嘿笑道:“我看,大哥这是陷入温柔乡啦!”   “少乱说!”圆脑袋嘴上这么说,他脸上的表情可不要太耐人寻味!   闷油瓶也一个样儿,都盼着大哥傅东诚能动春心,安定下来。   这有女人作伴的日子,跟没有女人的日子,那对于一个正值青年的捕头来说,那是天差地别的感受。   涂家,婧儿和涂雷还在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不休。   涂雷想着出去找胡氏回来,还要叫婧儿也一起去。   “我不去!”   婧儿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涂雷自感失了面子,他提溜着婧儿的脖子,与她四目相对。   在涂雷看来,婧儿这么说就是故意为之!   就这么怨恨他的母亲?   “你不去也得给我去,没人惯着你的懒惰毛病!”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要敢再逼着我,那我宁愿带着孩子跳河自杀!”   “呵,呵呵,你倒气上了!”   涂雷不怒反笑,他粗暴的扯开婧儿的衣襟,毫无怜惜之意的在婧儿锁骨之上狠咬了一口。   有了这痕迹,他还就不信这骚女人有脸儿,背着他跟第二个男人瞎搞在一起!   婧儿不知涂雷在笑什么,拉上自己的衣服之后,她就想要睡了。   她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两个女儿,宁愿自己睡一屋,也不愿意过来跟她睡。   为此,婧儿真的觉着很头疼!   “这石府里的人,怎么都乱成了一锅粥,在找什么?”   傅东诚一看石府这么乱,刚好方便自己趁虚而入,打探情况。   圆脑袋也想跟上,被傅东诚摆手拒绝了。   他要去,那就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去办事查案。   “小道士,你再不放我走,信不信我叫我儿子打死你!”胡氏壮着胆子,直起脖子吆喝道。   乔氏认怂道:“婶子,你可别再激怒了他,这丫的就是个疯子!”   都说了是疯子,还说得这么大声,是生怕当事人听不见吗?   神道士不假思索的“噼里啪啦”抽了乔氏几个耳刮子,疼得乔氏都忘了收起自己隐忍的神情。   转头,他又将目标定格在胡氏的身上,这老婆子有头脑且机灵,八成会招供!   “乔夫人?”神道士才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乔氏居然在哭,嚎啕大哭。   也是这时,石府里的男女老少才得知夫人被劫持,被歹徒关在“送子楼”。   一帮下人都围在瓜叔左右,七嘴八舌的问怎么办,又说他们是不是可以分了钱,拍拍屁股走人。   瓜叔被他们缠得心烦气躁,几次都是指着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海骂一通。   一有点事情,没人靠得住!   “……你这人放了我,我以后会报你的恩,定不会碍了你的事!”胡氏妥协了。   要她一下午滴水未进,肚里不存一点儿粮,她怎生受得了?   在家之时,她就是餐餐都不落,顿顿必吃饱。   神道士听了,却扭头问乔氏,说:“那我要杀了涂家的大儿媳妇,那你是不是就会如约给我一百两银子?”   “……!”乔氏都不想开口说话了,这臭道士是不是有病?   她人都被他绑了,他还只想着完成杀死婧儿再领赏的任务,却全然想不起来她的命才更值钱吗?   不过,为了保命,乔氏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只要你杀了包婧儿,我愿意给你一百……三哦不,五百两银子!”   …… 第二百零五章 婧儿成了人质   真相,往往会让人接受无能。   无论婧儿说什么,涂雷都铁了心的要婧儿跟他一起到石府走一趟,且是刻不容缓的态度。   婧儿才慢走了两步,就被一根筋的涂雷骂畜生不如,还说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因这些话,婧儿生了不少的暗气,她倍感自己肚子不太舒服。   “涂雷,我肚子有点疼!”   “又装了!”涂雷理也不理的就要拖婧儿往前走,好几次,他都差点将婧儿拖倒在地,也没见他有过一丝丝心软的样子。   婧儿想着独自留在家里睡觉的两个孩子,再联想到婆婆的恶,她真心不想到石府去找婆婆回来。   只要胡氏在涂家一天,那涂家于她而言,那就是地狱!   她再次试图摆脱涂雷的控制,说:“你放了我,我……要回家去陪孩子睡觉,她们醒了见没有大人陪在身边,会害怕的!”   “又不是三岁小孩,怕什么?”   此刻,涂雷已然忘了自己最大的孩子,最多也就是三岁而已。   就在婧儿和涂雷闹不清之时,一道模糊身影朝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   观这走姿身形,约摸是个女人!   “这可不就赶巧,我正想要到你家去找你母亲说会儿话,碰上了你俩,那你们就跟我一道走吧!”   焦娘子笑着说。   纵然,隔着一段距离,婧儿依然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异样的气氛。   “巧了么?不巧!我们要到村长家,不顺路的!”   涂雷很讨厌这个姓焦的长舌妇,村里有一半多的是非,都是出自她之口。   偏这个焦娘子的相公无能,啥事都听他娘子的调停。   只要焦娘子说一,石秀才便绝对不敢往东走!   焦娘子放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婧儿的手臂,说:“你个大男人对女人之间聊的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自然是不感兴趣。”   “不过,你媳妇儿就未必了!”焦娘子才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婧儿的身上,便说::“听闻,村口死了人,而且那人就是你家的媳妇!”   “轰隆!”   这个消息,犹如一声惊雷劈中婧儿的脑袋,人都傻了。   她傻笑着杵在那儿,久久回不了神。   直到涂雷不耐烦的拉扯她衣服,还打了婧儿视如珍宝的肚子。   当婧儿感受到肚子在隐隐作痛的那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狗男人拍她哪儿不成,偏偏要拍她的肚子,是想打死她的孩子?   “而且,我还风闻是……是是是?”   “你可闭嘴吧,谁要听你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涂雷又想要拖婧儿走。   婧儿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消息?难道,你们有人记得葵花这个人?”   “葵花?谁啊?”焦娘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懂,实际上,她心里在偷乐。   焦娘子转动着眼珠子,思考了会儿,才说:“有人说看到了涂电杀人,也不知道真假。”   “你个骚老娘们,说什么地胡话?你再敢这么说,我就拔了你老骚婆娘的舌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搬弄是非!   涂雷亮起拳头,轻而易举的吓得焦娘子屁滚尿流。   他没好气的拽着婧儿,说:“那种人胡说八道,这你也信呐?”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我担心葵花可能出了事的问题!”   “你与其担心一个老女人,还不如替我想一想,尽快找到妈回家。再说妈要是在别处受了伤,那错就全都怪在你的身上!”   婧儿又一次被涂雷骂个狗血淋头,整个人都快歇菜了。   涂电…跟涂电有关的话,那她知道到哪儿可以找到涂电!   “可真是大手笔,五百两银子买一条人命,这买卖与我而言,那就是血赚!你再告诉我,你又值多少钱?”   神道士勾起乔氏的下巴,他那张臭嘴都快要贴到乔氏的嘴巴上。   这可怎么办?   关键时刻,涂电姗姗来迟,他一心想要将石府的一切囊括在自己手心。在乔氏遇到危险的时刻,他愈发觉着自己责任重大,更该有“舍身”之决心。   涂电一人突进“送子楼”,立即引起了神道士的警惕。   这小子,当自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喂,五百两银子还不知足,你这人未免也太贪心了!”涂电这么一说,引得神道士哈哈大笑。   神道士最看不惯的这种面儿上的“道德君子”,他特意将手里的匕首耍宝似的抛来抛去,吸引涂电的注意。   临到了门口,婧儿比涂雷还要有勇气,在她催促之下,涂雷横冲直撞的带着婧儿进入了石府。   “喂,这算不算突发状况?”麻子哥抠着发黑的鼻子,还将抠出来的鼻屎又放回到自己鼻子底下,闻了一闻,差点吐到没命!   就在麻子哥说这些话的时候,涂雷都已经带着婧儿来到“送子楼”前面。   瓜叔早已带着人,将整个“送子楼”围得水泄不通,苍蝇都飞不出去的那种!   “你们这是在……?弟弟,你进去干啥呀?”涂雷说着话,走进去就想要将弟弟领出来,顺带着找一找,没有胡氏的身影。   一把刀子,横放在两人的中间。   只要神道士愿意,这把匕首再配上他超常发挥的速度,定然能拿到一杀命!   也就是说,神道士不允许涂雷再踏进这“送子楼”半步。   “那你说,还要我们做什么?”   涂电求生欲很强的问道。   却在这个时候,胡氏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头将神道士撞翻在地,自个儿麻溜的跑了出去。   这就是脑子,关键时刻还是很要紧的,能救自己一命。   涂雷和涂电两兄弟也是狗,一看自己母亲安全了,竟都不带一丝犹豫的往楼外跑。   “涂电,涂电,涂电你……?”乔氏拼了命的喊“涂电”的名字,为的就是想要得到他的帮助。   她这绳子一解,也就不怕任何威胁了!   到是婧儿站一旁看着都不落忍,忘情的往前走了一步。   “啊……?”就在婧儿还想着事情的时候,也不知是谁,从背后推了她一把。   这个事发生得太突然,神道士也张大了嘴巴,竟是要奋不顾身的救婧儿一命?   婧儿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以及娃娃脸的嫩,确实让人感到万分的怜惜。   “哟呵,一个糟老头也会有春天?”涂雷讽刺道。   他这话里有多酸,自己都没有发觉。   胡氏留心到差老爷也在这儿之后,她多了个心眼,趁着人乱,拉小儿子涂电到僻静处商量应对之策。   别人也都还好,独有这杀人的罪名,可不能落在他们家人的头上。   “你这肚子……?”神道士并没有立刻放了婧儿,反而将婧儿控制在手,也成了他的人质。   …… 第二百零六章 互相指认是凶手   婧儿见神道士还晓得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禁笑了笑,觉着他或许是个好人。   比起她那个无良的男人,她更恨的是自己的柔弱。   “涂电,你告诉我,葵花究竟是不是已经死了?”   “嫂子啊,你这种时候干嘛要问我这无辜之人?”涂电怂了怂脖子,殊不知自己这幅样子,有够委屈。   “我不问你,还能问谁?有人跟我说了,看到你亲手杀了葵花!”   婧儿这话一出,激动如她,不小心伤了自己的头发。   而在婧儿频频质问涂电的同时,胡氏已经拉着大儿子涂雷到一边去讲话,约定好了的自保要紧。   “你一女人,还想杀了我们报仇?”涂雷忍不住插话道。   他这一搅和,倒也算缓解了婧儿跟涂电之间的小摩擦!   两人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便听到神道士说:“是,是我埋了尸体,那就……?”   “对,没错,就是这神人杀了人,还充自己无辜!”胡氏跳出来,大声的说道。   她煞有其事的指着神道士,说:“就是这家伙,不仅杀了很多个人,其中就包括了什么墨子的!”   一听这话,圆脑袋和麻子哥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热,总算是办成了一桩案子。   婧儿深知婆婆这是打算要让神道士背锅,以便自己的两个儿子完美脱身。   她也不理神道士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只说:“这道士才到大石村没出半个月,他能杀得了小墨子?再说,小墨子的死不是已经交给小梅夫人背了吗?”   “呵,这倒算是公道话!”神道士真是越看越欣赏婧儿这个大肚子女人,比这些个神神鬼鬼要强得多!   胡氏忧心此事会有变数,戳了下自己两个儿子的腰部,使眼色让他们该办事了。   “我想说……?”要涂雷说假话,那还不如让他挑十桶水,扛几袋米呢。   涂电白了不中用的哥哥一眼,才说:“其实呢,这几个案子倒也简单。小墨子仍然是被小梅所杀,这事儿就不必再提了。而小梅,她不守妇道就更不需要说了。”   这思路,倒比黑了心的胡氏和木头脑袋的涂雷要表现的正常些。   涂电看傅东诚四兄弟都很沉得住气,料定此事并非他们七嘴八舌的指控,就能定案。   他对乔氏使了个眼色,要她赶紧自救,配合自己行事。   “……!”乔氏气到嘴唇发紫,这男人又在耍着她玩么?   涂电接着说:“至于最近才死了的葵花,那当然是……我杀的!”   胡氏生怕小儿子做傻事,始终都坚守在小儿子的身后。   涂雷见妈和弟弟都一样的刻意卖乖,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其实,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个傻弟弟喜欢的女人,就是我女人!”   涂雷指着婧儿在的位置,他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他不仅指证婧儿杀了人,还说婧儿背着他乱来。   这些话惹得婧儿怒了,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在你家,为的都是什么?   就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涂雷,你说话要凭良心!”   婧儿挣开神道士的一只手,就要撞向涂雷这个狗男人。   怎知,神道士不仅没有阻止了她,还公然承认杀了人的是自己。   “我,我不跟你们这帮疯子耗下去了,给我银子,我要钱!”   神道士总觉着这儿有几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的手。   原以为,自己在乔氏这儿骗走几百银子,远走高飞,最是个不错的选择。   怎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要多少钱?”乔氏还在试着自救,奈何就是解不开这绳子。   神道士也不慌,开口就说出了自己老早想好的金额,大概有整个大石村全面收入的整合。   涂电嗤笑道:“你这个废人,才敢提这么点儿钱就不敢提了,继续说,我听着!”   神道士也不恼,却是深知照这情形发展下去,自己难逃一死。   甭说这帮小人是不是自己的对手,就说外面蹲守的差老爷也同样是自己的天敌,他要想逃,已是绝无可能的事。   “呵,提多少呢?涂电,你笑话我不知石府有多少钱财,那你就清楚么?”   “我当然清楚了!”涂电十分嘴硬,结果就只能以涂电的装逼,告一段落而结束。   “小道士,即便是你杀了人,那你也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指认凶手!”婧儿说得很感性很真实,却要求每一人愿意听。   “喂,你认了吧!”涂电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算是在这儿央求神道士高抬贵手。   神道士却不理他,说:“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干的,打死我也不会认!差老爷,你们都别躲了!”   话音刚落,只见傅东诚四人突然飘落到众人的面前。   人群里,瓜叔一看到事情有变,立刻做出及时的调整,要一个下人告诉自己就够了,自己又隔壁自寻烦恼?   “喏,那个老家伙就是我的帮凶!”   “你说的是他?”傅东诚招手喊瓜叔上前来,却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神道士抢占时机,反手就将行动不便的婧儿扔在地上,自己却跑得很快。   要没傅东诚在这儿坐镇,大家伙只怕都成了神道士的刀下鬼。   像神道士这类人,要么极端,要么天真得不像是个跑江湖的人。   而神道士就夹杂在其中,让人恨也不是,讨厌也不是。   “住手!”婧儿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却无法阻止麻子哥眼疾手快的一刀。   麻子哥眼看着婧儿挡在神道士的身前,还被自己误捅了一刀,看着都很疼。   婧儿却觉着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随着生命的流逝,她却感到解脱了。   “你们都是瞎了眼的?会不会做事?”胡氏暴怒。   在她的带领之下,众人略过了还剩半口气的神道士而直奔婧儿来的。   婧儿被婆婆强势放倒,动弹不得。   “妈,您这是要疯了么?”   胡氏手上都是鲜血,都是婧儿体内溜出来的血。   也是这个时候,众人想的都是早开溜,早走为妥。   “怎么是这样……?”神道士被傅东诚四人摁倒,并安排瓜叔过来看着。   他们也都没有心急着给婧儿止血,都惦记着抓了杀人凶手之后,各自有没有拿到实在的好处。   …… 第二百零七章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正所谓,一人善,万人欺!   婧儿强忍着剧痛,说:“妈,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不对的!”   直到这种时候,婧儿还叫胡氏这个婆婆为“妈”,她心底是得有多么朴实又善良,才能做到这样。   她捂着自己涔涔流血的肚子,心在滴血,她的孩子……还有两三个月就能分娩,来到这世上的孩子,就这么胎死腹中了么?   她满头大汗,这帮人却仍在丑态百出,无心顾及到大出血的她。   “这位小娘子,你还好吧?能不能撑住?”傅东诚才将凶相毕露的神道士移送到圆脑袋的手里,看到没人理会倒在血泊之中的婧儿,他才俯下身去问了两句。   不想,丧心病狂的胡氏竟一巴掌将傅东诚打懵,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登徒浪子,竟然趁人之危,非礼我家儿媳妇,看我打不死你!”   “……!”傅东诚愣住了。   “喂,你个疯婆子,再敢碰我大哥一根手指头试试!”麻子哥火了。他上来就要将胡氏推开,却被早有防备的涂雷和涂电两兄弟拿脑袋拱他柔软的肚子。   涂雷和涂电一看麻子哥提着刀上前,两人都怂了,抬起手说:“差大哥息怒息怒,饶过我等无知小民!”   “你们……?”麻子哥深吸一口冷气,狠狠的跺地两脚。   胡氏见势不妙,也不再缠着傅东诚不放,转而跪下认错。   她还有模有样的抽自己耳刮子,说:“差老爷,这都是这小蹄子杀的人,与我们并无甚关系!你们要抓人回去交差,就抓她!”   婧儿再次惨被婆婆出卖,且所有的罪名的都推到她一人的身上。   这还不是压垮婧儿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连平日里对她颇有好感的小叔子也倒戈相向,特别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夫君,竟也在这时,诬陷她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么?   “又胡咧咧,到底谁杀了人,我们都是心里有数的!”圆脑袋也看不下去了。   就这样,他们还能是一家人?   那这小娘子还挺惨,遇着的是个狼窝,全他么的黑心肠!   然而,他这话除了刺激到胡氏和涂雷涂电之外,再没别的用处。   胡氏干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说:“今儿,我家儿媳妇和孙子要是死在这儿,你们统统都是杀人凶手,一个也跑不掉!”   “妈,求您别再害人,害人终害己呐!”婧儿情绪一激动,说话的幅度大了些,便感觉到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她这是快要死了么?   死,有时也是一种解脱!   她觉着自己的眼皮子已经越来越沉重,身体里有流不完的血一样,还在往外流淌,唯有体内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抽干。   “几位差大哥,这便是在村口行凶之人,你们抓了她回去交差,不就圆满了吗?”乔氏也站了出来,指证婧儿是杀人凶手。   瓜叔为了自己的小命,哪肯说实话?   这事儿搁谁的身上不是个死,那倒不如让一个快死了的女人,替自己偿命!   “你们都说是她杀了人,有什么证据吗?”傅东诚沉稳道。   圆脑袋虽隐约猜到了傅东诚这么说的用意,但他也不便在这个时候拆穿,只能帮傅东诚演下去。   “没有证据,单凭你们这些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是没法定她的罪!”   有了圆脑袋这助攻,傅东诚成功的借着这些人的万般理由,把婧儿当成了罪犯,抱离了石府。   路上,婧儿依稀听得见傅东诚在跟自己说话,多是鼓励她撑住,轻易不要闭上自己的双眼。   不能……闭上眼睛吗?   可是她真的太困太累了,而且她再不跟上去,只怕先走了的孩子会不晓得她是他的母亲。   她要去陪那可怜的孩子,不能让他孤零零的离开。   “大哥,大哥……你冷静一点,她已经没了呼吸!”   “不可能的,她就是为了再次见到自己的孩子,才撑了这么久!这么热爱生活的人,白糟蹋在这穷乡僻野之地。”   傅东诚不听弟兄们的劝,执意要抱婧儿去看病。   可这么大的一个村子,又该往哪儿去找大夫?   “我已……活够了!”婧儿已没了求生意识,不愿意再留在这肮脏的地方。   她的孩子……在等着她!   “小娘子你……?”傅东城大声喊道,已得不到婧儿的半点回应。   “大哥,你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看他们,有哪个回来了么?”   圆脑袋也是心有不忍,但这位小娘子的家人都没一个人关心她跟孩子的死活,可见她得有多惨。   麻子哥也是这么想,觉着大哥傅东诚不该为了一素不相识的外人,把自己也葬送进去。   “哪怕她真就这么断气了,那我也该把她送回家,圆了她的遗愿。”   “大哥,你别这么执拗,这完全是没必要的事情。我们……?”   “怎么就没有必要?”一个女人想要见到自己的儿子,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傅东诚很同情婧儿的遭遇,甚至不顾弟兄的强烈反对,也要将婧儿送到了涂家。   到了门口,黑漆漆一片,偶有一些声音,也不过是孩子在睡梦之中哭闹。   而傅东诚怀里的婧儿,已在这寒风凛冽里冷了下来。   “妈,这事儿真能遮过去?”涂雷对自己做的那些错事,心知肚明,就是不便亮出来而已。   涂电倒也还好,杀曹葵花那事儿本就跟涂家以及他没有多大的干系。   他不慌不张的说:“这不是有现成的保护伞,又何必舍近求远?”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指的就是给孩子喂着奶的乔氏。   乔氏有点蒙,说:“咋了?”   “嗯,这大概是唯一的法子!”涂电揽着胡氏的肩膀,一致同声的说道。   此时此刻,他们仍没有一人在意过婧儿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死是活。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们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涂电要乔氏配合自己行动,且绝无二话,等他安排好了一切,才终于想起了婧儿的存在。   “嫂子她,不会死了吧?”涂电声音发颤,有些害怕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若是死了,那他可怎么办才好?   …… 第二百零八章 恨意滔天的婧儿   “你这就要回去?”乔氏不想放涂电走,张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   无情如涂电,径直越过乔氏的身旁,他就要回家去看看。   他才刚也是跟这帮人纠缠不休,才忘了自己整爱看的   “我死了么?”在婧儿的意识里,她人还在那儿晃晃悠悠,什么都能感知到,却不想自己已经死了。   “谁,谁死了吗?”   涂电都不敢亲去看一眼婧儿,就在那儿胡说八道。   涂雷也一个样,明知婧儿随时会死,还在那儿嬉皮笑脸。   “你是个什么东西?”婧儿半睡半醒之间,能感觉到面前有个人形,似乎是个婴儿。   婴儿?   “我?我是这空间的管理者,也将是你的伙伴!”   “空间?”婧儿顺着小婴儿的话,打量这雪白的空间之内,什么都没有。   这儿要是一处空间,那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奇异之物。   就在婧儿转圈圈,想着自己上了这小婴儿的当。这会儿,他们又忘了婧儿也是为这个家生了孩子的人,竟然要将婧儿破席子一裹,草草掩埋了事。   小婴儿说自己是出自妖仙超市贩卖的一枚空间试用戒指,只把它这系统不断升级,那婧儿就能开启更多的bgm。   “那你这胖乎乎的小身板,是个婴儿,还是我未出生的孩子?”   “哎,不是!我是正儿八经的一道空间之灵,你可以唤我妖仙!”   “什么妖仙的,我还是比较喜欢称呼你为肉团子!”   婧儿越看肉团子,就越觉着它长得粉雕玉琢,很好欺负的样子。   她伸出手去意图抚摸肉团子,却不想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婧儿的身体。   “这也挺好的,我喜欢住在这儿!”婧儿自我感觉良好,一点儿也不想提起以前的糟心事。   肉团子却说:“你可不能住在这儿,照这么下去,你必须要回到他们的身边!”   “真是要疯了,这么玩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看你死了这么多次,还能跟个傻逼一样单纯,我就很开心!”   “……!”这算夸奖吗?   婧儿不愿意出了这舒适宁静的空间,她就想这么安静在空间里,什么也不用去想,也不用干活。   肉团子见她这个样,也不再试图劝说,直接采用了最快捷的法子。   “重启,重启就好了!”肉团子信心十足的样子,婧儿感觉自己要惨了!   她可不可以就这么待下去?   答案是,不能。   婧儿被肉团子暴力甩了出去,她成功的捕捉到空间裂缝,一头钻了进去。   可是,她并没有一个新奇的世界,看到的人都是自己见过的人。   自从傅东诚在大石村完不成任务之后,又被乔氏使银子贿赂了县老爷,他成了衙门里的请战人员。   他的兄弟也不得已改了行,生死兄弟反倒成了陌生人。   乔氏使了银子,催促官府赶紧出批条,把害人不浅的神道士杀了了是。   神道士还被迫受了各种各样的刑拘,疼得他快脱了一层皮。   最终,他被官府扣上了所有的罪名,盼了个秋后问斩。   涂家,一切照旧。   胡氏再次给涂雷找了个肥嘟嘟的女孩子做媳妇,他看都不敢一眼。   而这位新媳妇也不好惹,她见涂雷和涂电两兄弟都不睬自己,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凤仙花和安安都还小,哪儿懂得什么好人坏人?   况且,这儿是她们的家,那当然是由着她们怎么高兴怎么来。   “没了我,他们过得也挺好!”   “哦,是吗?”   肉团子并不认同婧儿的话,又让她接着往下看。   婧儿笑了,这还看个什么呀?   只要凤仙花和安安过得好,纵然没了她这个母亲,也没什么的。   “我……不看了!”   “都这样了,你还恨不起来?包婧儿,你是圣母么?”   “圣母不圣母的,有什么所谓吗?反正我都已经是个死人,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你不要再跟我说了,我确定了她们过得好,也就再没有别的奢求!”   “既这么着,那她们就算是被人欺负到死,你也不在乎?”肉团子就是个手拿剧本的Boss,什么事都瞒不过它的双眼。   而它的这话,显然触动婧儿心底的柔软,令她无法拒绝。   她迟疑不决的说:“那我……我就看,再看一会儿?”   “……!”肉团子得意的笑了。   再没有人,能逃出它的手掌心!   真香定律,永恒不变!   时已过五载,小继母为涂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她腰杆子挺直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卖了凤仙花和安安两个赔钱货。   拿小继母的话来说,她俩再留在家里吃闲饭。还不得把家底都掏空了!   这时,胡氏和涂草都有了年纪,再不是当初,动不动就弄性打人的样子。   当着两个老人的面,小继母就敢拿筷子敲凤仙花和安安的手指头。   理由是,凤仙花和安安抢了茅房,害得她的宝贝拉稀都没处拉。   “我不管,反正你得尽快解决这个事,不然我就自己找人!”   小继母拿脚踢醒了涂雷,她气愤的接着说道:“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卖了那两个孩子?”   “说是说过了,但我不是还有的是衣服可以穿吗?又不缺饭吃,也不缺衣穿,何必呢?”   涂雷跟自己两个女儿还是有感情的,才不想做卖女儿的蠢事。   这是他跟婧儿的孩子,自然要珍惜爱护。   “好啊你,你都答应过我什么?”小继母又装哭了,还挺像模像样。   涂雷身心俱疲,哪儿能有精神跟她争吵?   隔天,小继母自作主张的请来个婆子,还给这个婆子斟茶倒水,礼貌周到,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婆子喜欢了,才说:“这要买了两拖油瓶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这价钱太高了。”   “这两个都是未出芽的小姑娘,大户人家有谁不爱呢?”   小继母这话说的太露骨,会意的婆子瞅了瞅年龄最小又皮肤白的安安,是越看越喜欢。   婆子没急着走,还说:“等你想好了,这价钱就有得谈!”   “呼,还好她们都好好的!”   婧儿才这么暗自庆幸,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然而,事情并不如婧儿所期盼的那样走向。   为了自己儿子,涂雷做出了让步,而且还说要亲自送两人走。   “花儿啊,安安,你娘都不在了,要想过得好,你们全都得听着你后妈的话!”涂雷多此一举的叮咛道。   即便如此,凤仙花和安安两个小女孩仍然逃不了被后母卖掉的悲惨命运,也算是小继母斗赢了。   婧儿既恨涂雷是个窝囊废,又恨自己死得太早了,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她,终究太无能了!   …… 第二百零九章 开价三十两   “恨,就对了!”   呆萌可爱的肉团子,也会有魔鬼般的面孔。   就在婧儿思来想去,她想着自己到底是个死人,什么都做不了之时,是肉团子又在她耳边说了话。   “相信我,我能帮到你!”   “你怎么帮我?我……我并不知自己有何能耐,值得你帮我?你若要我的这张脸,我给你就是了!”   婧儿泪眼婆娑,几乎不曾跪倒在肉团子的脚下。   赤身裸体的肉团子,通体发白,在其可爱的娃娃脸之上,黑瞳之下,淌着血红。   它肉乎乎的小手,抵在婧儿的心口前,问:“我要你这颗圣母心,你也愿意献祭于我?”   “我…我没了脸皮,或还可以活,若没了这颗心,焉能活?肉团子,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   婧儿想要直视肉团子这奶娃娃的眼睛,但无论她如何尝试,都没法与肉团子对视。   这,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肉团子逼近到婧儿的脸上,怼得婧儿慌张失措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此鬼魅的一双眼睛,是传说中的妖怪么?   “莫怕,我会换给你一颗石头心,助你惩罚他们!”   “惩罚他们?”即便是身处在这种危及生命的关头,婧儿想的仍然不是自己,而是他人的情况。   要她惩罚那些人的话,是不是教训两句就可以了?   婧儿想的很天真很美好,以为自己可以感化那些人,让他们变好,不再行恶。   然而,肉团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婧儿一度后怕不已。   “杀了他们,那才解恨!”   “不,不不不,我做不来这种事!”   “是么?你不要忘了,是你,是你的软弱,才害了这么多人!他们,就是因为看你太好欺负了,才一再拿捏你,欺辱你,骑在你身上,肆意羞辱你!”   肉团子的话,就像是施加了魔力的咒语,来回响彻在婧儿的脑海里,令她痛苦不堪。   看她抱头痛哭的样儿,肉团子仍不为所动。   在这飘荡在半空之中的小婴儿的嘴脸上,始终都挂着看透一切的淡笑。   “我……我认输,给你我的心!”婧儿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等她意欲反悔,咬断自己舌头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中了她的身体。   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眼神空洞,在她心口处,依稀传来“砰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此时此刻,婧儿觉着极度恐慌,有意夺回自己身体的主导权,却犟不过肉团子的控制。   只见肉团子的脑门上,竟也有汗珠,在其白到反光的皮肤衬托之下,添了几分人味。   “……!”婧儿张了张嘴巴,却是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她怕极了!   这小婴孩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隔空就能锁住她的手脚。   她不会被它掐死了吧?   “你说了,要把你的心交给我,此话可还算数?”   “……交给你,我不就死了吗?”婧儿脱口而出道。   她下意识的拿手捂住自己的喉咙,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这是又能说话了?   她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各处,好像是一件零件也没少。   婧儿感到劫后重生的同时,她手无意识的搭放在她胸前,没了心跳。   没有心跳?   “我的心呢?”婧儿想要抓住肉团子,问个明白。   但无论她如何拼命去抓,也触碰不到肉团子的一块指甲。   肉团子将她耍得团团转,在它全无血色的脸上,头次有了红晕。   “这感觉,真美妙!”肉团子有了婧儿的心之后,它感觉自己就是活人,也有了人的情感。   而婧儿相较她之前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儿,此时居然多了丝冷酷的味道。   在她的眼里,好像已经对一切都缺了情感。   “看在你这颗心脏保养得相当不错的份上,我格外准许你三次重生的机会。”   “你说了算!”有了石头心的婧儿,在对待肉团子的时候,多了尊重和恭敬。   肉团子显然很满意婧儿的表现,更是说了要随时随刻陪着她一起经历重生的话。   像它这样的机制,都是说了就如同承诺,必须做到。   这一年,婧儿还没到二十岁的年纪,整个人看起来是又嫩又可爱。   为了卖女儿换钱,包家父母已经求人请了十几个媒婆,竟没有一人有胆量去婧儿进门。   拿他们的话来说,这女子生得娇美,必定要花很高的价钱,才能买回家并用得起。   正巧,胡氏拉着大儿子涂雷的手,也闻声赶到涂家求亲。   胡氏一看这破破烂烂的房子,破口大骂道:“这什么人家,家徒四壁,连个屁都没有!雷儿,我们再去别家,到别家去找一找!”   “妈,我不要别人,就要她!”涂雷害羞的抬头看了看婧儿,心内别提多么雀跃。   婧儿却面无表情,说:“也好,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了!”   嫁人,那就再嫁一回!   就在胡氏和涂雷面露喜色,自以为占到了大便宜的时候,婧儿给他们出了一道难题。   婧儿也是不好惹的,说:“没有三十银子,休想将我从这儿带走!”   “三,三十两银子?你当你自己是金子打造,狮子大开口?”   不等胡氏开这个口,涂雷就已经装不下去了。   这任是谁,也受不了婧儿这类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嘴脸!   便是婧儿的爹娘听了,也都觉着婧儿不像话,哪能这样故意为难未来亲家?   “婧儿,你还不道歉?”婧儿爹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却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婧儿也不理她爹猪肝色的脸,有话直说:“你一个靠卖自己子女为生的糊涂父亲,有什么资格说我?”   “婧儿,他是你爹,你怎么能……?”婧儿娘很温顺的语气,没一点儿气力。   婧儿已经铁了心要做的事,那就不容得他人置喙。   婧儿的父母看着眼前这个不像是自己女儿又肯定是自己女儿的嘴脸,还挺后怕的。   这么些年,她都是有意在他们的面前装乖?   婧儿一眼看穿双亲的心里在想什么,说:“既有脸儿生下孩子,你们就该担起生养他们的责任,听懂了吗?”   “婧儿啊,你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么?你要说,就继续让你做主。反正惹祸上了身,可不要赖我们的错,没让你在适时的年龄结婚。”   听听这话,又让婧儿爹装上,还哭得这么痛。   婧儿翻着白眼,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父母演戏。   她的那些个弟弟妹妹,更是一眼都不愿意瞧周身脏兮兮,这残破的屋里,更是没啥可留恋的。   起初,胡氏说什么都不想掏这么多的银子,她的心在滴血呐!   有这银子,她能买多少个奴才回家来伺候?   …… 第二百一十章 石头心不晓得伺候你   起初,胡氏说什么都不想掏这么多的银子,她的心在滴血呐!   倘若有这银子,她能买多少个奴才回家来伺候?   奈何,她禁不住大儿子的软磨硬泡,终是应了下来。   等到了涂家,看她如何收拾这小蹄子,逼她原封不动的将银子吐出来!   “婧儿,你到了那边,就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没事儿,最好就不要回家了!”婧儿娘这么交代道。   她很担心自己女儿要了这么高价的彩礼钱之后,会招来亲家的不满。   婧儿嫌她烦,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婧儿娘也是好性子,被自己女儿东嫌弃西嫌弃,也没红过脸。   她还想跟女儿说:要懂得在家从夫的大道理,但婧儿脑袋一扭,便根本就不愿意听她说话了。   这些个大道理,没人爱听!   到了涂家,一切也都跟她上一世刚到涂家之时的情形,两者没有多大的区别。   胡氏笑吟吟的端来了一杯药酒,说要给涂雷喝,能让他解乏。   这个时候,婧儿记得胡氏待她也还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妈,我想喝鸡汤!”婧儿眼看着涂雷灌自己一大碗的补药,她什么话也都没说。   “鸡汤?”胡氏很是惊讶。   这多少新媳妇到了谁家,都会有一股扭捏害羞的风情,哪儿会像婧儿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显得羞涩?   胡氏想不通,但还是做出了让步,说:“喝鸡汤?可以,我这就去杀鸡!”   涂雷也趁这会儿四下无人,抓住婧儿的手,说:“看,我娘待你多好,你能嫁到我家来,不亏吧?”   上一世,婧儿记得自己就亏在信了这狗男人的话,还陪他到外面散步。   只是这一回,她才不会再隐忍!   婧儿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说:“妈待我好不好的,已经没这么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涂雷贴过脸来,就想要亲吻婧儿的嘴唇。   却在这时,小叔子涂电咳嗽着走进屋里,打断他哥哥涂雷的好事。   涂雷怒瞪着弟弟,心想:这小子赶这时候来,没安好心吧?   果然,涂电看着一身红衣的婧儿,连连称赞。   “嫂子,你这么美,干什么嫁给我哥这样惨不忍睹的癞蛤蟆?”   听了弟弟这讽刺意味十足的话,涂雷也不气恼,还万般柔情的看向婧儿。   婧儿也不说虚话,冷笑道:“你哥…是挺丑,又黑又瘦,简直丑到家了!”   “我还丑?”涂雷不可置信的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再反问道。   他不仅缠着婧儿的胳膊不放,还一个劲儿的跟婧儿撒娇。   可惜,他越是这么做,就越让人反感,且厌恶到让人想要呕吐的地步。   “你,来做什么的?”婧儿借涂电这个外人在,拒绝了涂雷亲昵的要求。   涂雷欲求不满,自然也看自己弟弟不顺眼,说:“你还不出去玩?再没事儿做的话,那你可以回屋读书!”   读书,是哦!   这个时候,涂家人都还不晓得涂电并未在读书和便便。   “呵,我来做什么?祝贺你跟嫂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都是好话就行!”涂雷喜滋滋的说。   婧儿因而冷笑道:“可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再留着他在这屋里,我们干脆可以住到鸡圈里,给他挪个空地儿。”   “好嫂子,你这嘴可真毒!”涂电以恶心人的口吻,说道。   他搓着手,假装自己是不经意的坐到了婧儿的身边。   婧儿不理他,或许他等一下子就走了呢?   虽然她有一颗石头心,但并不代表她缺乏人类该有的情感。   “哎,你这死小子,今儿是你哥的大喜之日,你竟敢这么闹他?再不出去,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胡氏笑呵呵的说道。   她探出一只手,抓住小儿子的衣襟就往外拽。   而这时,婧儿明显感觉到来自婆婆不怀好意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哎,这是她以前都未发现过的问题。   涂雷看煞风景的人都出去了,自己也不再端着,他猴急的将婧儿放倒在床,就要亲吻她。   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而就在他们意乱情迷之际,肉团子跳出来说:“一颗石头心而已,你还想着动情?”   “我…没有!”婧儿矢口否认,   她不过是拿这种事,当作是一个实验,看自己还会不会对男人   动情?   毕竟,男人的话要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婧儿在心里一再默念:自己要冷静,千万要冷静下来。   可不能让肉团子笑话了去,这感觉于她来说,很重要!   “才这么着,你就慌了?”肉团子都不想说出更难听的话,但他们已经在有所准备了。   婧儿没理它,这也不是什么正经事要忙。   胡氏并没有去杀鸡,而在鸡圈里捡了鸡蛋,就又过来了。   “做什么?劳您一天几次回去,有意思吗?”涂电对自己母亲也有不小的怨言,这不常在屋里的人,干什么猫回到他屋子里?   “喂,我说你们都在干什么,饭也不煮,菜也不炒,是要升天吗?”   涂草也来插一脚,他老早就饿了,就为了等这一餐饭。   胡氏被他催得不耐烦,险些绷不住自己的笑脸,说:“我们先出去了,等你们出来一起吃饭哦!”   “这就吃饭了?”婧儿有些纳闷。   换成以往这个时辰,只要她不出去烧水做饭,那就是没饭吃!   就在婧儿想要起身之际,她的小蛮腰被涂雷抱了个正着。   涂雷埋头在婧儿的脖颈部,深呼吸道:“娘子,你身上好香呐!”   “可想又是胡说,我哪儿是香的?臭得很!”婧儿推开男人,不让他有机会再碰着自己一根头发。   涂雷委屈呀,自己花银子讨了个俊俏标志的媳妇,怎么还会有不给他碰的道理?   这里边,别不是有问题?   他又不怕死的试了几次,仍然惨遭婧儿一脸嫌弃的推倒在床边。   这么一个女人,还有存在的必要?   “妈,这饭菜好香呐,是您亲自做的吧?”   婧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全家人都笑容逐开。   只因为这一桌的饭菜,并不是胡氏做的,而是涂草炒的鸡蛋拌青菜和凉水过木瓜。   …… 第二百一十一章 那才叫世上有奇迹   婧儿没有问婆婆为什么没有熬鸡汤,而且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提起筷子就开吃。   她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触犯胡氏在涂家至高无上的地位。   “呵,你们都板着脸做什么,快吃呀!”婧儿这一轻笑,温婉又迷人。   涂雷不觉看呆了,口流着哈喇子,红涨了脸面。   这么一位俏丽媳妇,他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个!   哈哈,他赚大发了!   婧儿只装着自己并不知道涂雷火辣辣的眼神,她还在夹鸡蛋吃,且是专挑鸡蛋吃。   没到一分钟,她几乎将盘子里的鸡蛋都消灭得一干二净。   等胡氏他们想起了要动筷子吃菜之时,拿筷子在菜里翻来找去,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的鸡蛋沫。   胡氏还想再在婧儿的面前装一装,也就不便出头。她给女儿涂音抛去一个凌厉的眼色,收到母亲指示的涂音放下筷子,清咳两声。   一桌子人都被涂音这两声咳嗽吸引了目光,唯有婧儿跟个没事人一样,仍然在吃。   这没得鸡蛋吃了,那她总还要吃些青菜的。   “嫂子,你把鸡蛋都吃了,我们吃什么啊?”   涂音暗想:这算哪门子的嫂子,竟敢当着我的面吃独食?   涂草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打哈哈道:“哎,不就是一个鸡蛋嘛,吃了就吃了!音儿,你要想吃鸡蛋,爹一会儿再给你煎个荷包蛋!”   涂电见气氛不对,随便扒拉两口饭,也不言语,他自己悄悄地溜出门去。   这眼看着就要开战了,为了保住自己,他最好还是溜之大吉!   “爹说的是,一个鸡蛋而已,你嫂子吃了就吃了呗!”涂雷看母亲脸上不喜不怒的样子,以为母亲最是大度的人,才不会计较这点鸡蛋。   涂雷这一张口,就等同于跟着老父亲站在同一战线,并且毫无退路。   倒是身为“罪魁祸首”的婧儿,依然在大快朵颐,就跟前世是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她不停嘴的吃。   坐一旁的胡氏注意到了这一点,叫停了涂雷和涂音两兄妹毫无意义的争吵。   他们自己人还内讧,这外人反倒吃得津津有味,像什么话?   想到这里,胡氏就气到心梗,这人活着干什么要生儿育女,到头来还要将自己辛苦所得分一半去让他们潇洒快活?   “呃,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婧儿笑着搁下碗筷,起身就走。   哎呀,今儿她难得的吃撑了,但她就是感觉很幸福呢!   胡氏捏紧了手里的筷子,有心开口叫住婧儿,但他们都还没吃,叫住她又能有什么用?   “你站住!”胡氏憋不住了,冲着婧儿的背影大声喊道。   婧儿充耳不闻,径直往外走。   她又不傻,干什么要傻乎乎的留下来,任这老娘们摆布?   这可把胡氏激怒得都没了胃口,就在她想要摔碗使性子说不吃的时候,低头却瞥见桌子的菜碟子上哪儿还有半根菜叶子的影?   什么情况?   “妈,我吃饱了,您慢吃!”涂雷急着去追婧儿,也就随便往自己肚子里塞了两碗饭和三碗粥。   菜嘛,他发誓自己才夹了三次,其余都是爹跟妹妹吃的。   涂音无畏无惧的说:“妈,你将就着这些菜汁泡饭吃,也很好吃的。”   涂草赔着笑脸,说:“我陪你一起慢慢吃,不急哈!等你吃饱了,我再去洗碗筷,保证让你消气!”   事已成定局,胡氏再恼火,也是无可奈何,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这并不代表心胸狭窄的她会就这样放过使小聪明的婧儿!   东屋里,不出意外的简陋摆设,连张像样的凳子都没有。   婧儿估算着时间,一听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直接踮起脚尖坐到了方桌上。   这方桌上,还摆放着一个破了洞而根本就用不了的茶壶。   旁边放着的几个茶杯,也不知是多少年没洗了,里面堆满了灰尘。   “媳妇啊,这天不早了,要不我们就睡了吧?”涂雷迫切到上来就想亲婧儿,被婧儿嫌恶的一脚踢开。   狗男人,真特么的油腻!   涂雷也不生气,还贱兮兮的笑着说:“踢得好,我喜欢!要不,我们到床上接着玩,我让你踢个够!”   说着,他过来就想要将婧儿抱到床上。   这一回,婧儿没再表现出强烈的抗拒,而是勾魂夺魄般的笑靥如花。   她这一颦一笑,落在涂雷的眼里心里,无一不成了要命的迷魂药。   “想跟我睡?”婧儿用力的掐着涂雷脸上的三两肉,面儿上仍故作很轻松的样子。   涂雷忍着疼,忙不哒的点头。   就算再怎么疼,他都受得了!   他动了情的闭上眼睛,想要俯身去捕抓婧儿的红唇。   “哎,你听我说,只要你都应了我一件事,我……今晚上都听你的!”   婧儿微咬着唇,妖妖俏俏的说道。   她灵活的小手撩拨着涂雷绷紧的喉结及锁骨,再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也都是男人敏感的点。   这才蹦开一颗扣子,涂雷便已经等不及了,一头热的就要在婧儿身上肆意妄为。   却在这时,婧儿的眼神变得极其凶狠,力大无穷,一耳光就将涂雷这么五大三粗的男人扇飞到床底。   涂雷呻吟着爬起来,一边揉自己的腰,一边发牢骚,说:“你就是再不情愿,也跟我好说,干什么打人啊?”   “我说了,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那你说吧,快说!”涂雷还在揉着自己的老腰,他甚至怀疑自己今晚上能不能洞房花烛,都是个大问题!   这骚婆娘下手也太黑了,他这不堪重负的腰怕是已经移位了咧!   婧儿也不管他如何叫唤喊疼,自己简单的鲤鱼打挺,一跃到了床下。   说:“这事儿也容易,你到音儿的房里,要她那张大桌子过来!”   “啥玩意儿?”涂雷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比划着屋里的方桌子,说:“这不是有桌子吗?”   “那能一样吗?咱这是小破桌子,碰两下就咯吱作响。音儿屋里的桌子可不一样,不是带镜子的梳妆台,就是楠木大圆桌。”   这要换成了头脑灵光的涂电,指定会质疑婧儿,她是如何知晓涂音的屋里有精致的梳妆台和楠木大圆桌。   出屋门前,涂雷还在婧儿的面前表现得多么雄赳赳,气昂昂。   可一到了屋外,涂雷就跟泄了气的气球,抱头蹲墙角。   就他妹妹那个大小姐脾气,要肯让出一张桌子,那才叫世上有奇迹!   婧儿舒舒服服的倒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她还就不信涂雷能办成这件不可能的任务。   “你这么做,也算报复?”肉团子十分怀疑婧儿这点小儿科的手段,那完全就是在逗人玩而已。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哇,我好想啃   “呵,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肉团子,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我急了么?”肉团子心虚的反问道。   这会儿,它为自己许诺婧儿重生三次的话而感到万分的后悔!   三次,不是一次两次!   这第一次重生才开始,肉团子就已经觉着很无趣!   婧儿瞥了一眼肉团子,冷冷的说:“你下次要再出来,可要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别再不声不响的吓唬人!”   “我还能吓到你?”肉团子表示婧儿说的话已不能信,都快到了满嘴谎言的地步。   这时,门外传开了敲门声。   是涂雷。   婧儿打开了屋门,才发现屋外站着的人不仅仅是涂雷,还是她那嚣张跋扈又疯疯癫癫的小姑子。   涂音撞开了门,说:“嫂子,你怎么忍心我哥一人外面吹冷风,你自个儿守空房?”   “我是不忍心的,但你哥非要这样,我说也不听。”   婧儿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无辜,还歪头摆手,示意涂雷也说一句公道话。   再傻的人,也会小聪明的时候。   “哈哈,你嫂子没这么对我,是我身体太热了,才到外面吹吹风。音儿,你要没事就回屋去,我跟你嫂子有话说!”   涂雷心想:自己都进了屋,再想要做什么事也都是自己说了算,那就不必劳烦妹妹当这个碍事的人了。   涂音怎么也没有想到亲哥哥也会有对她卸磨杀驴的一天,她瞪大了双眼,怒目而视的说:“我错帮了你,你可真是位好哥哥!”   “音儿,哥也没这么好啦!”涂雷害羞到直挠头,这就是他的好妹妹,还晓得夸他咧!   按肉团子的意思,在这个时候,婧儿就应该冒充烂好人,两头帮又都两头拱火,那这戏码一定很热闹精彩!   婧儿却没有这么做,她悄无声息的到院子里散步,也不愿意听这兄妹两吵架。   “哥,你连好赖话都听不懂,是怎样在外面挣钱的?”   “什么好赖话?你夸了我,我笑一笑也有错?”   “你笑没错,那就是说我错了咯?”   就在涂雷和涂音吵到难分上下的时候,是胡氏的出现,才成功的让这二人休战。   胡氏苦口婆心的念叨道:“你们都是一家人,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雷儿,你给我注意点!”   这话,胡氏是特别的看着婧儿说的。   婧儿面对这样的挑战,表现得相当的兴奋雀跃。   她一字一句的说:“音儿,你哥才刚跟我说,想要你屋里的一张桌子。你看,你不想要哪张桌子?妈,你不会平白无故的反对哦?”   “……!”胡氏忍了忍,才没有当场暴走。   这哪儿是儿媳妇,分明是来讨债的贱人!   涂音不干了,她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自己使用两张桌子。   要让她忍痛割爱,她根本就办不到!   “妈,你快说一说哥跟嫂子,他们欺负我!”   这是涂音对付家里人的必杀技,几乎是无往不利。   涂雷都心软了,说:“我跟你嫂子也就这么说说而已,用不着放在心上!妹妹,你莫哭了!”   婧儿仍旧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她冷眼旁观,还不急着上场。   “呜呜,您倒是说句话嘛?”涂音矫揉造作的趴在胡氏肩头哭泣,还挺伤心的模样。   就在胡氏快要装不下了,要开口之际,婧儿笑着说:“一张桌子罢了,横竖不过是把它从西屋挪到了东屋里,跑不出你家门口!”   这话说着似乎很在理,别人或许不吃这一套,但涂雷是信了的。   他转头怒怼道:“就是,你嫂子说的对,一张桌子罢了!”   涂音很是娇气的一个人,几时受过这样的闲气?   她红着眼睛,说:“哥哥你就是大笨蛋,我最讨厌你啦!”   “又骂我,你就是个……?”涂雷气糊涂了,扬起手就要打自己的亲妹妹一巴掌。   涂雷以为妹妹会躲,才特意用了十成的力道。   谁知,涂音为了赌这口气,不仅都没有躲一下下,竟然还倒把自己的脸贴上去,由着涂雷打。   婧儿看他们仍在自相残杀,她这心内便涌现一股强烈的痛快之意。   吵吧,越闹越凶才是长情的相伴。   “你……像是变了个人!”胡氏莫名其妙说道。   她说了这话之后,很震惊的反手捂嘴。   今儿,不是他们一家才跟婧儿认识有接触的日子?   这,他们似乎没那么熟悉。   “我亲手再做一张桌子,这样不就大家都如愿了?”涂雷扶着腰,龇牙咧嘴的说道。   该死的,这腰还挺疼的!   胡氏看了婧儿一样,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这么小的一件事,聪明人的做法都是坐山观虎斗,没必要掺和进去。   婧儿很细心的注意到了婆婆的举动,不禁在心里冷笑:这么快就反应过来,那这场游戏才真正的开始,慢慢的变有趣呢。   “婧儿,你还要我怎样?”涂雷紧跟在婧儿的身后,与她一并回到屋子里。   他都说了重新做一张桌子,这不就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婧儿也没让涂雷猜太久,便说:“是我不对,就不该跟你要什么桌子!我都说了跟你妹妹要一张桌子,你只要在旁边配合着我,还需要费这么多事?涂雷,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我…我又错了?”涂雷懵逼了。   他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想要跟婧儿发生点什么,但他又怕婧儿还在生气。   他感到很为难,躺那儿就仅仅是呆呆的出神,哪儿还有心思越界?   “你做的不错,再接再厉!”肉团子衷心的表扬道。   婧儿听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等着吧,看她明日怎么收拾这帮狼心狗肺的家伙!   次日,阳光明媚,清晨阳光才照进屋里的刹那,婧儿已经机械化般的睁开眼睛。   这么美丽的清晨,生而为人,最美的乐趣就是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什么都不要想。   “婧儿,你也该醒了,再不去做早饭,又该挨妈说,多难堪!”涂雷嘟囔道。   婧儿却没有动,说:“这么点儿事,谁去做不都是一个样?你要没事的话,就去做一次早饭又如何?”   “我去做?”涂雷惊了。   这要让妈晓得了,还不得把这屋顶都掀了!   婧儿故意当着精神恍惚的涂雷的面,褪去身上的红裙,还有意秀了秀自己的玉腿。   “哇,我好想啃……?”涂雷捏着自己的鼻子,防止自己流鼻血。   他猛地一头扎下去,就为了亲吻婧儿的美腿。   婧儿动作迅速,赶在涂雷的口水逼近自己的腿部之前,将自己的腿脚又藏回到被子里,完美避过一劫。   ……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这局外人一吭声   “那你说,做不做早饭?”婧儿勾起涂雷失落的脸庞,十足的御姐范儿。   涂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的说:“我做,我做!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就是让我去死,我也绝无二话!”   “呵呵!”婧儿食指点着自己的娇艳红唇,如一只慵懒的野猫,缓缓的侵入到涂雷的脸前。   她沾有口水的手,就这么在他的唇上,一点点的勾勒着性感唇形。   两人咫尺之间的呵气,仿佛都在向彼此脸上留下痕迹,又温暖又湿润。   涂雷情不自禁的咽着口水,埋藏在他心里的欲望之兽,已在蠢蠢欲动。   他那兴奋到颤抖的手,在触摸到婧儿柔软黑发之时,更是骚动不已。   他大着胆子,就要一鼓作气的完成接吻跟放倒婧儿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的时候,婧儿却一手扣住他的脸。   “想睡我?那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我可不想……随随便便的被你欺负!”   “你要我怎么表现?”涂雷总觉着婧儿说出这样的话,其目的就是在引诱他。   也是他这个人太呆板了,没能更好的理解她真实用意。   漫漫长夜,佳人在旁,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来说,简直是一种不堪忍受的折磨。   等涂雷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不到半个钟,他人就被婧儿摇醒了。   涂雷以为婧儿改了主意,又想跟他发生些什么难以描述之事。   他张开手臂,还没将婧儿锁进自己的怀里,就又被婧儿钻了个空子,溜了。   “你要再不去做早饭,可不就是在害我被骂?涂雷,你是个男子汉,说话要算数!”   “做…做早饭?好咧!”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涂雷就是再困,也得将自己提到厨房去做早饭。   到了厨房,涂雷才发觉这会儿天都没大亮,四周都是灰蒙蒙的。   随着年关将近,天也愈发的冷了,涂雷站在冷冰冰的水缸前,止不住的就又是一个激灵冷颤。   这么冷的天,受不了!   “咋滴?”婧儿坐在炕头上,捡着涂雷不穿的旧衣服,打算为自己做件避寒保暖的夹袄。   她头都没抬,光是听这粗重的喘气声,就晓得是涂电无功而返。   这么短的时间,她才不信涂雷已经煮好了粥!   怎料,涂雷一个箭步,气势汹汹的朝婧儿逼近而来。   就在婧儿调整了坐姿,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之时,爱面子的涂雷竟半跪倒在她脚下。   这,这一招对她不管用!   婧儿圆睁凤目,还未发怒,便听到涂雷说:“厨房里有火,很暖和,你要不要去暖一暖身子?”   说罢,他握住婧儿凉了的手,放在他自己的嘴巴前,就是一顿哈气操作。   事实上,这么做是挺暖的。   涂雷笑着抬头看婧儿,见她脸色不太好,他正要伸手去捂一捂婧儿的脸,却被婧儿无情的一把挥走。   她不需要这种廉价又假惺惺的讨好,呼得她手上都是他的口水,脏死了!   “我去洗个手!”婧儿不假思索的跳下了床。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胡氏本想趁着早饭的时候教训教训婧儿,没想到她借口说自己吃过了,桃之夭夭。   而这一次,胡氏没打算再端着自己,充什么烂好人!   与往常一样,胡氏最先落座,也是她头一个动筷子,随便夹自己喜欢吃的菜。   可是,在她将这一套做了一个遍之后,猛然发觉桌上少了一个人。   “雷儿,你媳妇人呢?”胡氏假装自己是随口问的。   但,涂雷也答不上来。   他炒菜做饭的时候,是有看到婧儿在一旁猫着,不时的尝两口菜。   “或许是回屋了,我去喊她来吃饭!”涂雷利索的放下碗筷,就要起身去找找看。   胡氏计上心头,拽住大儿子的手,说:“叫什么叫,她就是吃得太饱了,才不来吃的。你特特地过去喊她来吃饭,倒显得她不懂事了!”   “那我……?”涂雷依然有些不放心,又不方便跟爹娘直说。   涂音看不得哥哥为了个女人就这么坐立难安的样子,讽刺道:“哥,你才成亲不过三天,就被自己女人管的这么废!”   “哥废不废的,只有你嫂子才懂!”涂雷着实抢白了一句,倒把涂音气哭了。   涂音抹着泪,哭哭啼啼的扑入到胡氏的怀里。   涂雷看不下去了,起身就走。   这才说到哪儿跟哪儿,说哭了就哭了!   矫情!   “哎!”涂雷一回到屋里,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人蹲在那儿,他过去将其捞到床上。   婧儿猫在角落里跟肉团子说悄悄话呢,哪儿晓得半路上会杀出涂雷这么个程咬金?   婧儿也不理他,自言自语道:“我要到隔壁去找刘姥姥聊聊天,热闹热闹!”   “哎,你不吃饭了么?”涂雷紧跟在婧儿的身后,哪怕是刚才,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婧儿的身旁。   吃饭?   婧儿先是到了大门口转一圈,就是没遇着刘姥姥的身影。   而隔壁院里,确实是很安静。   “你才来,就真的多事!”胡氏捧着一碗饭,碗里装着些土豆片跟青菜。   她特地跑外面吃饭,目的就要看紧婧儿,以免婧儿跑了!   虽然,他们涂家花重金才买断婧儿跟她娘家的联系,但依婧儿的性子,这么做显然是没什么用且毫无意义。   “我才没多事,我是看咱这儿还挺热闹的,顺道问一问。”   “你这孩子,手别伸得这么长!”   “呵,说我手长,你倒不如看看自己的马脸,要多丑就有多丑!”   婧儿直接跟胡氏开怼,两人更是谁也不让谁。   此时,胡氏还想着媒婆说过的话,都说这包婧儿温柔贤淑,做得一手好菜。   如今,她身为婆婆,别说是婧儿亲手做的什么东西,也都是当没见过。   “你们这又是何必呢?”涂雷不单说自己母亲,也将婧儿囊括在内。   他这局外人一吭声,反成了这两个娘们的出气筒。   婧儿冲着涂雷冷哼一声,说:“你要输给了她,以后就别想找我说说话!”   “婧儿啊,这就没必要了吧?”   涂雷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庞,哪儿该说的出一句话!   罢了!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谁也不会让着谁   婧儿被涂雷劝回到了屋子里,因而错过了她跟刘姥姥第一次见面的机会。   她还想着说,谢谢刘姥姥待自己的照顾。   可是,她要是这么说了,不就等同于向所有人宣告,她自个儿能够重生么?   想到这儿,婧儿计算着时间,估计大伯涂虎耳一家什么时候才回来一趟。   这一回,婧儿希望涂家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无一例。   就在婧儿嘴角带笑,自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内的时候,胡氏憋不住的使坏了。   胡氏忧心忡忡的说:“婧儿,你每天闲着在家没事干,总归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你跟着雷儿下地干活,也能为家里出分力呀!”   婧儿觉着好笑,也就笑了。   她直直的说:“怎么就不是个长久之计?我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不假,妇道人家没啥收入也真,但你不过和我一个样,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   “你这……?”胡氏完全没料到婧儿会这么大胆,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敢跟她斗嘴。   问题是,婧儿说了也就说了,还煞有其事的跟涂雷和涂电说:你们俩大男人听听,这就是咱妈的双标之处,自己不去干活,使唤我去做这个苦力!   两兄弟没预想这种棘手的情况会来得这么快,都吃着饭,没人想将自己也搭进去。   涂草也快速的扒拉着碗里的饭,打算跟着孩子一块儿撤。   “妈,不是我说你,实在是你的想法太古板守旧了!你去外面看看,谁家不是待儿媳妇很好?再或者是我们家……?”   婧儿刻意顿了顿,扫视着桌上的所有人,才接着说:“我们家也是一样的,对吧?”   胡氏明显听懂了婧儿这话里话外的暗示,摆明就是指她在家里地位过甚,还什么都不做。   这小丫头片子,有两把刷子嘛!   “我都老了,也到了享儿孙福的年纪,你们都是好样的,孝敬我才包揽了家里家外的活。”胡氏这一招倚老卖老,果然立马得到了涂雷三兄妹的认同。   涂雷也认为是这个理,说:“婧儿,你就让妈多享福……?”   婧儿毫不客气的打断道:“你在说什么怪话?谁不让着妈享福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胡氏本不想出马的,但她看自己的三个儿女都不是婧儿的对手,自己唯有轻装上场。   这又是剑拔弩张的时刻,饭桌上的几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涂草找了个借口,早早的退到局外。   他们俩干嘛要娶儿媳妇,为的还不是替这个家早点生儿育女!   不过,既然婧儿不想做,那就不是他的事,都是涂雷惯的臭毛病。   这一局,明显是婧儿占了上风。   “也罢,既然你不肯外出干农活,那家里的炒菜做饭和针线等活都让你包圆了!”一计不成,胡氏又心生一计。   她还就不信婧儿会有这么大的一张脸,完全没把她这个长辈说的话,当回事。   这两人谁也不让着谁,都要跟对方较上劲的时候,婧儿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笑,让人看了总莫名的不爽。   胡氏看她铁了心的要跟自己唱反调,忍不住拍案而起,口吐芬芳。   “你个贱蹄子……?”此处省略一万字。   这还是胡氏少有的失态,涂雷三兄妹听了都不明觉厉,更是丢下碗就跑了,连饭也不吃了。   一下子,屋里就剩下婧儿和胡氏两人,都没有抢先动手的意思。   “等你什么时候给我家生下一儿半女,你再在我的面前这么嚣张,也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胡氏这话,摆明了就是哄骗婧儿的手段之一。   上一世,难道婧儿没生过孩子?   她就算是肚子里怀着孕,都快临盆了,也没得到过这自私妇人的一丝丝怜悯之心。   婧儿慢吞吞的吃了桌上大部分的菜,也不应婆婆的话。   胡氏只当婧儿是信了,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好不得意。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吃饭的时候,菜盘子里哪儿还有半根青菜?   “妈,我吃饱了,您……拌着饭吃哈!”   婧儿也不说洗碗筷,自个儿吃饱了就走,将这一贯得意忘形的胡氏气得没了脾气。   胡氏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放缓自己的呼吸,莫气莫慌,她有的是法子治这小妖精!   “你就这么点本事?”讲真的,肉团子有点儿看不上婧儿的这些本事,这哪儿是在收拾人,完全就是在跟他们逗着玩!   如今,婧儿性情大变,她同样不乐意搭理肉团子。   在她的眼里,“肉团子”不过是供她驱使并完成复仇计划的一破系统之灵,没啥了不起的。   肉团子也感觉到婧儿对它赤裸裸的无视和不敬,然而它的存在也确实是助婧儿在复仇之路上一臂之力而已。   这才开始,这盘棋子便已经有失控的迹象。   因为婧儿也学胡氏一个样,什么都不干,便是连衣服都不洗,偶然间的几件衣服,她都是拿家里水缸里的水清洗的。   胡氏晓得这事,又免不了生气。   她兜兜转转寻来的儿媳妇,竟是这么一副懒惰又自私的嘴脸?   她无法接受!   “你不去洗衣服,又如何遇见村里的那三个女人?”肉团子觉着婧儿的性情再怎么变,有些事情最好还是按着原本的轨迹走。   婧儿仍然是一副“你在教我做事”的样子,根本就不睬肉团子的话。   “出来,给我出来!”胡氏手叉在腰间,右脚因恼火而无意识的踹了几下门。   若这小蹄子再不治一治,还真当这家里没人了?   婧儿也不惧,开门就开门。   此时,她身上穿着的是自己这两天拿涂雷的衣服新做成的灰色袄。   这人无论到了何时,只要穿上了新衣服,整个人的精气神看着都会别样的高。   “你……?”胡氏也不瞎,看见婧儿身上穿着的衣服是自己买给大儿子的衣服,她哪儿能不恼?   婧儿不等婆婆发飙,便说:“这衣服是涂雷送我的,说是我穿了好看。妈,我来这个家也有一阵子,都没穿过这么崭新的衣服呢。”   一席话,堵得胡氏有气撒不出!   她瘙痒难耐的手,有意冲着婧儿这幅狐媚相,做点什么,但她直到婧儿又把屋门关上,还是什么都没做成。   可气!   婧儿隔着窗户,目送婆婆气急败坏的跺脚走远,她这心内也没觉着有什么可高兴的。   婆婆是吃瘪了,那……其他人呢?   “婧儿,这是我千辛万苦给你寻来的草药,喝了最能益气补血!”   这些,都是涂雷跟别人学的,也信不真,但都是没毒的草药,想来都是好的。   婧儿皱眉闻了闻味儿,这不就正是她以前喝过的腥臭汤药吗?   …… 第二百一十五章 久别重逢的亲情   婧儿一脸嫌弃的扭过脸,说什么都不想再喝这汤药。   她身上没病没灾的,喝什么药啊?   “你喝了它,我去给你找来糖吃!”涂雷又一次卑微的单膝下跪,仰着脸,望着婧儿。   婧儿不为所动,不仅将手里捧着的汤药又塞回到涂雷的手中,她还冷冰冰的说:“这种东西,喝了会死人吧?涂雷,就因为我不让你碰,你就想拿药毒死我?是不是妈又跟你说,治死了我,就给你再买一个漂亮媳妇?”   这些话,早在上一世的时候,婧儿就想了无数遍,但那时的她太懦弱,总也说不出口。   她归来复仇,要的可不是什么狗屁情爱!   涂雷往老旧的桌子底下缩了缩,他被婧儿身上骇人气势震得慌了神,哪儿还记得起自己是个堂堂男子汉?   “你好歹去洗一次衣服,我出去都没脸跟那些女人说……?”胡氏又来找婧儿的麻烦,她已经拿定了主意。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待她将婧儿一步步驯化,还愁以后婧儿敢不听话?   却在这时,住在村头不下蛋的母鸡刘氏,以及石秀才家的焦娘子和怯弱怕事的乔寡妇,三人一同来到了涂家找胡氏说事儿。   胡氏见了她们,脸上的那个笑哟,都能开出花来。   她把自己才训过话的婧儿抛之脑后,迈着轻盈小步,去跟那三个女人说闲话。   “要我们出面找刘姥姥的麻烦,这不好吧?”焦娘子又不傻,才不想给胡氏当枪使。   乔氏在一旁不做声,这要是涂电的母亲执意要这么做的话,她就是再怕事,也会豁出去的。   刘氏想的却是,到底是得罪刘姥姥比较好,还是得罪胡氏比较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胡氏摸着鼻子,指着刘氏说:“你,我叫你去做的事,你敢不去做么?”   随即,她又转向乔氏,也不跟乔氏多说什么废话。   就是一个眼神,乔氏当即认栽了,说:“我都听您的!”   焦娘子暗暗的骂道:“一个没药性的糊涂东西,一个又被人捏了把柄,都不是老娘能指望的上的人!”   “焦娘子,我看你表情怪怪的,该不会是在骂我吧?”胡氏恶狠狠的盯着焦娘子的眼睛看,别人都还犹可,独有这焦娘子的鬼心眼最多,不得不防!   “额,我我这人就这样了,长得忒不好看!”焦娘子苦涩的说。   胡氏并不信焦娘子的话,说:“是不好看!你们不要以为我有意针对人家一个老人,见不得别人好,实在是我那天无意间看到老不死的手里攥着个绣工极精美的钱袋子!”   虽说,胡氏也不过是偶然间瞧见了一眼,她就能估摸出那钱袋子里装着少说二十两银子。   一听到有银子,焦娘子眼里有了光彩,她挤到胡氏的身旁,认真听胡氏的计划。   说起刘姥姥,婧儿自重生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就没遇见过刘姥姥一回。   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哪儿搞错了,才会见不着刘姥姥一面?   “妈,你何必找她们帮忙,凭她们三个人的胆子,连碰都不敢碰刘姥姥的一根手指头!”   “她们不敢,你就敢?”胡氏怎么都想不到婧儿会关心这种事,而且这小妮子一开口就得罪人,世上竟有这么傻帽的人?   胡氏才刚准备打圆场,不想婧儿又开口说话了,说:“估摸着这钱也不会一直都揣在刘姥姥身上,定交到了她女婿那儿。届时,就算我们抓了刘姥姥,凭她女婿那个嘴脸会拿出来银子赎人才怪吧!”   相比松了口气的刘氏和乔氏,就只有焦娘子一脸不甘的问:“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不要了?”   婧儿在一旁听着,紧锁眉头。   这个视财如命的焦娘子看起来,要比刘氏和乔氏贪心多了!   “哎,等你们闲着了,再来我家喝杯茶哈!”胡氏送刘氏三人离开的时候,她表现得相当的热情。   而且,这“喝茶”的话,让人听了未免觉着很假!   婧儿才不想送这些女人,自个儿待屋里陪孩子玩,不香么?   “哎呀,这不是刘姥姥吗?”   胡氏夸张的拉长脖子,探头探脑的跟刘姥姥打招呼。   婧儿一听到“刘姥姥”这三个字,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太好了!   “姥姥,我是婧儿,我……?”   婧儿很主动热情的刘姥姥打招呼,就好像她们老早就认识了似的。   刘姥姥还是那个刘姥姥,她对待善良的后辈,一向都是和颜悦色,和蔼可亲的。   “哦,这不就是……?”刘姥姥一时想不起来婧儿是谁,她隐约记得涂家老大娶了个媳妇儿,也不知是不是眼前的这一位漂亮小妞。   “啊,您不记得我也正常,我很少出门的。”婧儿朝老眼昏花的刘姥姥又走近了几步,每一步,她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刘姥姥,就是她在大石村唯一的家人!   刘姥姥看婧儿面熟,却总也想不清楚自己是在哪儿见过面?   “我认得你!”刘姥姥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婧儿开心不已,像个淘气的小孩子。   胡氏在旁边看婧儿跟刘姥姥这么熟络,心内很不舒服,故意开玩笑道:“你们俩这么个笑法,也不怕吓死人?”   刘姥姥浑然不在意的说:“我跟你家的这老大媳妇很投缘,见了面就跟亲人一样,我喜欢她!”   听了刘姥姥这话,婧儿的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   但很快,胡氏煞风景的说:“既这样,你怎么没有给婧儿几两银子花花?她是个新人,又还是个孩子,找你讨要个红包,不过分吧?”   “你倒会说这话,也没见你给我几两银子用用呀?”婧儿一言不合,又跟自己婆婆怼上。   胡氏的脸都被气绿了,她指着婧儿的脸,半天都说不出话。   太气人了!   “婧儿,你……?”刘姥姥担心婧儿这个样子,回头又要被胡氏说了。   又要?   奇怪,她怎么会这么说?   婧儿毫不在意的说:“管她呢!我们该干嘛便干嘛,她管不了我的事!”   “你这要是被打了,就大声喊我,我没有耳背!”   “不用,你不用为我担心受怕。姥姥,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一样,好孩子!”   刘姥姥跟婧儿之间的分别,让人看了心酸又泪目。   …… 第二百一十六章 草垛抓奸 起   或许,这就是人类独有的情感。   有了一,就会有二和三,接下来就是无数次的相遇。   婧儿很珍惜自己能跟刘姥姥的往来,但也不代表她忘了自己重生的意义。   “这么晚了,睡吧!”涂雷夜里醒来,顺手就要将身边的婧儿捞入自己怀里。   他没有摸着人,还以为婧儿偷偷溜走了,吓得他睁开了眼睛,   婧儿却没听从他的话,乖乖的到床上睡觉。   既是要复仇,那她何不来一大手笔?   就连肉团子都为婧儿的这一计划,拍手叫绝。   “你快来看,我们家好像遭了小偷!”   婧儿指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那道黑影,镇定自若的说。   涂雷当然注意到了,但他不太想管这个事。如今,这整个院子的人都在睡觉,他们可不能为了一点小事而吵醒了他们。   只要小偷偷的不是他母亲的那一间屋子,别的地方没什么可偷的。   “你……无动于衷?”婧儿回头看到涂雷又要睡下了的样子,赶忙转过身来扯涂雷起来。   她的手才搭放到涂雷的身上,她人便被涂雷一个转换欺压到他的身下。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只要有一人主动些,唇齿交缠不再是个梦。   这一羞人的姿势,令婧儿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她跟涂雷曾恩爱缠绵的情形。   是哦,她跟这个狗男人怎么说也是有过三个娃的夫妇,会对彼此身体的熟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的天啊,你要是再满脑子的污秽思想,那你干脆痛快一些,睡还是不睡,做一决定!”   肉团子吃不下这波狗粮,吵嚷着要求婧儿不要再磨磨唧唧。   涂雷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他既想要等婧儿向他索吻,又按耐不住自己躁动的心,他很想很想很想……?   就在涂雷没办法冷静的时候,婧儿双手扣在涂雷的脑后,利用他而自己坐起身,说:“我去抓小偷,你自个儿安心的睡吧!”   婧儿呲溜的一下,滚到了床底。   她动作迅速,压根就没有给涂雷一丁点儿做出反应的时间。   “啊!”涂雷气馁的倒回到被窝里,明明他才刚都已经感觉到这女人的脚丫子在不安分的蹭着自己。   可是,这才一下子......   他恨啊!   “你不跟我去么?”婧儿穿戴整齐,就要出门。   可是,涂雷理都没有理婧儿,还说:“也就是因为下雨,天气才凉了些,等过了年,天气回了暖,事儿就好办多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婧儿怒不可言,上手就要将涂雷强行拖下床。   涂雷看她这么急切,这哪儿像是要去抓小偷的样子?   他随口问道:“我要是去抓了小偷,你是不是就愿意跟我睡一觉?”   “睡觉?可以啊!”婧儿满口答应。   此时此刻,婧儿想的都是如何尽快的引涂雷出去抓人。   涂雷激动到生龙活虎,抱起婧儿就要将她扔回到床上,肆意妄为。   “你住手!我跟你说了,要等你抓到小偷为止!”   “哦,我知道了!”涂雷说不清自己心里有多失落,这么美妙的事情,为何婧儿总不愿意配合他?   再这么下去,他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趁着婧儿睡着的时候,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涂雷跟在婧儿的身后,两人迷糊糊的转到了村里堆放草垛的场地。   涂音的叫声高亢又下流,是个男人听了都管不了自己禽兽的一面。   涂雷从这叫声,认出了自己的妹妹涂音,他僵硬着身子不愿再往前多走一步。   就算里边乱来的女人是自己的妹妹,那也不代表她做错了事!   “这算得了什么事?我们且去撞破了,后面的事就让妈来出面搞掂!”   婧儿说着话,就要先一步去撞破小姑子跟石傅圣的丑事。   涂雷未来得及深思,已经一手将婧儿搂入怀,并在她娇嫩欲滴的嘴唇上,蹂躏一番。   婧儿没料到涂雷会玩袭击这一招,她脑子一片空白,依着自己身体的习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挺想念两人亲热的感觉。   这手感……不对!   等婧儿想要推开涂雷的时候,她人已经被涂雷一把扛在肩上,下都下不来。   这么羞耻的动作,她受不了!   “救命啊!”婧儿留心到不远处有亮光,她不管不顾的乱嚷了一嗓子。   涂雷赶忙捂住婧儿的嘴巴,说:“别叫,我是不会舍得伤你一根头发!”   婧儿红着眼圈,还倒是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摇着头,贴在涂雷的耳边,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吓到我了,对不起嘛!”   与此同时,草垛里的一对男女已在慌里慌张的往自个儿身上套衣服。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候,到这地方来。   涂音也在纳闷,离自己计划的日子还远着呢,咋会被人提前发现了呢?   “什么人?”村长石大海和自己信任的仆人小墨子,外出回来。恰巧,他们经过的地方就离这片草场并不远,也就是百八十步远。   偶有几声狗吠,也把这两个在外掏空了身子的人震得五迷六道,晕晕噩噩。   小墨子提着灯笼,往前照了一照。   “呵,是我们!”涂雷抓着婧儿的手,大大方方的打招呼道。   因有了前世的事,这一世,婧儿躲石大海这个老色批都躲不及,又岂会让他有机会看清自己长什么样。   涂雷只当婧儿还在为才刚的事情羞愧难当,再也想不到婧儿之所以躲在他背后不见人,全是为了保护自己,减少麻烦。   “你这……不是涂家的大小子吗?在这儿鬼混,也不怕冻着自己!”   石大海这人,自己是个什么样,也把别人想成同样的人。   他也不关心躲在涂雷身后的女人是谁,就想赶快回家去倒头就睡。   小墨子挺多心的提着灯笼,又往别个方向都照了一圈,没发现其他人。   “照什么照,这儿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哪儿还能冒出来第五第六个人啊?说你多心,你还犟嘴!”   “老爷,小的还隐约听到了女人的叫声,那叫声……?”小墨子再怎么样,到底也是年轻小伙子,听力上要比石大海这糟老头子要敏锐。   涂雷抓紧了婧儿的手臂,就怕石大海说要让小墨子提着灯笼,围着这些草垛找一圈。   婧儿忍着疼,想:要不是为了省事,早就大声吵嚷出来,看谁才是最没脸的那个人!   偏这时,婧儿白天趁着无人注意,求刘姥姥帮忙找来的帮手,已陆陆续续的朝这边聚拢。   …… 第二百一十七章 焦娘子所谓的个人愚见   可是,为什么刘姥姥也跟了过来?   就在婧儿想不通之际,也不知是谁率先发现石傅圣和涂音,越是在这紧要关头,涂音越是缠住了石傅圣,生怕他是个负心汉!   这么一来,倒也算间接的达成婧儿的目的。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寡廉鲜耻,畜生!”最后两字,是胡氏边抽着石傅圣嘴巴子,边怒吼的。   这件事未免也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这叫她在短时间之内,能想出什么法子?   婧儿隐藏在涂雷的身后,也不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观察这些人的丑陋嘴脸,以及防止这些烂事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庄严肃穆的祠堂里,烛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烧香味。   这个石家祠堂,主要由石大海提议修建,并主要由涂虎耳一人出资建成的。   当初,涂家就已经跟大石村里德高望重之人都谈妥了,只要涂虎耳在修建祠堂一事上出大头,那涂家也有资格以外姓人的身份入主石家族谱。   那个时候,胡氏还为了这件事,没少在背地里骂涂虎耳这个大哥有钱烧得慌,白便宜了外人!   可现在,胡氏看着女儿涂音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跪在那儿,她痛心疾首的同时,又不免暗自庆幸,还好他们涂家在修建宗祠这件事情上是出了大钱的!   “哎,我看妈就只是在那儿抹泪,不会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吧?”   “肯定了,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妈!”涂雷肯定的回答道。   他以为婧儿这么问,定然也跟自己一样,为妹妹的不幸遭遇而感到难过和愤怒。   这都是石傅圣这个龟孙子的错,仗着自己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又会那么一点儿医术,诓骗了他单纯又善良的妹妹!   村里人还有一些人,在得到消息之后,也都顾不得休息,纷纷往祠堂的方向赶过来。   其中,就包括了在家睡懒觉的涂电。   “有我在这儿,我看谁特么的胆敢碰我姐姐一根头发?”涂电一冲出来,就要拉着姐姐涂音走人。   这儿又不是他们家,有什么可跪的?   换成其他任何时候,涂音还真的就坡下驴,无畏的站起身了。   可这一回,与别的事不同。   涂音挣开弟弟的手,满脸泪痕的说:“弟弟,是你姐姐我做错了,理当受罚!”   说罢,她还很郑重的拜了三拜。   这放在那些老古董的眼里,那就是涂音已经诚心悔过。   婧儿冷眼看去,除了乔氏面带愁容之外,其余人都在幸灾乐祸。   “既然这个事已成定局,我想……?”石大海还想着回去睡大觉没心思处理这种小事。   胡氏打断道:“不管咋说,我女儿都是被这混蛋的花言巧语骗了,她……?”   “呵,说谁混蛋?胡氏,你不要以为这儿是你家的,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你要这么不讲道理,那我还想说是你女儿千方百计的勾引我儿子,害了他呢!”   石母适时赶到,才进来就听到有人在折辱自己的儿子,她哪儿能忍得了这口恶气!   两个妇人为了自己的儿女,互相诋毁,朝对方泼脏水。   有时,她们说的一些话,简直就是不堪入耳,有辱斯文。   涂音哀伤的看着石傅圣,期盼他能说句话。   石傅圣心里乱得很,甚至都已经回忆不起来自己为何会跟涂音搅和在一起。   他这……?   “婧儿,要不你去帮帮妈,狠狠的骂骂那个老婆子!”涂雷推了婧儿一下,直接就将婧儿坑进众人迷惑不解的视线范围之内,她想撒腿就跑都来不及了。   不是,这些人闲得慌,都看着她干什么啊?   婧儿笑了笑,就要装成个没事人一样,重新缩回到人群里面。   “婧儿,我叫你呢,过来…过来跟我站一块儿!”胡氏温柔的笑,她跟招魂儿似的在那儿摆手,让婧儿心里没少发毛。   这不会有诈吧?   总之,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拍拍屁股走人,似乎又无情太甚。   况且,她一点儿也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妈,我站这儿不好吧?”婧儿装得怯生生又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低着头,弓着背,倒是让人一看就觉着她很好欺负。   胡氏见她这个样,微微皱眉,说:“你抖什么抖?”   “我抖了么?”婧儿别的本事不会,装傻充愣的能耐,她还是有的。   “你再走过来些,都挡着我了!”   “哦,那我……?”   “等等,你给我回来!谁准你往回走了,快站到我身旁来!”胡氏要的是:婧儿就跟个丫鬟似的,站在她的身旁,哪怕是一动不动,也能起个唬人的作用。   再看人家石母,左右就是两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贴身服侍,这得多大的排场!   婧儿本想装憨,企图蒙混过关。   不料这胡氏一盯上了她,便再也不会松口,跟只老王八咬人不松口有的一拼!   “石老爷,您看这事儿要么大事化小事,小事化了?”   胡氏这番没打算偏袒自己女儿的话,倒是入了石母的耳里。   石母也是一个意思,说:“都是小孩子不懂事,这事儿就这么丢开手,大家也都省事,能早点休息!”   石大海待要开口,发表自己的观点,却被胡氏偷偷的一再扯着他的衣袖。   这话好说,可一旦开了口,那可就意味着没有回转余地!   “你们说,你们说这事儿该如何处理为妙?”石大海干咳道。   那些人听了也都是说法不一,有的人主张沉塘,有的人却主张活埋,更有甚的说了要一把火烧死这对狗男女!   直至这时,石傅圣和涂音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两人都白了脸,唯恐自己会因这点小事而英年早逝。   “妈,音儿不想死!”涂音哭得嗓子都哑了,人也憔悴了不少。   石傅圣红着眼眶,拿自己湿漉漉的眼神乞求母亲千万要保住自己一命,他还不想死!   这一晚上也是有够闹腾,都叫什么事呐?   焦娘子环抱着自己胳膊,想要说点什么,但她又怕自己因此会被涂家人记恨上。   说些什么好呢?   “村长大人,要按我个人的愚见,这事儿还犯不着闹出人命!”   “呃,你说,你继续说!”石大海见焦娘子发出与众不同的声音,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有意借着这件事,卖一个人情给涂家。   要不然,他何必命人将石傅圣和涂雷抓到祠堂公审,直接叫人把他们就地解决,岂不是一了百了,更加省事?   焦娘子腼腆一笑,说:“这原也不过是我的小见识,他俩一个是男未婚,一个是女未嫁,说破了天就是无媒苟合,罪不至死!”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婚姻岂容儿戏   说到最后,焦娘子还补充道:“再不然,让他们拜堂成亲也就是了!”   这么避重就轻的处理,糊弄人么?   婧儿也见风使舵,说:“这位婶子说的妙,我们涂家也是不好惹的,惹恼了也是不好办的。”   她这话,也就只有傻头傻脑的涂雷喜欢,他还在那儿一个劲的拍手叫好。   涂电拉下脸来,走到母亲的身边低语几句。   胡氏听了小儿子的忠告,毫不犹豫的就叫涂雷上来将婧儿带下去,别让她上前来烦人。   这请神容易,送神难!   今儿个,婧儿还就不打算走了,就想要在那儿听一听这些人都怎么想的。   “成亲?”石傅圣没想过要在违抗母亲命令的情况之下,私底下与涂音成亲。   再说了,他母亲最讨厌的女人就是涂音,说是死也不会让这个女人踏进他家门半步。   涂音嘟着嘴,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漂亮女人的撒娇,用错了可就是后患无穷!   显然,这时候的石傅圣完全体会不到涂音的深意。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面对独自一手带大他的母亲,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反抗。   婧儿记得前世在这件事情上,石母都是强烈拒绝。   “哼,只要我儿子没事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咯吱”一声,是石母在掰自己的手指头,她在忍耐。   试问这天底下,哪儿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石母这一松口,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显而易见的是涂音笑了。   这一天,涂音等了太久!   “娘,你真的想好了?”石傅圣有些后怕。   这么大的一件事,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这个样子屈从。   胡氏也在那儿笑,说:“这是个好事,亲家母,我们应该为孩子们感到高兴才是啊!”   “少用你的臭手扒拉我,我厌恶的就是……就是别人碰我了!”石母咬牙切齿的说道。   石傅圣时刻关注着自己母亲的一举一动,待他真切的看到自己母亲还是那个死性不改的样子,他这不安的心也放了下来。   涂音拱着石傅圣的胳膊,示意他快表个态,怎料,她越是心急,反倒逼得石傅圣说了言不由衷的话。   石傅圣视死如归的口吻,说:“我宁愿一死,也绝不愿意娶涂音为妻!”   “什么?”不只是婧儿吃了一惊,就是其他人听了这话,都暗暗的叹服,这个石傅圣还真敢说!   尤其是当着涂家人的面,这么敢说!   焦娘子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道:“白送上门的媳妇儿都不要,可不就是个傻子!”   婧儿被迫往前站了一步,又一次进入到了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各位,这是我老大媳妇,她有话要跟这薄情寡性的小子说!”   胡氏将婧儿推了出来,她深知要想促成女儿跟这石傅圣的婚事,自己就不能锋芒太露。   以免,吓坏了未来的亲家母!   “我……?”婧儿暗骂婆婆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这么喜欢坑人!   肉团子也在说,要她别那么拘谨着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婧儿也是个女人,看问题自然惯性的先从女人的角度去看。   她沉声问道:“你既说不愿意娶音儿为妻,那你又为何跟她纠缠那么久?身为男人大丈夫,你认为你玷污了她的清白,又不对她负责任,对么?”   “你少……?”石母原想帮自己儿子解围,但话还未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这么个样是会遭人唾弃的。   而且,她也看不上蛮横无理的自己。   石傅圣下意识的看向母亲,盼着她能给自己一个提示,要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还犹豫,犹豫个什么?你亲我抱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过你要回去征求你娘的同意?”涂音气到浑身颤抖,不经过大脑便说出许多浑话。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一切都晚矣!   石母是个有修养的人,都憋不住的指着她笔尖,骂道:“风尘女子尔!”   “我我我,妈,你快帮我说句话,我不是那样浪荡的女人!”涂音试着去抓胡氏的手,却被胡氏毫不留情的挥到一旁去。   她这傻女儿哟,咋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种不害臊的话?   哪怕这是大实话,那也不能说!   “嫂子,好嫂子,你快帮我,帮我说说话啊!”涂音是真的怕了,她蓬头垢面的像个疯子,抓住了谁就央求谁。   婧儿正想要趁着无人注意,无情的踢开小姑子的乱抓乱挠的爪子,不想,婆婆偏要在这个时候扭过头来。   胡氏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婧儿,等着她会不会冒出逆天改命又惊世骇俗之言语。   “求你了!”涂音已有了些疯疯癫癫的征兆,此事若是不成,怕是她整个人的精神都会彻底崩溃。   婧儿冷而坚硬的石头心,在温热的血液里捂着,多少也会有常人千分之一的温度。   她咧嘴笑道:“再不济,嫖资总要给的吧?”   “啥?”胡氏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死丫头说的这是人话吗?   岂不是间接坐实了她女儿是个不干不净的淫wa,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事!   然而,没等她开口,石母已经抢先一步说:“好,看在她也陪了我儿睡了一段时间的份上,二十两银子,不少了!”   “二十两银子哇?”刘氏他们都在交头接耳,都说石傅圣家不缺钱,这还真的是大手笔!   一些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人家,都眼热的盯上了石傅圣。   只有胡氏在听到了这个数字之后,她人都变得有几分恍惚。   呵,二十两银子很多么?   能跟她女儿的清誉相比较?   “婧儿,你还不说句话啊?”胡氏气得快要吐血,又一次将自己女儿的希望押在婧儿的身上。   婧儿硬着头皮上,说:“这么点儿银子,打发叫花子啊?再怎么样,也得加一块地皮!”   “对……?”胡氏跟着喊了一声,随即她反应过来,想自己怎么能拿女儿的幸福换地换银子?   可是,石母在对待这件事情上,更为果断。   石母也不跟她们多废话,再一次满口答应。   一块地皮而已,要能帮自己儿子解决这后患,那也值了!   要少了?这是胡氏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但她又很快的否认道:“一点银子和一块地皮,就想息事宁人?那我女儿的清白,不都比这些物值千值万?”   “嗬哟,我算听明白了,你们这是打算讹上我们石家了是吧?”石母格外点名了“石家”二字,这里是大石村,仍然是石家人话事的。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都跟着起哄,有人大骂涂音是破鞋,不值几个臭钱;也有人说胡氏教女无方;更有的人说这都是两厢情愿的事。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怎么就扯到了银子   不值几个臭钱?   教女无方?   还什么两厢情愿的事?   胡氏听了这些话,整个人气得倒仰,险些晕死过去。   这些渣渣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屁话?   “婧儿,我让你说话,没让你胡说八道!”   胡氏一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当众羞辱的画面,她这心脏就不舒服。   那些个蠢驴就会落井下石,他们还会什么呀?   “怪我嘴笨,帮不上忙!”婧儿暗暗的瞥了脸色苍白的小姑子一眼,那些人都走了,那他们不是也得趁着天还未大亮,赶回家去睡个回笼觉?   涂雷揽着婧儿的肩,安慰道:“也不能全怪你,都是……?”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指望你们这些人能帮上什么忙!”涂音崩溃大哭道。   她有多希望能嫁给石傅圣,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她的家人,就应该懂得的呀!   胡氏想上前去宽慰女儿,却被女儿一把推翻在地,摔得她感觉自己腰都折了。   “音儿啊,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不帮你,实在是你也看到了这石傅圣他没担当,他根本就不爱你!”   要吼出“不爱你”这三个字,胡氏可谓是拼了全力,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镇定。   涂电深以为然,道:“反正,这要换了我,免费送进我怀里的女人不要白不要哎!要我为这么点事儿掏银子扔了祖传的地契,那我是死也不干的!”   “瞎说什么?”胡氏拍了拍瞎说大实话的小儿子一下,责备道:“看你姐姐这么伤心难过,你也不晓得说些好听话,光站这儿说风凉话?”   “妈,你才刚也说好听话,要我拿假话哄姐姐?那也得她信才有用,是不是?”   “这好听的话,咋就成了假话?”   “不是么?”涂电反问道。   涂音听了亲弟弟的这些话,如同针扎在她心口。   她无力的坐在那儿,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   “音儿,音儿哎!”胡氏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心内不知有多痛。   婧儿独自回到东屋里,才坐下,就听到肉团子说:“你这么样对自己的小姑子,心里不觉着痛?”   “一颗石头心,咋痛?”婧儿嘴上这么说,其实她还在想着刘姥姥在走出祠堂之前,回头望着她之时,那一抹失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刘姥姥……对她感到失望了?   呵,怎么会呢?   她们俩之间,也没那么熟,不是吗?   “啧啧,你咋还想哭了?”肉团子自觉化成一枚金戒指,戴在婧儿的尾指上。   婧儿不自觉的转动着它,好像能缓解自己部分的焦虑。   她红着眼圈,否认道:“我才不可怜她,要不是因为她,我上辈子也不会那么惨!况且,这就当做是她总打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公平的!”   “噢!”肉团子看她心里已有了数,也就不便再多说。   西一屋里,涂音是被涂雷和涂电架着扛回来的,也得幸亏他们涂家在大石村的地位不低。   要不,这种丑事准得出人命!   涂音大喊大闹,嘴里说的净是一些傻话,她还一门心思的想着嫁给石傅圣。   “音儿哎,那男人心里就没有你,他要有你这个人,还会……还会当众那样说?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别再对那种薄情寡性的小子一头热啦!”   胡氏苦口婆心,她嘴巴都说干了,为着女儿也是操碎了心。   这个时候的涂音,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一定要嫁给石傅圣这个男人!   “妈,我求求你了,我没求过您什么事,就希望你在这件事情上能让我如愿!我真的爱他,没了他,我会死的!”   一个女人,当她愿意为了一个男人,甘愿与他无媒苟合的那一刻,就说明了她心里有他。   涂音爱石傅圣,爱到无法自拔。   石傅圣也爱着涂音,但比起所谓的爱情,又是当着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面前,他愿意守护亲情。   “娘,我们真要这么做,那我跟音儿之间……?”   “你跟那个淫妇之间怎样?你还想跟她藕断丝连?你要敢这么做,还不如先拿一根绳子勒死我,后面随你开心就好!”   “可我跟她已经……?”   “呵,生米煮成熟饭又如何?等娘给你物色了贤惠本分的姑娘,你俩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不就过起来了?”   石母已经为自己儿子的一生,做了最严谨的规划,让他读书识字,看医书拜老大夫为师,不都是为了他好?   如果,她早些知道自己儿子还在跟涂音这样的浪荡女子混在一起,这事儿断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家又是银子又是地皮,这已经是在割自家的肉了!   那涂家人还不知足,可见他家的那些人都是啥样的品性?   “我的儿啊,你听我一句劝,就跟石大海他儿子成了亲吧!他那么喜欢你,定不会计较你以前的事!”   胡氏都已经打算好了,等这件丑事在村子里平息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去找马氏谈一谈。   马氏,也就是村长夫人。   或叫她马婶。   “呵,呵呵哈哈,你想卖女求荣?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我都说了我只要石傅圣,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做不情愿的事情?”   涂音又发飙了。   她歇斯底里,一再怒吼。   胡氏要没有带着两个儿子一起过来,只怕她一个人是无法摁住癫狂失态的涂音。   看自己宝贝女儿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做母亲的都会受不了。   “婧儿,你也去帮个忙呗!!”涂雷又在打婧儿的主意,想利用婧儿去关心关心自己的妹妹。   毕竟,他也不想看到自己妹妹就这么疯掉。   婧儿嫌涂雷叽叽歪歪,才这么点儿小事,也要她出马。   “我不去!”婧儿斩钉截铁的答道。   她真有好多的事情需要忙,才不想跟涂雷浪费时间。   对于婧儿的回答,涂雷也是愣了一愣,才说:“为什么啊?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家都去看过妹妹,那我们还不得有所表示?”   “哪儿来的这么多为什么啊?要有什么表示?你要这么想,那你咋不去跟妈要点银子?”   “这怎么就扯到了银子?”涂雷觉着婧儿的思路跳得太快了,他都没跟得上来。   再说了,这家里宝贵的银子都在胡氏的手里,也不是他们想拿来花,就能办得到的事情。   却在这时,胡氏被女儿哭闹声惊醒坐起,她这几天没睡好。   “你这老东西,女儿遭了那么多的罪,还睡得这么香?”   “这也不算什么,等你安排妥当了,让她嫁人也好或者我们养她,也都一样!”   …… 第二百二十章 你不是我所认识的婧儿   涂雷说不动婧儿去看自己妹妹,正一个人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谁料,胡氏一出来就说:“雷儿,你咋不叫你媳妇儿去看看你妹妹啊?有你俩开导她,我放心!”   “这婧儿她,她有事要忙,我先去陪妹妹说说话!”涂雷低着头,快步走开。   他可不想跟母亲说那么多话,以免自己说多错多。   胡氏狐疑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大儿子的身影,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们都出去忙了,留你一人闷在屋里,不会觉着无聊?”   胡氏并没有急着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试探了一番。   婧儿乐了,还要她去给小姑子说话解闷?   她才不做这种事,就当做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就算了!   “妈,我们谁也不管着谁,定能和睦相处。”   “婧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啊?”   胡氏才不想要什么和平相处,要的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想要拿捏住婧儿,意图方便,那这个家就再也没人能骑到她头上。   “这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妈,您少在我面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呀是不会惯着您的!”   “惯着我?”   “在这个家里,爹惯着你,你两个儿子也惯着你,包括你那自作聪明的女儿,也在纵着你。否则,她也不会将自己嫁给那男人的希望,全押在你身上!”   婧儿笑着说完,转身就走。   她暂时还不想跟胡氏起明面上的冲突,这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   “你这狐媚子,在我面前装什么正经人?”胡氏是看见大儿子从女儿的屋里出来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涂雷听了这话,也只是说:“妈,你要没什么事吩咐,我想陪在婧儿的身边,与她一道去散散步。”   “什么?”胡氏惊了。   她拖住涂雷的手,就要对他进行一番“爱的洗脑”。   院子外,婧儿独自走了几步,迎面便碰上了出门摘菜的刘姥姥。   刘姥姥看到了她,瞳孔微缩,人微微抽了两下堵塞的鼻孔,一抹喜色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转瞬即逝。   “姥姥……?”婧儿小声的说道。   这与她前面跟胡氏说话底气十足的样子,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似的。   婧儿在刘姥姥的面前,总不自觉的流露出自己少有的温情的一面。   “小娘子可别这么叫我,我一快死的老婆子担不起!”刘姥姥板着脸,说会儿话的功夫,她就要走进家门去,一副摆明了不愿意跟婧儿多言语的面孔。   婧儿紧跟上去两步,意欲说点什么,却因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而放弃了这难得的机会。   刘姥姥失望的关上了院门,在她看来,这婧儿根本就不是她第一眼见到所认定是良善之人的姑娘。   昨晚的事,她就不该帮这个忙!   “婧儿,妈叫我陪你散步呢!”涂雷兴奋的笑道。   从来,母亲都只会叫他到田地里去干活,拿他当这个家里的老牛使唤。   唯有这一次,他觉着自己跟弟弟是一样的存在。   涂雷试着去牵婧儿的手,都被婧儿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干什么要跟她装得那么像一对恩爱夫妻?   从来就不是的事,装也没用。   婧儿不过是在家门口随意溜达一圈,便又猫回到屋子里。   她对外面凋零的景象,提不起一点兴趣。   “嫂子,你要不要来帮我个忙?”涂电因姐姐涂音的事,这两天就很少出门。   就在刚才,胡氏要他端着一碗鸡蛋粥到姐姐的屋里,还得他亲手喂姐姐吃。   涂电也没不愿的,但他就是想多找一个人进去,要有什么事,也能有商有量。   这几天,婧儿就没想着要去看望涂音,在她的心里,涂音跟个疯子已经没什么两样,不需要再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我不去!”婧儿这坚决的语气,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涂电站那儿有点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他忍不住说:“嫂子,你要想跟我哥好好的过日子,就不能这副冷冰冰的面孔,没几个男人受得了!”   “本来吧,我也挺喜欢嫂嫂的,你人长得那么漂亮又……?”   后面的话,大概连涂电自个儿想不起来。   这一世,小叔子涂电虽然并没有肆无忌惮的骚扰婧儿,但他竟出奇的对婧儿同样有好感。   这不禁让婧儿深思,是自己这张脸有问题么?   “你杵这儿做什么?”涂雷挑着满满的两桶水进门,一眼便注意到了堵在自己屋门前的弟弟。   涂电红了脸,吞吞吐吐的说:“我就是,就是在,在在跟嫂子说会儿话,呵呵!”   “你跟她能有什么话说?”涂雷这么问,原为的是自己跟婧儿之间都没什么话题可聊,他现在多问问,没准就用得上呢。   涂电却曲解了哥哥的意思,以为哥哥话中有话,在警告他。   涂电恼羞成怒道:“是呀,我这种人哪儿配跟你媳妇儿说话?你是有媳妇儿的人,我光棍,我是没脸跟你们搭话的!”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涂雷搞不懂弟弟为何这么生气,他也就说了一句话,就能有这么多层意思?   就在屋里的婧儿,显然也听见了涂雷和涂电两兄弟的对话。   感情这么和睦的兄弟,说吵就吵,呵!   “你们又闹什么?”胡氏从女儿的屋子里匆忙跑出来,她一面拍打着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一面指桑骂槐道:“都是那些个狐媚子作怪,才害得你两兄弟不睦!你们呀,都给我长点心吧!”   “娘,我不知道这个家里有没有狐媚子作怪,但我知道你再这么偏心,迟早这个家是要出大问题的!”   婧儿走了出来。   只要她还窝在屋里一刻钟,胡氏就能明里暗里的把她贬得畜生不如。   胡氏知道婧儿指的是什么,说:“一碗鸡蛋粥而已,算什么稀罕物呐?”   “既不算,那我们大家伙儿是不是都可以吃上一碗鸡蛋粥,也算尝尝荤腥味如何?”   这么大方的事,胡氏还就没做过。   况且,明眼人一看涂电手里捧着的鸡蛋粥,那最少是打了一个鸡蛋的。   “婧儿,不然我跟你打一个鸡蛋就够了!”   ……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碗鸡蛋粥的后续   涂雷自顾自地的说道。   他没经过婧儿的同意,在他自己的大碗白粥里打了一个鸡蛋,而后就分给婧儿一小碗的粥。   婧儿看着碗里的白粥,陷入了沉思。   这说是鸡蛋粥,实际上不过是沾了腥味的白粥。   敢情这就是涂雷对她的心意?   呵,她觉着自己成了个笑话!   “吃啊,你怎么不吃啊?”涂雷含糊的说道。他捧起粥碗,滚烫的一碗粥没两口,就都进了他的肠胃。   他随意舔了两下嘴巴,发出满足的吧唧声。   鸡蛋的味道,就是香!   婧儿光是听着他的打嗝声,自己都觉着够饱了!   “你把这也喝了吧,我没胃口!”   “娘子,还是你最心疼我!”涂雷也不客气,接过婧儿推到手边的一碗粥,一口喝干净。   完了,他还意犹未尽的舔了碗底。   这倒还罢了,重点是他嫌自己舌头不够长,够不着碗底,他用自己黑漆漆的手指抹了遍,将粥沫都塞自己嘴里吃了。   他那手指头被他这么一舔,都发白了。   “行了行了,这又不是灾年缺粮吃,干嘛要这个样子?”婧儿看着都嫌埋汰,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胡氏和涂电走了进来。   那碗鸡蛋粥是如何拿到涂音面前的,就还是那个样,一口没动。   胡氏黑着脸,进来便说:“你给我想办法,一定要让我的音儿吃下这碗鸡蛋粥!”   “……!”婧儿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站那儿抠着手指甲发呆。   涂雷左顾右盼,他料定母亲这话必然不是在跟自己弟弟说的,但这儿除了自己,不就还剩婧儿了吗?   他拿手捅了捅婧儿的后腰,说:“婧儿,妈找你有事!”   “……!”靠,这个涂雷就不能闭上他的臭嘴,少说话?   婧儿十分不情愿的转过身子,还没对上胡氏的眼睛,她手里已多了一碗粥。   叫她去哄涂音吃粥?   拜托,她都还需要个人哄咧!   婧儿极度不情愿的走到涂音的面前,随手就将那碗鸡蛋粥搁在她手边的梳妆台上。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嫂子,你这就走了,不怕我娘打你?”涂音看不惯婧儿这拽里拽气的样子,忒欠揍!   婧儿同样看涂音不爽,这也真的是同人不同命。   她年龄不比涂音大几岁,但她是被父母当牲口卖给了涂家做儿媳妇。   如果她敢在涂音这花样年华之时,便私定终身,那她会得到父母的百般庇护吗?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发什么呆啊?我不吃这粥,怪腥的!”   涂音大小姐脾气一发作,跟只炸了毛的小野猫,张牙舞爪却不失可爱。   想到这里,婧儿便忍不住狠狠地砸自己的脑袋,又在瞎想什么?   “不吃就不吃,也没人求着你吃!”婧儿也来了气。   但她面部表情十分僵硬,与她话里的生气背道而驰。   肉团子也说:“你这石头心,本该无喜亦无怒,缘何故想法这么多呢?”   “是我脑子里的想法多,它还是那个它,跳动的速度都一个样!”婧儿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应着石头心缓慢的跳动。   此时,婧儿一心都扑在跟肉团子的交流上,根本无心理会背后叫嚣不断的涂音。   直把涂音气得够呛,她一怒之下,不仅将那一碗快放凉了的鸡蛋粥摔翻在地,还光着脚丫子,跑到院子里疯言疯语。   “石傅圣,你个王八蛋,玩弄我的感情,还……?”此处省略一些污言秽语。   刘氏趴在焦娘子的耳边,小声的说:“你看看她,都疯了!哎哟,被男人抛弃就成了怨妇,以后都没男人会要她这种女人咯!”   其实,刘氏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更多的是自己。   因此,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焦娘子没作声,这儿是涂家,这要人命的胡氏还站在她们对面,可不能在这时候瞎说大实话!   “音儿,你听话,听话啊,跟娘回屋去!”胡氏叫刘氏她们来,原想着借她们的手,去榨刘姥姥他们家的油水。   胡氏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算到自己女儿会整这么一出戏!   她紧紧的搂着涂音,不敢撒手。   “呵!”婧儿趁乱缩回到东屋里,隔着窗户的一条缝听热闹。   这么精彩的一出戏,错过了是会很可惜的哟!   乔氏也是心善,竟陪同胡氏一起将失控的涂音抓回到屋里。   “啧啧,她是有多馋这个家的某个男人,牺牲这么大!”刘氏几分羡慕道。   要换成自己的话,她可做不来这样的事!   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卑微到尘埃!   焦娘子趁着四下无人,推了话痨的刘氏一下,说:“你要活得不耐烦了,可别拉上我!也不看这儿是谁家,你就敢那样子说话!”   刘氏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轻易动嘴皮子。   西一屋里,乔氏帮胡氏让涂音安静下来之后,她闲着没事,看地上摔烂了一个碗还有些粥,她想都没想的蹲下身去收拾。   “啊……?”乔氏动作麻溜,但这是她在涂家做的第一件事,她内心有些小雀跃,感觉自己离自己心爱男人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她一没留心便被碎瓷伤了手。   乔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滴落在地上,又混合到洒落在地的粥里,血的颜色都淡了些。   “哎哟,你在干什么呀?谁让你多管闲事的,要收拾也是我的事,我家儿媳妇的事,轮得着你?”   胡氏鄙夷不屑的喊道。   她还拍着手,又拍大腿,弄出很大的声响。   “我手伤着了,我手……?”乔氏想让胡氏看清楚自己伤了的手指头,但无论她如何尝试,都无法引起胡氏的重视。   胡氏选择性的无视乔氏的言行,骂道:“没用的东西,一碗粥都不会喂?我买你来我家有什么用,不会下蛋的母鸡,不如趁早抹脖子死了!”   即便婧儿身在东屋里,并不想听到这些恶毒的话,但她还是听得很清楚。   这胡氏的嗓门大,她一叫嚷,这大石村里没几人能比得过她。   玻璃心的乔氏听了这话,只当胡氏在骂自己,哭着跑了。   “你听听,听听,她躲屋里说我坏话,还说得这么大声?这不就是明摆着羞辱我?我不干了!”   刘氏气呼呼的走了。   焦娘子假意自己要去追回刘氏和乔氏,竟也跟在她们的屁股后面,溜了。   “都是什么玩意儿?呸!”胡氏故意等刘氏这三个女人都走了,她自己才走出屋子,大口啐她们不是东西。   婧儿听着胡氏这骂声,都快觉着自己的耳朵要聋了。   却在这时,胡氏来敲门说:“婧儿,婧儿啊,你出来帮我个忙!”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人生处处有惊喜   如果,世上的人都懂得求人办事前,姿态要放低,语气要放缓,且没把别人的好心帮忙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么相信这世上会少了很多的纷争。   婧儿看婆婆还晓得敲门,况且婆婆这态度和语气都没得挑剔,那她又怎么会闭门不见?   只是,婧儿才打开了屋门,她人便被婆婆泼了什么粘稠稠带腥味的东西。   呃,这东西闻着还有股血腥味!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直到这会儿,婧儿才看清自己身上的都是鸡蛋粥。   脏死了!   恶心死了!   她快要被气得七窍生烟,掐死人的心都有了!   然而,没等她做点什么,胡氏已经扬长而去。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无视我女儿的命令!”胡氏心里偷偷的笑着,像是很满意自己所做的事情。   她就是这么卑鄙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才不会管婧儿心里的感受。   婧儿抠着门板,恨透了胡氏这个女人!   “婧儿,你咋那么嘴馋,偷吃鸡蛋粥?偷吃也就算了,你怎么还都打翻了?”   涂雷不知道是咋回事,张口就给婧儿按上罪名,   婧儿也是有口难辩,说都说不清了。   该死的,别的没摔碎,咋就破了这个碗?   “哈哈,你还是来了!”涂音以为自己能看穿婧儿心里在想什么,嘲讽道:“我的好嫂子,你要不想死在我家,在我面前最好乖些!”   “不就是那男人抛弃了你,你又何必作践自己?”婧儿无视涂音的威胁,随口问道。   在她的记忆里,涂音这位小姑子确实挺狠的,不单单是对自己狠,对石傅圣也够狠!   所以,她并不认为涂音会是个为爱痴狂而疯癫的傻女人!   “哈哈,你看到的是我这一面,却不知道我还有另一面!”涂音说着自己都不懂的话,又迷失了自己。   婧儿看涂音这个样,料定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她只能到厨房去找一些清水,简单的清洗一下自己的衣服。   “又浪费家里的水,你要用水不会自己去挑?”胡氏又来挑刺,存心找不自在。   婧儿在心里冷笑道:我上辈子为这个家挑了上百担的水,何曾私用过一滴水?   这一世,她说什么都要将自己该得到的东西,统统享用一遍!   “我在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哇?就你这个呆样,无论嫁到谁家去都摆脱不了当牛做马的苦命相!”   胡氏情绪很高昂,她抽出自己修长的手指甲,迅速掐在婧儿的手背上。   “啊?”婧儿虽有肉团子在帮自己扛痛,但胡氏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胡氏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为的是啥呀?   肉团子忍不了,说:“这老婆子再不撒手,那就别怪我还手了哇!”   这种话,婧儿知道肉团子也就只能过过嘴瘾而已。   只要她不出手,那么肉团子是无法越过她去对付胡氏他们。   最可恨的是这变态的胡氏,她看婧儿仍然能保持面不改色的样子,居然还加重了力道。   “疯婆子!”肉团子愤愤然。   婧儿也来了气,说:“妈,你不是抱怨家里没人帮你分忧吗?我想,音儿再怎么糊涂,她也不会放着堂堂正正又体面的村长家的少夫人不做,愿意跟那个两面三刀三心二意的臭男人!”   “是的呀,我也常说这孩子糊涂,干什么看中那样无情无义又没有担当的男人?这村长家的儿媳妇,不香么?”   这里,胡氏打的如意算盘是,要自己女儿熬到村长和马氏以及病弱的石笙圣蹬腿一走,那村长家的财富,不都是他们家的了么?   若此事能如愿,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胡氏两眼放光的说:“你有什么主意,快告诉我听!”   “我这个主意嘛,要说也行,但我得事先声明,出了任何事概不负责!”婧儿必须要胡氏记下这一点,否则,她不就成了里外不是人?   胡氏自然是满口答应,还眼巴巴的盼着婧儿快说出她的“好主意”。   这时,肉团子也打预防针道:“这涂家人的话信不得,你心里有数吧?”   “嗯,我晓得的。”婧儿想起了村长儿子石笙圣在上一世,惨死的那个样,她这脑子里不免出现了两个不一样的想法。   可是,她已经给胡氏出了主意,现在反悔,还有用?   不得不说,她这颗石头心有时也会给她带来意外之喜,那就是她除了头脑不会冷静之外,她心里是时刻平静的。   “妈,你让我嫁那个病痨鬼?他就差一口气,一口气就嗝屁的废物,你要我嫁给他守寡?”   涂音火冒三丈,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这么做,更是坚定自己宁死不屈的决定。   她这辈子就属于石傅圣一个人,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以!   倘若她得不到,那她宁愿毁了那个男人,也不让别的女人玷污了他!   隔天,马氏得了消息,扭着肥墩墩就来到了涂家。   她与胡氏交好,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   她费尽心思拉扯大的儿子说了,就只看上涂音这个姑娘,别的都不行。   为此,还跟她闹过几次绝食。   于是乎,马氏也顾不得涂音名声不好的问题,特意来为儿子上门提亲。   胡氏一打开院门,瞥见马氏空着手就来了,那脸立马黑了下去。   “我说好嫂子,你这也忒没诚意啦!”   “哎哟,这还不是因为我这几天都在城里忙着抓治我儿子病的药,才进了家门,我听下面的小厮说你找我有好事商量,我巴巴的就赶了过来!”   听了马氏这么一解释,胡氏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有多么的复杂。   那天夜里,幸好马氏没在村里,不然这桩好姻缘也得告吹!   胡氏拉着马氏的手,亲热的说:“好姐姐啊,不是我小心眼,实在是我太紧张我这个宝贝女儿啦!你也能理解的,对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责怪你不成?”马氏还想再拍胡氏的手背两下,为自己出口恶气,奈何自己还什么都没做,胡氏已经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呃,干嘛装得这么熟?   马氏随意扫了这屋子一圈,桌椅板凳一样不缺,且都还很新的样子。   只说涂家这些家具摆件,除了她家跟石傅圣他们家之外,也就是几个族中老人的家里能达到这差不多的条件。   “音儿,你也看到了妈已经找来了妈婶子,待她们商议定了,你呀就该嫁到村长家去,这是大好喜事呢!”   “哼,你说是大好喜事?这么好的喜事,你咋不上赶着要呢?包婧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女人,都不跟我哥睡觉!”   ……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为了圆房他得吃药   这是她跟涂雷两个人的事,涂音一个整日待在房里的人是如何知道的?   婧儿第一反应就是涂雷嘴巴不严,什么话都跟他妹妹说。   可她看涂音脸上这笑容那么恶心人,便说:“那又如何?你跟石傅圣睡得那么舒服,也没见他娶了你?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哥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女人,拜了堂的,你呢?你是见过了他家的长辈,还是得了他的银子,就跟他在外私定终身?”   “包婧儿,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我跟石傅圣是真心相爱,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俩睡一起,是因为我们深爱着彼此!”   涂音失了理智,喊个没完。   她需要个发泄口,将自己对石傅圣的情意都倾诉出来。   而婧儿刚好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虽说婧儿的目的不纯,但涂音把话都喊出来之后,人都轻松了不少。   什么礼义廉耻,她全都抛在脑后,一心想着自己的情郎。   “姐姐啊,你别理会小孩子的疯话,她就是有口无心!”胡氏万万想不到婧儿会在这么要紧的时候,在她背后捅刀子。   关键是,直击要害。   马氏气成了个河豚,臭着一张脸就走了。   如此不知羞耻又是个破鞋的女人,怎么配做她家的儿媳妇?   “我要你去帮我喂音儿吃饭,没让你跟她说话!”胡氏认定问题就出在婧儿的身上,她不由分说的就要抽婧儿大耳刮子。   婧儿没惯着婆婆这臭毛病,轻移莲步,避过了这一巴掌。   要打她?   痴人说梦!   “我要打你,你还敢躲?”胡氏急红了眼,气血倒流,还想要继续对婧儿施暴。   婧儿无法,一只手抓住胡氏的胳膊,另一只手快速的钳制住胡氏的老脸,说:“又想拿我撒气?我可不是个软柿子,任由你们欺负!”   “放开我!”胡氏气急败坏。   谁家的儿媳妇胆敢擒贼似的抓着婆婆不放,还口出恶言?   婧儿才松开了她,就听到她说:“反了你还,敢骑到你娘我头上拉屎?”   “老不知羞的,你是我娘?我娘从没有这么大声跟我说过话,你怎个有脸在这儿充我娘?”   “哈,你以为你娘算个什么好东西?虽不曾大声呲你打你,但她能做出这卖女儿的事,我就不信你心里不记恨她!”   “我恨她,更恨你!别忘了,你现在执意要把涂音嫁去石大海家,不也是变相的卖女?”   婧儿这话,刺痛了胡氏的心。   而婧儿对胡氏才刚说过的话,也很介意。   这么些年,无论自己遭遇到多么离谱又残忍的事,她都不愿意想起自己也是个爹生娘养又活生生的人。   想到了这儿,婧儿便不肯再往下想下去了。   像有没有亲人这种事,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妈,你咋哭了?谁招你的,你告诉我,我打他去!”涂电在外面风流一夜回来,走路都在打摆。   他揽着胡氏的肩膀,说:“妈,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是你儿子,你儿子哈!”   胡氏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一嘴的臭味,但她又不太放心,伸手去将涂电又捞回到自己身旁。   这边,涂雷抓着一只兔子走来,脸上还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给你今晚上加餐!”涂雷随手就要将手里的兔子塞到婧儿的怀里,婧儿冷漠的避开一步,不让这兔子触碰到自己。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野兔,有什么可稀罕的?   说再多,这男人也不过是想拿一只兔子哄骗她烧饭,循序渐进,也就什么活都落到了她的头上。   “你干嘛呀?”涂雷手中一空,眼睁睁的看着兔子掉落在地,他想要再把它抓回来,又要费不少的功夫。   胡氏和涂电都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他们都暗暗震怒,这婧儿怎么能对兔子如此无情?   “喂,那再怎么说也是一只兔子,你怎么能……?”   婧儿没等小叔子涂电把话说完,便不卑不亢的怼道:“嗯,它再怎么说也就是只兔子,还能比人娇贵?摔一下怎么了?它是死了?还是缺胳膊少腿?”   等婧儿回了屋,胡氏已按耐不住的教训起自己的这两个孬儿子。   她先是指着涂雷的鼻子,说:“都是你惯的她,如今是连我这个正经婆婆都不放在眼里!”   “啊,我没想惯着她,是她太凶了,又不让我碰她……?”   涂雷也很憋屈。   他几次三番都想要跟婧儿亲热,但每一回,他都被婧儿提前识破并打翻在地。   他压根儿就没法以男人强有力的体魄,全身心的征服婧儿这个女人!   “她没让你碰?你们该不会到现在都没圆房吧?”胡氏问得直白。   涂雷不想有事瞒着自己的家人,才点了点头。   但是,他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犯的错有多大。在外面忙了一天的涂草踩着月光回到了家,进门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洗脸吃饭。   可,他看到的却是屋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没有一点儿饭菜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涂草很生气。   自己累死累活的在外面干活了整天,每天盼着的就是回到家能有热乎的饭菜填饱肚子。   可如今,他有啥了?   胡氏毫不避讳的说:“咱想早点儿抱孙子这事,怕是要遥遥无期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个没用的大儿子,连自己选中的媳妇都不敢碰,软包怂蛋一个!”   胡氏也是不吐不快,一开口就要说到尽兴为止。   涂雷受不了母亲这么样的辱骂,他低垂着脑袋,算是没脸见人了!   涂电却在庆幸,以为自己还能有意想不到的便宜可以占,他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唉,要不然这样,咱想办法弄点药给他吃吃,病会好的。”涂草错理解成了自己的大儿子不能重振雄风,居然要求涂雷勇于面对自己,坦诚就是一剂良药。   胡氏信了涂草的邪,也说:“对啊,不如我明儿带你去抓两副药回来吃一吃。”   “要我吃药?”涂雷惊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自个儿的身体有任何的毛病啊?   胡氏拉着大儿子的手,哭道:“儿啊,苦了你了。要不然,你跟你弟弟出去学学,长长见识?”   “跟我出去还能学会什……?”   涂电话说到一半,才领悟母亲话里的意思。   那种男女之情,不都是来源于人的本能?   名为,野兽的欲望。   涂雷不明所以得问道:“学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笑些什么?”   “你现在是不懂,不代表你以后不会懂!日后,等你跟婧儿圆了房,也就什么都懂了!”   ……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男人也会有心事   “爷们常叨叨的洞房花烛夜呐?”涂雷为了这事儿,时常在婧儿的耳边碎碎念。   婧儿只装作自己听不懂,也就很少理会涂雷。   入了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今天晚上,他们为啥那么晚才吃饭?   他们都说了什么?   婧儿看了眼还在打呼噜的涂雷,说:“肉团子,你说这男人他是不是就根本不会有心事?”   “这么深奥的问题,你拿来问我,我回答不上来!”   肉团子本身就是介于阴阳之间的灵,虽有异能,却没法杀人。   而且,它会的都是那些幼稚的小点子,少用为妙。   “唔,我还想要……不累,就是再继续跟你睡觉,我也是不累的。”涂雷说着梦话。   婧儿烦躁的翻个身,无意间蹭到了涂雷身下的被褥,竟是湿漉漉的一片。   这男人在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不可思议!   呃,这股浓烈的气味有些腥!   突然,涂雷在睡梦之中,随手一捞,竟好巧不巧的将婧儿揽入自己的怀里。   婧儿闻着这男人散发的气味,特别是他腋下的狐臭味,她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熏吐了!   天一早,婧儿等涂雷睡醒之后,郑重其事的宣布:“以后,我要跟你分被子睡,你不可以越界!”   “你是我媳妇儿,我跟你睡一被窝里,怎了?”涂雷猛的坐起身,神经粗条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尿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这小姑奶奶,这不准,那也不行的折磨他,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哪儿能天天晚上忍受自己媳妇睡在身边而自己却无福消受。   为着这事儿,涂雷特意去找了胡氏,小声的表示:“娘,我想喝药!”   “你说啥?”胡氏在专心的喂着涂雷昨儿抓回来的兔子,也没什么心思搭理她这傻儿子问的问题。   涂雷在母亲这儿寻不到一点儿帮助,他唯有指望自己的弟弟。   涂电见了哥哥,撒腿就跑。   等涂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住了弟弟,自己也累得够呛。   他跨坐在弟弟的背上,捶了一拳,才问道:“怎…怎么样才能让姑娘喜欢我?我跟你嫂子不和,她总不让我碰她!”   “又是这话!”涂电不信哥哥说的话,别人家都是女怕男,如今到了野蛮的哥哥这儿,倒过来了?   至于这让女孩子喜欢的法子,大多数人依靠的不是天生的英俊帅气,就是生下来抱着金桶。   涂电仰着头,看了看哥哥那副丑陋的嘴脸,又想着家里的三间破房子,他哥哥属于非富非贵也非长相可以的那一类土鳖。   整日家的出去,运气好的时候,也不过像是昨儿那样带回来一只野兔。   简言之,他哥哥挣不了钱。   “实在不行,你只能多说一些甜言蜜语,哄嫂子开心咯!”   涂电对这一招,已然是熟烂于心。   他最喜欢的时而在女人面前吹嘘自己的才能,时而又装作怀才不遇的样子,再时而慌称自己遇到了古今少有的难关。   通常,女人基于母胎带来的母爱而产生同情心,又或是种种情感上的依托,很容易就会对身边有困难之人伸出援手。   “哥,你看啊,假设我是婧儿,你试着对我说一些,一些好听的话!”   “我看着你这张脸,说不出口!”涂雷原想按着弟弟说的,试一下的,但他一看着弟弟的这张脸就想笑,哪儿还说得出正经话。   涂电撇着嘴,已经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必要这么做?   他耐着性子,说:“你闭上眼睛,闭着眼再试试!”   还要闭上眼睛说话?涂雷依言闭上了眼睛,呃,是有那么一点儿天黑了以后,他跟婧儿共处在一屋子的感觉。   这种粗话,涂雷张口就来。   涂电在边上听着,脸都在发烧。   这类粗话,用来对付一般的女人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但,婧儿那样子的女人听了这些话,不给丫的两耳光,那就呵呵了!   涂雷还浑然不觉,倒把自己说兴头上。   涂电上前来拍着哥哥的肩,还没说话呢,他人便被入了戏的哥哥一把搂进怀里。   呃,还来?   涂电好不容易逃出哥哥的魔掌,半跪在地上直作呕。   太特么恶心了!   他感觉自己呼吸到了哥哥呼出来的浊气,也是有够臭的!   “呕!”   涂雷丝毫不受弟弟的影响。   生而为人,哪能缺少原始冲动的乐趣?   “哥,凭你这流氓嘴脸,能征服嫂子才叫怪事!”涂电叫不住哥哥,也只好由着哥哥去折腾。   反正,只要被折腾的人不是自己,他都无所谓。   婧儿看今儿天气好,捧着被子出来晒太阳。   她正在忙着抖搂皱了的被子,人就被突然蹿出来的黑影袭击,她在肉团子的帮助之下,给了这黑影一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随着涂雷“哎哟”着喊疼,婧儿才认清袭击自己的人是涂雷。   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你伤着哪儿了?”婧儿蹲下身,急切的问道。   她要知道是涂雷,大概率是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在涂雷的脑海里,他还幻想着自己跟婧儿说诸如夸她皮肤光滑和身材如何好以及他多喜欢她此类的话。   “喂,你是聋了还是傻了?”   婧儿已经做不到像男人这样心跳加速,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些什么。   她眼神冷漠,说出的话也是不带一点温度。   “我都这样了,我们都这样了,我为你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装得这么冷淡?”   如果,婧儿没有开口说话,他也许还能骗骗自己,女人在这方面都很害羞,自己身为男人要更主动大胆,才能有快活的小日子。   然而事实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婧儿是真的对那事儿不感兴趣。   婧儿的脑子很乱,看似平静的越过涂雷走远,实则她连她自己在想些什么都搞不清楚。   被子在太阳的照射之下,会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味。   而,她跟涂雷之间……究竟该何去何从?   离了么?   “你还有闲情坐在这儿晒太阳?就不知道去干活,拔萝卜?”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涂音对爱情抱有天真的幻想   拔萝卜?   婧儿才想起来,前世在这个时间段,涂家都要制作腌萝卜酸菜。   那这么说,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要过年的话,她是不是也该为自己准备几件新衣服?   “妈,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去拔萝卜了!”婧儿扔下话就跑回到屋里,忙自己的事。   胡氏过去砸门,也没能把婧儿叫出来跟她一起到地里拔萝卜。   对此,胡氏一路都在骂骂咧咧,全都是在说婧儿如何如何不孝,眼里没她这个婆婆。   也不巧,让刘姥姥听了去。   “刘姥姥啊,你一把年纪了,又帮女婿向有钱人家讨来了一包银子,他还叫你干活?啧啧,这要换了我,还不得跟他闹一回打一回哦!”   胡氏先发制人,更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在刘姥姥这儿试一试自己女儿有没有可能高攀大富大贵的人家。   刘姥姥在给菜地锄草,正累得老腰有些酸。   她一听胡氏这没安好心的话,老脸拉长,并不想搭理胡氏。   但,刘姥姥是个有智慧的老人,深知刘氏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若达不到目的,势必不会罢休。   “可不得打一回闹一回?音儿那孩子,怪可怜的,你打她了没?”   “你…呵,可不就是可怜嘛!刘姥姥,不知你家那位亲戚的家里有没有合适她的男子?我的意思是,你懂的哦!”   “孩子都是可怜的,这我懂。但孩子她父母亲都不管教她,那是不是说明根烂了?”   刘姥姥就是不肯接胡氏话里的“亲戚”那茬,她有的就是一张老脸,哪儿有什么亲戚可以跟涂家结姻缘的?   近来,她风闻有人在传,说他们捡到了个活宝贝,还借着这活宝贝跟城里显赫大家攀上了亲戚关系。   不用想,刘姥姥也知道造谣之人是“笑面虎”胡氏。   正所谓人前是只纸老虎,人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这形容的就是胡氏。   胡氏歪着嘴,又拔出一根老了的水萝卜,她顺手还将萝卜和泥带起的野草扔到了刘姥姥家的地头上,还惺惺作态的说:“哎呀,我这用的手劲太大了,失误失误!”   “没事儿!”刘姥姥只当是自己眼瞎了,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胡氏没那么容易就被打发走。   胡氏拔起了多少野草,她就往刘姥姥的脚边扔了多少野草。   她无非是吃准了刘姥姥孤身来大石村投靠女婿王狗子养活,在女婿家里没说话的地位,才故意这么欺负刘姥姥。   长久以来,胡氏都觉着自己家比隔壁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王狗子家强不少。   以至于,她从未正眼看待过王狗子一家。   “你这就回去了?也拿两根萝卜回去吃吧?你看这萝卜多水灵,最好吃了!”胡氏又来了。   她很热情,却是属于那种有目的性的热情。   三下五除二,胡氏很快就抛了两根萝卜到刘姥姥的脚边。   要不是刘姥姥反应机敏,只怕这时候她的鞋子都已经满是泥巴了。   再说,她人要被这水萝卜砸到一下下,那也是能要了她的老命!   “我不要!”刘姥姥一口回绝。   她又不是缺吃的,干什么要接受胡氏这种人的施舍?   刘姥姥也不捡地上的萝卜,扛着锄头,转身走了。   跟胡氏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那简直就是浪费口舌!   “音儿,娘跟你说一件好事!”胡氏回了家,不管丢了满院子的萝卜。   她认为女儿涂音最好的出路,那就是嫁刘姥姥家亲戚。   碰巧,涂音饿极了,正在吃着粥。   “妈,您又要乱点鸳鸯谱!我说了很多遍,我非石傅圣不嫁!”涂音就怕母亲又要念叨她光吃东西,不干活之类的话。   胡氏敲了下女儿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懂什么?那天,我是亲眼看到刘姥姥拿着个据说是丝绸制成的钱袋。这她家要没个有钱亲戚,凭她们家那吃不饱的状况,能用得起丝绸?”   “那又如何?纵然他富可敌国,一心求娶我,我心里没他,那也没用!”   “什么心里不心里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必须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因女儿的不懂事,让胡氏不由得想起了刘姥姥前面说过的话。   是她教好自己女儿?   涂音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就要将胡氏推出到门外。   “妈,无论你咋想的,只要不是石傅圣这个男人,其他男人我都不嫁!”   “你是不是疯了?”胡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女儿的额头,确认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谁知,涂音一把将胡氏的手拍开,毫不领情的说:“我没疯!这时候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妈,求你帮我去石傅圣家找他要个说法!”   “还要什么说法?”胡氏惊了。   涂音对石傅圣仍抱有天真的幻想,说:“跟他说,我愿意什么都不要的与他在一起。”   “这么肉麻的话,我说不出口!”   “不用您亲自去,让嫂子跑一趟不就好了?我知道您怕丢脸,那就让包婧儿去传话,更好了!”   因为涂音有着对爱情的憧憬,所以她这会儿的心情不差,还哼起了歌。   胡氏黑着脸走到东屋门外,她还没走进去就已经听到涂雷和婧儿在吵架。   婧儿死活不让涂雷碰,以前涂雷好歹还能不时的拉婧儿的小手,对她说一些情话。   如今,哪怕涂雷的手指头不小心碰到婧儿的头发丝,都会被婧儿亮出的拳头痛扁一顿。   “你就让我抱一下,抱一下总可以的吧?”涂雷严重怀疑亲弟弟没有认真教自己,这讨女孩子欢心的法子根本就不管用。   婧儿一手撑在床上,说:“不可以!”   要她跟涂雷睡在同一张床上,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个不小的考验。   很多时候,她会因为涂雷震天响的打呼噜而想要踢他到床底,任他自生自灭。   “喂,你都跟我儿子拜堂成亲了,到现在都还在装圣女?”胡氏看准时机,跳了出来。   她的突然出现,确确实实是吓到了涂雷。   涂雷不敢相信的问:“妈,你怎么来了?”   “你少打岔!包婧儿,我问你,为啥还不跟我圆房?你要是嫌这个家不好,那你当初就不该提出三十两银子的高价,准折卖了自己的!”   这个是事实,婧儿当然不会否认。   她之所以迟迟不出声,是因为她还没想到搪塞胡氏的好法子!   “就是说,我们俩拜了堂,是名正言顺的一对,要做什么还不都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涂雷憋不住插话道。   他还想抓住婧儿的手,对她来一番深情告白。   胡氏下最后通牒,道:“不管你在想什么,今儿你们都得给我一起睡!”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又是上当受骗的一天   这么霸道的话,果真是出自胡氏之口。   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从没人有胆子对她决定的事感到质疑。   而这一次,她相信也绝不会例外!   婧儿冷笑道:“我偏不!有本事,你就让他休了我!”   “休?”涂雷倒吸一口冷气。   他不敢相信婧儿会说出这种无情无义的话,这不就是在变相的全盘否定他俩的感情吗?   涂雷始终坚信自己跟婧儿之间,是存着爱情的。   而要他休了她,那就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没听错,休了我吧!”婧儿重复一遍道。   她要能离了这个家,那就是她上辈子积攒的福气,在这时都派上了用场。   胡氏见这二人都没将自己的话听进耳里,火冒三丈。   “儿啊,我在帮着你,你却傻头傻脑,被她牵着鼻子走!”   “妈,我知错了!”涂雷第一时间认错,且态度诚恳。   婧儿对这种母子情深的戏码,那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这么小的屋子,多容纳一个人就显得憋闷。   “你站住!”胡氏堵在屋门口,一步也不打算让。   胡氏还有事儿没说,她才不会就这么放任婧儿无所事事,在家坐等吃闲饭。   婧儿见婆婆今儿个是铁了心要跟她过不去,她没法,只好找地方坐稳了再听婆婆有什么说的。   胡氏看她还能悠闲的坐在床的一侧,不免勾起她心内的无名火。   “我都还没坐,你就坐下了?在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包婧儿,你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胡氏话到一半,才意识到婧儿看人和物的眼神,极其冷淡。   这么冷漠,是个活人?   婧儿猜测婆婆执意要留下她,八成是有事要她去做。   问题是,能有什么事儿?   腌制萝卜?   “音儿说了,要你这个嫂嫂帮她跑一趟石傅圣家!”胡氏还在想着,等女儿的事一了,自己就必须抽空对付婧儿。   婧儿不想出门,也不愿意帮这个忙。   她跟小姑子之间,还没有熟络到帮对方的忙。   “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你不愿意帮音儿的忙?她又没招惹过你!”   “不去就是不去,哪儿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难不成,还要她说自己根本就不想管这个家里的任何人的事情?   她才不要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自己恶心自己。   胡氏猜到婧儿会拒绝,反而笑了,说:“你也可以不去,都无所谓的。大不了,我亲自带他兄弟二人辛苦走一趟,问句话的事而已。”   “……!”婧儿没吭声。   她总觉着婆婆这话意有所指,暗示着什么?   直到胡氏走了,涂雷才一脸愤怒的说:“这石傅圣也太不是东西了,玩弄我妹妹的感情,还对她始乱终弃!等我再见到他,不打死他我就不叫涂雷!”   “涂雷,你能不能这么意气用事?倘若你出了什么事,这个家靠谁赚钱养?”   经过涂雷这么一提醒,婧儿才想起来上一世,涂音因误会她与石傅圣而发生的一系列离谱之事。   涂雷和涂草还殴打了石母和石傅圣,几乎将这母子俩打死。   后面,石母为了躲清静,才想方设法的搬离大石村。   婧儿也很苦恼,自己是该站在谁的哪一边?   “肉团子,我不是换了颗石头心了吗?为何我还是会…可怜别人?”   婧儿最讨厌的就是这样软弱又虚伪的自己,看似对谁都无害,实则是自身一点屁用都没有。   她因想不通这一点,而抓狂到自暴自弃。   说是回来复仇,她又报复了谁?   过了许久,肉团子才像是睡醒了般,懒散的问道:“又咋了?”   “还咋了?你告诉我,我这颗心怎么跟死了一样,影响不了我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   “呃,那你要不要照一照镜子看一下你现在是一副怎么样的嘴脸?冷若冰霜,皱紧眉头,苦瓜相。”   屋里没有镜子,她也没拥有属于自己的镜子,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   只听肉团子这么形容,婧儿顿时觉着自己的外表与自己的内心,还有自己脑海里的想法,俨然成了不同的三个人。   婧儿才走出了屋子,就听到胡氏在跟隔壁的板儿和青儿说话。   “板儿乖,多吃点哈!”胡氏捧着一方帕子,裹着几块糖。   她笑着叫板儿和青儿多吃两块糖,却不准她们抓了糖就跑。   青儿小,又是个女孩子,生得又腼腆。   青儿也不贪多,她就想抓走一块糖,跑回家里再细细的尝。   但胡氏抓着她的小手就不放,还说她不乖。   倒是板儿塞得满嘴都是糖,也不跟胡氏客气。在他的眼里,有的吃就吃,甭管大人们的那点小心思。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婧儿疑惑的走了过来。   青儿趁着胡氏扭头看向别处的机会,呲溜的一下,跑回屋里。   板儿也想跑,但他因为贪心剩下的那几块糖,反而被胡氏抓了个正着。   “嘿嘿,小东西吃了我的糖,还想跑?婧儿啊,你也别干看着,帮我去看看屋里有没有大人在!我这存了这么久的糖,可不能白白填在俩倒霉孩子的肚子里!”   胡氏的手劲有点大,而板儿因害怕自己贪嘴会被父母亲责骂而不停地试着挣扎,他甚至都想动嘴咬胡氏一口。   婧儿快步上前,看着板儿湿漉漉的大眼睛,她一时没忍住,假意要拍打婆婆的手,唬得婆婆立马松开了板儿。   胡氏看两个孩子都跑了,自己还没了那么多的糖,能不气?   她快速站起身,阴阳怪气的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净帮着外人,我回头就叫我儿子休了你个败家玩意!”   因她一时起得太猛了,头都还有些晕,身子摇摇晃晃的。   婧儿好心扶她一下,反猝不及防的被她抽了一嘴巴子。   “你敢打我!”婧儿恼羞成怒,狠推了胡氏一把。   胡氏“噗”的屁股坐地,摔得屁股开花的同时,还放了一个响屁。   板儿和青儿躲屋里偷笑,一下子就将才刚的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一切都很简单。   也因这一下,胡氏晓得了刘姥姥他们并不在家,不然也不会放心让板儿和青儿跟她说了这么久的话。   胡氏撅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她一面走,一面数落婧儿的不是,哪儿有儿媳妇胆敢下死手推自己婆婆的?   “你要是帮音儿去石傅圣家问问,那我跟你之间的这点事,也就一笔勾销!”   “我说过了不去!”   “那你出来干什么?除了坏事,你还会做什么?”胡氏急了。   …… 第二百二十七章 买来的变质酱油   婧儿又被婆婆指着鼻子骂,这让她感到异常的愤怒,但她余光瞥见躲在门后的两个孩子之后,发热的头脑又瞬间冷却。   大人哪能当着孩子的面吵架,这会给孩子留下糟糕的印象吧?   她退了一步,说:“我是没用,不配做你家的儿媳妇!”   “哎,你这话算说对了!”胡氏心满意足了。   石府,石大海家。   石大海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哼着小曲儿,很享受这种舒适安静的时光。   小墨子站在他的身后,不时的为石大海满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这期间,除了石大海的哼声,再就是他养两只雀儿的叽叽喳喳声,再没别的声音。   那些过来伺候的下人,大气不敢出,更不敢放屁。   “笙圣,你要什么跟娘说,只要娘能找来,什么可以都给你!”马氏气喘吁吁的追在儿子石笙圣的身后,石笙圣身子弱,走得并不快,但马氏太胖了,没走两步就开始喘。   这一次的事情,石笙圣并不希望母亲也掺和进来。   他想自己出面去跟父亲谈,准能如愿就是了。   “老爷,少爷来了!”小墨子才刚得了下人的信,便立刻附耳禀告石大海。   石大海知道了之后,也没表现出十分热情的神色,他老脸上挂着一抹笑。   这又是为了什么事,来求他?   “你就跟他说,我没空!”石大海一点儿也不想见到自己儿子随时嗝屁的脸,他怕自己也沾染了一身病。   “爹,我就找你说一件小事,小事而已!”   说曹操,曹操就到。   石笙圣拄着拐棍,拼了命的两步并一步,只为了快点赶到父亲的面前。   然而,他也因为自己走得太快了,亲耳听见自己父亲这么说。   “老爷,少爷他……?”小墨子话没完,就被马氏粗鲁的推搡着轰走了。   石大海看着小墨子走远,才打发余下的仆人也下去。   石笙圣等那些人都下去了,才说:“娘,我要跟爹说一些男人之间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我不放心你……?”   马氏虽不情愿,也不好让儿子太难做。   一盏茶之后,这个小凉亭附近就只有他父子二人。   石大海自己喝着茶,却没想过也让儿子喝上一口。   “爹,我想娶涂音做我女人,为石家开枝散叶!”   “那种脏了的女人,没资格做我们家的儿媳妇!”石大海最瞧不上的就是像涂音这样与男人无媒苟合的女人。   石笙圣跪了下来,含泪道:“爹,无论你在外如何,在家里又如何,儿子通通都可以视若罔闻。唯有这一件事,儿子求您了,儿子就想娶她!”   “你在说什么?威胁你老子?”   “儿子不敢!”石笙圣又实打实的磕了几个头,哭着说:“她纵然有不足的地方,但我又没个好身子,此生哪怕只能与她在一起几天的时间,我也是死而无憾!”   “这么点儿事,就扯上死啊活的?咒你爹我?”石大海气得要死。   他也算见识过不少的女人,怎就看不出这涂音有哪儿好?   如今这事儿,还牵扯到石傅圣那小子……?   “傅圣,你来。”石母捧着叠亲手一针一线制成的衣服,送到儿子的房门口。   石傅圣一面接过衣服,一面说:“娘,你眼睛不好,少在这些小事情上花费时间。这些事情,让丫鬟去做。”   “她们都小,会做什么?再说了,穿在我儿身上的衣服,不是我亲手做的,我也担心会不合身。”   “您又这样说,那我们当初又何必花银子买她们回来?”   石傅圣仅是看不得母亲为自己如此辛苦操劳,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单凭这一点,他就做不到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当众忤逆不孝。   这一辈,他可以不婚不娶,却绝对不能做出伤了母亲的心的事情。   “你也是嘴上这么刻薄,还不是照样带她们读书识字?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你也别说我了。等这年一过,娘就给你张罗婚事。”   “婚事?”石傅圣有些吃惊。   石母想着的是,儿子大了就该娶亲生子,她也老了,不能守着儿子一辈子的。   所以,她要给儿子找的媳妇,一定不能是像涂音那种贪图享乐又目无尊长的女人!   涂家这边,胡氏还在游说婧儿到石傅圣家去传个话。   而婧儿为了摆脱婆婆的碎碎念,不让自己心烦,顺便也算是她还记着大伯一家人的好以及涂姑姑的不易,自己当是在做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腌制萝卜。   她几乎用光了家里水缸里的水,才把这堆萝卜都刷洗干净。   婧儿就为了抠萝卜上的一些泥块,她手指甲都变得又脏又烂的。   “你弄那么精细干什么?这穷苦人吃菜,哪儿能不吃一些泥土?”   胡氏看不下去了。   她也腌制了这么多年的萝卜,就没有一次把这些萝卜都洗得白白净净的。   多浪费水呐!   “那是您,不是我!你要再有意见,那你腌制萝卜,我还乐得不干了!”婧儿将这些萝卜都切得差不多一样的大小,且大部分都留着萝卜菜叶。   起先,胡氏还真被婧儿这话唬住了,一时有点敢怒不敢言。   她可不想沾手,白累了自己!   没过一会儿,她注意到婧儿都没有将那些萝卜菜叶切下来,叫嚷道:“哎哟喂,这些叶子都可以拿来喂鸡喂兔子,你这不是在浪费吗?”   “怎么叫浪费?腌制萝卜,那是给人吃的。这些萝卜菜叶也跟着一起腌制,它们可以吃的,那不是正好一点儿也不浪费?”   “你懂什么?”胡氏很是心疼的嚷道。   她这是不得已才送萝卜讨好人,又不是出于好心。   那萝卜是没法省了,那这些萝卜菜叶总可以省下来喂鸡喂兔子!   胡氏忍了忍发痒的手,才压住自己想要将菜刀从婧儿的手里夺过来的念头。   气死了!   “哎哟哟,你放那么多盐巴?那些变了味的酱油,你咋不往里倒?”   胡氏指了指堆放在厨房角落的变质酱油,这都有咸味的,白放着也是可惜了。   她看婧儿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横插一手。   “不准放!”婧儿一把夺过婆婆手里的变质酱油,霸气的将变质酱油都拿到外面倒了。   胡氏特意花几枚铜板,从黑心商贩那儿买来的变质酱油全指着腌制萝卜的时候,能够用上。   胡氏看婧儿竟敢这么做,一怒之下,随手抄起一样顺手的东西,就要打在婧儿的身上。   “算我瞎了眼,买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进门!你死了,我再去给我儿子买个温顺持家的媳妇!”   “妈,你是不是疯了?拿刀砍人?”   ……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送涂姑姑酸菜   就在胡氏拎起的菜刀快要剁到婧儿后背上的时候,幸好有涂雷及时出现,喝止胡氏的疯狂举动。   这时,胡氏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拿的不是锅碗瓢盆,而是一把锋利无比的菜刀。   她刚才是差点做了什么蠢事?   涂雷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走了母亲手里的菜刀。   刚才那一幕,太险了!   “妈,我在努力腌制萝卜,你却想背后捅刀子?”婧儿无辜极了。   明明自己有努力做事,却还险些死在婆婆的菜刀之下。   涂雷心有余悸的拍着婧儿的后背,以示安抚之意。   婧儿狠瞪了涂雷一眼,这什么男人呐,自己媳妇差点被砍死,他也不知道做点什么?   说实话,她感到很失望!   “呵,是我头脑发晕了!婧儿啊,是我错了,错了!”胡氏又变了张嘴脸,认错态度还挺诚恳的样子。   婧儿冷笑道:“那要是有一天,我也头脑发晕,要拿刀砍你,你可不能揪着我一点小错不放!”   “你敢……!”胡氏变脸比翻书还快,说:“那是自然的,都能理解的。”   婧儿却不信,她拽住涂雷的手臂,说:“你也听到或是看到了,可要帮我做好这个证人!”   “这种事,我不……?”涂雷不想往身上揽事。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自己女人,而他两头都想要,缺一不可!   婧儿多余问道:“这就下不去手了?”   “嗯。”涂雷羞愧的直挠头,就是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就在婧儿以为要到大年初二的时候,涂家才又会有事发生,怎知她才刚将萝卜装坛,就听到外面有争吵声。   涂音狂性大发,不仅将石大海和马氏让媒婆带来的聘礼一气儿扔出门,还对媒婆破口大骂,说了许多许多不中听的混账话。   这媒婆气得脸都绿了,她促成不少的姻缘,就没遇见过像涂音这样撒泼不讲理的姑娘。   “你家这姑娘到底还想不想嫁人?要不想嫁人,趁早给我一个准话,我也好回去复命!”   “你个歪嘴乌龟,还要什么准话?要不要我一扫帚赶你走,你才肯滚蛋?”   涂音也是疯了,做出来的事跟说的话,都叫人感到窒息,毫不留回旋的余地。   如果是别的事,胡氏也就不说了,但这一次的事情,她是忍无可忍。   “啪”的清脆声,胡氏打了涂音一嘴巴子。   “你疯够了没有?婧儿,你还愣着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来扶她回屋去歇着!”   “啊?”婧儿才出来看了会儿热闹,就被后脑勺长有眼睛的胡氏分派了任务。   要她引小姑子回屋,会不会太瞧得起她了?   果然,没等婧儿又近到涂音的身旁,涂音又一次做出了反击。   “你们把这些破烂都捡回去,就说我涂音宁死也不侍二夫!”   刚好,婧儿在涂音说完话的时候,她手搭放在涂音的肩上。   涂音毫不领情的甩开婧儿的手,自己走回屋去。   “真真是笑死我了,就这还不晓得满足,难道要上天么?”   这是媒婆在马氏面前的吐槽,说得那叫一个起劲。   其实,若不是自己儿子一心看中涂音,马氏还真不看上涂音这样浪荡奔放的女人。   而且,涂音长的模样也不在她认为漂亮的那一类里面。   要说到美,马氏挺喜欢像婧儿这样的长相。   “够了,只要她收了聘礼,那别的事情也就由不了她!”   “嗯,是啊是啊!”   媒婆尬笑着附和道。   其实,她还有一件事情没跟马氏说清楚。   那就是,收聘礼的人是婧儿,并不是胡氏和涂音。   或许都一个样,反正都是他们涂家人!   “谁准你擅作主张,收下他们家的聘礼?这要让音儿晓得了,还不得杀了你?”   涂雷没法理解婧儿干嘛要这么做,就他那个任性妹妹的暴脾气,十头牛都拉不住的。   婧儿也晓得这里边的利害,不然她也不会让婆婆先看一眼聘礼,再做决定。   如婧儿所料,胡氏一见到那些好东西,哪儿还能挪得动脚?   后来,那些聘礼都被胡氏搬回到她屋里面,也不让别人帮把手。   “那就让她杀!我死了,你们才清静了!”   “说啥胡话?我能看着你死?你放心,万事有我在呢!”   这些天,涂雷又没少去找弟弟涂电学习哄女孩子开心的话语。   嘿,他时而说起这些肉麻的情话,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婧儿不信男人的甜言蜜语,说:“真出了事,你跑得比谁都快!”   “我发誓!”涂雷油腻腻的望着婧儿的眼睛,向她传送自己爱的眼神。   婧儿直接无视他的眼波,翻个身就睡了。   大年初二这天一到,婧儿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涂姑姑的到来。   “你没事起这么早,管什么用?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屋去睡大觉!”   越是在这种时候,胡氏就越不待见婧儿。   胜在婧儿心情好,也不跟婆婆计较这些小事情。   涂草身为“一家之主”,又要偷懒耍滑。   “爹,你就这么走了也正常。问题是,你不是还想要跟大伯商量音儿的婚事吗?”   “你的意思是,我也插手管音儿的婚事?不行不行,我办不到!”涂草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仍然跑出去躲清静。   这边,涂音也在房间里做着准备,她哪怕是要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毁了自己跟石笙圣之间的姻缘。   胡氏闲着没事干,出来啃瓜子。   这一场景,倒也跟婧儿记忆里的过年的景象重合。   忽然,婧儿想起了什么,大步流星,走向厨房。   涂姑姑已经在厨房里待着,看那些个装萝卜的坛子。   “哦,你可算来了!”涂姑姑头也不抬,就知道是婧儿过来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姑姑,你看这坛酸菜如何?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多给你做一些!”   婧儿很大方,随手一指,打算将大部分的萝卜都让涂姑姑带回去。   涂姑姑家不同别家,但愿这么一点儿酸菜能得上什么话。   “你们窝在厨房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胡氏在外等不见人出来,自然要过来看一看情况。   婧儿有意不搭理婆婆的问话。开始为午饭忙碌。   今儿,应当会是个好日子!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涂姑姑打了婧儿   时值正午,婧儿就已经将中午和晚上要吃的菜都帮菜地里摘回来了。   新鲜的胡萝卜,土豆和辣椒等。   “哎,谁要你去摘菜了?”胡氏嗑着瓜子,不太高兴的问道。   她可没打算留那些人在家吃饭,多糟蹋粮食啊!   婧儿洗了一大锅的红薯,准备煮红薯当中午的主食。   “妈,才这么点儿菜,值几个钱呢?”婧儿满不在意的说道。   胡氏叉着腰,怒道:“不是你种出来的粮食,你当然不心疼!这些,这些,这些都是我家的,没有一样菜是你种出来的,你哪儿懂这种地的不易?”   “可这要跟音儿的婚事比起来,那这些菜又算的了什么?”   “音儿的婚事?”胡氏闭上了嘴,她多少有点明白婧儿这话的意思。   既这样,那这点菜确实是不值一提。   胡氏走路生风,把涂电从屋子里拧出来,说:“你去买点肉回来,最好是大肥肉!”   “买肉?”涂电吃惊道。   今儿虽是大年初二,但他们家可是连大年初一都没有买肉回来吃!   涂电站那儿没动,以为自己听错了。   胡氏又上手拧了拧他的耳朵,臭骂道:“怎地,你读书读傻了是不是?不过是叫你去买肉,你就这么不情愿?再不去,信不信我打你?”   “还打我?我去!”   这一回,涂电算是认栽了。   因为胡氏根本就没有掏银子的意思,也就意味着,他得出买肉的钱。   涂电生无可恋的出门去了,却没注意到有一人影在朝着他们家大门口走来。   这道袅袅婷婷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打算跟涂电来一个不期而遇的乔氏。   只不过,她的运气很差,刚好跟涂电错过了。   “你别急着炒菜!”胡氏走到厨房,对婧儿吩咐道。   婧儿不清楚婆婆已经叫小叔子出去买肉,还以为婆婆又犯小气抠门的毛病,或者是存心刁难她。   她也不理,照旧准备起锅烧油。   那就是别人不吃,他们这一大家子人的总是要吃的呀。   “我说你这孩子,是聋了啊?叫你别急着炒菜,你愣是装聋作哑是不是?”胡氏也是,就是想不到要跟婧儿说一声,她已经叫涂电去买肉回来的事。   两人就这么在厨房里,为了一点小事杠上了。   涂雷挑着两桶水回来,进门就听到母亲在跟自己媳妇拌嘴。   他“哐当”的扔了扁担,也不管洒了一地的水,径直的冲进厨房。   “别吵了,有话慢慢说!”   然而,涂雷看到的不是两个女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情形。   婧儿与胡氏之间的距离,几乎隔着大半个灶台,谁也不曾试图靠近过谁。   尽管,她们俩的争吵依然激烈,但总体来说还挺和谐。   “你跟我细说说,到底有什么法子才能让音儿愿意嫁给那个病秧子?”   “喏,首先就是你这态度,连你都瞧不上石笙圣,骂他是个病秧子,那音儿又如何会看得上?”   婧儿跟胡氏吵着吵着,也不知是谁先挑起的这个话题,两人竟然在这件事情上打成了共识。   婧儿很反感胡氏张口闭口的说石笙圣是病秧子,这让哪个女人听了之后,还愿意嫁给他?   就像她,如果她一早就知道涂雷脑子不太好,她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他?   虽说她终归逃脱不了被亲生父母卖了换钱的命运,但她当时是有选择人家的余地。   “哦,这样啊!”一语惊醒梦中人,胡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使劲的想了想,都没能想起病秧子的名字。   石啥来着?   “哎哟,你们婆媳两相处融洽,烧个菜都要窝在一起。”   涂姑姑一出场,说出来的话就让人觉着很难听又刺耳。   这满满的讽刺,也不是人都能忍受得了。   胡氏看她两手空空的就来了,嘲讽道:“融洽什么的,也都没你会做人,空着手就回来了!”   “我回我家,干什么要带东西?”   “你家?你可不要忘了,当初跟你说好的,等这三间屋子重新翻新,就跟你没有啥关系。”   胡氏还记着当初为了翻新这屋子,她找了那么多人借银子,却没有几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这其中,还包括了涂姑姑。   “再翻新,也是我住着长大的屋子,跟你才是没有任何关系!”   涂姑姑一看胡氏这令人憎恶的表情,就觉着很反胃。   她扒拉着放在地上的坛子,这都不需要猜,一定是腌萝卜!   “喂,谁准你乱碰我家的东西?”胡氏想拦住不让涂姑姑乱碰家里的东西,但她好像低估了涂姑姑的体力。   涂姑姑仗着自己瘦又身形灵活,几乎将胡氏耍得团团转。   婧儿一旁看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婆婆被人当猴耍,也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你这个样子,很奇怪!”肉团子提醒道。   这换成别个正常人,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婆婆被人欺负成这个怂样。   婧儿不以为然,继续忙着生火炒菜。   “喂,我就不留下吃午饭了,还得早些家去。”涂姑姑嚷了一嗓子,她这话是在跟婧儿说的。   婧儿错愕的问道:“您不是还想着要跟爷爷奶奶见上一面么?这就回去了?不再等会儿?”   说完这话,婧儿自己也呆住了。   她怎么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涂姑姑深深的看了婧儿一眼,也不言语,抱上一小坛萝卜就要走。   “炒你的菜,甭这么多的废话!”胡氏狠瞪着婧儿,这人铁了心要走,她们干嘛要拦着不让走啊?   再说了,她这位便宜小姑子最是个穷酸又落魄的人,什么忙也帮不上他们的。   婧儿才不管婆婆说的屁话,再次拦在涂姑姑的身前,说:“再等会儿吧,兴许爷爷奶奶一会儿就到了?”   “见到了他们又如何?”涂姑姑脱口而出道。   随即,她换上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说:“我的事,你这毛丫头少管!再不让开,信不信我抽你?”   “你就是打我,我也不会让你就这么走了的!”   “呵!”   涂姑姑笑了,换另一只手抱坛子之后,真往婧儿的脸上扇了一耳光。   婧儿也不让,还是站在那儿拦着涂姑姑,不放涂姑姑离开。   这一耳光,虽是疼在婧儿的脸上,但也让婧儿为前世的自己减轻不少负罪感。   该她受的罪,她不会躲的。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胡氏没把婧儿当自己人,看婧儿挨了打,她也仅仅觉得婧儿脑子不正常,并不打算为婧儿出头。   涂姑姑一看这情况,心里多少猜出婧儿在这个家的情况,不禁生出几分怜悯。   涂姑姑蛮横的推了胡氏一下,说:“我看你也病得不轻!”   …… 第二百三十章 大年初二的家庭聚餐   “你说什么?”胡氏撸起衣袖,就要跟涂姑姑大干一场。   涂姑姑面黄肌瘦,又空着肚子,岂会是胡氏这种人的对手?   没两下,涂姑姑就已经被胡氏摁趴在地,任凭胡氏揉搓。   “住手!”婧儿想上前帮忙,阻止婆婆对姑姑的施暴行为。   谁料,胡氏的力气之大,超乎寻常人。   胡氏看也不看的就将婧儿随手甩出去,“啪”的一声,婧儿摔倒在柴堆里。   一根细小木柴好巧不巧的插中婧儿的右手胳膊,疼得她叫了一声。   “你还打呢,没看见你大儿媳妇都倒地不起了么?”涂姑姑是个耐抗打的人,被胡氏这位嫂嫂打了这么多下,也没见她鼻青脸肿的。   胡氏收了手,没好气的说:“她就是死了,我也不在乎!倒是你,再敢惹我不高兴,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切,那你还不如一次性打死我,一了百了!”涂姑姑也不嫌疼,还揉了揉自己胖了的脸颊。   婧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拔掉了那根小木柴,自己捂住自己的伤口,也不喊一声疼。   手指粗的伤口,流出的血也不少了。   这么点儿疼,她还受得了!   “你就这么看着,也不说扶她起来?她是你儿媳妇,你害她受伤,就没别的表示?”   这会儿,涂姑姑都忘了自己还被胡氏打一顿,也不忘帮婧儿向胡氏讨个说法。   胡氏冷哼一声,说:“要我有什么表示?她又不是死了,需要办酒!”   “你这说的是人话么?”   “我说的不是人话,难道你说的就是人话?我再次提醒你,这儿是我家,我的地盘,由不得你这种人在这里放肆!”   “屁!”涂姑姑也火了,说:“这儿也是我家,我的地盘!你丫的有本事就再打我一顿,看我咬不咬死你!”   说罢,涂姑姑还亮了亮自己发黄又平整的牙齿。   她这凶相,一点儿也不吓人!   果然,胡氏笑得直不起腰,手指着涂姑姑,说:“妹子啊,这才几年没见,你把自己活成了个老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年纪比我小哇!”   “……!”涂姑姑沉默了。   这些年,她过的是怎样的苦日子,而胡氏又过的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二者,能比吗?   婧儿为自己的伤口简单的止了血,才腾出功夫来劝架。   “能别吵了么?这眼看着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就要到门口了,咱再吵下去,不是坏事了么?”   “我这……罢了,算我今天大度,放你一马!”   胡氏经婧儿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办。   不过,这涂姑姑再赖着不走,是不是就会影响到一些事?   “你拿着这坛萝卜就走,没人要留你吃饭!”胡氏又一次想要赶涂姑姑走人,话都说得很直白。   涂姑姑反而不想走了,她也不去管坛子里的萝卜,就这么盘坐在地。   胡氏为了顾全大局,叫她到堂屋去坐,她也不听。   她坐这儿,比她去其他地方要安全多了。   “这咋没人呐?”涂奶奶一下了马车,就想要见到自己的孙子孙女。   涂虎耳一边安排两个车夫拉着马,去找个野草旺盛的地方,自己一边抽空回答道:“娘,你莫急,我想他们都在家里等着我们进去,走吧。”   “你少说这些话哄我,我一老太婆别的不懂,还能不懂什么那死婆娘在有意躲着我吗?我倒要看看,她要躲到哪儿去?”涂奶奶话里的她,指的就是胡氏。   胡氏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当即意会到可能是自己的公公婆婆已到外面。   她马上回屋去收拾了下,才没让屋子看着脏乱差。   “我说,你咋想的?”涂姑姑朝婧儿飞去一个眼神,还挺可爱的。   婧儿忍俊不禁的说道:“姑姑,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笑口常开,好彩自然来哦!”   “大胆,取笑我呢?”   “是真心的。你要是过得不好,苗苗他……哦,我是听他们无意说起过,苗苗这孩子很乖!”   婧儿差点又说漏了嘴,她忙圆了回来。   涂姑姑面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惨戚戚的想:谁说不是呢,自己要出点什么事情,那谁来照顾懂事的苗苗?   是她做的不够好,害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嫂子哎,这是妈叫我买的肉,放哪儿好?”涂电兴冲冲的拿着肉,跑进了厨房。   他看婧儿腾不出手接过自己手里的手,还故意拉住婧儿的手,将那包肉塞进婧儿的手里。   婧儿喜出望外的看着小叔子涂电,说:“要不然,你也来帮把手,好不好?”   “我么?”涂电反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婧儿居然会主动要求他帮忙。   一向冷若冰霜的美人,向自己发出了邀请,那他又怎么忍心拒绝?   涂电又从婧儿的手里拿走了那包肉,问:“要我怎么做,嫂子你尽管吩咐就是!”   “呃,你切肉吧!”婧儿半侧着身子,照着她面向涂电的这个角度,涂电是没法看到她右手胳膊上的伤口。   “好!”涂电满口答应。   但是,他几时切过肉?   涂电一拿菜刀,就给人一种威胁生命的错觉。   倒不是因为他的长相或者拿刀的手势,而是他骇人的气势。   这就是再不会,也不能让人看出破绽的武林绝学。   婧儿浑然不觉,还在那儿忙着起火。   此时,他俩这么安静的共处一室,确是营造出一种“才子配佳人”的温馨感。   涂虎耳的媳妇,郑氏一得知胡氏还给他们安排了丰盛的午饭,她就觉着是个笑话,听过了就忘了。   要她相信胡氏会有这么好心,还不如告诉她天上会掉馅饼。   “你呀,就是偏见,跟娘一样对她成交太深!”涂虎耳听自己媳妇又在胡乱编排,才忍不住说道。   郑氏懒得跟缺根筋的男人废话,她要去四处转悠转悠,说不定会有惊人发现。   她才刚要抱着孙女小兔到外面走走,就看到婧儿端着一盆肉炒胡萝卜走来。   闻着这菜香味,似乎味道还不错。   “大伯母。你这是要抱着小兔去哪儿?要是想上茅房,要不要我带路?”   说着,婧儿将自己脏了的手随便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就要腾出手去帮大伯母抱孩子。   郑氏持着很重的戒备心,避开了婧儿伸过来的手。   要她相信这儿的人,那除非是天上掉金子!   “嗨,你的这位大伯母没啥恶意,主要就是这小兔怕生人。”   涂虎耳上来打圆场。   他是位相貌堂堂的生意人,跟那些个大腹便便又猥琐的大叔是不能相比较的!   “大伯,我是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来,你们也可以先吃的。”   …… 第二百三十一章 要嫁人是喜事   “我们不吃了,来之前就……?”   郑氏还没把话说完,就看到胡氏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胡氏已经在外头跟涂爷爷涂奶奶打过招呼了,她挑现在走进来,是为了涂音的事情。   只不过,没等她开口,郑氏将小兔塞到涂虎耳的怀里,说:“这屋里太闷,你带小兔出去散散心!”   “我带小兔?不是你……?”涂虎耳抱着孙女小兔,勉为其难的往外走。   胡氏给婧儿使了眼色,想要婧儿帮忙跟涂虎耳说一说涂音的事。   他们唯一的希望,可就全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啊,我想起厨房里还有个菜等我去炒,我就不陪你们了。妈,你陪大伯母多吃点菜!”   婧儿本想装傻充愣,但她就是这么不走运的对上了婆婆的眼睛,还被婆婆拿手肘捅了她小腹一下。   靠,这真的很痛!   “吃什么吃呀,你这人几时变得这么大方啦?”郑氏看婧儿已经走到屋外,这屋子里也没别人,就只有她跟胡氏。   于是,郑氏干脆懒得装了,她倒是想要听一听胡氏能有什么花样说法。   又或者,有事相求?   若果真比如,那她不得不说,才这么点儿肉,也好意思求人办事?   胡氏一点儿也不想跟自己这位大嫂谈涂音的事,主要是说了也没用,她这大嫂最是个心冷口冷的人!   “不吃拉倒,那我还省了呢!”   胡氏说着话,竟然就想要将婧儿才放上桌的那盘胡萝卜炒肉端走。   这一下,郑氏就更加看不上胡氏这个抠抠搜搜的妯娌。   一盘菜而已,至于吗?   就在这时,涂爷爷和涂奶奶一同走了进来,都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你们站着干什么,都坐下来说会儿话!”涂爷爷是真的心情好,眉眼带笑,也乐意多说会儿话。   但是,涂奶奶与之相反,一看到胡氏这个二儿媳妇,她的脸上就多了几道皱纹。   涂奶奶脸上仅有的那点笑意,在注意到胡氏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之后,尽数消散。   几根胡萝卜而已,也要背着他们藏起来?   “你个快闭眼的糟老头子,没看别人拉长着脸,不想跟你说话么?你这就是纯属讨人嫌,烦人的烦!”   “老婆子,你咋跟我说话的?”   “我说的是大实话,没看见你两个儿媳妇都对你无话可说?”涂奶奶阴阳怪气的说道。   郑氏是个有羞耻心的人,也熟悉两位老人的脾性,越是在这种时候,她最好还是不要开口说话为妙。   毕竟,两位老人都很享受彼此拌嘴的小确幸。   “呵,我跟嫂子不同,她不爱跟你们说话,我喜欢。爹,我还想着有件事要跟您通个气呢。娘,您坐着吃点儿菜。”   胡氏不在乎两位老人在想什么,她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解决自己女儿的婚事。   既然,是两位老人自个儿说要聊聊,那她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哼,准没好事儿!”涂奶奶坐是坐下了,却没动筷子。   她可不想被自己儿媳妇在私底下里,骂成一个贪吃的死老太婆!   涂爷爷因老伴心情不佳,也跟着没了心情。   而这时,他们都被外面传来突兀的尖叫声和哭喊声,惊得赶忙跑了出来察看是出了什么事。   涂虎耳手足无措的站在西一屋的门前,而在他的脚边,是啼哭不止的小兔。   刚才的那一声尖叫,是涂音看到大伯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刻意发出的叫声。   显而易见,小兔之所以哭闹,就是被涂音吓的。   涂音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不像个人样。   “你这孩子,还不快回屋去梳洗打扮了再出来见人?”胡氏讪笑着推女儿回了屋,还不忘顺手将房门关上。   涂虎耳关切的问道:“音儿她这是怎么了?”   郑氏拱了下自己男人的肩,要他少说话。   这是别人家的事,他们是外人,最好的做法就是少看少问!   做人别有那么强的好奇心,这会给自己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胡氏趁热打铁,顺着大哥涂虎耳的话,低头抹泪道:“还不是为了她嫁人的事,我们都在发愁呢!”   谈论起儿女的婚事,涂虎耳也是愁绪万千,满腹牢骚。   他有一儿一女,儿子自是不必提了,就是这女儿让他无法放心。   如今,也是奔三十的老姑娘,他叫她多出去会一会那些公子哥,她都是去见了就没下文了。   “唉!”涂虎耳这一声悠长叹气的原因,又何尝不是郑氏的心病?   郑氏也常劝女儿挑男人的眼光不要太高,人品好就行。   这人只要不是好吃懒做的,哪怕穷一些,也没什么。   只要他肯上进,那穷就会有,有也就会富起来。   再则,这人要是不好,那他就算是富有的人家,也会有穷的一天。   涂爷爷和涂奶奶也同样在为大孙女之桃的婚事,忧心不已。   这小孙女常年不在他们的眼跟前,且诸事轮不到他们关心,自然也就想不到小孙女也会因嫁人的事情而苦恼。   一大家子的人团团坐成一桌,涂爷爷和涂奶奶隔桌相望,又都因自己的视力模糊,而放弃了满含深情的对视。   “婧儿,你口齿伶俐,大致的跟你大伯说一下音儿的事。”   胡氏这么说,是考虑到女儿的感受。   她生怕自己说错一字半句,惹得女儿对自己生厌。   “我说什……?”婧儿勉强笑道。   她才抬起了头,就被小姑子涂音狠瞪了几眼。   呃,这又不是她自己想说!   过了半响,桌上的菜都快凉了。   “那个,我想说……?”婧儿再次试图发言。   然而这一回,涂音采取了主动出击的法子,交代道:“我跟村子里的一个名叫石傅圣的男人在一起,我想嫁给他。”   “这是好事啊!”郑氏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么快就明确自己要嫁的男人,而且敢于当着家人的面和盘托出,这得需要不小的勇气。   关于这一点,郑氏还遗憾自己女儿总没瞧得上眼的男人。   涂虎耳也点头说:“是好事。这音儿要嫁人了,也是我们涂家的一大喜事!”   “要嫁人是喜事,但关键在于石傅圣先生没说要娶音儿。”   婧儿小声的补充道。   涂音恼羞成怒,喊道:“那又怎么样?他要了我的人,那他就得娶我!包婧儿,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   “……!”婧儿回以众人抱歉的一笑,真就闭上嘴。   胡氏也动了肝火,说:“该闭嘴的人是你,你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有脸儿闹?我问你,那小子就是拖着不娶你,你又能拿他怎么样?他那么听他老娘的屁话,难道会为了你,就不听了?”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村长带着一票人来涂家   “好,妈说的对!”   所有人都沉默以对,唯有涂雷这个二百五拍手叫好。   涂虎耳感触良多,说:“音儿,你娘说的句句在理。做父母的,哪有不为自己孩子着想的?那个叫石傅圣的要真靠不住,我想你还不如再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   胡氏要的就是这些话,只要能劝涂音迷途知返,她愿意尝试各种方法。   郑氏却笑了,说:“话是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句,这女人再找的话,可就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她这话,说得很委婉。   明白人都能听懂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无非是在说涂音身子不干净,已是个破鞋,不配找好男人!   胡氏拍桌而起,怒吼道:“你要不会说话,滚!”   “我怎么不会说话了?我说什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郑氏的三连问,问住了胡氏。   胡氏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要她亲口揭自己女儿的短,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杀人诛心,这便是了。   “这件事,商量着解决!”涂爷爷发话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胡氏坐下。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面红耳赤,那么难看?   涂奶奶原本也想说一些难听,不堪入耳的话,训斥涂音这不自爱的行为,但她看胡氏这么紧张,一时弄不好,说不定又要大打出手,那大家才真的是很难看!   “如果,你们要问我的意见,那我还是那个意思,非他不嫁!”   涂音也是厚脸皮,什么话都敢说。   就算是不要脸如胡氏听了这话,都觉着自己的脸在发烫。   这孩子,又在胡说八道!   胡氏白了女儿一眼,说:“别听她的,她就还是个孩子!要问我的意思呢,这村长的儿子石笙圣就生得俊美非凡,他家又是村里的首富,他又很喜欢音儿!”   “石笙圣?”涂虎耳摸着额头想了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石笙圣生来体弱多病,恐不是个长寿之人。   胡氏不忘提起隔壁刘姥姥,还满口夸赞刘姥姥家的那个亲戚富到流油,最为可靠。   一听这话,郑氏的脸便垮了下来。   那自己女儿不就被比下去了吗?   涂虎耳担忧的却是,像那样周全的人家会要涂音做他家的正妻?   恐怕,没可能吧?   “妈,你这话说得太满了,我们压根就没见过刘姥姥有什么阔亲戚!”   婧儿偷尝了一口肉,这菜都快冷了,还吃不吃呀?   边上的涂姑姑见状,也跟着婧儿动筷子。   再不吃些东西,她都要饿晕在这儿了。   “你懂什么?”胡氏差点没管住自己的手,她这手要是当着众人的面,呼婧儿一嘴巴子,不就坏事了么?   她提醒自己冷静下来,说:“当然了,要让我放音儿嫁得太远,我也是不放心的。”   “那照这意思,你竟是看准了那个石笙圣?”涂虎耳挺吃惊的。   这石笙圣家境是富裕,可依着他对石大海的了解,这门亲事纵然成了,也没多大的意义。   胡氏洋洋得意的说:“那他们都送来了聘礼,我也不好不收啊!”   随着这话,涂音腾地站起来,手拿着筷子,居然想要一筷子扎进胡氏的眼睛里。   幸而,胡氏反应迅速,躲过了一劫。   婧儿就没这么走运了,她被涂音误伤到了脑袋,被筷子戳这么一下,怪疼的。   丢,她招谁惹谁了?   “你发什么疯啊?”胡氏只要一想到自己才刚险些瞎了眼,她就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   这就是她辛苦养大的女儿?   涂音怕了,撒腿就跑。   她边跑边说:“谁要是不让我嫁给石傅圣,谁就是我的仇人!”   “仇人?”胡氏吼道:“你说我是你仇人?我白养你这么大,处处护着你。要没了我,你这次就已经死定了!那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害你对他这么着迷?”   胡氏大力的拍着女儿的屋门,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道。   涂奶奶有意帮着管一管,却被老头子拖住手臂,小声的说:“让她们闹,等闹消停了也就有结果。”   “那我们……?”   “反正天色还早,不急着这点时间。”   虽这么说,涂奶奶还是让老伴去跟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知会一声,别到时候他们夫妇要回城,而他们两个老家伙还被蒙在鼓里。   一桌子的人,只有婧儿和涂姑姑没有追到院子里,她们还坐在那儿干饭呢。   “姑姑,你多吃点儿肉!”婧儿将菜里的肉都挑到了姑姑的碗里,连肉丝儿都没放过。   涂姑姑难得吃了顿饱饭,还挺知足的。   她也是知恩图报的,说:“以后,你要想去我那儿住几天,那就尽管过来,我那儿是小,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好,我记下了!”婧儿没忍心拆穿姑姑的谎言,想着姑姑住的那牛棚里估计一下雨,就会被淹没。   如果这个事得不到及时的解决,那终归是会酿成大祸!   她趁姑姑没留意,问肉团子有没有法子可以帮到姑姑。   肉团子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表明它一点儿也不想搭理婧儿。   “这样,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那我就答应你会尽快进行二次重生,如何?”   “尽快是多快?”   “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婧儿含糊其辞的说道。   况且,这会儿她的心思完全放在外面的事情上。   “要我说,别娇惯着她,得让她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的不懂事调皮!”   涂姑姑这话显然在理,遗憾的是没人在意。   躲屋子里的涂音就更听不进这好赖话,扬声道:“姑姑,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活该过得不如意!看你那张骷髅脸,小孩都得被吓哭!”   “涂音,我看你是皮痒了是吧?”涂姑姑挽起衣袖,就要跟胡氏大打一场。   谁知,石大海在儿子的百般央求之下,带着一票人浩浩荡荡的杀向涂家。   村里的一些吃瓜群众都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有心看热闹,又怕自己会被卷进其中。   这些人动起手来,那可就真的是不认人咧!   “啧啧,这涂家不会是要出事了吧?”焦娘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与她坐一块儿的乔氏听了,眼里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涂电不会出什么事吧?   涂电看情形不对,宁愿自己躲到茅房,也不跟家人提个醒。   “婧儿,你去看看外面吵吵嚷嚷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胡氏对女儿还不死心,还想要再借着涂虎耳之手,“撬开”房门之后,她便要对女儿进行一番爱的教育。   遗憾的是,房门易破,屋子里也没几处是能够藏人的地方,涂音就坐在梳妆台前等着他们。   ……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家人嘛要整整齐齐   “早知你们来了,我就不来了!”   涂音幽幽的说着话,为自己挽起油亮亮的长发,盘成结。   她抹红了的薄唇,为她增添了几分人气,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奕奕。   而在她的床上,竟放着一整套鲜艳夺目的凤冠霞帔。   胡氏不解女儿这话中的深意,也来不及去深思,外面已然传来石大海等人的叫喊声。   身为一个母亲,她想开导开导女儿,不要再钻牛角尖。   而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她又不得不去应付那些到他们家门口来闹事的人。   就在胡氏感到心力交瘁之际,她无意瞄准冷眼旁观的婧儿。   是了,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儿媳妇!   “婧儿,你帮我劝劝音儿,我去去就回!”   说着,胡氏又央求公公婆婆和大哥涂虎耳跟她一块儿出去看看情况。   郑氏是不想去的,她搂着仍在哭鼻子的孙女小兔,不吭一声。   胡氏也不指望嫂子会大发慈悲之心,她转而哭丧着脸,在公公婆婆的面前装可怜。   “那就……去看看?”涂爷爷犹豫道。   有涂虎耳这个男人走在前头,胡氏只需要不离两位老人的左右,应当也是出不了什么事。   这时,小兔哭累了,又闹着要去茅房解手。   郑氏看也不看婧儿和涂音一眼,抱起小兔就匆匆走了。   婧儿听着院门口的争吵声,无非是石大海在为自己儿子的婚事要个说法。   “你们收了聘礼,是不是?我就问你们是不是有这个事,既有这回事,那咱两家是不是就应该为两个孩子的喜事商量起来?热热闹闹的操办?”   石大海吵嚷着,他想要挤进院子里,找个阴凉的地方一坐,再慢慢的聊正事。   胡氏担心石大海这样大嗓门的闯进家里,会刺激到自己的女儿,便有意要涂虎耳挡着石大海,不让石大海踏进院子里一步。   她解释道:“这件事在这儿谈就行了,我跟你谈,谈这聘礼……?”   “聘礼咋了?嫌少?”   “少它…它是少,太少了!我女儿什么样的好姑娘呀,就是万儿八千的金子,她也配得上!”   胡氏说这大话,不小心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这嫌聘礼少,那再不像样,好歹也是个正经的借口。   只是,西一屋里,涂音听了这话不免伤感落泪。   她一活生生的人,居然沦落到被自己母亲当着村里人的面,待价而沽,这不是很可笑的事?   “嫂子,当初你爹娘也这样把你卖到我家的么?”   “呃,我不恨他们。”   “可你也始终没法原谅他们,不是吗?”   “……!”这个问题,婧儿还真没有细想过。   若她的爹娘因卖了她而得了银子,给家里的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那她所做出的牺牲,也值了。   反正,她嫁谁不是嫁,卖给谁不是卖。   这便是所谓的认命罢!   涂音让婧儿到屋外等着,自己倒关上门换衣服。   婧儿以为涂音想通了,打算趁着石大海带着人过来,直接就嫁到石家去。   她也就没阻拦,自行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等着涂音出来。   “你也是心大,不怕出事了哇?”   肉团子是被石大海那帮人吵醒的,像它这样就是睡到天荒地老,也觉着睡不够。   婧儿不懂这话的意思,要说她心大,那她这拳头大的石头心脏,也不大呀!   换言之,她认为自己是个敏感的人。   却在这个时候,胡氏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婧儿的面前,说:“音儿人呢?我叫你看住她,你倒坐这儿悠闲自在?”   “她在屋里,说是换衣服。”   婧儿话音刚落,结合着肉团子才说她心大的话,仔细一想,这该不会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吧?   她忙跟在婆婆的身后,破门而入。   这小姑子要是死了,那她就是罪孽深重啊!   “妈,你找我?”涂音将自己打扮得跟个新娘子一样,明眸皓齿,喜气洋洋。   然而,无论是她说话的腔调,还是她走路的姿态,都给人一种提心吊胆又发毛的感觉。   婧儿见涂音还完好无损的立在那儿,如释重负的想:这涂家人的抗压能力都很强,应该不会起自杀的念头。   “我找你,找你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嫁给石笙圣?他……?”胡氏还想再说什么,顺便开解自己的女儿。   但,涂音没有给母亲这个机会,笑着说:“愿意呀,我很愿意嫁给石傅圣!”   “额……?”婧儿想要帮涂音更正一下,不是石傅圣,而是石笙圣。   胡氏拽住婧儿的手,要她别再多嘴。   不管嫁谁,只要涂音愿意嫁人,那他们也算松了一口气。   院门外,石大海堂堂一村长,挺憋屈的被人堵在门口,进退两难。   “涂兄弟,你就让让,让我去跟你家侄女说个清楚,这事儿也就结了!”   “你跟她能有什么可说的?”   “我就问她一句话,愿不愿意嫁给我儿子!只要她说一声,我立马就让人安排八抬大轿,抬她进府!”   石大海敢这么吹牛,就是笃定涂家人是绝不会让涂音今天就出门子。   今儿是什么日子?大年初二!   就在石大海又要起哄着往里冲的时候,胡氏和婧儿领着一位新娘子朝他们款款而来。   这一刻,石大海只觉着这里边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比如说这位新娘子她就不是涂音!   “你们休想拿一个冒牌货应付了事,我这人呐,你们可以随便糊弄!但你们要想糊弄我儿子,那就得先过他老子这一关!”   石大海向来就是个爱沾花惹草的人,凡有些姿色的女子落到了他的手里,又岂能完好无损的逃离他手掌心?   胡氏有些不安,说:“这当然是我女儿,你要敢欺负我女儿,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谁稀罕呢!”石大海瞥了一眼新娘子的手,细皮嫩肉,便是个冒牌货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虽然,涂虎耳也不明白涂音为何就肯嫁了,但他也心疼侄女,大声的说:“我涂家人,有我涂虎耳护着!”   “对,你们都给我放聪明点,惹了我小孙女,那就是跟老婆子我过不去!”   涂奶奶也是霸气不减当年,一开口就让人心生忌惮。   婧儿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她却觉着奶奶和大伯都是可爱之人。   当然,爷爷也是位好爷爷。   一旁的涂爷爷眼神坚定,也让他们都有了充实的信心。   一家人嘛,就得要整整齐齐。   一些陆陆续续过来看热闹的人,几乎将涂家团团围住。   这些人里边,自然也包括了石傅圣。   他不时的踮起脚尖,隔着人山人海,望一眼那位本该属于自己的新娘子。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呜咽不绝的嚎哭声   若有来生,他定不负她!   石傅圣心里怀着对涂音的愧意与情意,脚步沉重的往回走。   于她而言,他已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无需多说。   “我涂音这一辈子,要嫁就只嫁给石傅圣一个男人!”涂音已经掀开红盖头,眼里有泪,绝望的在人群之中搜寻着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众人哗然,又都在偷笑着窃窃私语。   这都跟男人在草垛里乱来了,还整得自己跟贞洁烈女似的,可不可笑?   也得是石笙圣那种病秧子才会愿意娶破鞋,换了他们,白给都不要!   就这种女人还想要彩礼,白日做梦呢!   这些吃瓜群众说什么的都有,但多数不是好话。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涂音就是一个品行有亏的姑娘,不值得同情,也不配光明正大的嫁人。   石大海也觉得很丢面子,自己即将为儿子迎进门的儿媳妇怎么能说出这种有失妇徳的言语?   再加上,那么多人都在嘲笑他家娶一个破鞋进门,这让他当村长的脸,往哪儿搁?   “咳,我儿也不是非你不娶!你既如此说,那你们家还不快退还彩礼,此事做罢!”   “老爷,少爷那儿……?”小墨子提了一句嘴。也是怕石大海这会儿头脑一发热悔了婚,回头又要懊恼自己嘴快。   石大海也是当局者迷,哪儿还听得进小墨子的提醒。   何况,他见这些人在听到他说退彩礼之时,都是一片欢呼,那他自然更加认定自己没做错。   他颇为自豪的笑了笑,将弓着身子的小墨子往前一推,说:“你就带着人守在他家,他们几时还了彩礼钱,才能走!”   “啊?”小墨子很不情愿的留了下来。   胡氏见石大海说走就走,她有心想去央告他留下,凡事好商量,但都没什么用。   这下子,那她女儿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还有人在说风凉话:自家的便宜女儿,也有脸要那么高的彩礼?活该嫁不出去,呸!   “音儿,音儿你快跟你未来的公公说几句软话,你……?”   胡氏握着女儿冰凉凉的手,急红了眼。   她这傻女儿哟,咋就不晓得服软?   “要不然,就这么算了?”涂虎耳也嫌丢脸。   这本来是挺好的一件喜事,谁知涂音会突然疯言疯语?   婧儿观察着小姑子的脸色,厚重的胭脂水粉之下,仍盖不住她散不去的伤悲。   爱上一个人的痛,与得到又失去的煎熬,都已经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若有来生,她要么不爱,要么就一定要那个男人完全属于自己!   “啊……?”   “啊……?”   “啊……?”   涂音一把剪刀扎进自己脖子,义无反顾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如一朵花儿,迅速绽放又败落,凋零之快,令人无比惋惜。   怕事之人都恐沾了晦气,纷纷做鸟兽散。   唯有胡氏搂着女儿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她一叠声的咒骂,骂了整个大石村的人,连隔壁的刘姥姥也没放过。   在胡氏狭隘又自私的眼里,但凡是个人,都是杀害她女儿的凶手。   唯独她自己,没有错。   “这是怎了?”涂电假借着去上茅房,躲了出去。   涂雷也有样学样,趁着大家伙儿一个不留神,缩在屋里睡大觉。   郑氏和小兔倒是真的去过茅房,还不幸的亲眼目睹涂音自裁的画面。   这就……死人了?   “呜呜,这都怨你们,是你们没有保护好我的女儿!”   胡氏歇斯底里的喊道,同时也指着公公婆婆的脸,说:“平日里,你们不都有很多的响亮话吗?到这会儿,你们两个老家伙又装什么哑巴?”   “妈,我觉着这事儿不怪……?”婧儿还没有把话说完,她人便被失了理智的婆婆狠推倒在地。   涂奶奶好心过来扶婧儿起来,也差点遭了胡氏的毒手。   胡氏就跟疯了一样,对谁都具有攻击性。   “这样吧,你们先回城里,等确定了日子,再通知你们回来也一样的。”   婧儿自作主张,要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先行回城去。   至于这涂音的丧事,还得等胡氏冷静下来再说。   涂爷爷和涂虎耳放心不下,都觉着在这种时候,他们就应该留下来。   “你们不走?那我跟小兔回去,不等你们了!”郑氏不再拖泥带水。   涂虎耳拉着自己媳妇的衣袖,想要她看在他的面子上,先不要急着回城。   他们就算在这儿再滞留几天,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吧。   “你们回吧,留着也没用!”涂雷站在婧儿这一边的原因,是想着家里能安静些。   涂电也是这个意思,且就是嫌弃大伯他们帮不上忙,还净捣乱。   涂虎耳动摇了,说:“那就,我们晚些时候再来看看你们。”   “走了就别回来了,看到你们就心烦!”尽管,涂电说的特别小声,但该听到的人都听清了。   这种事,谁能预想到呢?   大家都意志消沉,谁都不愿意为了涂电的几句气话而发火。   直至坐在回城的马车上,涂爷爷和涂奶奶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小孙女还那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小兔还小,不知道大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想着跳个舞唱歌逗爷爷涂虎耳开心。   “小兔乖,坐好!”郑氏板着脸,还不忘瞟一眼丈夫的脸色。   不止是他们心内不舒服,石笙圣得知了这消息,当天晚上便晕死过去。   石傅圣更是对月长吁,烂醉如泥。   “音儿,音儿啊,我的音儿你怎么这么狠心?”石傅圣哭得像个小孩子,稀里哗啦。   这大概便是世人琢磨不透的:情!   涂草在外溜达回了家,方才得知女儿没了的消息,他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人也辨不清东西南北。   “是谁害死了我女儿?”   “音儿她,是自杀!”婧儿不想开口说话的,但涂雷和涂电都哭得那么痛,自己也得有些正常人的反应。   “不可能!”涂草了解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是那种轻言生死之人?   他活到这个岁数,都还怕死!   他自我安慰的笑了,说:“你们都在骗我,我女儿一定是睡着了而已!”   胡氏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笑着说要给涂音擦身子,要让她在那边也活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一下子,涂草崩溃大哭。   村里人听着这风卷来的涂家人的悲怆,都觉毛骨悚然。   一夜过去,呜咽不绝的嚎哭声才静了下来,人们好不容易才眯了会儿眼,便有一阵阵紧锣密鼓之声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是马氏有话要说。   “我儿子需要娶媳妇冲冲喜,你们谁家有适龄的姑娘愿意,都可以到我家商量哈!”   ……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死了也得嫁   村里人听了,都疑是石笙圣病得快不行了。   马氏也不跟他们说明缘由,就只是一味的强调自己要找个规规矩矩的姑娘做自己的儿媳妇。   涂家,西一屋里。   地上一片狼藉,有涂音滴落的血迹,也有胡氏他们掉落的泪水,更有涂草才刚一怒之下打翻的热水。   屋外台阶下,婧儿坐在那儿就仅是出神,什么也不想。   “你什么看法?”   “总之,不关我的事!”婧儿叹了口气,说:“我心里的想法,比这还要冷漠百倍。”   “也就是说,还要复仇?”连肉团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变得越来越有人味,它相当在意婧儿的一些细微变化。   婧儿没有言语,虽说这涂音的死,并非自己一手造成,但这人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所受到的冲击还是不小的。   屋里,涂草冲胡氏咆哮道:“这都怨你,要不是你指使我出去,会发生这样的事吗?要不是因为你逼着她,她能想不开?都是因为你,这几个孩子都变成什么样了?”   “你怪我?当初要不是我,你能过上这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要没有我,你能得到这三间破屋子?没了我,你自己能凭空生出三个孩子?如果不是你没用,我会让你出去躲着他们?”   “是,你在这些事情上是有功劳的,我都不否认。但是,你是不是也得承认女儿的死,都是因为你要一意孤行,才害得她想不开!”   显然,涂草接受不了自己女儿就这么死了,他想将这一事的罪责全都推到胡氏的身上。   换成以往,胡氏也许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这一回,不是别的什么鸡毛蒜皮又无关痛痒的事。   胡氏哪能受得了这委屈,撒泼道:“既然你怪我,那我们也别过下去了,一起死,死了倒干净!”   她说着话,就要扑倒涂草,趁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对准他的脸就是一顿挠。   而这时,坐在马车里的郑氏忽然觉着自己脖颈位置有点痒痒的疼。   她摸了摸,这抓痕好像是被胡氏那疯婆子趁人不注意挠了一下。   该死的,她几时吃过这闷亏?   涂草“哎哟”两声,挥着拳头就要将野蛮的胡氏干翻在地。   “爹,可别伤着娘!”涂雷抓住涂草的拳头,不让父亲碰到自己母亲的一根头发。   为此,涂草大失所望,喊道:“她是你娘,她打我就行,我是你爹,我打她就不行?你这臭小子,赶紧给我滚开!”   “爹,你先冷静冷静!”涂雷顾不得为自己妹妹号丧,一再拦着两个冲动之人的中间,来回的劝他们冷静。   胡氏冷静不了,她一头将涂草撞翻在地,又拧着涂雷的耳朵,凶相毕露的说:“你们都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哈哈,你们都别想好过!”   “疯了,你娘真疯了!”涂草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并不想跟胡氏正面刚上。   他忍着身上的痛,爬到角落坐稳之后,说:“你要再这么疯下去,我就休了你!”   “你要敢休我,我就杀了你!”   “呵,呵呵,看来你也不是真的疯嘛!”涂草怒极反笑。   他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啥滋味,女儿死了,他心里是极度悲伤的。   胡氏跟他闹,还动手打他,他这心里还是颇受打击的。   再有就是他这拼死拼活拉扯大的两个儿子,一个大儿子只会偏帮着他母亲,一个小儿子又不知所踪。   “我哥他们呢?孩子她爷爷奶奶怎么也不在?”涂草这才想起来,今儿是大年初二,自己就是为了躲亲人的麻烦才躲了出去。   “你问我吗?我怎么知道?”关于这事儿,胡氏是心知肚明的。   是她默认儿子儿媳将两位老人以及哥嫂赶出门去,她女儿没了,难道她还要留他们下来看热闹?   涂草明知问题出在自己女人太过小心眼,却还低声咒骂道:“爹跟娘也太偏心了,只想着大哥大嫂!大哥大嫂也是没良心的,也不想着留下来帮忙,或放下一些银子,我保佑他们都长命百岁!”   “哼,等他们有了事,我们也不去帮他们!”   胡氏也是一样的丑陋嘴脸,令人不齿。   婧儿也是听不下去了,才说:“是我劝爷爷奶奶和大伯伯母先行回城,等日子确定了再通知他们来帮忙也是一样的。”   “婧儿!”涂雷完全没想到婧儿会这么勇,敢这么跟他爹娘说话。   婧儿甩开涂雷的手,继续说:“我煮了粥,再不吃就要凉了!”   涂草低垂着脑袋,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倒是胡氏随便一眨巴眨巴眼睛,她那眼泪就跟开了闸门的水龙头,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涂雷见他们哭得这么痛,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对婧儿说话的语气也就再没有平常那么温柔和气。   他狠拽着婧儿的手,将她拖出了屋门外,说:“你有没有一点儿眼力见?爹跟妈都哭得那么伤心,你进来没掉一滴眼泪,就想着吃粥?你这心,究竟是不是肉长的?”   “涂雷,你够了!你要再敢戳我脑门一下,信不信我掰断你手指头!”   “你这女人可真野蛮!”涂雷认怂道。   他该装的还是得装下去,要不然,他这男人的脸面不就丢了?   胡氏一看到大儿子嬉皮笑脸的走进屋里,她当即脸色一沉,说:“这些年,我也不指望着你能出人头地,但你也不能年年都这么傻哇!”   “我做错了什么?”   “你妹妹都没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涂雷很无奈的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又一次摆出伤心欲绝的样子。   涂草看了大儿子这个样,感到相当的满意,还说涂雷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此时,涂草已经过了失去女儿的伤心环节。   “哈哈,你们谁家有漂亮的姑娘?”马氏为了自己儿子,也是豁出去了。   其实,村里边有待嫁闺女的人家,都对石笙圣这位年轻人挺感兴趣的。   唯有一点,他们没法不顾忌。   那就是涂家人的态度,谁叫涂音就这么死翘翘了呢?   “你少在外面丢人现眼,还不快跟我回去!”石大海并不想让马氏这么做,自己儿子病已成势,料必不能好。   既如此,他们又何必糟蹋别人家的好姑娘呢?   马氏还挺怵石大海这个夫君的,说:“那咱儿子他……?”   “这有什么?就算涂音死了,她一样得嫁给笙圣!”   “啊?”一开始,马氏还以为自己男人这话的意思是,哪怕涂音死了,他们也得让她嫁给笙圣,圆了儿子的心事。   后来,她醒悟石大海话里的真正含义。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连个道理都说不通   当天夜里,石大海亲自照看自己病榻上的儿子,还一再要儿子放宽心。   石笙圣是病了,人却很清醒,他笑着说:“爹,我懂你的意思,我不会再拖累这个家,不会再成为你跟我娘的负担!”   “傻孩子,你怎么会是我的负担?爹为了治好你,就是散尽家财也是愿意的!”   父子两的谈话,乍听之下,格外的温馨。   实际上,石大海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不耐烦。   石笙圣也因心爱的女人死了,已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他更是一心求死。   “儿啊,你睡着,娘去看看你爹又到哪儿去!”马氏很关心儿子,也很在意自己跟石大海的夫妻情分。   石笙圣脸色苍白,虚弱的说:“别去!”   “这有什么呀?”马氏还以为儿子是担心自己走夜路不安全,全然想不到自己儿子这是在为她着想。   后院的小房间里,灯下美人在剪烛花。   这些天过去了,她打扮得这么出色,也没一个男人懂得她的美貌。   “咯吱!”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石大海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直接拦腰将美人抱到床上。   而在门外,倒映出的一个巨型人影。   “哎呀,老爷你这么多天都没来看人家,该不会是在外面又有新的相好?”   “小梅哟,你是知道我的,除了你,我是谁也不想要!”   “又来哄我,我才不信呢!”   小梅根本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她闻着石大海身上的药味,还当他又偷吃了什么大补丸。   她娇羞的赖在石大海的怀里,一如既往的催促道:“你那阎王老婆什么时候才死了啊?再这么等下去,我都要老了!”   “这事儿急不得!”石大海心里已有了想法。   马氏跌跌撞撞的回了屋,独自坐在破旧的床上,怔怔的想事情。   这就是她相伴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在他们的儿子生着重病的时候,他居然去搂着狐狸精睡觉!   他还是个人么?   婧儿这边也遇到了难题,涂雷执意要跟她睡一个被窝,还美名其名曰:怕她做噩梦,   婧儿笑了,说:“我做噩梦?只怕是你做噩梦吧,我才不像你亏心事做得太多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做过什么亏心事?”   “哦没,我就是随便说说!”   “……!”涂雷不顾婧儿的意愿,非要将婧儿搂在自己怀里。   婧儿有意挣扎,奈何涂雷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两三圈就能将婧儿反控制在手。   不巧的是,胡氏踢开门走了进来,说:“你们还在闹什么闹?涂雷你是涂家的大儿子,怎么能被一小妖精迷上?你就是再心大,也不能赶在你妹妹走了的时候,乱来吧?”   “妈,你听我跟你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盖被子纯聊天!”   “……!”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胡氏是不信的。   涂雷简单的披了件衣服,便追了出去。   深更半夜,母亲定是有话要跟他说,才特地过来他。   “妈,你是不是要跟我谈音儿的事?”   “你妹妹她命苦,信了不该信的男人的鬼话。你是她哥哥,也千万不要上了外人的当。”   “外人?”   这外人指的不会是婧儿吧?   涂雷不敢相信的说:“妈,婧儿已是我的女人,那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你懂什么?音儿没了,她一滴眼泪也没掉,这不就能说明她心里没这个家!”   “这说法,会不会太武断了?”涂雷还不想伤害婧儿,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婧儿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他转移话题道:“弟弟人呢?还没有回来?”   “他那人,脱了缰的野马,何曾呆得住?”只要提起小儿子,胡氏的脸上就会有一道微不可擦的笑意。   涂雷也是特别在意母亲,才会观察母亲的一切小动作。   他这辈子是没可能超过自己的弟弟,已认命了。   屋里,婧儿还坐在床上等着他回来。   “婧儿啊,你总不让我碰,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谁告诉你生孩子,就得那什么什么呀?反正,你休想碰我!”   婧儿是铁了心的不会再跟涂雷睡一块儿,更不要提生孩子的事。   何况,眼下也不是适合谈这些事情的时候。   一夜过去,马氏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却等不来自己男人的问候。   自己的男人?   呵!   然而,更让马氏悲痛欲绝的时候,她儿子竟自绝身亡。   没了儿子,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石大海自己的儿子才刚没了,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粉墨登场,他又一次带着小墨子等人来到涂家。   对于石大海这个人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事。   胡氏拿了他家的聘礼,那他就得想法子讨回来!   “你带着人逼死了我女儿,还有脸来要什么聘礼?”胡氏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任谁都不好意思再张嘴说话。   要想从胡氏这儿虎口夺食,非一般人所能做到。   所幸来之前,石大海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以及万全之策。   “你要不想退聘礼也行,那你以后最好少走夜路!”   “威胁我?”   “我哪儿敢啊?”   两人都打着哈哈,就是没有切入正题。   直到婧儿碰巧撞上枪口,她是被涂雷生拉硬拽,拖到胡氏的面前。   用涂雷的话来说,那就是你是我的女人,那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凡事你都能跟母亲商量着来。   胡氏拿余光瞥着婧儿,冷笑道:“这么冷的天,你不躺炕上睡大觉,出来做什么?”   “屋里冷,屋外也冷,倒不如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婧儿不走心的回答道。   今儿的太阳,确实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惬意。   石大海等人听了这话,心里都起了别样的心思。   石大海首当其冲,说:“老子也不跟你们废话,我儿需要个女人,而你女儿才死没几天,正好配成一对!这样,你也不需要退还彩礼,我也算遂了他未了的心愿!”   婧儿听石大海这话的意思,竟是石笙圣也死了?   这跟前世,完全不一样!   “你说什么?”胡氏怀疑自己耳朵听岔了,这是要冥婚?   “怎么?你这老婆子不讲道理,还听不懂人话了?”   …… 第二百三十七章 胡氏一如既往得强势   道理?   胡氏自认很讲道理,但这冥婚跟她讲不讲道理,没啥关系吧!   在她的眼里,那些彩礼给了她家,那就是她的东西,谁也甭想拿走!   至于,她死去的女儿要不要冥婚,她这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你说什么?”这里,石傅圣从石秀才的嘴里,得知了石大海他们要拿涂音与石笙圣配冥婚一事,他当即便急着要去讨个说法。   石母想拦住,都没能拦住。   石秀才小心翼翼的看着石母,期期艾艾的说:“对不住了!”   “滚!都不是好东西!”石母厉声骂道,直接把胆小的石秀才吓得仓皇失措的跑了。   这边,胡氏还没能找出个人来跟自己商量对策,就看到有人急匆匆的跑来之后,在石大海的耳边说了什么事。   石大海听了家里小厮说的事,他脸色大变,骂道:“不省心的娘们,净给我找事!”   他转头吼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辰,我会再来找你,到时行与不行,都得给我一个准话!”   “哎……?”胡氏有心想要问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石大海压根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已经带着人散了。   婧儿见这些人都回去了,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再出人命的事情,别的事情都是小事。   “等一下!”石傅圣跑得太急,也没注意脚下,啷当就是一个狗吃屎。   他摔趴在地,也没忘了自己的来意。   他脸上还带着宿醉过后的憔悴样,红肿的眼睛,嗓音嘶哑的说:“音儿是我的女人,你们不能逼她嫁给一个死人!”   虽有不忍,婧儿还是不得不说:“音儿也是死人,她跟石笙圣结了冥婚,那在地底之下,两人也算有个伴,不会孤单。”   就是这话,令胡氏茅塞顿开。   胡氏焕然大悟的想:是的呀,这么做能让自己女儿在下面也有人照顾,是好事呢。   况且,冥婚怎么了?   冥婚也照样能收到实在的好处,那他们又何乐而不为?   “石傅圣,你少在这儿装深情,当初是你不肯娶我女儿,才害死了她!我没找你算账,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想闹哪样?”   胡氏瞧不上石傅圣这样软弱无能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离了他母亲便什么都不如!   她给了大儿子一个眼神,有心要给石傅圣一个教训,以消除自己内心对女儿的愧疚。   “看在音儿生前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快走吧!”婧儿有意无意的挡在涂雷的身前,暂时不让他对石傅圣动粗。   然而,婧儿低估了涂音这个妹妹在涂雷心里面的分量,她被涂雷毫不留情的推到门边。   等她捂着撞伤了的胳膊,再抬头去看石傅圣的时候,石傅圣已经被涂雷打得满身是伤,口吐鲜血。   “差不多就行了,别弄出人命!”婧儿冲涂雷喊了一声,并不起一点儿作用。   在这件事情上,涂雷只听自己母亲的话。   胡氏在一旁发出咯咯的笑,这一幕让她觉着十分解气。   女儿死了,男人怪她,两个儿子又都让她觉着指望不上,她这心里憋着不少气,苦于无处发泄。   偏生这石傅圣在这个时候,自己都已经半死不活了,还在那儿逞英雄,愣是没求饶。   “妈,这要出了人命,涂雷再被差老爷抓走的话,那这个家还能指望谁?”   婧儿也是想到了什么,说什么。   她这话,没唬住丧心病狂的胡氏,却成功的让涂雷收起他的暴怒拳头。   倘若要他一命换一命,那他可就不想犯这个傻。   “哼,她随便的几句话就吓得你变了脸色,没用!”胡氏上去对准涂雷的腿,就是一脚。   涂雷傻呵呵的笑道:“妈,我不疼,你还要再踢吗?”   “气死我了,养你也是白养!”   “莫生气嘛,气大伤身!”   “好了你,回你媳妇身边去,少在我面前傻笑!”胡氏表示自己很生气,但她必须承认婧儿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乔氏的小院子里,涂电烂醉如泥的抱着一坛米酒,倒在那儿胡言乱语。   他嘴里嘟囔道:“姐,你在下面过得好吗?要不要我给你烧几个纸人,让它们去伺候你?姐,是我错了,我应该坚定的站在你这边!再有下次,我保证不逃了!”   乔氏知道涂电在为他姐姐的死而感到内疚,但这会儿,她为他什么都做不了。   她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看他笑看他哭看他痴,也是自己要的一种幸福。   说实话,乔氏还挺佩服涂音,说死就死了,换了她,无论多么陷入绝望的境地,她也是会怕死的。   不然,她也不会在水里遇到涂电之时,那么拼了命的缠着他。   等涂草回了家,得知胡氏仍要把女儿嫁与石笙圣之后,他勃然大怒道:“你闹够了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在怪我?我都跟你说得很清楚,女儿一人在下面,她是会寂寞的。我同意她跟石笙圣冥婚,就是想有人能照顾她!”   胡氏说得情真意切,几乎把自己都感动哭了。   她红着眼圈,继续说:“音儿死了,那我们活着的人就不用活了?那你每天累死累活的在地里干活,还不就是为了活下去?”   “强词夺理!”其实,涂草更想说的是,这摆明就是变相的拿女儿换钱,但这话太难听,他说不出口。   涂草看了大儿子一眼,又将自己目光转移到大儿媳妇的身上,说:“婧儿,你也表个态,到底是怎么样看待这件事情的?”   “呃,我觉着……?”婧儿还没说完话,就被婆婆插话道:“她也跟我一个想法,不用问了!”   这是胡氏一如既往的强势,丝毫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   涂草捶着桌子,怒道:“是我在问她话,几时轮到你插嘴?你这么爱说,那我不说了,行了吧?”   被自己男人当着孩子的面凶,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在抽她的耳光,践踏她的尊严。   何况,涂草这么凶她,那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胡氏止不住的哭了,说:“我知你怎么想我,我在你心里永远势利眼,就是这么不堪。你怎么也得摸着良心想想,我都是为了谁啊?”   “我没这么说。”涂草没想到胡氏会哭得这么伤心,他那点儿理论的决心,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管咋样,在这件事情上,他作为一个男人也是有错的。   如果他也像哥哥那样,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那他的女儿还不是想嫁谁就嫁给谁?   “既这么说,那你是同意了?”   胡氏能这么问,表明她真的很在意涂草的看法。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婧儿的母亲海氏来了   对此,涂草还是很领情的。   一个男人嘛,要的可不就是在女人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面子。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音儿的事,务必要办得好看些。如你所说,我不想她在下面过得太寒酸。雷儿啊,你跟婧儿也得认真对待这事,别像电儿那样事事靠不住。”   “爹,我晓得的。”涂雷因自己被父亲母亲委以重任,且料理的是妹妹的大事,他倍感压力山大的同时,不免喜忧参半。   他那傻乎乎的妹妹哟,望一路走好!   石傅圣是被石秀才和石头抬回到家里的,他人到家的时候,都还处在昏迷状态。   石母看儿子遍体鳞伤,哭得死去活来。   她这一生,只得了他一个儿子,不指着他养老送终,还能指望谁?   为了个女人,还是个死了几天的女人,何苦把自己作践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额,伯母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石秀才拖着石头往外走。   石头不想就这么走人,他好心好意的送石傅圣回来,那他家人再不懂事,也该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吧?   他也不要多的,管一顿饱饭就行。   “可我们没吃……?”   “吃什么吃?你要饿了,到我家吃去!”   “又不是救的你,你干什么请吃饭?你松开我,我进去问问!”   石头不懂石秀才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一点儿好处都没捞着,亏大发了!   石秀才踮着脚,勾着兄弟石头的肩膀,说:“这不是兄弟非要拖着你去做的好事,就该让喜欢多管闲事的兄弟我请客!”   “你这是豪气呐!”石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甚至拿石秀才的这些话,都当了真。   这人嘛,总是不缺喜欢做好事的人!   石府,马氏住的小房间里。   马氏脸色铁青,全身僵硬的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跟儿子石笙圣一样,都是服药自杀。   “她这……?”石大海看着马氏臃肿的身体,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及嫌弃。   小墨子难掩喜悦之色,小跑到石大海的身旁,说:“老爷,此事已办妥,无需验尸,入殓之后便埋在小少爷附近。”   “嗯,你这事儿办得不错!瞧她这一身的肥肉,要让人看了,也得吐!”   “只不过,小少爷的事儿也就不方便大操大办。”   这一点,石大海倒是能理解的。   毕竟,没理由自己母亲也没了,自己作为儿子的婚事,还办得那么好看。   石大海相信涂家也能理解这个事,再怎么说,他儿子还是个雏,可涂家的姑娘就……不好说了!   “他们连个像样的酒席都不办,岂不委屈了我女儿?”   当涂草得知了此事,暴跳如雷。   胡氏却反应平平,好似她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   她问婧儿,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这是你跟爹要烦恼的事,我可不想多掺和!”   婧儿话是这么说,但她身在涂家,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这不,胡氏非要她去石府找石大海,提一些苛刻的要求。   “你可以不去,我不会勉强你!”   胡氏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她已经在想方设法的找婧儿的弱点。   论武力,也许整个大石村也无一人是婧儿的对手。   要论头脑,胡氏相信没人会比她更懂得用阴谋诡计。   婧儿当然不会去,她也不笨,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胡氏利用。   隔天一早,婧儿才从睡梦里醒来,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就遭人莫名其妙的掀开了。   涂雷不会做这种事,也用不着这么做。   那么……?   母亲沧桑的脸映入婧儿的眼里,婧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伸出手去摸了摸母亲的脸。   有温度的脸庞,她这梦做得还挺真实!   “娘?”   “婧儿,你都嫁人了,怎还在睡懒觉?”   婧儿的母亲,本名海妹,在这儿暂称她海氏。   海氏先是摸女儿的额头,确认女儿没生病之后,她才苦口婆心的说:“你呀你呀,再不懂事,也不能在婆家偷懒成这个样!你婆婆拿着好些东西去咱家,说是给你弟弟妹妹的。他们待你待我们都这么好,我们就更应该感恩图报!”   海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车轱辘的话,她说得口干舌燥,也没好意思喝亲家捧来的一口水。   在这位勤勤恳恳的妇人心里,自己的女儿太懒惰,这是不对的。   “娘,你自己劳累了大半辈子,也想我和你过着一样的日子?你不嫌累,我都觉着累呢。”   此时,婧儿还不知道婆婆特意将她母亲请来,真正的目的。   她自我检讨,怎么想都挑不出自己错哪儿了。   上一世,她在涂家任劳任怨,可以说是一天就做了三个男人的活,也照样没得到胡氏的认同。   而这一世,她不仅想由着自己怎么活都行,更要对恶毒婆婆还以颜色。   “那我们是女人,不为家里多做一些活,替在外赚钱的男人分担分担,又怎么能算是贤惠?婧儿,你姐姐嫁到山那边去,听说日子过得不错,三年抱两。你呢,肚子有啥动静?”   “哎哟,这种事都是看天命,急不来的。”   “你看看你,怎么也不知道收拾打扫一下屋子?”海氏围着屋子大致的转了一圈,她每摸一处地方,都能满手沾灰。   婧儿对此满不在乎,说:“我才呢,自己每天吃好睡好,这才像是我想要过的生活呢。”   “婧儿,娘知道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可你现在,怎么像换了个人?说话冷冰冰的,咋了?”   “我这人一直都是这样,是您太久没看我,才会……?”   明明婧儿一脸冷漠,心口装的是块石头,但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温情的画面。   是她对不起母亲,要母亲长途跋涉的过来看望自己的孩子。   “婧儿,既然你娘来了,那我们中午该吃什么?”胡氏笑意吟吟的过来问道。   这不知情的人看了胡氏这个样子,定然会怀疑涂音究竟是不是她亲生女儿。   婧儿也笑着回答道:“涂雷煮什么,我们也随便吃什么咯。娘,这是涂家的规矩,都是让儿子做饭,没有媳妇做饭的理呢。”   “啊?”海氏有些不信的。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婧儿很强大   这女人嫁了人之后,相夫教子,孝敬长辈,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一直以来,海氏就是这么勤勤恳恳的在家做这做那,从未有过怨言。   婧儿本想要像在家时的那样,软糯糯的跟娘亲撒个娇,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但,胡氏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就不走了。   “呵,亲家呐,也就是你女儿有这福气!我儿子已经煮好了粥,就等着你宝贝女儿去吃呢。”   胡氏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叫人听了心里很不舒坦。   海氏听了,立即生出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的念头,她都没能教会自己女儿,什么叫三从四德。   海氏面有愧色的说:“我这女儿是娇惯了些,也懒了些,我会好好说说她的!”   “哎哟,那敢情好呀!我是有心说她,但也怕说了她,她再使性子到我儿子面前去告一状,那我成了个什么人?”   “不会的。”海氏笨口拙舌的,她不想说自己女儿不好,更害怕自己多说了话会不会也是个错。   婧儿径直起了床,自己拿盆去打水梳洗。   今儿,她心情不错,给自己头发编了两大麻花,跳起来一甩一甩的很俏皮呢。   她回屋给自己换了件薄一点的红棉袄,扎眼的红绣花,再给自己的嘴唇抹了点儿油。   她人才在饭桌上坐下来,一碗热腾腾的浓稠白粥已经放到她的面前。   婧儿都不用自己动手,她手里就已经拿着两个蒸得香喷喷的杂粮馒头。   “香吧?”涂雷起了个大早,一听母亲说要请婧儿的爹娘过门做客,他便冒着被母亲口水喷的巨大风险,磨面做了馒头。   他做的也不多,每个人也就是两个馒头的量。   婧儿也不理他,自顾自地的啃馒头喝粥。   她在吃东西的时候,一般是不爱说话的。   这一点,涂雷也知道,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跟婧儿说说话。尤其是当他看到婧儿打扮得这么好看之后,他这心思也就活泛起来了。   海氏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她既为女儿过上这衣食无忧的日子,感到开心;又不免觉着自己女儿太懒散;与此同时,这亲家母虎视眈眈的眼神也让她很不安。   婧儿的父亲,包大福是个俗气的庄稼人,常常都是知足常乐,得过且过的随性之人。   包大福吃东西很快,随便往嘴里一塞,两个拳头大的馒头和一碗粥都进了他肚子。   “亲家啊,这粥有点烫,你……?”涂草正要虚情假意的跟包大福客套一番,他还没喝上一口滚烫的粥,就已经看见包大福在打饱嗝了。   涂草震惊之余,说:“要不要我去给你端碗凉开水?”   “这就很好了,大冷天的不必喝什么凉水!”   “那要喝温水?”   “行,那就麻烦你帮我拿碗温水!”包大福也没多想,拿起碗就放到了涂草的手上。   对此,唯有胡氏能体会到涂草内心的抗拒和反感。   胡氏拿眼神暗示涂草,要多忍耐,这不是好戏还没开场嘛!   没得办法,涂草只好亲自去给包大福倒了一碗热水。   饭桌上,所有人都在低头喝粥吃馒头,只有胡氏不时的抬起头去观察其他人的细微表情。   海氏相当的不自在,白吃着女儿婆家的粮食,自己又什么活都没干。   而且,婧儿这孩子也忒没规矩了,上桌吃饭也不晓得喊长辈,请长辈先吃。   “亲家母,你说这馒头好不好吃啊?”   胡氏没话找话说,倒先把自己儿子惊得坐立难安。   涂雷抢先问道:“不好吃么?”   他掉头去问婧儿,说:“婧儿,我做的馒头不好吃?你要吃不惯,就别吃了,我多给你粥!”   说罢,他就要将自己碗里的粥,倒往婧儿的碗里。   婧儿阻止了他,语气里藏不住的一丝丝厌烦,说:“你少说话,多做事,比什么都强!还有,你吃过的东西不要硬倒到我的碗里,也不嫌脏!”   “婧儿!”海氏都听不下去了。   这哪儿有女人嫌弃自己男人吃剩的粮食,也太放肆了!   比起海氏这不轻不重的反应,胡氏更期待亲家公包大福会不会当场抽婧儿两耳光?   然而,包大福一碗水下肚之后,他就跟没听见婧儿在凶涂雷似的,全无反应。   涂雷委屈得像个小孩子,竟当着众人的面,哭了。   他这一哭,吓得胡氏膛目结舌,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回家的路上,海氏想来想去,都没琢磨明白亲家母特意请他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大福,亲家公有跟你说,找我们去是为了啥事么?”   “什么亲家?我们拿了他们家的三十两银子,准折卖了婧儿给他们家。这又不是嫁女儿,是卖女儿!管他们有啥事,反正咱白蹭了一顿饭,不亏!”   “……!”海氏佩服自家男人的心大,却也不免因这些话,为婧儿感到悲凉。   孩子,应该是很讨厌自己的父母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婧儿啊,娘亲希望你一生平安幸福,为了你好,我们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   海氏抹着眼泪,默默在心里为女儿祈福。   日落西山,婧儿独自窝在被窝里,没有出去吃晚饭。   她在想什么呢?   就连她自己,也在问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或在感伤,或在苦恼,或在偷乐。   这一世,她竟还能再见到父母一面,又怎么能不心生感慨?   “哇,你就在流泪!”肉团子如一只在暗夜里舞动的精灵,跳出来照耀身处在黑暗里的婧儿。   婧儿破涕为笑,说:“你看错了,石头心的人是莫得感情滴!”   “那也不是坏事呀,没有感情也就不会受伤,不就更说明这人强大了么?”   “是,我很强大!”   婧儿眼神飘忽,想要透过肉团子发出的光芒,看到未来的自己。   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自己吗?   堂屋,饭桌上。   胡氏端着饭,在那儿唉声叹气,半天也没夹一筷子菜。   涂雷不知问题出在哪儿,也无心去问,他只想着赶紧吃了饭,便去将锅里分出来的饭菜,端给婧儿吃。   “要不然,你去谈谈?”涂草才刚这么说,就被胡氏瞪了一眼。   胡氏也不是没想过,为了女儿的事,她亲自去找石大海谈一谈。   但问题的关键是,凭她这副嘴脸在好色成性的石大海那儿,根本讨不到一点便宜。   那无论她去不去找石大海谈,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说不定,她还没开口,就先遭到石大海一番奚落。   婧儿就不同了,人年轻又长得妖里妖气的,又有口齿,是个男人见了她都得抓心挠肝的走不动路。   …… 第二百四十章 休想算计到我头上   “你还吃?”胡氏还在为女儿冥婚的事情发愁,却看到涂草吃得那么香,她忍不住发了火。   况且,女儿尸骨未寒,这男人就已经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的,还成个人么?   涂草无奈搁下筷子,没好气的说:“是他家求着咱家的,他都不着急这事儿,我们干着急有什么用?”   “话是这么说,但咱不是还拿了他家的彩礼,没还吗?”   “那是你不想还,又不是还不了!”   这句话,再次刺中胡氏的心,令她格外的窝火。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胡氏摔下碗筷,说:“还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力,明知道包大福是个啥玩意儿,你还请他到家吃饭?”   “这是你交代的事,只说要我去找婧儿她爹娘到家吃饭,又没交代我说,看他们人不好就甭请了!”   “这还要我说吗?你没脑子?跟我吵嘴的时候,你不是很会说?”   东屋这里,自然也能将他们的吵闹声听得一清二楚。   涂雷顺带着也心情不佳,抱怨道:“还吵,也不给人一个消停!这要我说,趁早还了死老头家的东西,早早地将妹妹下葬了事,大家也能过个清静日子。”   “你既这么说,何不去跟妈说明白呢?”婧儿暗暗的想着涂雷这些话的意思,大概率是来帮婆婆当说客的。   她可不能上了这当,再吃了闷亏,那可就真是悔不晚矣!   涂雷挠着头,想了一想才说:“我说的话,在妈那儿不起一点作用!妈喜欢听弟弟的意见,不喜欢搭理我呀!”   “唔?”   “如果我也是个聪明人,多读几年书,也像弟弟那样去考取功名,我想爹跟妈也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这些,都是涂雷的心里话。   他憋在心里很久了,就是一个知心人,愿意听他说这些废话。   这个时候,婧儿还没有把涂雷说的这些话,认真的当回事,她也就是听着一乐。   涂雷见婧儿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这傻子有时就这么简单,喜欢这简简单单的幸福。   “婧儿,我好喜欢你!”   “嗯?”婧儿仍旧没当真,继续埋头吃饭。   她的这颗心,已经不需要堆起铜墙铁壁来保护着它。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婧儿无法感觉到来自涂雷对她的爱意,甚至,她至今仍很抵触涂雷的亲近。   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依然是做着不一样的梦。   “婧儿,你晚上想吃什么?”涂雷又要外出干活了。   按着胡氏的意思,那就是涂雷不能总是在中午的时候赶回家做饭,急忙忙的吃了饭,又匆匆的往外赶。   于是,涂家由原先的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   也就是早上的一餐,加晚上的一餐。   “我吃什么都行,你早些回来就好!”婧儿懒怠折腾,随口说道。   涂雷却激动到飞起,一把将婧儿抱在怀里,吧唧的亲了一口。   等婧儿反应过来,涂雷人自己跑出老远,却还不忘频繁的回过头来,冲婧儿摆手。   “这家伙……?”婧儿才刚抹去了脸颊上的口水印,便发现有一片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上。   胡氏仍旧是盛气凌人的姿态,蔑视的说:“你口中的家伙,是我生下来的孩子,你的男人,他名叫涂雷……?”   婧儿不理她,抬脚就要走。   说到孩子,她又不是没生过孩子!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难道她就能将自己孩子的人生也掌控在手吗?   “你给我站住!”胡氏暴跳如雷,她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媳妇对自己的漠视。   她是谁啊?   她是胡莉!   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这个家的人和事,都由她说了算!   婧儿停下脚步,说:“妈,您有事就说,千万不要动怒!”   “哈,你还知道叫我妈?婧儿,我拿你当我的亲生女儿,有事就找你商量,你却这么个态度?”   “我觉着你要真拿我当女儿,是不会有事找我商量的。妈,我管你叫一这声妈,也不代表你就是我的母亲,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婧儿最讨厌的就是婆婆对她颐指气使的嘴脸,特令人作呕。   何况,要没事的话,胡氏是不会好心的来找她说话。   “好样的,不愧是我千挑万选的儿媳妇,多会说话呀!”胡氏笑着说道。   她面儿上笑得有多欢,那她心里就有多生气。   如果婧儿总是这副油盐不进的嘴脸,那她岂不是啥事都指望不上?   “妈,我哪儿比得过你,你才是最会说话的人!”婧儿也学婆婆的样子,面上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她们笑得有多假,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也就更浓了。   胡氏也不拐弯抹角的,直说道:“你要是帮我跟石大海谈一谈,尽快帮音儿入土为安的话,那我们全家人都会感激你的。”   “这么大的事,我有什么资格代替你去谈?”   “石大海那老王八,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你出马定能成功!”   “噢,原来是这样呐!”婧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依旧不愿意独自去找石大海谈涂音和石笙圣的事情。   讲真的,她归来是为复仇,可不是要帮涂家兴盛。   她每次看到胡氏的这张脸,都无法忘记胡氏是如何抢走她两个可爱的女儿,以及对她的困禁与殴打。   还有,她临死前有多冤,那这涂家欠她的债就有多重!   胡氏直视着婧儿冷漠到极致的眼神,突然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婧儿看到婆婆眼里有杀气,她笑得也就更虚伪了。   “妈,哪怕是有一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绝对不会帮这个家一丁点儿忙!”   她没有一重生便想法设法的将涂家人拖入地狱,就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胡氏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两下,万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被婧儿的狠话,吓到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能斗得过她?   当天夜里,胡氏便找了涂雷谈话,明着要求他去做通婧儿的思想工作。   “妈,行不通的!”涂雷不愿意去做这个事。   胡氏一猜就猜到了他有什么顾虑,说:“你放心,只要你跟她好好说,她会为了你妹妹做出一些牺牲的。你也别以为事事顺着她的心,她就能心里有你!”   “我……?”   “娘什么时候害过你?听我的话,准没错!”   胡氏这话,无疑让涂雷吃了一颗定心丸。   可当涂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婧儿的面前之时,他看着婧儿面无表情的脸,仍然成了怂包蛋。   “婧儿,我有件事要找你商量!”   “要是为了音儿的事,那就免谈!”   “为什么呀?”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到石家去了   涂雷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婧儿总这么排斥他包括他的家人,一提起就黑脸。   他已经千方百计的讨好她,还想要他怎样?   尽管,涂雷这话问得无辜,但婧儿还是能从他表情上读得出来,他对她这样无情的做法很有意见。   有意见就有意见呗,当她稀罕呐!   婧儿一副十分潇洒的样子,挥了挥衣袖便走了。   今儿,她要到村子里四处逛逛,就当做是饭后消食了。   屋里,刘姥姥与婧儿隔墙相望,但两人又都很默契的收回对视的双眼。   婧儿知道,刘姥姥再也不会跟她这样工于心计的人来往了。   从前过往,已是云烟。   “你们听说了吗,咱村的这老色批村长哟,又娶了个二八年华的姑娘!”焦娘子兴致勃勃的说着不知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脸上的那个笑,意味深长。   乔氏似乎不太感兴趣,表情也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倒是刘氏略有几分伤感的说:“男人都这个样,喜新厌旧,老牛吃嫩……?”   话到一半,刘氏便不想再往下说了,她怕自己说多了,会一语成谶。   她家的那死鬼,也成天的跟她说要另找个会下蛋的。   焦娘子会心一笑道:“哎,咱这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干嘛自己吃心?”   “嗯,是我想多了!”刘氏也跟着笑了。   她得多亏有焦娘子这位开朗的姐妹陪伴,不然她这些年都不知咋样熬到了现在,做女人太苦了。   焦娘子揉了下乔氏的肩膀,说:“你呢,又在发什么呆?最近,我看你总这副五迷三道的样子,遇到难事了?”   “我没发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着呢。真的!”乔氏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也说了自己听来的八卦,道:“那女的是比我们都小,叫什么小梅的吧?”   “我也听说她叫这个名,又怕信不真。”焦娘子含糊道。   婧儿立在墙外,窃听了这三个女人的对话,方才知晓小梅也已经出现在石大海的身边。   她犹豫着,要不要到石府去找小梅说说话,就当是再续前世的姐妹情?   “你在怕什么?”肉团子看出婧儿的犹豫不决,还以为婧儿是害怕石大海会对她的美色起觊觎之心。   婧儿没吱声,垂着头往前走。   再顺着这条小路走下去,就该到石傅圣家,也就是离石大海府上的后门不远了。   “儿啊,娘这就带你走,远离这儿的是是非非,你也就能忘了那个死了的人!”   石母就为了顺利带走自己受重视尚且处在昏迷状态的儿子,拿钱找人雇了一辆稳妥的牛车,她自己都没舍得坐。   幸运的是,村里的人都没太在意他们母子两拖家带口的是去哪儿。   在拐弯处,婧儿避之不及,刚好被石母看到了她。   石母看着她,而她也在看着石母。   两人的眼里都似有千言万语,又像是什么话都不想说的样子,随着车子的前行,时间的流逝,彼此的身影都消失在对方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丫头,不会告状吧?”   石母有点担忧。   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挑在晚上出行?   可要是走夜路的话,她又担心马车磕磕绊绊的,会加重自己儿子的伤势。   婧儿并没有立即赶回涂家,而是怡然自得的原地打转。   这石傅圣一走,也是好事。   只是,此刻的她更牵挂的人是小梅。   上一世,怪她太懦弱无能,软弱可欺,终是救不了小梅。   “雷儿,你干什么又回来了?”   因屋里停放着女儿的棺木,胡氏不想守着屋子感伤,她这才挪到了院门外晒太阳。   她还没坐到小马扎上,就看到了大儿子满头大汗的往家赶。   涂雷随便支吾了两句,先回了自己住的东屋看了看,他又跑到了茅房去找。   屋里屋外,他都翻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婧儿的身影。   他急疯了,怒吼道:“该死的,那臭女人不会逃了吧?”   “你这是在找婧儿啊?”胡氏悠闲的转回到家门口,不以为意的说:“跑了就跑了,我再花钱给你买一个呗!”   “她不一样,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胡氏不懂大儿子这傻话是什么意思,追在他身后又问了一遍。   涂雷抓狂道:“直到昨晚,我跟她还是各睡各的……?”   “啥?”胡氏手里的小马扎掉落在地,摔出很大的声响。   另一边,婧儿还在石傅圣家门口闲逛,她始终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上石府去跟小梅见上一面。   这时,不远处传来两道说话声,惊得婧儿下意识的找地儿躲了起来。   “夫人,老爷都这么宠你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出来散步?”丫鬟小翠疑惑道。   “就凭老家伙的那五个数,能满足得了谁啊?说他宠我,之前还不是夜夜跑到野地方去偷食!”   “……?”小翠不懂夫人这话的意思,也就不敢再多嘴。   倒是小梅见小翠是自己随手在府里拎出来的丫鬟,想着自己转眼就会忘了这平平无奇的丫鬟长什么样,那自己随口跟她抱怨些事,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她毫不避讳的说:“要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再一包毒药,连那老东西也一块儿解决!”   “夫人你……?”小翠慌了神,不敢再跟在小梅的身后。   小梅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名叫小翠的丫鬟落荒而逃,面儿上带着无所畏惧的讥笑。   她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至于么?   等婧儿趁着人少回到涂家,不仅天黑了下来,而且她一到家门口便看见涂雷蹲在那儿。   “你跑哪儿去了?”涂雷看到婧儿出现,先是一喜,随即他恨不能一手掐死婧儿,看她还跑不跑了!   换成平时,就算婧儿再摆架子,不搭理这个傻子,她也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这一回,婧儿明显感觉到涂雷周身的气势有些咄咄逼人,不是随便应付一下就能搪塞过去的。   她想了想,才说:“我到石家去了!”   “你到石……石家?你终于肯为了我,为了我妹妹的事情,到石家走一趟了?”涂雷喜出望外,激动到声音都变了调。   婧儿看他高兴得都手舞足蹈的,也就懒得再解释清楚。   反正,她确实是去石家,只不过不是他理解的那个石家,而是石傅圣家。   “妈,婧儿回来了,她已经去过了那个老不死他家,想是诸事谈妥咯!”   涂雷欢快的跑到胡氏的面前,高调的说了他自以为是的好消息。   怎料,胡氏听了并不高兴,反倒是冷笑连连,说:“这就谈妥了?她要是没让石大海那种老色鬼占便宜,那老色鬼会白白的答应她?”   ……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根青葱指   而在胡氏的手上,拿着的是擀饺子皮的棍子,随意挥舞两下,那都能砸破一个人的脑袋。   她这话一出,也让涂雷脸上没了笑意。   涂雷有些想不明白的说:“妈,这不是你希望婧儿去做的事情吗?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她,她办成了事,不是应该开心?什么占便宜的这话,我不想听!”   “傻儿子,我以为她跟你一起了,才拿她当破抹布送人的。哪想到你这么没本事,都没碰过那死丫头一根头发!”   “不是我的问题,不是……?”   涂雷别扭着僵硬的头,还是想不通这些事情。   涂草担心大儿子会犯傻,说:“你别理你娘说的话,她就是喜欢胡说八道。儿子乖,你去喊你媳妇过来,陪你到厨房去煮饺子吃哈!”   “我媳妇?”涂雷喃喃自语的往外走。   这个时候,他脑子想的都是婧儿是自己的媳妇。   于是,他隔着没关严实的门缝,一看婧儿在换衣服且半遮半掩的露出白皙背部之后,他本能的冲进去抱住婧儿。   堂屋里,胡氏越想越气,将手里的擀面棍扔了出去。   她生气的说:“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你不会也看上她年轻漂亮?”   “你瞎说什么?”涂草起身到外面去捡擀面棍,却没有再交回到胡氏的手中。   他怕这婆娘冲动之下,还真拿着擀面棍去砸人脑袋!   这有事好好说,何必着急上火的?   涂雷偷袭婧儿不成,反被婧儿一个过肩摔,再次摔翻在地。   他欲哭无泪的说:“你是我媳妇,凭啥不让我碰?”   “谁告诉你说,我是你媳妇就非得让你碰了?涂雷,你要再敢对我不老实,我就挑断你的手脚筋,再拔了你的舌头!”   “那你都让那老家伙吃你豆腐了,我就抱你一下也不行?”   “谁?哪个老家伙?”婧儿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还将自己的辫子扎成一团。   在她的眼里,已经几乎不拿涂雷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待。   涂雷时常表现出来的缺根筋状态,说他心智不全都不为过。   而这一夜,也注定了有人会难以入眠。   石府内院的一处房子里,小梅一面享用着丫鬟们的妥帖服侍,一面厌恶的看着床上打呼噜的老男人。   与此同时,小墨子早早的候在门口,就等着石大海的一声吩咐。   “小翠,你脸色不太好看,是病了么?”   “啊?回夫人,奴婢只是昨晚没睡好,歇息过就没事了!”   “那我放你两天假,准你回家去,好不好呀?”   “奴婢……?”小翠惴惴不安的看向呼呼大睡的石大海,抿了抿自己油腻腻的嘴唇,死心道:“奴婢谢过夫人的好意,还请夫人不要赶奴婢走!”   “都说了是放你回家玩两天,看你还急出一头汗!”   小梅话是这么说,却已经在酝酿着如何解决掉这个不省心且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麻雀。   或许,这事儿可以这样玩!   门外,小墨子感觉到来自小梅火辣辣的眼神之后,整个人便始终处于紧绷状态,不敢有丝毫松懈之心。   “老爷,那事儿你还要拖多久啊?”   小梅趁着石大海难得跟自己一块儿吃早饭,便忙忙的问起马氏和石笙圣的白事怎么还没办妥。   再拖下去,人还不得臭了啊?   “我跟你说过了,等办妥了石傅圣家的事,再处理这事儿也不迟的。”   倒不是说石大海有意拖着自家的事情,而是石母要带着石傅圣搬走这事儿来得太急,他没法推脱。   主要是,石母给他的好处也不少。   今儿,他要不是听小梅提起家里的事,他都要忙忘了。   小梅知他年纪大了,忘性大,也不跟他在这件事情上拉扯。   她想着说:“好嘛,这些事情都让老爷您烦心去吧!我就想着说,放小翠嫁人去!”   “小翠?”石大海记不得家里有丫鬟小翠,他还以为小梅说的是村里的那户人家要办喜事。   小梅耐心说道:“就家里的丫鬟,长得也一般般的那个小翠!”   正说着话,小翠端着两碗茶水走了过来。   小梅挑眉示意石大海看一眼,不料石大海是个不挑捡的老色狼,他看小翠似乎对自己有意,竟一颗心都移到了小翠的身上。   “老爷,喝茶!”小翠有意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又不时的拿眼神撩拨石大海。   这会儿,她这个放浪样可一点儿也不像是怕事的人!   小梅忍着怒气,暂且只当这两个眉来眼去的人不存在,自己好生的吃着早饭。   然而,她的忍气吞声,得到的是石大海更得寸进尺的羞辱。   “老爷,夫人她……啊?”小翠故意叫得很大声,气得小梅差点吃不下饭。   片刻过后,小翠仅仅是衣衫凌乱,仍然是完璧之身的坐在那儿,好似前面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翠怔怔的看着还在吃着早饭的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之后,换来的是这么大的羞辱。   五个数……的意思么?   “你下去吧!让夫人好好的吃饭,我回屋睡会儿!”石大海也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在下人的搀扶之下,回屋倒头睡去。   小梅挺喜欢桌上的南瓜粥,又香甜又软糯。   她这心情一好,忍不住的多吃了两口。   “哭什么?”   “你别以为你就赢了,我还没输!”小翠含泪道。   小梅嘲笑道:“是么?其实,我昨晚跟你说的不过是玩笑话,你就怕成那个样。早上,我说要放你两天假,就是想要还你自由之身的。可你才刚都做了什么蠢事,以为老爷碰了你的身体,就会护着你?可笑,愚蠢至极!”   小梅捏着小翠寡淡的方形脸,再看了看小翠粗壮的身躯,这么样的人也配称之为女人?   她是越看小翠,越觉着小翠是条可怜虫,不被上天眷顾,还命运多舛,自己那点小聪明还把自己玩死了!   “夫人,如果老爷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不会迁怒于……?”   “嘘!”小梅一根青葱指,点在小墨子的薄唇上。   他们俩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得清彼此的心跳声。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小翠。小翠怕得要死,想大声呼救又喊不出一点儿声音。   显然,小梅灌她喝下的那碗苦水是哑药。   “她的事,小事而已。”小梅轻蔑的看着求救无门的小翠,说:“那两个死人的事,对你我来说,才是头等大事。再不处理了,恐又要节外生枝!”   “我能做什么?”   “那老东西忘性大,你时常拐着弯提醒他,切不可让他疑心到你的身上。”   …… 第二百四十三章 自己跳进坑里   等石大海再次醒来,已是大中午,他不厌其烦的让厨房熬了滋补老龟汤,早中晚的饭后,他都要喝上一大碗。   小梅闻不惯那个味,冷着小脸,几乎不怎么动筷子。   石大海以为小梅还在为早上的事情吃醋,说:“你看你,我平日里放在你身上的心,可要比其它的事情多得多,也就这么一回,你就别再生气了哈!”   “我哪儿敢生您的气?”小梅说的是大实话。   那么一点小事,她就生气吃醋的话,那她是活得有多累啊?   涂家,婧儿偷懒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的。   这种事,要放在以前,她准被胡氏他们虐得死去活来。   “醒了?厨房的锅里留有你的粥,你去吃了先。”   涂雷站在院子里晾晒自己去池塘里洗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竟又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见婧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还擦干净了手,才过去挽着她的肩膀,说:“我说你啊,就算是想要发呆,也得填饱肚子!”   “你……?”婧儿原想叫涂雷不要擅自碰她,但她听着涂雷说的这些话,又好像有几分道理。   算了,只此一次!   婧儿看着面前的红薯粥,并不太想吃。   一连几天,几乎顿顿都有红薯粥,就不能换成别的粥?   这要是她,她宁愿煮白粥和玉米粥,也不愿意天天都煮红薯粥。   昨儿晚上,涂雷睡着觉都放了一个巨响的臭屁!   “不爱吃?还是因为冷了?我生火给你热热?”   “不了,我就这么吃吧!”   “呃?”涂雷有点吃惊。   婧儿也不理他,端起粥就灌自己喝了一大口红薯粥,甜而不腻。   唯一的不好,那就是它已经冷了。   “吃饱喝足了是吧?”胡氏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她一看到婧儿喝了粥,立刻说:“我们一起到石府走一趟吧,趁早安排音儿的事,我们活人也就不用再惦记着这事儿。”   “嗯,婧儿已经喝了粥,这就可以跟您一起去石府!”涂雷笑着推婧儿往前走,一点儿也不顾婧儿一脸的抗拒。   婧儿暗恼自己这是作茧自缚,一到石府去,那她昨晚撒的谎,不就被拆穿了么?   这一刻,她甚至怀疑胡氏就是故意为之,存心要让她难堪。   “我……啊,我肚子好痛,可能是拉肚子了!”他们还没到院门口,婧儿已经抱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呻吟。   她表情很浮夸,装得一点儿也不像是肚子痛的样子。   胡氏不动声色的关心道:“很痛么?那你是要上茅房,还是在这儿歇一歇?”   “我……?”婧儿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千万不要让胡氏和涂雷看出破绽。   她装作无力虚脱的样子,说:“涂雷,你抱我到茅房去,我实在是脚软走不动路了!”   “好,我这就抱你过去!”涂雷没有多想,俯下身就要将婧儿抱到自己的怀里。   却在这时,胡氏一只手搭放在涂雷的后背上,笑着说:“雷儿,你可不能放婧儿一人在茅房里,以免她拉得虚脱,一头栽倒在粪坑。”   “呃?”婧儿惊了。   这胡氏的鬼点子,未免也多了,连这么损的招数都能想到。   婧儿感觉自己都没到茅房去,她的屁股已经凉嗖嗖的。   她淡定的说:“还是妈想的周到,我们还得多跟着妈学习学习!”   “那我们走吧!”涂雷以公主抱将婧儿抱在怀里之后,还转头去跟胡氏说:“妈,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   “傻儿子,这拉肚子的事,可不能着急!”胡氏笑着看了看婧儿,仿佛一切都已被她看穿。   婧儿苦着小脸,说:“是的呀,要是妈实在等不及了,先到石府去也可以,我们随后就到!”   “真的么?”胡氏还在想,这婧儿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到石府去,不怕她知道些什么事?   这两个女人还想嘴炮,都想从中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涂雷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一口气将婧儿抱到了屋后的茅房外。   “等下!”婧儿可不想让涂雷抱着她进茅房,臭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不想让涂雷知道她并没有腹泻。   “怎么了?”涂雷并没有听婧儿的话,就此停下脚步。   他好不容易才能抱婧儿一次,哪儿能就这么放她下来?   何况,母亲才刚叮嘱过他,一定要看着婧儿拉完屎!   想到这儿,他难免有些兴奋。   “放我下来!”婧儿惊呼道。   这男人,莫非是色胆包天?   涂雷才不管婧儿说的,不仅抱着她进臭烘烘的茅房内,他竟然还打算帮婧儿解裤腰带。   婧儿气得脸绯红,这么近的距离,她都已经能感觉到这家伙呼出的热气!   不行,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你要再不出去,今晚就别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啊?”   “反正你弟弟的屋子空在那儿,你过去睡,不是正好?”   婧儿表情严肃,一看就知道她没有在跟涂雷开玩笑。   涂雷这才放下婧儿的裤腰带,闷闷不乐的说:“那你要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不必了!”婧儿一口回绝。   她都快要爆炸了,这男人咋这么难以沟通?   还有,他这副表情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涂雷悻悻的走了出去,忽然险些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雷儿,你咋出来了?”胡氏本想借着婧儿装肚子痛的机会,助自己儿子一把。   哪知,她这傻儿子如此不争气?!   涂雷阴着脸,不想说话。   要他说什么呢?   说自己没能耐,连自己媳妇都治不了?   还是说自己是个废物,摆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都睡不了?   “儿啊,你别丧气,娘会帮你的!”   “你能怎么帮我?再说妹妹的事情都还没解决,我也没心思想别的事。”   涂雷内心纠结,话也矛盾。   胡氏想挤出一个笑容,但她这笑比没笑还要难看。   茅房里,婧儿忍着恶臭,环视周围一圈。   她脚下踩着的是两块泥砖,中间已有一坨被草木灰掩盖的米田共。   在她的面前,则是一大堆的草木灰以及一块用来扒拉草木灰和米田共的木板。   而在她侧后方,堆放的是草木灰混合米田共发酵过的肥料。   这小茅房,一看就是近两年才修缮过,密不透风。即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天,这茅草屋也不会漏雨。   婧儿还想着找个破败的墙角,自己偷溜溜的钻出去,暂且避一避这风头。   “怎么办?”这儿压根就没处可躲,她算是自己跳进了坑里,爬都爬不出来。   “这事儿好办,跟他们走一趟就是了!”肉团子跳了出来。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她也配贤惠二字   “你说的轻巧!”   婧儿觉着肉团子这话就是典型站着说话不腰疼,哪儿懂她的难处?   她真正在意的不是自己撒的谎,而是她昨晚偶然间偷听小梅对丫鬟说过的话。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照着正常人的理解,小梅岂不是拿毒药谋害了马氏和石笙圣两条人命?   这样的事实真相,婧儿不敢去直面。   “你的这颗心,是石头心,为啥还会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如此优柔寡断?”   “我是石头心没错,但我的脑子里还时常的浮现出前世的记忆。小梅夫人她,是个好女人!”   “她连你男人都睡,算得上什么好女人?”肉团子窥探了婧儿的记忆。   婧儿急于反驳,却无言以对。   她知道肉团子说的在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外面,胡氏催涂雷进去瞧一瞧,但涂雷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他怕自己一旦越雷池一步,今儿晚上就要自己睡觉。   他可不想自己一个已经成了亲的男人,还要被自己女人赶到外面去睡觉。这种事,他光是想想,都觉着很没有面子!   “你呀,傻不傻!”胡氏拿自己一根筋的大儿子没辙,她抬脚就要自己进去看看情况。   说不定,这茅房的墙都已经被婧儿掏出一个洞?   不巧,婧儿故作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说:“这冷天,就是不能吃太冷的东西,容易吃坏肚子!”   “呵,说的是呀!”胡氏见婧儿舍得出来了,她这颗心才开始躁动起来。   等着瞧,看她怎么收拾这欺负她儿子的小妖精?   婧儿往前走了两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走在婆婆的前面。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说:“妈,您先走,我们跟在您的身后就行!”   “哎,这哪儿行?这个事,全依靠你去谈拢的,就应该是你走在前头!”   “我是晚辈,没道理走在你前面呀?涂雷,你说呢?”   婧儿将无辜的涂雷,拖出来当挡箭牌。   涂雷想都没想的说:“就听妈说的,我们走在前面吧!”   “呵,呵呵!”婧儿皮笑肉不笑。   虽然,她早知道涂雷会事事都顺着他母亲的意,但听到涂雷真这么说了,她仍感到很不爽!   这男人,还能不能有点用?   胡氏嘚瑟的走在后面,眼睛一丝不差的盯着婧儿,以防婧儿逃跑。   又走到了院门口,婧儿惯性的停下了脚步。   她这一步迈出去了,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怎么了?又是肚子疼?”胡氏笑眯眯的问道。   婧儿还没把自己的手放到肚子上,她就已经感觉到涂雷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男人气味,笼罩着她全身。   呃,还要再被涂雷抱一次?   “哈哈,我就是头有点晕,休息一会儿就好!”婧儿倚着门,大笑着说。   涂雷有些失望的说:“你就这么害怕我碰你?”   “呃,没有的事!”婧儿不想当着婆婆的面,跟涂雷谈论这种事。   她战略性的弓着腰,做出一副随时都会攻击人的架势。   涂雷看她这个样,不免想起令他腰酸背痛的“过肩摔”。   “雷儿,你们俩在说什么事?”胡氏明知故问道。   她人就在一旁,哪儿能没听清涂雷和婧儿的对话?   涂雷没头没脑的就要向母亲大倒苦水,他还没张口,就听到婧儿闷咳了一声。   “没,没说什么。妈,我们走吧!”   “我不用你扶!”胡氏一看儿子又在婧儿的面前认了怂,她没当场就已经不错了。   涂雷因母亲也嫌弃他,独自走在最前面。   他这落寞的背影,叫人看了就觉着很好笑。   “哟,我们来的不巧啊!”小梅带着两个丫鬟,并小墨子等几个男仆招摇过市。   小梅大摇大摆的走到涂家门口,生怕引不起别人注目似的,她还换了身橘红色的衣裙。   她这傲慢的嘴脸,一出场就令人心生厌恶。   不少人特地跟过来看热闹,其中就包括了刘氏,焦娘子和乔氏。   刘氏最看不惯这种孟浪的女人,她朝地上吐几口浓痰,说:“以前那姓马的婆娘是不咋大气,常顺手牵羊,但没像这骚狐狸那么味儿大!”   焦娘子听了,捂着嘴笑。   乔氏对此未置一词,却也能看出她并不喜欢小梅这种高调的女人。   这边,婧儿一看是小梅亲自找上门来,她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不用她到石府走一趟,那就万事都好说。   小梅为了秀自己傲人的身材,仅着一套夏季衣裙。这是她第一次以石大海石夫人的身份,在众人面前露相,她怎么都要展现出自己最得意的一面,让这些人对她垂涎三尺,羡慕不已!   “咳,你是?”胡氏隐约猜到了小梅的来意,但又有些拿不准。   “我是谁,你会不知?婶子,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死了的女儿都能被你废物利用,你岂会不知道我是谁?”小梅的这话,扎心。   胡氏差点破功,她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虽很不情愿,胡氏还是不得不称这小梅为小梅夫人,给足的是石大海这村长的脸面。   “你们大家伙儿都听清了,以后见了面,可不要再说出不知道我是谁的蠢话哦!”   “……!”乌压压一大片人,没人应她一声。   小梅却一点儿也不觉着尴尬,心情还挺好的样子,接着说:“婶子,倘若你应准冥婚一事,那我这就叫他们抬着你女儿跟我儿子笙圣埋在一块儿。”   “你?村长人呢?”胡氏再次上下打量着打扮出众的小梅,不敢相信石大海会允许浓妆艳抹的小梅来处理这么要紧的事情。   再怎么说,石笙圣也是他的儿子!   让一个外室上位的女人,穿红戴绿的办丧事,这像话吗?   婧儿在旁边时刻关注着小梅的一言一行,无论她怎么看这个小梅,都觉着十分的陌生。   “肉团子,这许多的事怎么跟原来都不一样?”   “不一样么?是该死的人没死,还是不该死的人死了?”   “没有,都没有的事!我的意思是,我记忆之中的小梅夫人才不是这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很温柔又很贤惠。”   “她都跟别的男人乱来了,也配得是贤惠二字?”   至于这“温柔”二字,更让肉团子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还是见识少。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这一把,她拼了   就在婧儿跟肉团子说着话的时候,小梅开门见山的说:“我家老爷没耐性,不可能给你们那么多的时间,让你们反复抬价。而且,这事儿早些解决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胡说八道,我们几时想过要抬价?我不过是不想我女儿走得太平静太简单,才想着说要你们敲锣打鼓……?”   “不可能!”小梅补充道:“我们并不想把事儿闹那么大的动静,劳民伤财不说,叫别人知道了也不是十分光彩的事情。”   “……!”胡氏攥紧拳头,抿唇不语。   这个名叫小梅的丫头,未免也欺人太甚!   涂雷也听不下去了,张嘴便说:“妈,不如这事儿就算了,大不了我们为妹妹置办酒席!”   “呵,这话说得好,我知你是村里出了名的傻涂雷,只听你娘的话!”   小梅扫视涂雷的目光,分明带有欣赏的意思。   尽管,她很会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但她眼里透着对涂雷的身材颇感兴趣的炽热光芒。   婧儿也是鬼使神差之下,不知不觉的挡在涂雷的身前,冷冷的看向小梅。   “这女人长得咋这么眼熟?”小梅愣怔的看着婧儿的模样,又不自觉的拿自己的身材与婧儿相对比。   在这一刻,小梅一向引以为傲的身材,败得一塌糊涂。   她自小喜欢吃木瓜,才好不容易养得自己身材如此出众的。   可是,这包婧儿这么好的身材,又是从何而来的?   “喂,你盯着我媳妇看干嘛?她人长得是比你好看,皮肤也比你白皙,个子也比你高,还有她的身材……?”(此处省略一万字)。   涂雷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打击小梅的话,那些吃瓜群众听了,有的却对他很是羡慕嫉妒恨。   其中,乔氏敏感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红着脸,小声的问道:“我的身材,应该不差吧?”   刘氏表示自己不想说话,在她们三人里面,要数她的年纪最大,也属她的长相和身材最一般般。   刘氏也就是赢在她天生的声音嗲,若她男人对她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话,那他对她的声音还挺亢奋的。   “这热闹没意思,我回去了!”焦娘子情绪不高,说着要回去就真的往回走。   刘氏和乔氏有心拦着她,但她们都拗不过一心要走的焦娘子。   没办法,这两女人也只好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回到焦娘子的住所。   “那她的男人比我男人有钱么?”小梅随口怼道。   她这话,无疑是在侮辱涂雷。   当时,婧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说完话了。   婧儿说的是:“那你男人有我男人年轻?我男人身强体壮,还没三十岁咧!你男人还走不走得动都是问题,更不要扯旁的事!”   “呵,那又如何?没钱,屁都不是!”   小梅故作无所谓的说道。   实际上,她心里已经在抓狂。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一个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头,搭伙过日子!   “我爱我媳妇,我们之间有爱的!”涂雷一把将婧儿搂在怀里,瞧他这强健有力的臂膀,那得是多少女人的心头爱。   小梅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倘若她的男人也这么……?   “夫人,太阳快下山了!”小墨子很清楚小梅此刻在幻想什么,赶忙出声打断道。   “下山可以,下了床不行!”   “夫人?”   小墨子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有心摇晃小梅的身体,把她叫醒,也做不到。   他无奈之举,只有对小梅再次大声又不失尊敬的喊了一声。   “婧儿,你有没有什么好招?”   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胡氏有意寻求婧儿的帮忙。   胡氏想的是,不仅不需要归还彩礼,最好还能要来几十两银子。   婧儿摆手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婧儿仍然挺希望小姑子涂音在九泉之下,能够发现石笙圣的好。   如果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那也确实算是了了石笙圣上辈子的遗憾。   “不,我们不能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便任由他们处置我的女儿!”   “可再这么放下去,音儿在那头会不会过得不安生?”   “音儿她能理解我的,她能理解的,能的!”   这种话,胡氏自个儿都不相信,又哪能糊弄得了婧儿?   婧儿知道婆婆还在纠结,也不跟她多说,转而看向沐浴在夕阳残红里的小梅。   “罢了,我们不要了!”小梅不喜欢婧儿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的露骨眼神,这让她心里很发毛,易不安。   “哎!”胡氏生怕小梅就这么走了,自己闺女的事就得没有下文。   胡氏追了上去,说:“人,你们抬去埋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别妄想我还会多掏一枚铜板,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讨价还价!”   “呃,当然了!”   胡氏缓慢的扯动着嘴皮子,不甘心的让出身后的大门。   这要是涂虎耳在这儿,她尚且有手段可以施展,又或是换了石大海来,那她也能有周旋的余地。   偏偏是这个张牙舞爪的小梅,这让胡氏着实是没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进去抬出来,还要姑奶奶我请你们去?”   小梅这一凶,嚷得那几个下人都慌了神。   这几个下人在小梅的面前,唯唯诺诺又卑躬屈膝。   他们越是这个样子,就越是助长了小梅的嚣张气焰。   “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亲家了,还请梅夫人多多关照我们家哈!”   胡氏假笑道。   小梅却一点儿情面也不给她,讥笑道:“亲家?这原是一桩双方情愿的买卖,如何攀上什么亲家关系?婶子啊,你莫怪我心直口快,实在是你把事儿想的太美了!”   “不是,我女儿跟你家的笙圣少爷结成夫妻了,那咱们两家不就是……?”   “我说了,你少攀亲戚!”   小梅强横的态度,都快把胡氏气个半死。   一旁的小墨子暗示小梅适可而止,这石大海交代他们办这事儿,说的是不惜一切代价!   再说了,他们又何必替石大海这老东西省钱?   “住手!”胡氏一看那些人抬着棺材就要走出来,她头脑一热,拿自己的身体挡在大门口。   这一把,她拼了!   小梅硬气的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就是拿棺材撞死她,你们也得给我把棺材抬出来!”   “你们敢!”胡氏拔高了音量,横躺在门口,说:“撞死了我,你们几个都得上断头台!”   这句话,唬得那几个瘦骨如柴的男仆都变了脸色。   他们在石府做下人,常常有上一顿,没下顿。   ……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他们都是爱女儿的   原本,他们就是穷人家养不活才卖掉的孩子,在人伢子手里几经辗转,才被卖到了石府。   没想到这石府,比他们之前服侍过的任何一个主人家还要坑,什么都抠抠搜搜的。   也因此,他们对石大海和小梅这两个主人都是只有畏意,而没有敬意。   “夫人,再弄出人命就不好了!”到底是小墨子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   小梅见他话里有话,不得已做出让步,说:“你个老女人,还想咋样?”   这一回,胡氏细细观察过了,认定小梅都是在虚张声势。只要她态度强硬,那这事儿究竟是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婧儿看婆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便知这事儿没那么快收场。   她又一次想起了昨晚,自己偶然间听小梅跟丫鬟说的话。   “我想咋样?我不想咋样,这事儿不成就不成!你们还不快给我抬回到屋里,再想打我女儿的主意,还不如先杀了我!”   “是是是!”   这几个人怂成一批,竟都乖觉的按照胡氏说的话去办。   小梅见状,气到浑身发抖。   一帮废物,全都没有一点用!   “算你狠!”小梅转头吩咐道:“那你们还不快把我们家的聘礼找出来抬走?”   “我看你们谁敢!”胡氏又一次采用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谋略。   这几人面面相觑,又都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小梅的身边。   小梅被这些人气到快吐血,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留着还有屁用?   “妈,那音儿她……?”   “嘘!”胡氏要婧儿说话小声些,他们都离得太近了,容易被人窃听了去,   胡氏看了看那群密密麻麻的人,心里便觉着很烦躁。   他们必须要有死扛下去的意识,否则就很难再有抬价的几率。   那些吃瓜群众看了半天,既没看到女人打架,也没听到女人之间激烈的争吵,简直让他们无聊到打哈欠了。   “我回去了!”石秀才等到困了,也没等出一个结果。   一下子,围观的人数锐减。   胡氏趁便锁上了院门,放心的开骂道:“小妖精,你以为老娘这么好欺负啊?不把我当回事,那你也甭想好过!呵,你家也不知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竟投胎投的还不错!”   “我可没想这么过!”小梅深知自己被胡氏的气势,完全碾压。   这一次,她没胜算。   胡氏却没有打算轻易的饶过小梅,还在那儿有声有色的问候小梅的祖宗十八代。   “哈,凭这些人也想斗得过妈?想得太美!”   涂雷咧嘴笑道。   他不仅一点儿都不觉着母亲丢人,反而为此感到高兴。   只有这个样,才是他爱戴敬重的母亲!   “你差不多就得了,嘴都快咧到脚后跟,怪难看的!”   “我一个大男人要那么好看干嘛?只要你好看,我就是只癞蛤蟆,那也是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又乱说了!”   不知为何,虽然婧儿嘴上仍然挺嫌弃涂雷,但她脑海里回荡的都是涂雷才刚说过的话。   这种有关情啊爱的话,最容易触动女人的心弦。   “都怪你给我派的人,一个比一个不顶用!”   小梅无功而返,还没进门,便被石大海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通。   刚好,她心里仍憋着火。   她唯有逮住机会,自己翻盘。   石大海被小梅这么一吼,竟还有脸儿玩笑道:“你呀,要早对我服软,我这些年还能对你不管不顾?”   “老爷,你在说什么酒话?”   “我没说酒话,是真的看到了一道鬼影!”   “……!”小梅不再纠缠着这个话题不放,商量道:“你自个儿说说,还能有什么法子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什么什么法子?”   “就是笙圣跟那个涂家姑娘的喜事,这不是还没办么?”   经小梅这么提醒,石大海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   当初,他也是一头热,才会逼得儿子笙圣再不愿意亲近他。   如此,他尽心尽力的办成这件事情,也算弥补他儿子生前的愿望。   “那我不是交代过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办成这事儿吗?就凭他涂家,他还能懂得狮子大开口?”   “我……?”小梅自知理亏,解释道:“那就算是家里有金山银山,那也不能这么花嘛!白便宜了外人,还不如就在外面花银子另找一个姑娘呗!”   “你懂什么,笙圣喜欢她!”   这一句话,足以击败一切无关紧要的借口。   小梅认栽了,说:“那行,明儿就让小墨子到涂家走一趟,随便商量一个价格。”   “这事儿,哪儿能随便?我决定了拿出八百八十八两银子,横竖到地底下也要用。”   石大海认定的事情,也不是小梅随便几句话,便能改变的。   这一边,乔氏回了自己家之后,便坐在那儿唉声叹气。   不管她叹气多久,也没等来被窝里的那个男人对自己的一声关心。   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彼此会心生厌烦,他们也是如此吗?   “婧儿,你去帮我劝一劝妈,叫别跟爹吵嘴了!”涂雷紧张的说。   婧儿翻了身,将自己的秀发放置到枕头外。   她才不管这种讨人嫌的事,明知胡氏跟涂草是为涂音的事情在闹不和,她还往前凑,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婧儿,算我求你了!”涂雷卷着自己睡的被子,滚到婧儿的身旁。   他俩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   婧儿又翻过身,背对着涂雷。   但要是这样,她不免觉着自己的身后缺乏安全感。   她对涂雷这个傻男人,仍旧是信不过的态度。   “你帮我这个忙,以后你叫我往西走,我绝不敢往东走!”   “当真?”   婧儿半信半疑的问道。   这男人的话是不能信,但倘若要有那么一次,他是可以让她相信的话,那也算个实在的好处。   “我发誓!”   “切,才多大的事儿,你就发誓?我这就过去看看,你在屋里等我回来吧!”   “那不行,我得跟着你过去!”   涂雷不放心婧儿一个人去,生怕她调解不成,反被他爹娘弄哭了!   婧儿说不过他,只好让他跟着。   他们还没有到屋门口,便已经听到里面传出争吵声。   “我说这个事做不得吧,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吧,村里人都在背地里骂我们拿女儿的尸体卖钱!”   “那些个人,不得好死!”   胡氏和涂草一个样,话音微抖,带着哭腔。   他们都是爱女儿的,哪儿能禁受得住别人这么戳着他们的脊梁骨,谩骂?   涂草出了个馊主意,说:“不然,我们叫大哥回来帮帮忙!”   “怎么帮?”   “让他出钱,我们出力!”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涂雷果断卖队友   远在城里的涂虎耳,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想:这又是谁在背地里念叨他?   不会是……?   “爹,你在发什么呆啊?”涂之桃,涂虎耳的女儿。   她亲自到家里的杂货铺帮忙,也算是自己为这个家,所做的一点努力。   自从堂妹涂音没了之后,涂之桃在家的日子也随之过得轻松,不再像之前,动不动就是被家里人逼着去见什么公子哥。   她对嫁人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所以,她没法理解堂妹为何要为了一个男人自杀?   “我说了多少遍,不准你过来帮忙!”   “那我去哥的酒铺帮忙,又或是……?”   “得得得,你就留在这儿,但你可不要再走出这柜台。你坐这儿看着点客人,算账收钱就好!”   涂虎耳怎么可能放心自己女儿在外招摇,就这么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瞪大眼睛看着她,都还觉着不够放心。   好在,涂之桃也懂事,没有做出让他苦恼的事情。   “爹,你咋又在发呆?”涂之桃拿着个鸡毛掸子,四处打扫灰尘。   涂虎耳想都没想的说:“音儿走了也有好几天,怎么不见你叔叔婶婶送信到城里通知我们,哪天是黄道吉日?”   “可能是叔叔婶婶为了省钱,早已将堂妹她草草掩埋,哪儿还会办什么酒席?”   “那不应该!有我在这儿,他们缺钱尽管来找我要,我还能不给他们钱?”   涂虎耳大包大揽的说道。   在他的心里,已然将这些事情当做是自己身为大哥大伯,应该做的事情。   这在女儿涂之桃听来,她这老父亲是上赶着当冤大头,还傻呵呵的乐在其中。   “爹,你想都别想!娘说了,你要敢再这么做,拿家里的银子往外撒,她就不跟你过了!”   涂之桃这话,可不是在单纯的吓唬她爹。   郑氏确实有当着全家人的面,掷地有声的说过诸如此类的话,而且在当时,还得到了儿子方宏以及儿媳的一致同意的。   “你娘说过的话多了,也不见得她事事都较真。之桃,你不会是你娘派来监督我的吧?你个小叛徒,快回你房间去!”   涂虎耳的脸色变了变,在这种事情上,他完全就是一个人在作战。   小庭院里,草木复苏。   两位老人都坐在石凳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他们偶然间的相视一笑,让人看了都禁不住的生出羡慕之情,心生感慨。   “哇,这么美好的画面,感觉又相信这世上有真爱哎!”   涂之桃遭老父亲驱赶,加上她又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发霉,便趁着大晴天穿过院门,来找爷爷奶奶说说话,解解闷。   涂爷爷和涂奶奶一看是大孙女来看他们,两人的脸上都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他们跟大儿子住着,总能享受到天伦之乐。   “那你还不快找个人嫁了,也让我们为你少操些心!”   涂奶奶一面叫小丫鬟去洗些新鲜的果子来,一面拉着大孙女的手,要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涂爷爷听了这话,却是有点笑不出来。   小孙女才因嫁人的事没了,他们又在这儿催大孙女赶紧嫁得如意郎君,会不会不太好?   “哎呀,我现在呀,就只想陪在爷爷奶奶的身边,让你们一直一直看着我,宠着我呢。”   涂之桃一撒娇,逗得涂爷爷心头的那抹乌云也随即消散。   “好,那你今儿留下来陪我们吃晚饭,也让你爹着急着急!”   涂奶奶很乐观,时而也喜欢开玩笑。   这不,她一拉着孙女之桃的手,便舍不得松开。   比起那个常年见不到一面且不讨喜的小孙女,涂爷爷涂奶奶更喜欢大孙女。   涂之桃也嘴甜,有事没事都会过来哄两位老人家开心。   与此同时,涂草还在跟胡氏闹不快。   昨儿晚上,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妥帖法子,今儿早上就被胡氏全盘否定,还被说是帮外人说话。   “你自己说说,这事儿还能怎么办?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你要能有更好的法子,那我才服了你!”   “我才说了什么,你就气红了脸?”   “还说我?要不是因为你反复无常,我会这样?”   涂草怒极反笑,甩手就要出门。   他已经放弃了跟自己媳妇为女儿的事情,继续沟通的打算。   再怎么说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东屋里,婧儿一睁开眼睛,就被涂雷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她一拳打过去,直接就把涂雷的一只眼睛打出了黑眼圈。   “疼……你这是起床气?”   “我没想到你会贴我那么近,怪吓人的。再说了,你这是抽哪门子的疯,不出去干活,看我睡觉?”   “我这不是想着你昨晚答应了我,要帮我去给爹娘说和说和?”   婧儿一听是这个事,直翻白眼。   这长辈之间要吵架的话,他们年轻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爹,你这是要出门呐?”   涂雷一打开房门,便看到父亲扛着锄头往外走。   涂草放下了肩上的锄头,说:“你说的这不是废话,我不出门干活,谁去?你也别闲着,收拾收拾跟我一块儿!”   “哎,我这就来!”   涂雷答应着,却返身回到屋里,还神神秘秘的关上了屋门。   涂草眼看着大儿子这迷之操作,笑了笑,他想着说这傻儿子也算懂得了什么叫私密的重要性?   那倒也是好事。   “婧儿,你快点吧,爹这就要出门了!”   “你催什么催,我还不够快啊?”   其实,婧儿还可以更快一些的,但她扪心自问,确实是不太想管这一档子的事。   涂草在院门口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出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他火大的骂道:“这小子竟敢让老子等这么久,欠揍!”   “爹,娘说找你有事!”涂雷及时出现,并堵在院门口。   涂草没想到大儿子的动作会这么迅速,竟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放出手去推大儿子,纹丝不动。   “你这不是瞎胡闹么,赶紧给老子滚开!”   “爹,你这才是胡闹咧!”   说着话,涂雷竟然趁父亲没反应过来之前,弯腰将其扛到自己的肩上,强行带回到胡氏的面前。   胡氏本就因婧儿突然拦在自己的面前,而有些气恼。   未等她破口大骂,又多了丈夫和儿子堵在自己的面前,这让她感到几分意外。   “娘,婧儿说她有法子!”   涂雷果断卖队友,还很彻底的那一种。   婧儿笑着想要否认,但她的话还没出口,人就已经被公公婆婆那吃人的目光当场锁定。   这个时候,她要说屁办法都没有,还能活得过今晚么?   “我,或许是有个办法!”婧儿委婉的说道。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掏腰包的十两银子   涂草吃惊的说:“或许?”   反倒是胡氏,她像完全没听懂婧儿话里的意思,一个劲的问:“说说你想到的办法,还不说么?”   此时,哪儿还有涂雷的身影?   婧儿成了一个工具人,被涂雷利用过了便丢弃在这儿,孤立无援。   要说涂雷人傻,但又有哪个人比他狡猾,懂得拿婧儿当箭靶子,吸引涂草和胡氏的注意,转移矛盾。   这下子,涂草和胡氏不再对打,所有的怒气和不满都发泄在婧儿的身上。   “你要敢拿这事儿跟我们开玩笑,那就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胡氏毫不犹豫的放狠话,甚至恨不得立即对婧儿施暴。   涂草黑着脸,站在胡氏的身后,明显是要助纣为虐。   “这就惹火上身了,要不要我帮忙呢?”肉团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还挺兴奋的样子。   婧儿并没有慌,冷静的分析道:“其实,这件事情远还没到绝望的时候,相比你们求财的强烈欲望,石大海他们要弥补石笙圣的亏欠之心,要更坚决一些。”   “胡说八道,我们才没想着求财!”胡氏矢口否认。   涂草却在暗中给婧儿竖起大拇指,这丫头还真敢说!   婧儿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照这么看,他们一定还会派人来。到时,只需要妈不再狮子大开口,这事儿也就成了。”   “什么叫狮子大开口?”胡氏挺生气的。   她之所以这个样,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这些人,这些人就是不懂得她的好,才把她看成了势利小人!   婧儿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透了,转身就要回屋去。   谁知,胡氏装傻充愣道:“你不明不白的说了那些话,就想走了?要走也行,你得再跟我细说说,还要怎么做才好!”   “妈,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等他们来人就行。还有,意思意思的再收几两银子或者几十两银子就可以了,也好堵外面那些人的嘴!”   “你说什么?我女儿哎,怎么能才值几十两银子?你当我的音儿跟你一样,这么廉价?”   “……!”婧儿冷冰冰的看了涂草和胡氏一眼,不想再说一句话。   她也是受够了!   涂草拽了拽自己媳妇,他好不容易才把失控的女人拉回屋里,说:“你闹够了没?”   “没有!你才刚没听见么,那死丫头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千辛万苦养大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才值几十两银子?”   “问题是,我们的女儿她已经死了!”涂草也不想面对现实,但女儿死了就是他们所面对的残酷现实。   胡氏脑瓜子嗡嗡作响,她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不愿意承认事实。   她呢喃道:“我女儿,是要嫁人的!”   “是,就是因为音儿要嫁人,所以我们不能向她夫家要那么多钱,以免他们背着我们,待我们的音儿不好呀!”   涂草小心的哄道。   所幸,他的这份“小心”,胡氏还是听得进去的。   也因此,涂草直至出门干活,他心情都还很不错。   这就是所谓的家有贤妻,男人在外也安心。   时值正午,小墨子领着人低调的来到了涂家门口。   本来应该是早上办的事,但因石大海的身边离不开他的伺候,才拖到了这会儿。   小墨子站在涂家门口,一时竟不想去敲门,也不想再跟涂家人再废话。   这一次,要再行不通,他可不想再来了。   “你不是说他们今儿会再来,人呢?鬼影都看不到一个!”   胡氏的大嗓门,穿透力极强。   即便小墨子等人就在门外,也能清晰的听见胡氏在院子里的说话声。   “别想叫我去洗衣服,我才不洗你们的衣服!”   婧儿只洗自己的衣服,不再沾手洗这涂家人的任何一件衣服。   “你说的这叫人话?亏你是我家的儿媳妇,懒成什么样了?”   胡氏有心想要给婧儿一点教训,但她又怕自己冲动之下,反而吃了大亏,才一再忍耐着。   婧儿听了这话,就觉着是个讽刺,她几时成了涂家的儿媳妇?   用到她的时候,说她是这个家的儿媳妇。   不需要她的时候,就把她贬得畜生都不如。   那她又何苦自轻自贱?   “墨子哥,要不我们走吧?”   这几个下人都不想触这霉头,生怕自己被胡氏骂个狗血淋头。   小墨子拍了拍这几人的脑袋,轻笑道:“要走?也行啊!那你们应该知道昨儿那几个兄弟,又被老爷转手卖了的缘故吧?”   “这……?”这几个下人面面相觑,都不想再被人当牲口买卖。   “来,你们去撞门!”   “撞门?”   “你们要凶一点,别低头哈腰的!要叫人看了,就觉着你们是狗仗人势的恶仆!”   小墨子练了他们几次,总算教会他们“抬头挺胸”。   “砰砰砰!”   婧儿一听到这撞门声,就猜到可能是石大海的人来了。   她跳下了床,正要出去看看情况,却突然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去掺和这个事情,未免太引人注目。   也罢,这不是还有胡氏在呢。   “哪个王八羔子砸我家的门?”   胡氏骂骂咧咧的开了门,看到是小墨子等人,她才闭上了嘴。   这石大海家的人,还真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来意还是不是冲着冥婚一事?   “大婶子,侄儿给您请安来了!”小墨子礼貌一笑。   胡氏见小墨子这么会说,她也就没有刁难他,说:“说,有啥事?”   “既然婶子快人快语,那侄儿也就实说了。我家笙圣少爷跟您女儿的婚事,不知能办否?”   “聘礼……?”   “就当是一点小意思,不用再提了!”   小墨子想着石大海说过的话,说要不惜一切代价,那聘礼也应当包括在其中吧?   既如此,他何不再大方一些,再拿出些许银子?   “这十两银子,你也顺便收着!”   小墨子自掏腰包,拿出了自己积攒的全部积蓄。   胡氏脸上的笑,都因这“区区的”十两银子,僵硬在那儿。   她要的,可不止是这么一点银子!   “才这么点儿,不像是你们大户人家的手笔!”   胡氏忍了忍,终究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她这人,就是藏不住话!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可谓是天上掉馅饼   人性的贪婪,是祸根。   饭桌上,涂草无意问起女儿的丧事有没有跟石大海家的人谈妥。   婧儿想着下午已经看到小墨子带人来了,以为事情已经办妥,便说:“应该都谈妥了吧,具体情况要问妈,都是妈在……?”   “有事就说事,扯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婧儿在跟那些人谈。”   胡氏甩锅给婧儿,还扯慌说都怪婧儿漫天要价,才吓得那帮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这样办事?”涂草臭着脸,劈头盖脸的骂婧儿什么事都做不好。   涂雷也有样学样,落井下石道:“连我平常也没少说她,她就是听不进去!以后,你也该学着做饭洗衣服,到菜地里除草种菜,或是去耕田犁地!”   “要我说,她就是懒惯了!也都是你们爷俩惯着她,什么事都不叫她做,才纵容得她无法无天!”   胡氏愤愤然的说道。   这涂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没想过要听婧儿的解释,就已经认定是婧儿的错。   关于这一点,婧儿想得很明白。   并非是他们有多么相信胡氏的话,而是他们宁愿将错就错,也不想责怪胡氏,才借此针对她而已。   这一世,婧儿已经放弃了向他们解释的可能,她镇静的吃着饭,就好像他们在说另外一个人。   “喂,我们做长辈的说你两句,你就敢摆脸色给我们看?吃什么吃?凭你这么懒惰的儿媳妇,有资格吃饭?”   胡氏爆发了,出手就想要婧儿的命。   只见她抬起手掌,竟然毫不犹豫的拍向婧儿的后脑勺。   如果婧儿被她偷袭成功,那正在吃饭的婧儿就有可能会被筷子刺穿喉咙,因此而丧命。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婧儿在肉团子的提醒之下,及时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涂草和涂雷明看着婧儿差点被胡氏害死,依然无动于衷。   “要想再欺负我,一辈子吧!”   婧儿淡定的搁下手里的碗筷,这一顿,她吃得挺饱的,满足了。   一想起前世的自己,忍饥挨饿都是常有的事情,她便忍不住的觉着自己活得太过卑微。   “我这不叫欺负你,这叫做给你一点教训,让你以后好好长长记性!”   “妈,该长记性的人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终究会坏事的。音儿再不下葬,尸臭味都要把人活活熏死了!”   “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夸张了,哪儿有臭味?”   此时,外面的气候还挺冰冷,涂音的尸身不会腐烂得那么快。   婧儿是故意这么说的,只要他们也疑心屋子里有臭味,那他们便不会再拖着涂音的尸体放在西一屋里,而肆意妄为。   果然,涂雷拱了拱自己的猪鼻,说:“爹,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啊?”   “臭…臭味?”虽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要他这个老子闻自己女儿的尸臭味,这让他也是挺难以接受的。   胡氏只当没听见这两父子的对话,自顾自地吃着饭。   什么味?   她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都没有!   床上,涂雷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想挤到婧儿的身边。   这一回,婧儿毫不留情的将他一脚踢落在地,说:“你再敢贴我那么近,这就是你的下场!”   “婧儿,我又做错了什么,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你说,你都跟我说,我保证改正!”   “谁稀罕你的改正!”   换句话说,婧儿根本就不相信涂雷的话。   这狗男人都是当着她的面是一套,背着她又是一套,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套,比胡氏还要狡猾!   他这样都算是傻子,那她岂不是傻子中的傻子?   “婧儿,你没办成事儿,我都没怪你,你怎么还有脸儿冲我发火啊?”   涂雷十分郁闷的说道。   在他看来,婧儿此举就是在无理取闹。   不让他碰就算了,就连他想要离她近一点儿睡觉都不行,太气人了!   “说我没办成事?涂雷,你扪心自问,音儿的事能怪到我的头上吗?你是妈的儿子,妈是什么样贪得无厌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且她喜欢管着家里的大小事,那又是她女儿的事情,你觉着妈有可能让我去跟石家的人谈?”   “怎么没可能?”涂雷说得很小声,却还是让耳尖的婧儿听见了。   婧儿气到不想说话,这就是涂家人的做事风格,死命的护短。   特别是在有关于胡氏的事情上,他们几乎坐到了无底线的包容和包庇。   婧儿翻过被子,将自己的脑袋也一并盖住,不想再多看涂雷一眼。   “说的挺好的,生什么气?我都还没生气,你……?”   涂雷小声的嘟囔了一堆的废话,却又都故意让婧儿听个清楚。   婧儿一遍遍的跟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说得多了,她人也就熟睡过去。   柔和的月光,借窗户的缝隙照了进来。   虽是微弱的光芒,也足以让人看清涂雷此刻在做些什么事。   他不仅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色眯眯的朝婧儿靠近,像是要做什么不轨之事。   “这男人太坏了,看我给他一点教训!”肉团子察觉到婧儿有危险,赶忙启用备用状态的自己。   “艹,这女人身上咋有针?”   涂雷不守规矩的大手,才放到婧儿的胸前,他便被一根针戳伤了,并流出鲜红的血液。   他不死心的想要接着尝试,但无论他想碰到婧儿的哪里,都会遭受到不一样的酷刑。   一轮下来,涂雷已经不光是手上受了伤,连同他的嘴巴和脸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小梅在石大海的耳边吹着枕头风,说:“你又何必急着给你儿子找先让他入土为安,咱再慢慢的踢替他寻觅。人家还可以让我妹妹嫁过来,大家伙儿一块过日子!”   “啊,你妹妹会愿意?”   “老爷,我妹妹开始肯定不会愿意,但她要是知道老爷您是个多么好的男人,日久生情呢。”   听到这里,石大海有点糊涂的同时,不禁感到喜出望外。   这,就是个意外之喜!   他迫切的求证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让你妹妹跟我儿子结冥婚,但在人后,我可以跟你妹妹在一起?”   “是的呀,老爷!”   “那这么说,你还不快去帮我办妥这件事情!”   要有这么好的事情,那对他来说,可谓是天上掉馅饼!   小梅娇羞的依偎在石大海的怀里,说:“老爷,到时候你可不能忘了我!”   “那是当然,当然!”   石大海答应得很敷衍,可想而知他心里已在想什么美事呢。   小梅却在心里冷哼一声,等她打发了这老色鬼,这石府还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 第二百五十章 一枚朱唇印   “你说什么?”   等胡氏从焦娘子的嘴里,得知石大海已经找了别家的姑娘为石笙圣办冥婚之后,她整个人气到晕死过去。   这叫什么事呐?   胡氏想不通这事儿,她叫上涂雷和婧儿,陪她一块儿到石府讨要个说法。   “一会儿到了那里,你们可不能丢我的脸,听到了没有!”   “妈,我几时害你丢过脸?况且,这事关妹妹,我才不会莽撞行事!”   “嗯,我对你是放心的。”   婧儿听着胡氏和涂雷的对话,咋觉着他们在编排自己呢?   不管了,她趁此机会到石府走一趟,以便证实自己那天听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当时似乎还听到小梅叫那丫鬟小翠,名叫小翠的……?   “啊,你是小翠的谁?”   “我不……是小翠的姐姐,家里人让我来问问,她得了闲也不见回家一趟。”   此时,恰好被婧儿逮到孤身一人的丫鬟名叫荷花,算是小翠在石府里要好的一个姐妹。   荷花比小翠的年龄还要小三四岁,人看起来也要比平平无奇的小翠要可爱机灵些。   荷花上下打量衣着整齐又长相出众的婧儿,警惕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不知小翠有姐姐?”   “哦,就是一远房表姐,最近才投奔了她家的。原想着说要她帮着牵线搭桥,也让我到这府里做些轻省的活,讨口饭吃。”   婧儿面容微冷,回答问题时又头头是道,并不像是那种小偷小摸之人。   荷花信了几分,将婧儿带到假山后的视野开阔之处,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姐姐,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小翠她不守规矩,竟敢当着夫人的面勾引老爷,事后被夫人秘密处死!”   “小梅夫人她,不是相当善良的么?”   “善良?”   “我的意思是,看小梅夫人长得花容月貌,不像是那种蛇蝎心肠的人!”   婧儿慌忙遮掩道。   荷花却因为自己还有事儿要做,而且她所知道的事也有限,说完话便匆匆走了。   这边,等石大海收到消息说胡氏混进来了,他人在忙着重要的事情,也无心理会,只让小墨子去找小梅处理。   小墨子是看着石大海迫不及待的进了一所房子里,里边还传出男女嬉笑怒骂的声音之后,他才慢悠悠的转身离开。   “他们也不来一个人,这叫我们到哪儿去找他们?”胡氏带着涂雷在石府瞎转一圈,根本找不到石大海和小梅的身影。   按照常理来说,石大海身为石笙圣的父亲,应当在人前照应,不至于让自己儿子的喜事办的这么没头没尾。   而且,小梅已是府里认可的女主人,再怎么说也应该出来露个面。   可是,众人四处都寻不到这两人的踪迹不说,这些仆人也没个待客之道,多是粗手笨脚,偷懒耍滑的。   “涂家人上门寻晦气来了,老爷叫你去应承应承,打发他们走了就完事!”小墨子笑着来到落着重锁的送子楼内,这楼还没完全竣工,但已是他跟小梅私下会见的秘密之地。   小梅也不言语,摸到小墨子的身后,便一把抱住了他的后腰。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每一下的跳动,都让他们热血沸腾,爱意渐浓。   不管外面是否乱成一锅粥,他们都很珍惜拥有彼此的每一刻。   婧儿依着自己前世对石府的模糊记忆,误打误撞的来到了送子楼前。   她记着自己来过这儿,但那会儿,这座楼……?   “啊……墨哥哥?”这是小梅的叫声。   小墨子低沉的嗓音,也是格外的独特。   婧儿为了辨认清楚这两人的声音,她才刚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因楼内的那两人亢奋的响声而僵硬自己的身子。   她要没听错的话,那两人的声音就从这扇门后传出来的!   这下子,婧儿根本不知道是自己已经暴露在小梅和小墨子的视线范围之内,还是自己的脚步声已经惊动了他们?   为了以防万一,婧儿自始至终都是低垂着头,唯恐自己一个眼神出了岔子,反引起那对野鸳鸯的注意。   “婧儿人呢?”胡氏走到口干舌燥,她想要找人要口茶喝,才发现身后没了婧儿的身影。   涂雷纳闷的摸着脑袋,说:“才刚还看见她跟在我后面,怎不见了?”   “你确定吗?”胡氏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他们进了石府之后,这婧儿便立刻甩开他们,单独行动。   涂雷没法确定,含糊的说:“她会不会是被人挤散了,又迷了路,才没跟上来啊?妈,要不我们回头找一找婧儿,她兴许就被我们落在不远处的地方呢?”   “你呀,除了惦记着她,难不成就忘了你妹妹的事?”   “妹妹的事情固然要紧,那我女人走丢了这事儿,也不能不受重视吧!”   涂雷憨憨的说道。   毕竟,妹妹的事情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他这做哥哥的早已淡没了最初的悲痛和伤心。   不仅仅是他如此,其实涂草和胡氏也是这个样,不然他们也不会一门心思的想着用涂音与石笙圣冥婚,以换取更多的实在好处。   正所谓,人走茶凉!   胡氏见自己这傻儿子闹着要去找婧儿,而自己再这么跟个无头苍蝇的转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妥协了,说:“那我跟你一起找,不过一找到她,我们还得接着找石大海和那个叫小梅的骚狐狸!”   “都听妈的话!”   “哼!”   在这条蜿蜒曲折的走廊上,胡氏还是老样子走在前面,涂雷紧跟在后。   他们顺着来时的路,不出意外的又兜兜转转的回到了石府的大门口。   送子楼。   小梅与小墨子依依不舍,难舍难分。   他们一出了这送子楼,两人又都还是各自的身份。   她还是小梅夫人,他也仍是这府里的下人。   小梅风情万种的走在前面,水蛇腰扭来扭去,着实让紧随其后的小墨子大饱眼福。   “老爷吩咐的是,赶走他们即可!”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们还不走,这么死皮赖脸的么?留着他们也只会碍了我们的事,我跟你都会受不了的!”   小梅一时兴起,趁着四下无人,竟突然转过身来亲了小墨子的脸颊一口。   一枚朱唇印,刻在他心上。   而隐藏在暗处的婧儿,险些被小梅发现,她龟缩在密集的盆栽后面,不敢再轻易冒头。   太险了!   “我怎么感觉……附近有人在盯着我们看呢?”小墨子敏锐的扫了附近一圈,就在他疑心那堆多余的盆栽后面是否藏有人之时,心上人主动献上的香吻,让他心荡神驰。   天啊,她算得救了吗?   …… 第二百五十一章 霍小雪   涂家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   刘姥姥因赶着到菜地里去松土,一时也没留神,猛然被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这让她感到惊讶。   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有人到涂家来?   “哐当!”马车里传出了响声,像是什么重物摔砸在木板上。   就在刘姥姥疑惑着要上前去察看的时候,一位妙龄女子神色自若的朝她走了过来。   这位女子一开口,就让刘姥姥心生好感,很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这位奶奶,您可知这户人家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吗?”   “姑娘,你问的是涂家的人啊?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啊?听我一句劝,别跟这家人扯上关系,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便是刘姥姥的愚见。   妙龄女子笑了,说:“我也是涂家人,名之桃。”   “啊?姑娘你生得这么好看,又是这么个模样,神仙般的人品,怎也姓涂啊?”   “没办法了,我这辈子侥幸投生在涂家,与别人家无缘。奶奶,您甭跟我客气,就叫我之桃。我爷爷奶奶都是这么叫我的,特亲切!”   “哎哎,之桃姑娘,涂之桃…之桃姑娘!”   刘姥姥小声的念叨了几遍,就想着要记牢之桃这个名字。   涂之桃看这位老人家如此健谈,便陪着她多聊了一会儿。   半个时辰之后,刘姥姥才不舍的说:“好姑娘,我得去干活了,等你下次来了,我再跟你细聊。”   涂之桃认真的答应了,两人处的不像是隔辈人,倒像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之桃,还没找着人么?”涂虎耳在屋里等不下去了。   这都多久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而且,他已经去侄女涂音住的西一屋看过了,里边仍停放着一口棺材。   这说明他的弟弟和弟妹,并没打算早早地让音儿入土为安。   “爹,你又动怒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千万不要动手!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在前边帮你顶雷嘛!”   涂之桃以为父亲是在为他们背着家里人,又回到大石村而遭受到母亲的责备,正心情不佳呢。   涂雷叹了口气,才说出了自己的疑虑,道:“这都过去有十天半个月了,你妹妹还停放在屋里,都有味儿也不埋!我想,他们定是憋着什么坏水,连死人都要算计!”   “既然您都晓得叔叔婶婶他们……靠不住,那您干嘛还总要周济他们啊?”   “不然呢?”涂雷也是深感无奈,难道要不管自己弟弟的死活?   他再差劲,好歹也是拥有半条街商铺的微不足道的小商人。   涂之桃的压力一点儿也不比自己的父亲少,她可是骗过了母亲的火眼金睛,好不容易才将父亲带了出来。   本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就不多,她爹还在这儿伤春悲秋,垂头丧气,有意思吗?   “哎,我才刚都忘记了问那位老奶奶,该如何称呼她?”涂之桃还在想着之前的事,却也不忘分出心神,提醒道:“还有半个时辰,我们也该回城,要不然就会被娘发现我们私自跑来大石村。”   “你娘她,就是这么讨人烦!”   “爹,是娘的问题么?但凡是叔叔婶婶和两个堂弟争气一些,他们这些年又何必会日复一日的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我们家是有一些积蓄,但也不是给你用来填补这无底的窟窿!”   涂之桃也是忍无可忍,说了一大堆自己平日里都懒得说的大道理。   身为女儿,这本不该是她对父亲说的话。   但也因为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之桃清楚自己有话就说,而不是把话都藏心里。   涂虎耳有点恼羞成怒,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还轮不到丫头来说他的不是。   因为这父女俩在这件事情上,吵了架,一时陷入冷战,两人都不愿意最先妥协,所以各自寻了个相反的方向便走去散散步。   “老爷,你既要了奴家,是不是就该妥善的安置奴家呀?”   这位千娇百媚的姑娘,名叫霍小雪,年芳二八。   据说,她是小梅未出阁的堂妹。   石大海捏着她尖尖的下巴,问:“我都已经让我儿子娶了你,这还不知足?”   “可,陪着奴家睡觉的男人,是您哎,老爷!”   “我晓得了,等我处理了府里的事情,再来解决你这小美人哈!”   石大海寻了个借口,顺利的从霍小雪这儿脱身。   他拖着自己软绵绵的身子,努力装成昂首挺胸的样子朝哀嚎声一片的大堂走过去。   “呃,人呢?”石大海走到做法事的大堂之内,除了他花银子请来的和尚以及道姑在那儿念经之外,便只有几个假哭的人跪在那里烧纸干嚎。   要不是石大海出现得及时,这几个假哭的人都因打闹而滚成一团了呢。   再看他们的脸上,不光是没有一丝丝的泪痕,还有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这些人都被勃然大怒的石大海吓得屁滚尿流,话都说不利索。   大概的意思是,那些宾客都是放了礼就走,没一个人愿意留下来吃顿饭。   毕竟,这些人都怕自己留下来之后,一旦不小心被某某扣上偷窃的罪名,那他们岂不是很倒霉?   再说了,石大海和小梅这两位正主连面都没露,他们做客人的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   “一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再没个人,你们就不会打发人去找我?一点脑子都没有,滚,都给我滚出去!”   “是是,小的这就滚!”   最可气的是,那些和尚和道姑也都因怕事,而选择跟着这些下人一道滚到门外,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惹石大海不爽。   就是因为他们这个样,石大海一怒之下,说:“你,你们再去找几个人,今儿便将我儿好生安葬。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谁要再敢偷懒的,我揭了谁的皮!”   “是!”   这些下人也都没有想到,自家老爷会这样草草的埋葬小少爷,出乎他们的意料。   婧儿沿着来时的路,才找到了胡氏和涂雷,她便被胡氏指着鼻子骂,且骂得特难听。   “妈,我不就是迷路了而已,您至于骂得这么凶吗?口水都喷了我一脸,很臭哎!”   “婧儿!”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挖坑等婧儿跳   涂雷大喝一声,就差一巴掌打到婧儿的脸上。   他没有想到婧儿竟然胆敢跟母亲顶嘴,还说得那么难听。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绝不允许别人如此没礼貌的跟母亲大放厥词。   “怎样?难道我说错了吗?”   婧儿并没有将动了怒的涂雷放在眼里,态度依然很强硬。   饶是一贯目中无人且自私自利的胡氏见了婧儿这个样,也不由得生出一点点的佩服之意。   通常来说,女人都会在自己男人将要发火之时,而被动的处于瑟瑟发抖又胆怯的状态。   这是因为女人重情,也因为女人的力气天生就比男人小,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不及男人,基于求生的本能,女人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示弱来进行自保。   即便是在家霸道惯了的胡氏,也会在涂草发怒的时候,心底有过一丝丝的害怕。   “啊,原来你们在这儿啊,我找你们老半天了。”小梅的及时出现,打破了胡氏和婧儿以及涂雷三人僵持不下的局面。   涂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多怕自己刚才管不住手脚,对婧儿动粗。   现在,他已经没有自信能打得赢婧儿,也许在他还没有碰到她一根头发之前,他又一次被她撂倒了吧?   仅仅是这么一想,涂雷就觉着那种场面特难为情。   婧儿一听小梅说这种离谱过了头的假话,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找他们半天?   大概一盏茶之前,这女人明明才跟小墨子从送子楼腻歪着离开。   这会儿,她来说这种没意义的假话,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呵,原来你在家呀,我还以为你们全都跑了,躲着不见我呢!”   胡氏一看到小梅,当即挤出恶心死了的微笑。   她上前去握住小梅的手,立刻便感觉到小梅的体温异于常人,有些烫。   “有事说事,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小梅面色不自然的放下自己的手,不再让胡氏有机会碰触。   胡氏捂着嘴,假笑道:“呃,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们过来主要是为了送笙圣少爷一趟的!这无缘做一家人,那该尽的礼数还要有的。”   “嗯,说完了就走吧!”   “你不送送我们?”   “凭什么?你们是没手还是没脚?又或者说,你们算什么贵客?”   小梅说的话,也是有够欠扁。   胡氏忍了又忍,才没有冲上去撕小梅那张刻薄的瓜子脸。   “雷儿,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再见到这种不害臊的女人,都给我绕路走!”   “妈,我……?”涂雷突然被点名,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   小梅知道胡氏这是在指桑骂槐,但她根本不介意,还说:“我再怎么样,也比你这种老黄脸婆要一辈子下地干活,强得多!”   “……!”胡氏眼里冒着熊熊烈火,气到失去理智。   就在这时,石大海坐在几个下人抬着的睡椅上,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出现在婧儿他们的面前。   石大海一听到小梅尖厉的嗓音,微微皱紧眉头,说:“我不是叫你打发他们出去就行了,怎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没处理好啊?”   “他们也烦人了,好说歹说都不太中用!”   小梅毫无顾忌,当着胡氏他们的面便说了自己的看法。   她也确实是相当瞧不起涂家人,特别是存在不强的婧儿,天生长着一副勾人的狐媚相!   “哼,你才跟我们说了几句话?离你见到我们开始,我们一共才说了几句话而已,之前的那些时间,你都到哪儿去浪费了?”   婧儿脱口而出道。   她的这番话,只要有人仔细思量,定然会发现这里边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石大海并不关心这个,反而岔开话题,说:“你们逛够了就回去,别弄脏了我家!”   “我家大儿媳妇定然是不小心看到了小梅夫人的什么事,才会说这种令人琢磨不透的话。”   胡氏胸有成竹的说道。   在胡氏有意的引导之下,小梅不仅恨死了婧儿,她还心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切!”小梅佯装镇定自若,满不在乎的冷哼道。   “你真的知道了什么事?”石大海要面临的压力,一点儿也不输给小梅。   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跟霍小雪嬉笑打闹的事情,是不是被婧儿听了去?   婧儿额角冒着冷汗,一般这种情况都要如何解决?   “她乱说的,如何能信?我刚刚的那些话,都是事实啊!我们本来就是才遇见小梅夫人,说的话也确实是没超过十个数!”   十个数?   不是应该是五个数么?   小梅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事,是石大海在床上办事的时间。   照这么说,这个名叫婧儿的女人不小心偷听到的事,是关于石大海睡自己儿媳妇小雪的秘密?   那就有意思了!   石大海也认定婧儿知晓自己跟小雪睡一起的事实,他老脸一黑,脑海里已有了千万个将婧儿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方法。   这人要想活得久一些,是不能知道太多的秘密!   胡氏见石大海和小梅都紧盯着婧儿不放,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她继续挖坑道:“我还听婧儿说了,你们府上有一位不太检点的姑娘,当真有这样的人么?”   不太检点的女人?   婧儿辩解道:“我没有说过这种话,不是我说的!妈,知道你气我跟你拌嘴,但你也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这怎么能算是泼脏水?你说了就是说了,我还能胡编乱造?雷儿,你也说句实话!”   胡氏拉大儿子涂雷说句“公道话”,很有把握自己的儿子,肯定会站在她这一边。   果不其然,涂雷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我媳妇人就是这样,知道了什么也不明说,就是喜欢让人猜!”   “……!”这摆明是要挖坑,让她往里跳啊?   问题是,整翻了她,涂家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么?   还是说,他们就是单纯的看她不顺眼,非要把她除之而后快?   婧儿郁闷的说:“好,你们都盼着我死,那我活着还有意义?我干脆一头碰死在这里,以证我的清白!”   “碰这儿?”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咱府上没养狗   涂雷较真的看向婧儿指着那块黄泥地儿,种些花草还行,可惜就是碰不死人!   婧儿特无语的放下了自己的右手,这狗男人居然在盼着她早死早超生?   很好,很棒!   “其实我不过是路经府上的送子楼而已,那儿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婧儿豁出去了,补充道:“而且我并没有看到什么羞人的事情,却听到了一些难以描述的声音!”   “送子楼?”小梅惊呆了!   她脸上藏不住的慌乱,自己跟小墨子的事,被这个叫婧儿的村妇窥见了么?   这可怎么办?   石大海摸着自己有点发烫的脑门,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梅心虚,结结巴巴的不知作何解释。   胡氏却故意岔开话题,说:“村长老爷,我们来找你是为了我女儿跟你儿子的婚事。我知道你已经为你儿子娶了一个活媳妇,但我想,笙圣少爷应该也需要一个能在地底下陪他长眠的媳妇吧?”   “这个事,我不是已经安排人去跟你们谈过了吗?说是你们要价太……?”   没等石大海把话说完,小梅赶忙插嘴道:“这个事情,还不是因为你们的要求太过分了,才没谈成!如今,你们又死皮赖脸的缠着,到底又想怎样?我们没有要求你们归还聘礼,这已经是给你们占去了很大的便宜!”   石大海点了点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他要跟小梅和小墨子交代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谈成的这事儿。   现如今看来,没谈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想到这儿,石大海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难缠的霍小雪,他身体竟冷颤了一下。   “这事儿没谈成,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好处啊?”婧儿冷不防的问道。   小梅被婧儿这话打得措手不及,她笑了笑,说:“哪儿能有什么好处啊?你不开口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你跟小墨子都是有意搅黄这件事,我不相信你们会毫无缘故就这么做!”   “呵,信口雌黄!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你就敢血口喷人?”   “呃!”婧儿说不出话了。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她确实拿不出证据。   她唯一亲眼目睹的,不过是小梅和小墨子勾搭在一起的事实。   那也仅仅是她亲眼所见,又没拿到什么真凭实据。   “不管她们两个在吵什么,总之还请村长老爷考虑一下我才刚的建议!”   胡氏笑着说道。   她这如意算盘打得也是绝妙,千方百计的要拿自己死去的女儿来换取仅存的价值,   “妈,要不然我们回吧?”涂雷良心发现,这才想起来母亲要卖的是自己宠爱着长大的妹妹。   胡氏甩开大儿子的手,依然保持着谄媚的笑容,对准石大海的冷脸。   石大海也不知自己是咋了,就觉着自己胸口有一团火,随时都想要利用自己脑子不太舒服的时候,爆发出来。   他摇了摇自己的头,说:“这个事,不谈也罢!要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房去歇息了!”   “哎!”胡氏不甘心呐!   这么好的机会,又被自己生生的错过了!   小梅怨毒的看了婧儿一眼,随即露出假惺惺的笑容,说:“你们都回吧,改日有空再来坐就是了!”   “你呀,哑巴了吗?”胡氏不理这些客套话,她转过身来朝婧儿发火。   胡氏还是希望婧儿能再识趣一些,像她一样为了涂家,殚精竭虑,牺牲所有。   婧儿虽没理婆婆过分的哀求,但她也深知道一旦自己错了这次机会,给小梅反击余地的话,那她将遇到不小的危机。   有可能,危及性命。   “老爷,不知是哪个贼人溜进新盖的送子楼,还在里面乱……?”   瓜爷行动不便的小跑着过来,附在石大海的耳边,说了一些事。   婧儿记得这个年迈的老爷爷,在上一世,老爷爷就已经是替代小墨子,成为石大海身边的仆人。   以至于,石府后面的大小事,都是他瓜爷说了算。   “啪!”   “贱人!”石大海怒火中烧,不仅毫不留情的抽了小梅一耳光,还下死脚的踢了小梅的肚子。   小梅吃了痛,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哭着喊冤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爷,你怎不听我分辨一二,就对我下这么重的手?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没做错事啊!”   “那我问你,除了你,还有谁有送子楼的门钥匙?要不是你,如何会有人在送子楼偷情?你个淫妇,我今儿不打死你,我就不叫石大海!”   石大海是越想越气,越气便下手越重,没两下,他已经打得小梅死了半条命!   此时,他就像是一条得了失心疯的老狗,一旦咬住了人便不肯松口。   “……!”瓜爷张开双臂,挡在胡氏和婧儿的前面,不让她们看到小梅的惨状。   这些外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以免又多生事端。   婧儿不放心小梅的情况,待要上前去劝阻。   “你站住,就这么想要管闲事哦?”胡氏不让她去。   就在这时,小墨子带着一些下人赶了过来,他一看到小梅晕死在那儿,当场失了理智。   他愤怒的问道:“谁?是谁伤了我……我家夫人?老爷,是不是这些人伤了小梅夫人?”   “你着什么急?”石大海松着僵硬的拳头,仍觉着自己心里很不解气。   他反手一推,一脚踢中小墨子的屁股,还挺有弹性。   就是这羞辱的一脚,是压倒小墨子脆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见小墨子狂喊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却在他极力的想要冲向石大海的那一刻,被他昔日里称兄道弟的同为仆役的朋友一起摁倒在地。   “哼,就你这个东西,也配跟我争女人?你们还愣着什么,赶快给我脱他下去剁碎了喂狗!”   “喂狗?”瓜爷吃了一惊,说:“老爷,咱府上没养狗哇!”   “以前没养,今儿开始养不就行了!你呀,老家伙一个!”   这会儿,石大海已有些明显的神志不清的迹象。   可这些人都没察觉出来,都以为石大海不过是怒急攻心,才说了那么狠毒的话。   “那就,抬下去,锁起来再说!”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恶从胆边生   瓜爷不得已的说道。   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越俎代庖。   可问题是,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没吭声,那小梅和小墨子已经注定是死人了!   石大海也不管瓜爷说了什么,努力睁开自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说:“这位小娘子长得花容月貌,雪做肌肤,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要不要来陪陪我,一晚上给你一百两银子!”   婧儿生气的一次次避过了石大海的咸猪手,但照这么下去,始终也不是个解决方法。   特别是,她身后还有一个没脸没皮又卑鄙无耻的胡氏!   “一百两银子?”胡氏承认自己动心了。   她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几次三番都有意将婧儿推向石大海的魔爪之下。   涂雷火冒三丈的强调道:“这就是你家的老爷?这是我的女人,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要再没法阻止他,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瓜叔倒是好意帮忙,可他实在是太老了,根本就不是石大海的对手。   石大海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这是酒精上头,还是鬼迷了心窍,他就是觉着自己浑身都很不舒服。   “这位姑娘,你要不要先回去啊?”   “我么?”   婧儿反手指着自己,她没有想到瓜叔会这么好说话,且是在偏帮着她。   “走什么走,正事还没谈拢!”   胡氏不变的霸道和执拗,不会为他人着想,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她才不在乎婧儿会不会惨遭石大海非礼,满心想着的都是一百两银子!   这笔银子,比她拿音儿的婚事去跟石大海做交易,还要值钱!   “大哥?”涂草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回到家,看到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大哥。   涂虎耳转过身,看着自己黑瘦精壮的弟弟,颇有几分感慨的说:“这要是妹妹也在这里,那我们三兄妹才真的是聚集了!”   “妹妹?”涂草并不想提起这个妹妹,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在这儿啊?爹跟娘也回来了么?”   “哦,我是想着音儿的事,才寻思着回来一趟。爹跟娘的身体不好,我没让他们跟着回来。”   “那就不劳你挂心了,我女儿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哥,你要没有别的事情,就请你回城去!”   涂草也不说留哥哥在家吃个饭,就已经开始将涂虎耳往家门外驱赶。   多年未曾联络感情的兄弟,纵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也扛不住现实的打压。   “爹,你咋站在门外啊?”涂之桃在外面闲逛一圈回来,看到老父亲孤零零的站在院门在的可怜相,她哪儿还能想起来他们前面吵过架的事。   涂虎耳也忘了自己跟女儿置气的事实,有些沮丧的说:“你叔叔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赶我走!”   “那,咱这就回城去!”   “连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回城有什么好,压力大又不得闲,我已经老了呀!”   “您真是这么想的话,那您就把家里的铺子,统统交由我看管吧!”   涂之桃笑眯眯的说道。   在她这一番有力的游说之下,涂虎耳总算同意了回城的意见。   来这一趟,他很遗憾没能亲自送送侄女涂音的离开。   “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动怒!”霍小雪娇羞的缩进石大海的怀里,还当着众人的面,亲了石大海花白的胡渣子。   石大海压根就没有想到霍小雪胆敢这么做,这让他感到挺刺激的同时,也让他感觉自己丢尽了脸面。   如果大嘴巴胡氏将这个消息,在村子里散播出去,那不就意味着……?   光是这么简单的设想,石大海便已经觉着自己压力山大又后悔不及。   “老爷,你休了小梅表姐,就让奴家代替表姐,好好的照顾您一辈子!”   “我,不行!”石大海提醒自己冷静下来,但多少还是受到了男人尊严上的挫败感。   他很不想承认自己不行,但事实如此,他也是没法子。   霍小雪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胡氏和婧儿这些外人,她也真的是不怕自己身子被人看光光,几次都主动解开衣衫的扣子。   “你别再靠近我,我一闻到你身上的气味,就想吐!”婧儿拒绝道。   她是真的受不了,绝对受不了!   霍小雪闻言,再一次搂住石大海的胳膊,撒娇道:“老爷,听人家的嘛,跟人家回屋去嘛!”   “切,鸡皮疙瘩都要掉落一地了!”胡氏看不惯这种嗲声嗲气的妖精似的东西,尤其是当她看到霍小雪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将石大海拖离婧儿身侧的那一刻起,她视霍小雪为敌对之人。   胡氏扭过脸,骂道:“人都要欺负到你头上,你还对别人这么客气!说你没用又懒,真就是一点错都没有!”   婧儿皱眉道:“你心里不痛快,干嘛拿我出气?”   一旁的涂雷见婧儿又跟母亲顶嘴,忙不哒的责备道:“婧儿,你怎么跟母亲说话的?还不快道歉!”   呵呵,要她道歉,那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   婧儿别过头去,恰好看到石大海迷迷糊糊的靠在霍小雪的肩上,昏睡过去。   就在前一刻,石大海还精神奕奕的要亲眼观看狗争相吃食的场面。   这个霍小雪一蹦出来之后,石大海的精神立即差了好多。   “村长老爷他这个样子,不会是生病忘了吃药吧?”   婧儿将这一疑问,抛到瓜叔的身上。   瓜叔也挺配合的样子,认真的回答道:“放心吧,我家老爷从不吃乱七八糟的药。”   “够了,她算什么人物,也配在这府里问东问西?你,还不快把他们都赶出去!”霍小雪变了个人似的,颐指气使。   这些人再这么乱讲下去,总会有拆穿她把戏的时候,那对她可就非常不妙了!   胡氏不愿意就这么走了,说:“嘿,你又算个东西?我们是村长大人请来的贵客,你呢,你算什么玩意儿?”   这些下人也是见风使舵,看谁说的在理,那他们便选择听谁的吩咐。   反正,他们是要退也能退,则进也要一起进!   霍小雪看这些下人全都统一战线,她这心里未免感到悲凉。   既如此,那她何不一次性的解决这些人?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只要我能打得过她   下等人,其出身决定了他的眼界与格局。   “老爷,就这么放他们走,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呢?”霍小雪打了一个响指,就能让迷迷糊糊的石大海全听她一人的话。   底下的那些人看了,都惊讶这霍小雪不是府上的少夫人么,怎么跟老爷搅和在一起?   婧儿趁着那些人没太注意,走了还没两步,就被这些人堵住了去路。   直到他们三人被丢进柴房里,胡氏还在骂骂咧咧,奇葩的是她不骂霍小雪,专骂婧儿一人。   “好啊你,竟然想要抛下我们,自己逃跑?包婧儿,就凭这一点,我要不让雷儿休了你,我就不是他娘!死丫头,你咋不去死!”   “……!”   婧儿也没想到会凭空冒出一个霍小雪,而且看石大海那个五迷三道的样子,分明是受霍小雪控制了。   这一世,她不会仍然死在石府吧?   想到这里,婧儿哪怕是石头心也很不是滋味,她想着自己是为了复仇,才选择重生的,而现在看来只要她拉着胡氏和涂雷一起死,不也算是圆了自己的执念。   “妈,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婧儿,是那婆娘太凶狠,阴晴不定的!”   其实,涂雷也憋着一肚子气,他想不明白婧儿为何能一声不吭的选择抛弃他就逃。   他越想越气,转头指着婧儿,怒问道:“我还是不是你男人,是不是?哪儿有女人不管自己男人的死活,自己掉头就跑的?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不堪?”   “……!”婧儿挑一处干净的地儿,又找了几块少刺儿的木柴叠放成椅。   没等她一屁股坐下,她人便被胡氏推翻在地。   而胡氏趁势坐了上去,还得意的冲婧儿耀武扬威。   “婧儿,这是咱妈,你可不能对妈动粗!”涂雷唯恐婧儿会使用暴力,几分慌张的失声叫喊道。   也正是因为涂雷的声音,吵醒了晕死过去的被下人藏在木柴堆里的小梅和小墨子。   与此同时,霍小雪才刚把神志不清的石大海安置到房内,当即出来召集府内的全部下人。   她要趁这个难得机会,将这偌大的石府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你到哪儿找的贱女人?她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会被你的几两银子买动?”   小梅气若游丝的质问道。   她就是死也不甘心,自己竟然会被一个看似无害的小丫头骗得团团转,玩弄在股掌之间!   “我按着你的吩咐,就是到附近村里随便花几两银子买的姑娘。当时,她人看着挺可怜的,也很老实善良的样子!”   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小墨子一眼看到霍小雪的时候,他就觉着霍小雪身上有股魅惑人心的魅力。   因此,他都没咋跟霍小雪接触了解,就把霍小雪带进了石府。   哪知,这霍小雪会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生气了!我这就想想办法,一定能保全我们两人性命的好法子!”   “你那儿不是还剩几两银子么?”   “对哦,我……?”小墨子反手摸了摸自己全身,都没找到自己攒的几两银子。   他记得自己买霍小雪花了五两银子,那就还剩下五两银子,都跑哪儿去了?   难不成,屋漏偏逢连夜雨?   倒霉的他,弄丢了银子?   “还找呢,八成是被那几个抬你们过来的人搜了去。不然,他们为什么会绑都懒得绑你们?”   婧儿撑着下巴,倚靠着一堵墙。   从她站的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一身是伤的小梅。   “他们都是我素日里的好兄弟,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小梅,咱不信她的话,我这就叫他们进来帮我们逃出去哈!”   小墨子不想让小梅感到失望乃至绝望,他说着话就要撑着自己带着棍伤的身体,直起腰去喊人。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梅看到小墨子为了自己,如此豁出去,她内心大受触动。   “墨哥哥,你能就这么陪在我身边,我知足了!”   这是小梅临死前,她心里唯一想对小墨子说的话。   只是,她没有说出口,仅仅是幸福的笑着望向窗外折射到小墨子脸上的那束光。   再见了,我的男人!   婧儿察觉到了这一点,却为此微微一愣,她刚才好像感觉到了自己曾经熟悉的小梅。   是她的错觉么?   “各位兄弟,还请你们看在兄弟我平日里对你们都多加照顾的份上,放我出去吧!”   小墨子跪在窗下,卑微的哀求道。   然而,守在门外的那几个仆人都没这个胆儿。   他们几人就是府内最近才换来的仆人,不太懂府里的人情世故。   所以别人都去听霍小雪训话了,而他们还傻乎乎的守在这里,一动不动。   “要我说,你也真的太没用了!”   胡氏说着风凉话,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涂雷也有样学样,嘲讽道:“我要是你,早就一头碰死,还活着干什么?”   就在这天性凉薄的母子两的言语打压之中,小墨子悲痛的发现小梅已没了呼吸,这对他来说,那就是莫大的打击。   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小梅幸福快乐。   如今,他什么都没了!   “我不过是说他两句话,他就这么想不开了?”涂雷眼看着小墨子以决绝的方式,一头碰死在自己面前,鲜血溅了他一脸,他依然固执的嘲讽道。   婧儿听不下去了,说:“你就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妈,婧儿她凶我!”涂雷缩到胡氏的身边,装柔弱。   “那你不会打她?不听话的婆娘,就应该打一顿,看她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呃,算了!”   涂雷不想说自己压根就打不过弱不禁风的婧儿,更不想再被婧儿打一顿。   胡氏不清楚这些,她还以为是大儿子懂得了怜香惜玉,才没舍得碰婧儿一根头发。   她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说:“你个傻小子,就是因为你对她太好了,她才一而再的骑到你的头顶上拉屎拉尿!你再不治治她,她又哪儿会让你碰?”   “妈,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打得过她,她就会让我……嘿嘿?”   “那是当然了!”胡氏一副打包票的嘴脸,确实让涂雷心里生了不少的勇气。   但,婧儿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也能看到他心里直发毛。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再练个几百年的肌肉,仍旧打不赢婧儿。   “儿啊,你还发呆?”胡氏不敢相信自己一向逞匹夫之勇的傻儿子,这次竟还能坐得住。   涂雷傻笑着说:“发呆好啊,能让我脑袋空空,也不会头疼!”   “你不想打她出气么?你打了她,惊动外边的人进来察看,我们也能多一分逃出生天的希望啊!”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终是痴心错付   呵呵,这还真的是胡氏所能做出的事!   婧儿听着胡氏光明正大的与涂雷算计自己,却仍旧是只笑不语。   她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气坏自己的身子呢。   算算时间,涂草也该回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了吧?   涂草等到屋外没了马蹄声,才走了出来,说:“这些人,没一点儿屁用,就光会嘴上说说,有本事直接给我送钱啊!”   “哦,原来叔叔是想要钱呐!”   涂之桃自墙角拐了出来,笑嘻嘻的出现在涂草的面前。   涂草先是被侄女冷不丁的冒出来而吓了一跳,随后他看侄女是一个人,也就放松了戒备心。   他毫不含糊的说:“我不想着要钱,难道还盼着你们天天有事没事的跑回来套交情?这人大了,心里眼里都只有钱利二字而已!之桃,你没跟着你爹回城么?我想也是,你都是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你爹是没必要再养着你这种毫无价值的废物!”   “啧啧,这就是你一个当叔叔的,跟我说的话?”   “我是拿你当亲侄女,才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你呀,千万别跟你爹一样犯傻!”   涂草一本正经的教训之桃,还挺有模有样的。   而之桃表现得也像个乖学生,一味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久而久之,涂草已经忘了自己在跟谁说话,一味的抱怨道:“如果我大哥能稍微记着我俩的兄弟情,他就该时常送银子给我用。前不久,他难得回来过个年,抬抬屁股就走人,一毛钱都没留下,他就是个铁公鸡!”   “嗯嗯,当哥哥的就应该给弟弟花钱,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   “我女儿都没了,他做伯伯的也不说留下守夜,连一枚铜板都没掏哇!我算是看透了他,他就不配做我大哥!”   涂草说得相当起劲,几乎把自己描述成了可怜又弱势的一方,而涂虎耳成了彻头彻尾的恶人。   “可我爹他,不是已经回来了么?是你说的,不用他帮忙处理涂音的身后事!”   涂之桃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始终含着迷之微笑。   她倒要看看自己那执迷不悟的父亲听了这些话之后,到底会作何感想?   还能自欺欺人么?   “这是一百两银子,是我做哥哥的给你和妹妹补贴家用的钱,你先拿着。”   涂虎耳沉着脸,从屋后走了过来。   这是他跟之桃打的赌,赌约是他要是赢了就可以将身上备着的五百两银票拿出来,交给弟弟一家任意使用;倘若他输了,那就只有一百两银子,且要分出一半给妹妹。   涂草没多想的接过大哥手里的一百两银子,说:“还是大哥对我好,谢了!家里都没人,我就不便留大哥和侄女在家吃饭了,你们趁着天还早,快回城去吧!”   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才刚跟涂之桃说的那些话,手捧着银子,高兴到让他想要啃它们进自己的肚子里。   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涂虎耳不舍的滞留在院门口,盼着自己弟弟能幡然醒悟,好歹能看得见他这个哥哥,跟他道别。   “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叔叔他眼里都只有那些银子,根本就看不到你的存在!”   “不如我们再等等?”   “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如果你再这么放不下,那我回去就请娘另买一栋宅子,一家人换个地方住!”   涂之桃这话,可不是说着玩而已。   此时此刻,涂电还在乔氏这儿醉生梦死,他不愿意回家去,面对自己姐姐死了的残忍事实。   在他的幻想里,姐姐仍然活得好好的。   “你还睡呢?”乔氏在外忙碌了一天,她不种别的,只能种一些蔬菜瓜果养活自己。   她也不奢求涂电能帮上什么忙,但她只想求他少喝些酒。   再这么下去,她没钱再给他买酒喝了。   “怎么?你也嫌我?”涂电嘴里都是浊酒味,臭气熏天。   乔氏捏着鼻子躲了躲,还是没能躲得过去。   她受够了,说:“对,我就是嫌弃你!你成天无所事事,不是喝酒就是发酒疯,你看看我这儿,就是被你打伤的!”   在乔氏的脑门上,有一块淤青,是被酒醉之后的涂电一拳头打伤的。   而在涂电当时的眼里,他将乔氏错认成了石傅圣。   这一次,涂电却把乔氏看错成婧儿,说:“嫂子,你在这儿呢?你快回去,回去看看我哥,他可想你了!”   “涂电,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乔氏快要气炸了,这男人嘴里喊的是什么屁话?   而且,他怎么能一边搂着她不放,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嫂子”?   “我清楚你是我嫂子,我的心肝肉,我的宝贝儿……亲一个?”   “可恶!”乔氏极力反抗,甚至还不小心的抓挠到涂电的脖子,那一道道五爪痕,触目惊心。   一如乔氏心口上的伤痕,已无法愈合如初。   她多么爱着这个男人,就有多怨恨着他!   “你们说什么?我几时说过,要你们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埋了我儿子啊?还有,夫人呢?”   不单如此,他这一觉醒来,连小墨子也不见了。   石大海只记得自己昨儿去找霍小雪,再之后的事情,他都记不清了。   这些人都记着霍小雪昨儿傍晚对他们的吩咐,说是老爷因小梅夫人跟小墨子偷情一事,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记性不好,要他们谨慎伺候。   “额,老爷,这个事……?”瓜叔原想着实话实说,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赶来的霍小雪凶狠的瞪了一眼。   瓜叔吓得退了下去,哪儿还敢再吱一声。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闭紧自己的嘴巴。   石大海想要叫住瓜叔,还没开口,他人就已经被娇滴滴的霍小雪主动投怀送抱的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些人未免太可恨了,不给我们吃东西就算了,一碗水也没有!”   胡氏饿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四肢无力。   这会儿,她早已没了性子,就盼着能有好心人送来一口水和一块糕点。   “妈,少说话,省力气!”   涂雷瞥着一旁秀色可餐的的婧儿,又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说了别碰我   婧儿有肉团子暗中相助,精气神上,要比胡氏和涂雷看起来要好很多。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秘密的可能,她没有借用肉团子的力量,逃出这里。   只是不知道这个霍小雪,究竟想怎么处理他们?   石大海虽好色,却也不傻,他很快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他找着一个难得的机会,叫来守门的两个仆人,说:“我是你们的老爷,那我要问你们什么事,你们都得要如实回答,听懂了没有?”   “是!”这两个仆人挺怕事的,长得就是一副畏畏缩缩的胆小鬼样子。   “我问你们,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这个姓霍的女人才到府上,她怎就这么厉害,把你们这些阿猫阿狗调教成小老鼠?”   “老爷,这并没有的事,叫我们说什么?我们可都是听老爷的命令,按老爷的吩咐办事!”   “你来说,告诉我昨儿到底咋了?”   石大海随便点了右手边的仆人,这仆人的小腿一哆嗦,竟扑通一声的跪倒在石大海的脚下。   另一个仆人也如法炮制,跪下来哭喊着饶命,整得好像石大海随时会发狂要了他们的命。   瓜叔无意间路过,偶然听见了假山后面有人哭喊的声音。   “老爷?”   “啊,吓我一跳!是你啊,你不是那个看后门的瘸老头么?今儿早上,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来,你来跟我详细说说,昨儿是出了什么事?”   石大海一看到瓜叔,就想起了早上瓜叔对自己欲言又止,快要说出口的话。   他拉住瓜叔的手,不肯让瓜叔就这么一逃了之。   那两个仆人见情形不妙,赶忙溜之大吉。   “如果我说,你们三个人之中,只能活两个人,那你们会选谁去死?”   霍小雪得了闲,想起还有胡氏这几个多余的人没有解决。   她到了柴房一看,五个人死了两个人,而且还是自己视为最有可能碍事的那两个人,这下子成了死鬼,那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   既是这种残忍无情的选择,自不用说,胡氏和涂雷都必定会抛弃婧儿。   “她!”   胡氏和涂雷还真是异口同声,母子两指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婧儿冷笑了下,说:“要怎么玩,你说吧!”   “呵,你不怕死?”霍小雪示意跟来的人都下去,她还想跟这个名叫婧儿的女人多聊会儿。   很少有人会不怕死,又或者说是不畏惧生死。   比如说她自己,她走南闯北,曾也是叱咤一方的女魔头。末了,惜命的她还不是逃到这种偏僻乡野,自保为上。   “怕,我当然也怕死!但要是有一天哀莫大于心死,活着没了意义,死也是一种解脱。”   死亡,对于已经死过一回的婧儿来说,并不陌生。   婧儿坦然自若的看着视人命如草芥的霍小雪,在这霍小雪的眼中透着与她外表年龄不相符的老练和成熟。   “妈,她们在说什么话,我咋听不懂呢?”涂雷扯着母亲的胳膊,生怕自己一撒手,自己成了形单影只的人。   胡氏也不大听得懂,但她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保命要紧!   她面儿上是直视着前方,实际上她两眼珠子在一刻不停的斜视着外面的动静。   等她摸透了外面的动静,再找机会逃跑,应该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管她们说什么,顾好自己就行了!”胡氏又有些头疼了。   她在想,这要是换成自己的女儿或者小儿子在这里,定会比这傻头傻脑的大儿子要机灵些。   涂雷不依不饶的缠着母亲说话,他害怕这种诡异的安静氛围。   “这便是你婆婆和相公啊?看他们刻薄的样,会待你好?”   霍小雪撩开自己特制的性感红袍,底下是黑薄的短裙,修长笔直的大白腿,能迷倒大部分的男人。   涂雷不觉看呆了眼,再加上他最近没少受婧儿的美色诱惑,两管鼻血一流,他人都差点晕了。   这女人,很棒哎!   “喂,这妖女存心勾引你男人,你也不说点什么?亏你是个女人,就这么会装贤良!”   胡氏忙掐大儿子的人中,嘴里说的没一句人话。   婧儿面儿上没啥反应,却在想涂雷这是怎么了?   “还能咋滴,他这分明是想女人想的!你要还忘不了他,跟了他就跟了他呗!”   肉团子希望婧儿能同意这一点,那样它也就不需要等婧儿再重生两次之后悄然退场,   跟人的相处的时间一长,一些感情会自然而然的被时间消磨殆尽;而有些情感会追随着时间,逐渐加深。   “不需要你烂好心!”婧儿嘴硬的拒绝了肉团子的好心,她相信自己绝对能行!   什么狗屁男人,她绝对不需要!   婧儿再看向涂雷的时候,她眼神愈发冷冽,愈发漠然置之的态度,却更挑起霍小雪对她的兴趣。   “哎呀,你这眼神……我很喜欢呢!”   霍小雪贴近到婧儿的身前,手指微勾起婧儿的下巴,与她平行相视。   婧儿甩开了霍小雪的手,说:“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你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啧啧,你都不会害羞么?你这样绝美的容貌,要学会了脸红,那得迷倒多少男人呐?”   霍小雪再次伸手摸婧儿的脸蛋,滑溜溜,这手感出奇的好,让她一个见多识广的女人都心生羡慕。   就在这时,婧儿又一次在霍小雪的身上,闻到一股缠人的香味。   她皱着眉,摸着自己的鼻子退后了两步。   刚才,只要婧儿的反应再慢半拍,这霍小雪无赖的嘴脸都要贴到了她的脸上。   “你,有点意思!”   “什么?”   “从来没人能躲开我的红唇,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霍小雪又一次逼近到婧儿的面前,笑着说:“不如,我娶了你,一辈子都呵护着你,好不好?”   “有病!”婧儿冷着脸,就像是一块木头,完全尬不到霍小雪的万种风情。   涂雷着了迷般的盯着霍小雪看,喊道:“好好好!”   他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说:“只要你愿意,无论是我娶你还是你娶我,都可以都可以的!”   “雷儿,你发什么疯?”胡氏揉着自己苦涩的眼睛,就在刚才,他们生生的错过了一个绝佳的逃生机会。   霍小雪自信一笑,她在涂雷的身上验证了自己无限的魅力。   她不信,不信婧儿能守住本心。不为所动。   “我说了,别碰我!”婧儿语气里的厌恶,是装不出来的。   婧儿是真的讨厌霍小雪,总时不时的对人动手动脚,很好玩么?   她眼都不眨一下的拍开霍小雪的咸猪手,说:“我不喜欢女人!”   ……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为复仇归来   “哈哈,你喜欢他?你真喜欢他?”   霍小雪试探的问道。   转瞬间,谁也没有看清楚,霍小雪手拿着不沾血的匕首,她那副嗜血如命的妖娆样,另类的性感。   却只见涂雷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流血的肚子,轻“啊”一声,说:“为,为什么?”   “要问我为什么吗?”霍小雪一眼不错的看着婧儿,笑道:“她喜欢你,喜欢你这种废物男人!”   “怎么可能?她都不肯跟我睡觉,又怎么会喜欢我?”   在涂雷浅薄的认知里,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喜欢,那就得要通过睡觉来证明。   婧儿就是不喜欢他,才不愿意跟他睡一块儿。   “疯子!”胡氏上来搂着受伤不轻的儿子,她想对霍小雪破口大骂,也想给霍小雪一点儿教训,但她亏在没有趁手的武器,没法对抗手里有匕首的霍小雪。   要不然,她就不是在心里偷偷的骂一声“疯子”这么简单了。   婧儿依旧冷漠脸,似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霍小雪偏就爱婧儿这目空一切的范儿,她感受着自己久违的心跳加速的声音,难抑心潮澎湃的说:“我这就杀了他,那我们俩就能在一起了呢!”   “婧儿!”胡氏声嘶力竭的喊道。   又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涂雷冒着冷汗,也在看着婧儿,仿佛他能不能活,都在婧儿的一念之间。   “就算你杀了他,我还是喜欢男人,不是他也会是别的男人!何况,我从未喜欢过他!霍小雪,你是个女人!”   婧儿不怕死的拿自己的身体,挡在霍小雪的匕首光芒所在。   只要霍小雪往前一刺,锋利的匕首就会扎进婧儿的心口。   “你爱他!”这是霍小雪得出的结论。   一个女人,只有当她深爱这个男人,才会为他飞蛾扑火,宁死不悔。   爱这个东西,最让人捉摸不透,也最让人心痛神痴。   婧儿也笑了。她的笑容很干净又美好,让人看了禁不住的跟着她一块儿笑。   “别装作你很了解我,我这人……很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这一刻,霍小雪收起了脸上的笑。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呢?”石大海一来,打破了这渗人的僵局。   石大海的身后,跟着的是瓜叔等一众下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们是在玩很有趣的游戏,老爷要听奴家跟您慢慢说么?”霍小雪风尘味十足的笑容,勾魂夺魄。   她一步步的朝石大海走过来,而她身上的短绒袍缓慢褪落,露出的是她单薄又凸显身材的衣着。   每走一步,她全身都在散发着一股缠人的香味。   没有人,逃得了她的手掌心!   “大家都捂住口鼻,她身上散发的香味问题!”婧儿幸而有肉团子的帮忙,又是颗石头心,才没中招。   石大海等人听了,再想捂住自己的口鼻,却已然来不及。   这香味,上头!   “当然听你慢慢说了!走,我们回房去细说!”   石大海毫无知觉的笑眯眯的握住霍小雪手上的匕首,鲜血直流。   这抓心的疼痛感,当即就令石大海摆脱霍小雪的控制,他浮夸的嚷着手疼,担心自己会流血而亡。   “老爷,你不是说要跟奴家回房聊天?”   “回个屁,你离我远点儿!”石大海再好色,也懂得危险的女人不能碰。   他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带来的人都一脸痴迷的望着霍小雪。   他忍不住骂道:“一个妖女而已,就把你们迷得丢了魂,真是丢尽我的脸!”   “村长老爷,你刚也被她迷住了!”   婧儿说了大实话。   好面子的人,尤其是男人,哪儿丢得起这么大的脸?   “你丫的少胡说,我是什么人呐,能中这妖女下三滥的手段?”   “哦,那你的手不疼了?”   “啊啊啊,我的手咋受伤了?你这妖女,不是,你这女人好歹念在我们一夜夫妻的份上,下手轻点啊!”   石大海看了自己右手上的伤,仍在流着血呢。   他却不知自己越是这样哀嚎,越引起霍小雪的反感。   “住手!”婧儿离得远,没来得及注意到霍小雪的微小动作。   等众人都看清楚了,石大海右手的手筋已被霍小雪挑断。   “哎呀呀,这血会往外飙哎!”霍小雪装出一副可爱的模样,跳跃到婧儿的身旁,说:“你喜不喜欢呢?我在他身上捅几十个口子,让他像一个刺猬流血给你看,好不好?”   “啊……!”石大海想逃,却被那些下人堵在门口,出都出不去。   他光是听霍小雪这魔女说那些话,就已经吓到屁滚尿流。   这真要再被扎几个洞,那他还活不活了?   婧儿直视着霍小雪的眼睛,说:“你到底想要什么?现在,整个石府都是你说了算,还不够吗?”   “本来,是够了的。但你,让我觉着不够了!我记得你的名字,婧儿。婧儿,你跟我在一起,我能让你成为这村子里……最富有的女人!”   “倒是我的错了!”婧儿惯有的思维里,都是从自身找原因。   霍小雪却感到难以接受,吃惊的说:“婧儿,你怎么……爱他们,爱他们这些人渣?我也很好呀,你怎么不爱我?”   “……!”婧儿根本不懂霍小雪说的疯话,说什么爱的,她就没有爱过任何人!   若是她那三个好孩子还在世的话,那才是她所爱之人。   至于眼前的这些人,跟她有何关系么?   “我谁也不爱!”   “那么,我杀了他,你不会在乎吧?”   霍小雪的匕首,透出凉嗖嗖的冷光,直逼涂雷的喉咙。   胡氏一成不变的让人恶心的自私面容,尖厉的嗓音,冲婧儿鬼哭狼嚎。   在胡氏的心里,已然把婧儿当成了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婧儿,你是为复仇归来,这男人死了对你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肉团子冷冰冰的提醒,像是在给婧儿当头棒喝。   前世,她受了那么多的罪,她心内的那一抹抹光,都被涂家人践踏熄灭,还有她的两个女儿也被婆婆夺了去,都快生了的她仍死在涂家人的手上……?   这一笔笔的账,血海深仇!   ……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不是拜堂成亲了么   婧儿眼里有恨,那是对涂家人的恨   霍小雪兴奋到哈哈大笑,不愧是她看中的女人,为了让她放松警惕,竟还演的这么精彩!   要不是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经验老道的她都要被婧儿精湛的演技蒙骗过关了。   “他们这个样子,我下不了手!”   婧儿几次犹豫,都没法下狠心。   她这人,就是做不了大事!   “你们有谁看到我家婆娘?还有我大儿子大儿媳妇,或者是我小儿子?”   涂草在村子里逛荡一圈又一圈,逢人便问,就是找不到胡氏等人的下落。   “喂,你们知道他家里人都去哪儿了吗?”焦娘子三分神秘七分好奇的说道。   刘氏摆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也没听人说起过这事儿。   倒是乔氏的表情有点古怪,也没人知道她在为何事发呆。   幸而焦娘子和刘氏对此都习以为常,也没说乔氏做作之类的酸话。   “你再不回家去,你家都要乱成一锅粥!”   “什么粥?又要我吃野菜粥?我不吃,老子不吃野菜粥,不吃!”   “你怎么还醉成这鬼样?别喝了,再这么喝下去,你是想要跟你姐姐一样去死吗?”   涂电一听乔氏提起自己的姐姐涂音,勃然大怒,他跌跌撞撞的爬起身就要离了乔氏的家。   不就是一个寡妇嘛,他还就不信离了她,他就活不下去!   “你要去哪儿啊?”乔氏不放心他,又跟了上来。   但是,涂电并不领她的这份情。   乔氏被他气得直流眼泪,跺着脚大喊道:“你娘不见了,你哥哥嫂嫂也不见了,你爹在四处找他们呢!涂电,你倒是听我说会儿话呀!”   “不见了?”冷风一吹,涂电酒醒三分,回身抓着乔氏的衣襟。   他红了眼,问:“你再说一遍,刚说的是谁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你们那儿的土话?”   “我也不清楚情况,就只知道你爹在村里四处找他们呢。你也知道我这个身份不便跟别的男人说话,那我……?”   涂电压根没理乔氏后面说的话,径直往家里奔。   他绝不相信自己离家的这段时间里,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的母亲和哥哥嫂嫂都不是小孩子,哪儿会有走丢的说法?   除非,他们已遭遇不测?   “你个逆子,到哪儿野去了?还知道回来,还知道回来!”   涂草一看到小儿子一身酒味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重逢的喜悦,却更多的是生气。   他为了找人,鞋子都走烂了,脚也起了不少的泡泡,也没舍得停下来回家去换。   他怕自己这一偷懒,就会错过了找到胡氏三人的机会。   涂电就站在那儿任凭父亲对自己又是打又是骂,要觉着解气,父亲就是打死他,他也是无怨的。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躲起来喝酒,这样的他就该被活生生的打死!   “唉,这可怎么办哟!”涂草所剩的力气不多,他不想浪费在打儿子这种小事情上。   何况,他喉咙都快冒烟了,哪儿还能骂得了小儿子几句?   涂电扶着父亲就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这石头被太阳活烤一整天,已是滚烫滚烫的。   这会儿,涂草无暇顾及自己坐的石头有多烫,一心想着找到自己女人跟大儿子大儿媳妇。   在他看来,这三人必定是在一处的。   “爹,我去找,你先回去歇会儿,喝口水!”   “你个兔崽子,这么大的事情交代你去办,你能有耐心?我一时不在,你能少惹麻烦,就已经是值得烧高香的事咯!”   涂草气得暴跳如雷,根本不相信自己这不着调的小儿子。   然而,涂电再怎么颓废,也比垂垂老矣的父亲要强壮有力气。   于是这一天,两父子都没能在村子里找到胡氏三人的踪迹。   这一度让他们怀疑,胡氏三人是不是跑到城里去玩,才迟迟未归?   “你到底想怎样?”霍小雪要婧儿将石大海和胡氏等人得手脚都捆绑起来,全府上下几十口人,无一例外。   婧儿虽没遭到捆绑,但以她一己之力,是没法从霍小雪的手里救出所有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霍小雪身上那股缠人的香味,随时都能把这些人统统控制住。   “婧儿,你再不救我,我可就要死了!”涂雷一清醒过来,便在那儿哭着喊着要婧儿救他。   与他一个样的人,还有胡氏。   胡氏却不是在求婧儿救她,而是在说一些疯言疯语威胁婧儿出手相救。   “……!”婧儿都不想说话了。   这都什么情况了,这母子两还在玩?   她要能救他们,会不救么?   霍小雪把玩着匕首,兴致勃勃的盯着婧儿看。   只要婧儿胆敢轻举妄动一次,霍小雪便出手迅速的在石大海的身上,扎一道血窟窿。   目测,石大海已经流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霍小雪一副“我就是玩儿”的欠扁样子,说:“婧儿,这是你问我,我才跟你说哦。我一天杀一个人,今儿是这倒霉的老头,明儿就是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她哦,直到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为止!”   “呵,你不可能因为我,便停止你的杀戮。你这种人说的话,信不得!”   “那你还问我?”霍小雪笑着说:“不过,我就当做是你想要跟人家说话,才有意找的话题哦。婧儿,你长这么漂亮,跟男人睡过觉了没?”   “……没有!”婧儿稍微回答慢一点,霍小雪就会拿匕首在那些人的脸上,胡乱比划。   那些人被霍小雪这样的行为,吓得频频求饶,还一度请求婧儿大发慈悲,救救他们。   其中,就有瓜叔。   瓜叔很后悔自己为了争取在石大海面前露脸的机会,跟石大海说了实话,要不然,他哪儿用在这里受这些罪?   “哎,你不是跟他拜堂成亲了么?”霍小雪指向涂雷。   涂雷怕霍小雪一不小心就会拿匕首会割掉自己的鼻子,一再试图往后仰。   胡氏因涂雷的这一举动,砸到了头,疼得她都快想要哭出声了。   “我来回答,我是她男人,也是最有资格回答这种问题的人!她不喜欢男人,肯定喜欢你,你是女人嘛!”   …… 第二百六十章 相互交谈的友谊   “哦?”   这对霍小雪来说,是个天大的消息。   她愿意相信这种话,说:“那你没碰过她?”   “没碰过!”涂雷有些气馁。   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所受到不小的挫折!   太伤自尊心了!   婧儿对此却相当的坦然,说:“夫妻俩睡觉,那得是因为彼此之间有爱。我这人,对谁都没爱!”   不知为什么,肉团子在听到婧儿这句话之后,全身都在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肉团子深感遗憾的说:“照这么下去,何时才能有个终结?”   “终结?”婧儿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两个字,却不晓得肉团子为何要发出如此感慨。   “哈哈,要想让我快点结束吗?那我现在就收拾他们,你就坐在旁边看。”   “不行!”婧儿再次拦住霍小雪,她的手背却立刻被匕首划破,流了血。   “你又出手救他们,他们跟你无亲无故,你救他们干什么?”   明明,就在刚才,她完全有机会收割这些人的命。   霍小雪想不通婧儿为啥要这么做,对她有啥好处?   比起这个,婧儿更想不明白霍小雪为什么会嗜杀成性?   难道,是原生家庭的问题?   “我救的不是他们,而是你!霍小雪,你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不怕遭雷劈么?”   “哈哈,那你听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强故我有理!”   霍小雪很喜欢跟婧儿聊这些,在她看来,只要自己给婧儿多多灌输自己的思想,定然会将婧儿改造成自己想要的女人,   “可再强的人,也终究逃不过有一天要躺棺材埋黄泥土之下这种事情!”   是人,都逃不过的生老病死。   即便婧儿跟肉团子做了交易,那也不代表她能永生,到了时候,她还是要死的。   死亡这个话题,不仅让婧儿和霍小雪都感到无形的压力,也都尚且处在能让人可以接受理解的范围。   “说这么多的废话,还不如趁早放了我!我赤手空拳的又不会伤到你,是吧?”胡氏陪笑道。   凭着胡氏蛮横的话语,令霍小雪很是头疼。   这都什么人呐,也太让人讨厌了!   眼看着霍小雪有可能会随时要了胡氏的命,心地善良的婧儿做不到坐视不管。   婧儿笑着说:“人固然有一死,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活得这么精彩。”   “你在跟我说话?”霍小雪竖起耳朵,期待的看向婧儿。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配跟我说知心话?霍小…小雪啊,我们坐下再聊会儿!”   婧儿清理了下自己身旁的空地,又拍了拍,示意霍小雪坐到自己的身边。   胡氏怒从心来,吼道:“包婧儿,你个死丫头,别忘了你是我买来的牲口,牲口而已,竟敢忘主?你再不救我,你就是不仁不义,忘恩负义的biao子!”   “你这个老女人,也配跟我的女人说话?”霍小雪一匕首下去,仅差几毫米就割到胡氏的喉咙。   婧儿及时踢了胡氏一脚,才让胡氏侥幸逃过死劫。   即便如此,胡氏仍对婧儿很不满,心内充斥着怨恨。   这死丫头竟然敢踢她?   等着吧,她要是不出手教训这个死丫头,那她就不是这死丫头的婆婆!   “你在救她?”   “她…太可恶了,我踢她一脚出气而已。”   “哦,那你想不想让我扎她一下,放放血,就当是我帮你出一口恶气呢?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你如何受得了这种欺善怕恶的恶婆婆!如果你跟我在一起,那我定然不会让你受这样的闲气。”   随后,霍小雪狞笑着补充道:“因为我,没有生身父母哦!”   婧儿突然觉着霍小雪的人生很可悲,从未感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   她再一次对霍小雪发出真诚的邀请,请霍小雪坐到自己的身旁。   “婧儿,你这样的笑容,很美!”   “额?”   就因为霍小雪的一句话,害婧儿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两个女人之间,不用这么肉麻恶心吧!   “我猜,你应该是逃到这地方的,是有官兵在捉拿你么?”   说起这个事,霍小雪的表情变得格外阴险恐怖。   这,是她的秘密!   而且事关她的性命,照常理,她是不该跟婧儿说的。   又或者说,谁要敢跟她提起这个事,她就该杀了这个人灭口,才是普遍的做法。   霍小雪温情的看着婧儿,说:“因为是你,我才承认的哦。”   “所以,我想你不应该在大石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样很容易引来官兵。石府不是村里的小门小户,又跟官府老爷有交情。涂家更不是村子里的一般人家,他们在外有经商成功的亲戚,要出了人命,那同样也是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   “是很有道理!”霍小雪转头便命令几个小厮去开府门,再这么禁闭大门,也会引来村里人的好奇。   她又顺便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子,在受了伤的石大海和涂雷身上撒了些许药粉。   这两人暂时不会死,那就已经是霍小雪想要的结果。   “呵,你这不是在助纣为虐么?包婧儿,你还是个人。”胡氏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她看霍小雪在忙着吩咐一些事,又想要婧儿趁机放了她。   “妈,我跟小雪是聊得投机的朋友,她不会伤害你的,”   “这可说不准!”胡氏不信霍小雪会这么好心,还什么不会伤害她?   在胡氏看来,这分明是婧儿联合外人一起欺负她这个婆婆的。   胡氏万分气恼的说:“再不快放了我,那你也别当我家的儿媳妇,跟她这个杀人不眨眼滚得越远越好!”   “说得真好笑,谁愿意做你家儿媳妇?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跟你个八婆共处在屋檐之下!”   这些话,是婧儿上辈子想对婆婆说的话。   以前,她是没这个胆。   现在,她也不怕!   “说得好!”霍小雪拍着手,对婧儿才刚说的话,表示相当的满意。   只有这样有趣又勇敢的人,才配和她在一起嘛!   面对霍小雪的赏识,婧儿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会感到开心。   “留着他们也无用,不如省点儿事,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那我拿谁做我的人质?”   …… 第二百六十一章 看两个女人追逐打闹   “电儿,你看石府怎没开大门?以往,他们家不都是开着大门,还派了人专门守着么?”   “可能是他家今儿想低调?”   涂电不关心这种事,就在刚才,他顺路往石傅圣家门口以及充当学堂的草棚走了一趟,都是空无一人。   这些人怎么都跟凭空消失一样,不见了呢?   涂草故意又在石府大门口逛荡一圈,依然没看见人出来。   他随手拉了一个村里人,打听道:“这位大哥,我家里有点事,急着找村长帮帮忙,不知到哪儿才能找到村长?”   “找村长?你这人真搞笑,两手空空还有脸儿找村长老爷帮忙?凭你这丧气样,活该倒大霉!”这位大哥心情很不好。   涂草白被人笑了一回,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问不到。   平日里,他都是在田地里干活,从早干到晚,他有了空闲时间也只是喜欢自己一个人随便走走,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需要个朋友。   于是,村里人都知道他是涂草,但他却不知道这些人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们都是家住哪儿。   而涂电又是个渣男,他只喜欢跟年轻漂亮的女人,从不愿意结交村里的那些臭脚男人。   “爹,再这么下去,我们家也许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哦!”   “没关系,我到时带着你,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给你当后妈,有她照顾你,我才能放心去耕田种地。”   “我怎么觉着还挺好的呢?”   涂电已经在闭上眼睛,幻想自己今后过着的是大少爷般的日子,天天都有数不清的银子花。   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小姑娘主动送上门,供他挑选。   “你笑什么?口水都流出来了!”涂草也是实在找累了,就在石府门口的台阶之上,挑了一块干净的位置,坐着歇会儿。   涂电傻笑着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父亲落在自己后面。   他停下脚步,问:“爹,你该不会又怀疑妈跟哥哥嫂嫂都在石府吧?”   “除了这里,还是哪儿?整个大石村都被我们翻个底朝天,连你妈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唯有这里没找!”   “可是,妈干嘛要到这里来?况且,妈长得又老又丑,脾气超差,也不会洗衣做饭,石大海那个老色鬼抓住妈干什么用啊?”   涂电丝毫没当回事,并不认为石大海这色老头会如此不挑食。   随即,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说:“也许,还真的跟爹你想的一样!只是,石大海那个老东西瞄准的目标,是婧儿!”   “什么婧儿?她是你嫂子,没礼貌!”   “这是重点吗?”涂电被父亲拍了一下肩膀,不疼却感觉有些怪。   涂草刚要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开大门的声音。   走在中间的瓜叔,他一眼便看到坐在下面台阶上的涂草和涂电。   只不过,他跟这两人都仅仅是有见过几次面,连招呼都没打过。   这一次,与其他时候的情形都一样,涂草直接无视瓜叔的存在,而瓜叔也亦然。   “爹,那位老先生看起来很面善,我们要不要找他问问情况?”   没等涂草表态,涂电已经先一步走到瓜叔的面前,说:“大爷,看你这个样,应该是还没有老伴吧?”   “你小子,干什么好奇这种事?”涂草已经开始抓狂,他上去拧着小儿子的耳朵,拖其到一旁。   “抱歉了,我们……我们就是听有人说,这儿会连摆三天的酒席,才特意空着肚子跑过来找吃的!”   “酒,酒席?”说到这里,瓜叔才想起来石大海有在村里人面前,说过这种大话。   他精神不振的往回走,并不想为了这种事,去麻烦霍小雪。   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有一段记忆缺失,加上石大海莫名其妙的行为,以及霍小雪的凶残,更让瓜叔举棋不定。   万一,他身后的这些家伙有一人到霍小雪跟前告状,那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呃……?”瓜叔犹豫了许久,都没能下定决心。   而这时,瓜叔趁着四下无人,特意找上婧儿,说:“姑娘,求求你想法子救救我们,我们可不想这么早就死翘翘!”   “死?”婧儿劝瓜叔不要太担惊受怕的,有她在,是绝不会让霍小雪再杀人的。   惜命的瓜叔一点儿也不相信婧儿的话,说:“你是没什么,她又不会伤害你,我们跟你不一样,不一样!”   “哪能怎么办?”婧儿也一样找不着下手救人的机会,又不是她存心见死不救的。   这年头,想要做个袖手旁观的好人也是不容易的。   婧儿在瓜叔的配合之下,又一次出现在霍小雪的视线范围之内。   “哟,我以为你会趁机直接跑了呢!”霍小雪饶有兴趣的看着去而复返的婧儿。   换成一般人,一旦有了难得的逃跑机会,是绝不会放过的!   婧儿不走心的说:“这儿住着就很舒服,我干嘛要走?”   “你这么说,是安心我不会伤害你吧?”   “就当是吧!”婧儿敷衍道。   这霍小雪未免也太话痨了,总这么缠着她说这些有的没的,自己都不会嫌腻吗?   虚弱无力的胡氏与大儿子涂雷躺在地上,她一看到婧儿又跟霍小雪这妖女有说有笑,便忍不住嘴贱道:“两个野女人搞在一起,也不知你们能不能受得了对方哦!”   “我要割了她的嘴巴!”霍小雪杀气腾腾的往后走。   她要杀了这个找死的老女人,再去管别的事。   因为胡氏认定婧儿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自己,她才更加肆无忌惮的放肆。   “一个口无遮拦的老女人跟她那废物儿子,到底是谁的血条更厚?”霍小雪故意这么说,想要看看婧儿会不会再次出手相救,帮这些人开脱。   “什么血条啊?你要想杀了他们,又何须等到现在?”   婧儿生气的往外走,一步也不愿意再跟疯疯癫癫的霍小雪共处一室。   “哎!”   霍小雪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就为了逗婧儿开心,再现笑容。   “看两个女人追逐打闹,本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但看了她们两个,我怎么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瓜叔趁着婧儿将霍小雪引到外面去的空档,帮胡氏等人都解开了绳索。   再不快点,那女魔头又要回来了!   “你们走吧!”瓜叔可不想再跟这些人生闷气,伤身。   胡氏一点儿也不想走,可要她放任身上有伤的大儿子在这狼窝里,她也是没法放心的。   画面一转,霍小雪紧跟在婧儿的身后,来到了春意盎然的假山附近。   这儿,有专门种植的花花草草。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捕快四贱客   “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见过一个美女?”   一身捕快短打扮的男人,长相不凡,进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找寻一名美女的行踪。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聪明绝顶的圆脑袋,憨厚实在的麻子哥以及人如其名的闷油瓶。   他四人都是衙门的捕快,领头的男人名傅东诚。   “美女?”一听到有美女,这位大哥眼睛有光,已经在四处乱瞄,想找出藏起来的美女。   傅东诚看这位大哥如此心急,料定他是个万年单身狗!   而这样的男人,往往才是最可靠的!   “大哥,你听我说,那位美女长得沉鱼落雁,骨子里带着一股戾气,说不好见过她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   “什么?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有魅力的女人?我喜欢!那么,她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药材还是宝石?我个人喜欢药材,无论是哪儿病了都能治!”   这位大哥面带羞涩,说出的话居然像是在跟傅东诚搞对象。   傅东诚尴尬的笑了笑,选择悄无声息的溜了。   跟这种男人是没法交流的,一点儿也不懂得浪漫!   他那样的说法,不过是对女人统一的形容词,夸张又不失礼貌!   “大哥,雪魔女固然要抓,但按着你这法子问下去,应该是没什么收获的。”   “我知道啊。我这么问,不过是想要确认这村子里有没有人中招。一旦有人中了雪魔女的情香,那我们这么一问,不就马上现原形了么?”   傅东诚信心十足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   清醒如圆脑袋,说:“中了雪魔女情香的人,应该一心想着雪魔女,不离雪魔女左右。”   “啊,感觉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哎!”   麻子哥有些失落。他可以说是这四大捕快里面,最有事业心的男人。   四人才往前走了会儿,迎面便碰上来者不善的涂草和涂电。   他们都有走这一条小路,朝着却是相反的方向。   也就是说,他们真正交手的时候,是他们插肩而过的刹那。   “爹,这几个人……?”涂电想说的是,要不要麻烦这四个捕快帮他们找人。   涂草想的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家的事,还得是自己去办才踏实。   他侧过头瞪了瞪小儿子,说:“没人要听你放屁!”   “爹,我想的不是放屁,是妈跟哥哥嫂嫂……?”涂电觉着有些丢脸,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他故意放大了自己的音量。   麻子哥小声的说:“兄弟们,你们难道不觉着这对父子很可疑吗?”   “……!”傅东诚没言语,但他看向涂草和涂电的眼神更为锐利锋芒。   涂草感觉自己手脚冰凉,紧张到手心脚心都在冒汗。   他老实巴交的地里忙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跟官府的人打过交道。   他好像在哪儿听人说起过,要跟官家老爷说话的话,就得先下跪,得到官家老爷的准许,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才能陈词。   “爹,你手咋这么凉这么湿啊?”涂电跟个楞头小子似的,体察不到老父亲内心的活动。   随着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的拉近,涂草的双腿抖动的频率加剧,呼吸急促,整个人都紧绷得不像样。   要跪么?   还是一跑了之?   “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涂草拎着小儿子的脖子,朝反方向极速逃跑。   涂电都不清楚是出了什么事,他人就已经被父亲带跑了。   等这对傻父子停下脚步,他们俩又回到了石府大门口。   “爹,你没事跑什么啊?”涂电还惦记着说要请那四名捕快帮忙找人的事,他喘着粗气就要掉头走。   涂草拉住了他,说:“你个死小子,自家的事干嘛要惊动官府?他们有他们的事,我们的事自然得我们去忙!”   “爹,你这跟妈说的都不一样。要是妈在这儿,她肯定会支持我的做法!这有人帮我们去跑腿,不是捡了大便宜的事么?”   “你少提她,现在涂家是我当家做主!”涂草为了自己的面子,大声呵斥道:“咋滴?我就是不找你娘,她要再不回来,我就另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大话说得再漂亮,响亮,搁到了现实,也是空话。   涂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父亲平生才硬气这么一回,就这么刚好被母亲逮个正着。   胡氏阴沉着脸,从石府大门一步步的走向涂草,甚至连自己死皮赖脸的求瓜叔等人帮忙抬着的昏迷不醒的大儿子都被她抛之脑后。   这个男人是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吗?   涂草还未察觉危险在逐渐向自己逼近,微眯着眼,迎着刺眼的阳光,憧憬自己的晚年生活。   都说老夫少妻容易出矛盾,他就不信这个邪!   “大哥,这些人看着没有问题!”这是麻子哥的判断。   圆脑袋摇了摇头,说:“那对父子可能没问题,但后面的这几人必定有问题。既是做苦力的下人,又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他们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的汗臭味!再有,他们抬出来的那人,身上带着伤!”   麻子哥拉长自己的鼻子,依然闻不到任何气味。   嗯,没气味就是最大的问题!   闷油瓶的执行力很强,没等三位哥哥开口,他人已经无声无息的混迹到瓜叔几人之间。   “咋儿子这是怎么了?”涂草捂着一脸的抓痕,哭都不敢哭。   这女人也太阴狠了,抓哪儿不行,偏要打他的脸!   太特么疼了!   涂电跟父亲一块儿抬着重伤的哥哥回了家,又是煎汤药又是上山采外伤药。   总之,等他们处理好涂雷的伤口,又给涂雷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已然过了一个时辰。   “你们问我?我还想问问你们两个,我人不见了,你们就没想过找一找啊?”胡氏发飙道。   要知道,她也是个女人,也是会害怕的!   男人靠不住,两个儿子又不让她省心,她这辈子也是苦哇!   “竟有这样的事,我这就去报官!”这是涂电听了母亲叙述这两日所受到的惊险经历之后,所做出的第一反应。   涂草却不认同,还责骂道:“你个臭小子,还嫌事情不够大?你娘跟你哥都好好的回来了,那咱干嘛还要趟这趟浑水?抓不抓人的,是官府的事,咱干啥掺和?”   胡氏听到这里,更为支持小儿子的想法。   也不是说她有啥正义感,而是害了她大儿子受伤的坏人,就该下地狱!   “爹,嫂子不是还没回来么?”不管在胡氏描述的版本里,将婧儿如何丑化,但在花心大萝卜的涂电这儿,那就是美人有难。   这美人有难,那他们这些男人又岂能什么都不做?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记你的半点好   胡氏临时改了主意,说:“就按你爹说的办,咱宁可求个平安,也不能再飞来横祸。”   “妈,您咋这么说,这不像是您平时行事的风格!”   “我怎了?”   “您一向都是睚眦必报,借他人之手,永除后患。今儿,你这遇了一回怪事,就变了么?”   “胡说八道!”胡氏气得抬起手就要打他,瞧他把她说成了什么样?   霍小雪那个妖女,邪门得很,哪儿是他们这样普通的人能招惹的?   说来也怪,胡氏总觉着自己好像丢失了一段记忆,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我跟你说过,不准你背叛我!”等霍小雪得知婧儿联合瓜叔他们私自放了胡氏和涂雷之后,霍小雪一怒之下,又将蝴蝶匕首架在婧儿雪嫩的脖子上。   瓜叔他们都被吓得腿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婧儿看透了生死一般,说:“只要你觉着解气,那就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会?”   “你当然会杀了我,我也知道你会杀了我。”   婧儿将偷放了胡氏和涂雷一事,全揽在自己身上。   反之,瓜叔他们他们由原先义薄云天的英雄气概,在看到霍小雪发怒之后,通通变成了怂包。   在他们看来,霍小雪是真的会杀人的女魔头!   忽然,霍小雪拿匕首的手,似是不太稳当的一颤,那把蝴蝶匕首竟如一条抛物线般飞向瓜叔等人。   婧儿没料到霍小雪会这么做,可等她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瓜叔瘫坐在地,脸色煞白。   然而,匕首并没有扎向瓜叔的额头中央,而是朝着他身后的某个人飞去。   闷油瓶自知藏不住,踩地一脚,借力抽出腰间的佩刀。   “噹”的一声,蝴蝶匕首反向飞到霍小雪的手中。   “小捕快,我们还真是有缘,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呢。”霍小雪极具风情的一句话,竟逗得闷油瓶脸都红了。   这让闷油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些很美妙却又很屈辱的画面,该死的,他守了二十年的清白,就这么毁在这雪魔女之手,可恨至极!   霍小雪笑了,说:“那一夜,人家现在再回想起来,都觉着全身去嘛呢!”   “……!”闷油瓶也不废话,扛着刀就冲,毫无章法的直劈霍小雪的面门。   霍小雪原本可以轻而易举的躲过这一击,但她这一躲,就有可能让闷油瓶误伤到婧儿。   就在婧儿也以为自己会被闷油瓶一刀劈成两半的时候,来不及收刀的闷油瓶竟在这关键时刻,选择飞空一脚。   “哼,算你还像个男人!”霍小雪挡在婧儿的身前,硬抗下闷油瓶这重重的一击。   此时,霍小雪嘴角带血,依然坚定的挡在毫发未损的婧儿身前。   婧儿实在有些看不懂了,这霍小雪干嘛非要守着她不放?   “你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快些逃了。据我所知,他们有四人,这冰块闷葫芦的家伙不过是他兄弟中最弱的那一个!”   “那么,你愿不愿意跟我浪迹天涯?”   “不愿意!”婧儿自我反省,自己才刚干嘛要同情这个脑子有病的霍小雪?   霍小雪眼神一狠,手一勾,掐着婧儿的脖子,说:“小东西,你要敢再往前一步,这条人命可要算在你头上哦!”   闷油瓶不敢再轻举妄动,但他是真的讨厌霍小雪嘴里说的每一句话。   “小东西?”这算是在辱骂他?   闷油瓶心里这么想着,拿刀的手更是收紧了几分。   一会儿,只要这个霍小雪放松警惕,他就一刀结果了她!   “呃,你到底是想逃,还是不想逃啊?”   婧儿虽不怕死,但也不想成为拖累他人的包袱。   她试着动了一下,糟糕,脖子被霍小雪的匕首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啧,有点疼!   不是,这霍小雪未免也太谨慎了,不单掐着她的脖子,怎还用上匕首这么危险的武器?   “婧儿,你要乖一点,不然小捕快该多内疚呐!”霍小雪舔了一口婧儿脖子上的血珠,又腥又甜。   这个时候,婧儿真想一巴掌拍飞霍小雪这个变态。   吃她的血?   真恶心!   闷油瓶见了这情形,谁也不知道他脑海里又闪过什么画面,总之他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这雪魔女,再不死也是个祸害!   “大哥,再不出场,这戏就该收尾了吧?”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麻子哥有些跃跃欲试,迫不及待要登场去抓人。   圆脑袋老神在在的说:“莫急,莫急!”   “喂,我在跟大哥说话,你个圆脑袋插什么嘴?”   “都一样嘛!”   “哪儿一样了?大哥是大哥,你是圆脑袋,能一样?”麻子哥明知圆脑袋有意占他口头上的便宜,却拿他束手无策。   都是兄弟,偶尔拌个嘴打一架,也是一种幸福。   傅东诚一直没吭声,却在这时,说:“你们注意看,这雪魔女对那个姑娘似乎还挺……挺有那么点意思的!”   “啥意思?”麻子哥趴在屋檐上,伸长了脖子往下面看了看。   他没看出哪儿不对劲,这下面的情况不是都已经见血了么?   圆脑袋也赞同大哥傅东诚的看法,这雪魔女之所以难抓获,就在于她狡猾凶残,视人命如草芥且喜欢玩弄人于股掌之间。   可就眼前的情形来看,这雪魔女似乎很在意她手里人质的安全。   就在刚才,雪魔女分明可以借闷油瓶的失误,以蝴蝶匕首趁机割破他喉咙。   然而,雪魔女不仅没有这么做,还甘愿挨了闷油瓶一踢。   “再这么拖下去,对你不利!”婧儿也是矛盾。话刚出口,她又后悔了。   她这是干什么要多嘴?   霍小雪就是死在她眼前,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在为我着想么?婧儿,你就跟我走了吧!你说你留在这儿有什么用,你那个恶婆婆对你那么恶毒,不记你的半点好!”   霍小雪这话,自然指的是婧儿背着她偷偷的拿水和水果喂胡氏吃的事情。   婧儿也没想到霍小雪对她做过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却没有当场拆穿。   或许,霍小雪也有好的一面。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要解决掉这些人都不是问题!”   “这些人?”婧儿眉头一皱,这霍小雪话里的意思是,还有人在附近埋伏吗?   婧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四周的屋檐,而这一回,她的脖子并没有被霍小雪的蝴蝶匕首误伤。   霍小雪冲着她笑了笑,说:“小可爱,你难道不想请你的三位哥哥也来跟人家见个面,叙叙旧?”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雪魔女,我们哥几个的小伎俩,哪儿能瞒得过你这双毒眼呐!”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消失的雪魔女   傅东诚,圆脑袋和麻子哥一起风度翩翩的从屋檐上飞落在地。   他三人一出场,再搭上闷油瓶的死鱼眼,气势这块儿拿捏得死死的。   只是,令人惊讶的是麻子哥背着一方大扇子,随时都让人觉着他是铁扇公主转世。   瓜叔等人看情形不对,已溜得比兔子还快。   “傅东诚?”婧儿记得这个捕快头头的名字。   “婧儿,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什么都知道呢。”这一刻,霍小雪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婧儿跟傅东诚这四个臭名昭著的捕快是一伙的。   她捏着婧儿脖子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只要她再轻轻的一扭,人的脖子就好像是一块湿了水的毛巾,被她拧成麻绳。   “呃?”婧儿想,这霍小雪又在抽什么疯?   糟了,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嗝屁了!   要向肉团子求助么?   不对不对,那四个捕快咋还在那儿摆姿势,也不来救一救她?   在这一刹那,婧儿想了很多,甚至都放弃了挣扎。   “哎呀呀,被你们看穿了呢!”   霍小雪干脆毫不掩饰自己对婧儿的心意,松开了手。   她看婧儿咳得厉害,还暖心的帮婧儿拍抚后背。   一直到婧儿顺过气,霍小雪才收回手,说:“你们不是来抓我的么,来抓我呀!”   “又想用这招骗我们,你认为我们还会上当?”   傅东诚很清楚雪魔女之所以能祸害一方,靠的可不仅仅是一招两招的绝招。   也就是说,雪魔女还留有后手。   “哈哈,你们也太可爱了,居然对我一介女流,忌惮成这龟孙样!”   “……!”不光是傅东诚这四个大男人听不惯霍小雪说的话,就连婧儿听了这些话,都觉着霍小雪很欠揍。   霍小雪但凡谦虚一些,晾这四个捕快也不好再对她下手那么重。   此处,省略这五人打斗的N字。   涂家,涂电还在为婧儿的事,跟涂草和胡氏闹脾气。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只要婧儿一天不回来,他就一天都不吃东西。   “这么臭,埋了吧?”涂草始终觉着家里有股尸臭味,挥之不散。   胡氏埋怨道:“这可是咱女儿,咱宝贝女儿,你就这么嫌弃哦?”   “你不嫌弃,那你咋还蒙着面巾?”   “我这是脸上长痘了,你懂什么?”胡氏再不情愿再气不过,也清楚就石府的情况,是不可能再让涂音跟石笙圣结冥婚的。   她怏怏不乐的让小儿子去跟涂草抬着棺材,找一处地儿,简单一埋就完事。   什么蜡烛纸钱的,胡氏一样都舍不得买。   因为在她的计划里,这些东西就应该让石大海准备,还顺便从中赚几个钱花花。   “你这是怎么了?”涂草一回来就看到胡氏坐在院子里发呆,关心道。   “你说,我们要不要到石府去看一看情况?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天,咋没个动静?”   “你想要啥动静?”涂草没法理解胡氏所经历过的离谱之事,也摸不透她的心思,才随口答道。   胡氏拍着大腿,跳起来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涂草眼看着胡氏就这么撒脚丫子往外跑,也没拦着,他脸上还露出舒心的笑容。   这么平静的日子,很难得!   胡氏风风火火的杀到石府外,依然有两个仆人在守着大门口。   她又鬼鬼祟祟的绕路到石府后门,果真找到了偷懒睡觉的瓜叔。   “你来干啥?”瓜叔见了胡氏,没啥好脸。   这老娘们可不是啥好东西,惹人厌!   胡氏赔着笑脸,说:“你们府上,太平了哦!”   “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了!我,我那个大儿媳妇不是还在你府上,要不你去帮我找一找?”   “哟呵!”瓜叔笑了。   这事儿都过去一天了,这胡氏才想起被自己抛下不管的大儿媳妇?   瓜叔“砰”的关上门,还留下一句文绉绉的“无可奉告”。   胡氏在瓜叔这儿吃了闭门羹,再转头到大门口去打听情况,也依然是一无所获。   这个石大海到底会不会管下人,纵容得这些下人无法无天,连客人都生怼!   “你?”涂电吃着一碗香糯可口的白粥,抬头便看见婧儿和姑姑在向他走过来。   涂电想跟婧儿说话,却不愿意搭理脏兮兮又臭的亲姑姑。   涂姑姑也挺不自在的,说:“你这电小子,真是越大越没规矩,见了长辈也不晓得打声招呼!”   “姑姑,姑姑好!”涂电瞅了婧儿一眼,好像没受什么外伤的样子。   然而,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婧儿的情绪不高。   但婧儿对待涂姑姑的时候,热情不减。   “姑姑,你以后就跟我住一块儿,等苗苗接了过来,也跟我们一起住!”   “什么?”涂电没等涂姑姑表态,他人已经坐不住了。   他没有听错吧?   很快,婧儿就让他认识到什么叫不可思议,以及胆大妄为。   婧儿来到公公的面前,直白的说:“姑姑在那边已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又生了病,我特意接她到家里住一阵子。爹,你要是想赶姑姑走,那就先把我赶出家门吧!”   “这个事,你娘知道不?”涂草别的不担心,先是愁胡氏会不会生气,再才是多了一张嘴吃白饭的问题。   “这件事就算是妈知道了,我也还是一样的态度,要想赶姑姑走,那就先把我扫地出门吧!”   “呃?”涂草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事。   但是,他拒绝跟亲妹妹见面,躲屋里不肯出来。   胡氏在外转了一圈,又跟一些八婆嗑瓜子,才慢悠悠的往家走。   太好了,这个霍小雪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像她来时那么神秘,走时也没几人了解内情。   这边,婧儿落寞的坐在炕上,稍微一走神,她的脑海里便会浮现霍小雪的音容笑貌。   所谓的雪魔女就算消失了,也让人这么头疼么?   “今天的太阳不错,电儿你拿被子出来晒晒!”胡氏心情简直好到不得了,没了诡异的霍小雪,也没了她视为眼中钉的包婧儿,她大儿子的伤势也在好转的趋势。   这一天,是心情好的一天!   胡氏开心到快想要放声大笑,却在这时,她看到了一张皮包骨的倒霉相。   涂姑姑也没想到去解个手,出来就撞上了“煞星”。   “你咋在这儿?涂草,你给老娘滚出来!”   “就你这大嗓门,也就是我二哥才忍得了!”涂姑姑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给这个家带来多么大的惊涛骇浪。   她以为婧儿都跟涂草胡氏通过气,才让她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基于这一点,她心里对自己的这位二哥还是存着感激之情的。   …… 第二百六十五章 胡氏成了一只鸵鸟   正所谓,人与人之间的情谊真不真切,就要看这人在落难之时,有无人对其拉一把。   涂姑姑坚信自己就属于暂时落难的那一类人,等她儿子在外赚到了钱,自然会回来帮扶家里重操旧业,焕然新生。   而她的病,还是没必要浪费钱了。   “哎哟,你咋回来这么早呢?”   涂草一看自己媳妇怒气腾腾的样子,他这心里就发毛。   为了表明自己跟妹妹突然造访一事划清界限,他主动去给胡氏按摩肩膀。   瞧,这就是他的态度!   婧儿循着声音,走出来一看,哪儿能不明白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但她并未声张。   “婧儿啊,你来跟你娘把话说清楚,可别连累无辜之人!”   “嗯。”婧儿笑着说:“是爹让我去隔壁村接姑姑来家小住,还叮嘱我说姑姑生了病,可不能累着饿着渴着。”   “什么?我……?”涂草有心解释。   但是,胡氏一看到婧儿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此刻关注的重点,也就发生了转移。   胡氏沉着脸坐在上位,耐着心等婧儿给她一个解释。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相信凭借婧儿的一己之力,能收拾得了像霍小雪那么恐怖的恶人?   “咳!”   “我先说!”涂草一听媳妇咳嗽了,跳出来就说:“我有话要说!”   胡氏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说:“你的事暂且靠后,让婧儿先交代她的事!”   “啊,我要说的也是关于她的事,怎不让我说?”涂草错误理解胡氏话里的她,指的是他的妹妹。   他一个大男人满脸的委屈,也实在让人觉着很心酸。   涂姑姑忍不住,说:“二嫂,即便我二哥脾气再柔和,你也不能剥夺他在家说话的权利啊!”   “妹妹说的好,就数你待哥哥真心的好!”涂草热泪眼眶。   只这一回,涂草才有了拿妹妹当家人看待的恍惚。   为此,涂草付出沉重的代价。   胡氏见他兄妹二人配合默契,自己倒成了个陌路人似的,心中又老大的不自在。   婧儿在边上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玩,也挺惬意的。   “先解决眼前的事,过去了的事以后再细说。你,放着你婆家不住,回来干什么?”胡氏讲话相当的不客气,俨然摆出一副随时都要将涂小妹扫地出门的架势。   “啊?”涂姑姑茫然无措的看向自己哥哥和哄骗自己过来的婧儿,这是咋回事?   涂草摸着自己的鼻子,闷闷的说:“我妹妹她生了病,她嫁的那男人又不成气候,就来投奔我们几天,这很正常的嘛!”   “呵,这话说的没毛病!等过两天,我也请我家的三姑六婆过来坐一坐,住上三年五载的,可好?”   “那能一样么?这三间瓦房是我爹我娘给我们兄妹三人盖的,那总不能都……都让我占了去?”   涂草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   事后,他再仔细琢磨自己说过的话,悔不晚矣。   这边,涂姑姑特地找上婧儿,想问清楚是咋回事。   她可不想涎皮赖脸的住下来,讨人嫌!   “安啦,他们那是演给你看的,就怕你会多想。他们要是一个劲儿的对你好,你不是也会觉着自己是个外人,跟在别人家里似的吗?”   “噢,这么说,是我想多了!”   “反正,凡事有我,你就放心的住着吧!”   婧儿才说服了姑姑留下来,还没出门去吹吹风,就被胡氏堵在屋里。   好在,姑姑是个闲不住的人,已经赶着到院子里去翻晒被褥。   “说吧,到底是咋回事?”   胡氏没理会跟自己热情洋溢的打招呼的小姑子,这个得了点甜头就飘飘然的老女人,才不是她此行的目标。   婧儿也没让她,随便在屋里找出一个破杯子,就这么放在手里把玩。   过了会儿,胡氏自己坐着都嫌闷得慌,说:“霍小雪的事儿,你不想着跟我交代些什么?”   “被几个捕快抓走了,说是秋后问斩。”   “她那样有本事的妖人,就这么被抓了?”胡氏追问道。   无论怎么想,她都不认为凭衙门捕快的三脚猫功夫,就可以将霍小雪那种妖孽擒住。   婧儿被问得烦了,说:“事实就是,她被傅东诚那四个捕快抓了。具体如何,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会武功,也不懂他们飞来飞去的花把式。”   “傅东诚?”胡氏惊诧道。   四个捕快?   婧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也便不再跟婆婆聊下去。   倘若再多说两句话,她怕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   “婧儿,你还没跟我说清楚,走那么快干什么?”胡氏不依不饶。   涂草在厨房里探出头,以为胡氏又在为妹妹的事,缠着婧儿不放。   他想着自己是哥哥,是一家之主,便干咳着说:“喊什么喊,你要有什么意见,就跟我一人说,我随时奉陪!”   “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胡氏斜视着涂草,还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涂草却来了劲,挺起胸膛,撑着自己的腰,说:“你个老娘们,老子跟你说正事,你凶个屁?来,你再这么要强,就给我洗碗洗衣服去!”   “哟呵,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就这么说了,咋滴吧?”涂草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其实他心里早就在发虚,色厉内荏。   胡氏比他还狠,直接上手揪他所剩不多的头发。   平时,涂草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头发。   再加上,胡氏揪他头发的力道不小,疼得他龇牙咧嘴,想都不想的就将胡氏摔飞在地。   于是,一场男女混战在所难免。   “爹,你干什么欺负我娘?”涂电跑来格开两人,问也不问,率先冲父亲发难。   这在以往,涂电这么做没有一点儿毛病。   但这一回,涂草朝小儿子脸上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教他做人。   涂电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哭?   “看什么看,再管老子的事,老子宁愿不要你这不孝子!”   “爹?”   “滚!”涂草中气十足,并且不给小儿子一次辩驳的机会。   胡氏也被自己男人这阵势,吓到傻眼,成了一只鸵鸟。   别看胡氏在家常常耀武扬威,事事都是她说了算,但她骨子里还是很惧怕男人发火的。   “吵什么?”涂姑姑已经去西一屋看过躺床上的侄子涂雷,她为这个家能再次接纳她而感到无比的欢喜。   婧儿闻声也走了出来,说:“姑姑,我正好有事要烦你,你跟我回屋吧!”   “可他们……?”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做我们的事!”   婧儿故意不让姑姑掺和这个家的小打小闹,尽量避免长辈之间的摩擦。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得不到才觉着自己想要   涂草没想到婧儿会这么做,这不就是在赤裸裸的丢下他不管了么?   让他独自背这黑锅,他……扛不住!   回了屋,涂草毫不迟疑的跪倒在自己媳妇的脚下,哭丧着脸,说:“是婧儿那丫头骗我说,你已经同意我妹妹住家几天,我信以为真,才犯糊涂的!”   “不对吧!既然你都信以为真了,干嘛还要处处跟我过不去?我又没有找你妹子的麻烦,你却寻我的不是,到底想干什么?”   “我以为,以为你…你想赶我妹妹走,才一时糊涂的!”涂草这话说的很假。   他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自己妹妹着想,而是为了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   男人,可笑的面子。   胡氏嘴上是不说什么,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拉长着脸,也吓得涂草够呛。   “妈,最近家里都没什么事,那个负责教书的石傅圣又连夜逃跑了,我想到城里去闯一闯。”   其实,涂电真实的想法是找个借口,在母亲这儿拿到了钱,那他就可以到城里的烟花柳巷玩一遍。   胡氏听说石傅圣跑了,她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跟涂草置气,说:“走了?走哪儿去了?我还想着叫你们兄弟二人上门去打这个石傅圣一顿,帮音儿出出气呢!”   又提起音儿,一桌子的人都没法吃得安生。   特别是涂电,他只要一想起妹妹就这么没了,整个人就变得相当的颓废。   当天夜里,他又想要找乔氏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   然而,他还没摸进乔氏的屋子里,便听到里边传出男人充满沧桑感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正是石大海?   老色狼不在自己家里待着养伤,跑乔氏一个寡妇的屋里做什么?   涂电正要拼着自己一腔孤勇,奋不顾身的冲进去英雄救美。   这时,他看到了乔氏主动迎合石大海,这两人的相处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大概是心灵感应,乔氏不经意间的抬起头,刚好看到了窗户外的涂电。   她脸上飘着一丝红晕,嘴角残留着白色液体。   “嫂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涂电气冲冲的回了家,也不管此时正值午夜,先是闯进东屋里,后又顾虑到姑姑陪着婧儿睡,他才又不得已的守在屋外。   婧儿睡得正香,才不想理这种无聊的事。   倒是涂草和胡氏都被涂电的大声吵嚷,惊得都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嚷嚷什么?”涂草又想要动手打儿子。   这小子八成又是皮痒痒,打一顿就好!   涂姑姑想叫婧儿也起来的,但她看婧儿睡得那么熟,也就没叫。   她前脚才刚走出屋子,婧儿后脚就跟了出来。   “又怎么了?”   这句话,也是胡氏他们想要说的。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发疯?   涂电当着三位长辈的面,抓紧婧儿的手,说:“要么,婧儿从此跟了我,要么就让我拿着银子到城里去闯荡!”   “啊?”胡氏满不在乎的说:“你要能有本事降服她,我没话可说。”   涂姑姑板着脸,说:“怎么能这样?婧儿是雷哥儿的媳妇,又怎么能跟电哥儿在一起?这不就乱了套了吗?”   “我说句话啊!”涂草仍想提升自己在这个家的重要性,故作深沉的说:“不如,就让爱情来决定他们年轻人的事?”   “爱情?”胡氏笑了。   这么新鲜的词,她还是第一次听涂草说。   涂姑姑一脸的愤愤不平,觉着这种事特别荒谬。   她将婧儿护在自己的身后,说:“我不管你们打什么坏主意,但我不准你们搞到婧儿的头上!电哥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就成亲吧!”   “要我成亲?”这一刻,涂电的脑海里是真真切切的浮现过乔氏的模样。   但,并不是他俩之间甜甜蜜蜜的日常生活,而是他百般刁难她,她却常常对他百依百顺。   涂电忽而坚定的说:“那也行,我要娶就娶乔小乔!”   “啥玩意儿?”这对胡氏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重磅炸弹。   胡氏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小儿子,一心盼着他能飞黄腾达。   可现在,她宝贝小儿子竟然说想娶一个寡妇进门?   “电儿,你没烧糊涂吧?从前,你就跟我再三保证过,绝不会娶乔寡妇的!你说了,你跟她在一起就是玩玩而已!”   胡氏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这件事,她想要的小儿媳妇绝不能是一个破鞋!   婧儿看他们还在吵个不停,拉过一旁的姑姑,说:“我们回去睡觉,不用管他们。”   “呃,谁是乔小乔?”   “就是一个长得漂亮又温柔的死了男人的跟涂电在一起有几年光景的好女人,我个人挺喜欢她的。”   “噢,原来是个寡妇啊!”   乔氏确实是个寡妇没错,但她这个名字也是相当的好听,乔小乔。   不过,涂电真要跟乔氏成双成对的话,那上一世的曹葵花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了?   如果按照先来后到来排序的话,确实是乔氏稍胜一筹。   “你睡了?”涂姑姑翻来覆去,睡不着。   婧儿还没睡着,听见姑姑要跟自己说话,她翻了下身子,以做回应。   涂姑姑也不介意,说:“谢谢你,特意接我过来住!”   “这是爹跟妈的意思,我……?”   “我都知道的。”   涂姑姑哪儿能连自己的二哥二嫂是副什么样的嘴脸,都不了解?   她没拆穿婧儿,也不过是因自己内心的自卑心作怪。   “是我没把事儿办好,错全在我的身上!”   “问题不在你,是因为我太厚脸皮,想赖着不走了呢。”   涂姑姑担心自己回了家,面对家徒四壁的家,以及生着重病的男人,她就会觉着自己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一死百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的。”婧儿这话一出,居然让涂姑姑的内心暖和不少。   一家人呐,这是个很美好的字眼!   涂姑姑想家了,也想自己那个病痨鬼男人,更担忧儿子有没有追回儿媳妇。   “姑姑,睡了么?”   “嗯,还没。”   “以后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好生的待在这个家里。”   这是婧儿希望姑姑能够做到的事,也就在很大程度上,保住姑姑这条命。   外面,涂电和父母亲争吵了一夜,都没较出高低。   涂电气愤的说:“我都得不到的女人,其他人也别妄想得到!”   胡氏误以为小儿子说的是婧儿,劝道:“或许,你就因为得不到,才想要拥有。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开心好!”   “当真?”   “这种事,我有必要骗你?”   …… 第二百六十七章 说的比唱的好听   涂电开心开心的大张旗鼓去找乔氏,结果,乔氏并不在家。   甚至,屋门都锁上了。   他成了村里的笑料,人人都可以在背地里嘲笑他。   等胡氏从那些长舌妇的嘴里,知道了这事儿,脸黑如墨。   “婧儿,电儿不是喜欢你吗?”   胡氏找到婧儿,开口就说这件事。   在她看来,她的小儿子之所以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错全在婧儿的身上。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婧儿在跟涂姑姑合计着亲手打磨一张梳妆台,虽说是自己用,那也不能太粗糙。   涂姑姑翻捡着厨房里堆放的木柴,想要从中挑选到一些适合又实用的木材。   但她跟婧儿挑挑拣拣了半天,就是没有找到合用的木材。   “喂,你们是在用我辛辛苦苦砍回来的柴火,还敢这么牛气的跟我说话?说我乱说,那我问你,电儿他有哪儿不好,你就这么瞧不上他?”   “他什么都好,但我已是他嫂子,没法另嫁他人!”婧儿这话,过脑子不走心。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足以堵住胡氏臭嘴的正当理由而已,却想不到会有人听见了这话,还当了真。   那人就是涂雷。   涂雷的伤已好了大半,近来正因为婧儿总跟姑姑一起睡觉,常对他不冷不热的,令他苦恼又自责。   他觉着是自己不够好,婧儿才不想搭理他的。   因此,这段时间,他做出了不少的努力,那就是勤洗澡,勤换洗衣服,多做事少说话。   这也就是为什么涂雷就站在母亲的身后,也没出声的一个原因。   “妈,婧儿是我媳妇!”涂雷阴着脸,无比坚定的说道。   胡氏没想到自己会中了婧儿的陷阱,她脸色更难看了,说:“谁也没说她不是你媳妇啊?这不是你弟弟遇到了难事,我才想着求你媳妇帮个忙嘛!这原是举手之劳的事,干什么搞得这么紧张?”   “可我刚才听妈的意思,是要帮弟弟抢走我媳妇!”   难得涂雷跟胡氏正面刚,这让婧儿感到大为吃惊。   这还是她记忆里的涂雷么?   胡氏恼羞成怒,说:“是,那又怎么样?你要打死我,还是想要骂我?我是你娘,她是我买给你的女人,我要她怎样就怎样,你还敢有怨言?”   “我不敢!”涂雷知母亲偏心,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偏心到这个份上。   就在胡氏觉着自己大获全胜,自己仍旧是这个家里说了算的女主人,而婧儿也对涂雷感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时,涂雷却拉住婧儿的手,勇敢的说:“无论生与死,我都要跟婧儿在一起!”   “……!”婧儿看着涂雷黑黝黝又布满大小不一的疤痕时,面色复杂。   这男人,是开窍了么?   胡氏气到手痒痒,一动手竟打在大儿子的身上。   她咬牙切齿的说:“你宁愿被我打,也要护着这个女人?”   “妈,我说了婧儿是我媳妇,也就是您的儿媳妇,大儿媳妇!”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是吧!”   胡氏气呼呼的扭头就走,她还就不信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竟有胆忤逆她?   她这个母亲,当的也太心酸了!   涂姑姑看侄子涂雷好像有话要跟婧儿说,她也算识趣,默默地走开了。   这小两口因她的到来,长时间分房睡,也真的是难为他们俩。   “姑姑,你看这块……?”婧儿找到一根光滑的木材,应该适合用来做桌子腿。   她一转身,差点撞上了涂雷。   婧儿见涂姑姑不在这儿,暗想自己就这么姑姑抛下了。   “你这人看着点,要是我收不住手,这就又要插进你身体里,那你这伤几时才能痊愈?”   在这种情况之下,婧儿感觉不说点什么话,会显得特别的尴尬。   她扔下话,就想要溜了。   忽然,涂雷手一拉,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婧儿拉到自己的怀里,蜻蜓点水般的温柔一吻。   婧儿感觉自己的脸红成了番茄,脑子放空,她一把将涂雷推到墙上,说:“你这臭男人又想戏弄我,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是以前任人欺辱的圣母包婧儿,我……恨你!”   婧儿吼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对涂雷说的话,这就是她对他仅剩的情感。   她恨他,恨他入骨!   “我臭么?”涂雷根本就没听懂婧儿说的大实话,还以为自己身上有臭味,竟然又去冲了一个凉水澡。   胡氏见大儿子伤势未愈,还作死的去洗冷水澡,更是气的不打一处。   她来到自家田埂上,说:“你除了干这些活,就不知道管一管你儿子?”   “你咋来了?”涂草记得自家媳妇讨厌来到这田埂之间,嫌脏。   “我不是说了,叫你好好的管教一下你儿子!”   “哦,儿子的事就让你管呗,我插什么手?再说了,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在管着他们么?”   涂草洗了洗自己手上的泥,抬头看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也差不多到午时,他该回家去煮午饭了。   胡氏见他手指缝还那么多的黄泥,老脸一红,说:“今儿晚上,我不准你碰我!”   “啊?怎么了吗?”涂草一头雾水,心想自己既没做错事,也没有说错话啊。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惩罚吧!   胡氏傲娇的冷哼一声,不再搭理涂草。   “这都一天了,你们有谁看到过涂电?他又不回家,是在外面遇着什么事了吗?”胡氏因石府的事,至今心里都留有阴影。   “他能遇着什么事?我看,他八成是拿着您给的银子,又到城里去花天酒地!”   涂雷这话酸,很酸。   其他人也都听了出来,宁愿假装自己在安静的吃着晚饭,也不想被殃及池鱼。   “婧儿,你也帮我说说,妈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妈心里眼里装的都是涂电,那我该怎么办?”   “额?”婧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又不关她的事。   胡氏却来了劲,眉飞凤舞的说:“她能懂什么?我能让你弟弟乖乖的待在家里,少出去丢人现眼,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反正,少打婧儿的主意,婧儿是我女人!”   “你为了个女人,连自己弟弟都不要了?她有什么好,我再带你买一个女人回来,不就填补了她的缺!”   “说的比唱的好听,这么些年,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一枚铜板?”   说到钱财,胡氏活像个守财奴,什么都要精打细算。   她愿意给,那才是真的给。   反之,要有人像涂雷这样逼着她掏银子的话,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你非要说我没给过你零用钱,那就当有这回事吧,以后也不用再给你银子花了。”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意想不到的事   “你这是干什么,堂堂男子汉为了点钱,跟你娘拌嘴?”涂草沉声道。   这个时候,他还挺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模样。   胡氏白了涂草一眼,心想:这男人靠得住么?   涂草只当自己没有接收到胡氏另有含义的眼神,继续低头干饭。   “你呀,没种!”胡氏将自己舔过的筷子,插到了涂草的米饭里,这让人看了,有些倒胃口。   只有涂草乐在其中,毫无察觉。   “爹,您都能对妈千依百顺,我又如何不能为了婧儿,跟蛮不讲理的母亲讲一讲实话?”   涂雷说的格外认真,表情也较之前,更严肃。   婧儿一听他们谈着话又扯上自己,就觉着自己脑仁疼。   “吃饭吧!”婧儿示意涂雷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不要再扯别的事。   这桌上,有胡氏一个人的声音就已经很吵杂了!   要再算上涂草和涂雷父子两,简直不要太热闹哦!   涂姑姑却说:“孩子都这么大了,就别剥夺他们的自由!这换成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做到雨露均沾,事事都求平均,人人有份。”   却不想,她这话激起千层浪。   涂草首先提出异议,他希望自己媳妇能多给他几枚铜板,男人要想活得潇洒,那是断断少不了钱。   再就是涂雷,也说要拿钱买什么东西。   而后,就到了婧儿。   “妈,不管咋说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那我是不是也该分到一些钱?”   “包婧儿,你又不是涂家人口的一份子,有什么资格要求这要求那的?”   “有好处的事没我的份,一有坏事,你们就推无辜的我往上顶,这就是我便宜的公公婆婆?”   婧儿的话,无疑让涂草和胡氏心中大为不快。   他俩对对方做的那些事情,大多数的情况之下,他们都是心中有数,揣着明白装糊涂。   只要能减少这个家的开支,以及从别人那儿捞到好处,那他们就是赚到了。   在这个时候,涂雷站出来支持婧儿,说:“婧儿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这是我给她的资格!妈,既然弟弟都能拿到银子,那我们自然也没问题!”   “张口银子,闭口银子,当我们家会生银子?况且。如今家里多了一口吃闲饭的悠闲人,这压力大得很!”   这一回,胡氏放聪明了,没再跟儿子硬碰硬。   如果她可以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将涂小妹打发走的话,那她不就一举两得了么?   婧儿注意到胡氏笑了,这是不是说明又要出幺蛾子?   果然,胡氏笑着夹了几根青菜到婧儿的碗里,说:“多吃些青菜,对身体好!”   “呃,您才应该多吃些,毕竟年纪摆在那儿了嘛!”   一听婧儿这话,胡氏险些绷不住脸。   要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涂雷也学婧儿的做法,照样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到胡氏的碗里,还很有孝心的说:“妈,我看你最近皱纹多了,八成是少吃青菜了。来,我再给你夹多多的青菜!”   “呵,呵呵,雷儿真孝顺!”胡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话说,生而为人,为啥非得要生儿育女?   儿女都是不省心的货,要来有何用哟?   婧儿刚要下筷子夹菜,才发现碟子里仅剩一点儿墨绿色的菜汤。   青菜都到了胡氏的碗里,她一人独享,还挺……乐呵的样子。   一家子吃过了饭,胡氏在院子里扭动着身子,做一些轻松的运动以便消食。   “姑姑,要不然我们这就开始练练手吧?”屋子里不够明亮,婧儿将木料都搬到院子里,准备着手造桌子。   梳妆台结构比较复杂,可她们现在连一张简单的桌子都不会拼。   涂姑姑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孩子以及可爱的孙子苗苗,一时没有听见婧儿在喊她。   “哎哟喂,你整这些七零八碎的木棍子做什么?想要梳妆台?这事儿好办,音儿屋里不是有一张闲置的梳妆台吗?”   胡氏见涂小妹没跟着帮婧儿的忙,她便找着机会,过来对婧儿散发她的善意。   婧儿因考虑到那是音儿用过的梳妆台,自己再挪来使用,未免容易睹物思人。   况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小姑子在临死前,是当着她的面,化的妆。   只是这么一想,婧儿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妈,谢你的好意,我还是想用自己亲手造出来的桌子。看,这块木料比较大又平坦,我想最适合做桌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音儿用过的梳妆台,你嫌弃脏又晦气,不愿意用?所以说,我白对你这么好了!”   一言不合,胡氏又冲婧儿发脾气,嘴里还说些难听的话。   婧儿却没有感到意外,这就是她所熟识的婆婆,稍微不顺着她的意,那这人就是得罪了她,等死吧!   婧儿没惯着她,不卑不亢的说:“音儿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碰她的东西,即便她人不在了,我想我们也应该保存好她的东西。”   “哼,牙尖嘴利!”胡氏有意反驳,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那死了的女儿确实不太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婧儿拿着那几块木料又比划了好几次,似乎缺了点什么。   看来,她要想靠一己之力,造出一张像样的桌子,似乎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事。   “煎蛋?”涂雷提着菜地里摘回来的白菜和瓜苗,正要进厨房准备晚饭。   胡氏挡住他的去路,说:“这么多天都没见荤腥,再咋样也该有个荤菜。我给你几个鸡蛋,你一会儿多放油煎蛋,还要记得给你媳妇留一个香喷喷的煎蛋哦!”   “给婧儿留煎蛋?”这种话,当真是他母亲会说得出口的话么?   涂雷觉着不可思议,一度怀疑面前的老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   煎蛋还没上桌,胡氏已经在招呼着家里人都来吃饭,还说今儿是个好日子,有煎蛋吃。   “煎蛋啊?”涂姑姑抹去嘴角溢出的口水,不争气的想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吃到过鸡蛋?   涂草吃惊的想:不会又要搞什么所有人都有煎蛋可以吃,唯独被排挤的某个人没份吃煎蛋吧?   此刻,他衷心的希望自己媳妇能够转幸,最好让所有人都能吃得上一份煎蛋。   “都这么久了,我去催催!”   婧儿得知晚饭有煎蛋吃,就觉着这里边有问题。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起身到厨房去。   “我就是再有能耐,也没变出五个煎蛋啊!”涂雷数了一遍又一遍,母亲给的是四个鸡蛋,他再怎么煎这鸡蛋,也只会有四个煎蛋。   而且,这鸡蛋也有大小之分。   三个鸡蛋都是差不多的大小,唯独有一个鸡蛋偏生的娇小玲珑。   “不然,我慌称自己吃过煎蛋,把我的那份让给婧儿吃!”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太过残忍的事实   “没这个必要!”   婧儿自然听到涂雷说的话,也晓得他为什么事烦恼。   只见她过来将这四个鸡蛋都划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本来是四人份的煎蛋,一下子就成了一家人都有份吃的煎蛋。   “婧儿,你这脑子转得也太快了!是我太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婧儿无语。   这男人到底是要夸她机灵,还是要嘲讽她卖弄小聪明?   涂雷激动之下,就想要将婧儿抱到了怀里。   “大家都等着吃饭呢!”   婧儿伸出手,阻挡涂雷过度热情的举动。   他们俩之间,还没这么熟!   “这是什么东西?”胡氏看都是碎煎蛋,没有整块的煎蛋。   涂雷老实的回答道:“妈,你就给了我四个鸡蛋,又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留一个煎蛋给婧儿,那不就意味着我们之中仍然有人吃不上煎蛋吗?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多亏有婧儿的好点子,这才让大家都有份吃上煎蛋的。”   “妈,这样也很好,很好吃呢!”   婧儿赶在婆婆发飙之前,先下手为强,夹了一筷子的碎煎蛋送到自己嘴里,满口有油香味,太好吃了!   就在她还要再夹碎煎蛋之时,胡氏立马露出狰狞的面目,飞快的夹走一大半的碎煎蛋。   胡氏边吃着碎煎蛋,边含糊的说:“唔,真好吃!”   余下的煎蛋,几乎都进了涂草的嘴里。   涂姑姑动作也不算慢,多少也和婧儿一样,吃了一口碎煎蛋。   “苗苗要是在这儿,那该多好!”   涂姑姑一连又住了三天,也都没有等到儿子孙子来接她。   她有些沮丧,说:“婧儿,我得回去了!”   “回去?”婧儿看姑姑还在咳嗽,手脚也冰凉得可怕。   涂姑姑这就回去的话,又要过着忍饥挨饿的日子,那她这病如何能好?   不过,随着涂姑姑在这儿住的时间越长,原先对此没啥意见的涂草和涂雷都隐隐有不满的抱怨。   就说涂草,不时的抱怨家里的米缸空得太快,还说家里多么穷多么穷,都快要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这让涂姑姑听了,免不了会多想。   “姑姑,你这个样子回去,岂不加重病情?”婧儿不想放姑姑走,也不忍心让姑姑就这么回去。   说不定,自己这么一心软,可能就会害得姑姑丧了命。   涂姑姑咧嘴笑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偶尔咳嗽两声,不是什么大病。再说家里也离不开我,我再不回去,那他们可怎么办?”   “他们?哦,您是指王富…富贵表哥和苗苗么?”   “哎呀,看来雷哥儿也跟你说起过我那个不孝的儿子嘛?我跟你说,我儿子出门追我那个嫌贫爱富的媳妇儿去了。懂事的苗苗说要守着他爷爷,等着他爹娘回家。”   这些话,其实婧儿都已经听姑姑说了不下百遍。   但,涂姑姑就是爱说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每说这些事情,她脸上都有了闪光的笑容。   “是我不好,不会耕田种地,只会做一些缝缝补补的粗话,勉强维持生计。的亏我家那口子不嫌我懒惰,不然这样的我还能去哪儿?”   涂姑姑无助的捂脸哭了。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多年了,无人愿意听她倾诉。   今儿,她趁着自己就要家去的时候,跟婧儿吐一吐自己心里的苦水。   “姑姑,不如你去找大伯,他知道你过得不好,也不会忍心不管你的!”   “我都已经嫁了人的人,哪儿还能向娘家兄弟伸这个手?以前,我是看二嫂她……也就是你婆婆为人太小气又常挖苦人,我才对她那么过分的,对不起,是我误会她了。”   “呃?”婧儿想说,这不是误会,而是事实。   胡氏就是那种小气又尖酸刻薄之人,要强又自私自利。   像胡氏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否则她为了报复别人,连自己都能拖下深渊的狠人。   “婧儿,谢谢你待我这么好!”   涂姑姑有点害羞。   这一次,她肯跟着婧儿到这儿来住上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也是想着自己在临死之前,圆了自己怀旧的梦。   在这几间老屋子里,到处都充满了她儿时与两位哥哥玩闹的记忆。   再度回想,童年的他们真的是无忧无虑,又天真无邪。   “你个死脑筋的,我让你去说的事,你去说了吗?”胡氏吃着花生,脚边放着一麻袋的红薯。   这两样都是胡氏藏起来的零嘴,轻易不会拿出来与人分享。   涂草满腹辛酸的苦着脸,一言未发。   然而,胡氏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男人藏着什么事,依旧大口啐他。   “我也是个人,是个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涂草吼道。   胡氏歪着头看他,故作平静的问道:“所以呢?”   “以后请你不要再提赶我妹妹走的事,我绝不会赶我亲妹妹离开这个家的!”   话说了出来,涂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一刻,他又有了身为哥哥保护妹妹的自豪感。   随即,胡氏的一句话打碎了他的幻想。   “那好呀,你拿钱养她!”   “我这些年赚的钱,哪怕是一枚铜板,一根针线,我不是都交到了你手里了吗?”   他要能存有私房钱,哪儿还会吃这闷亏?   婧儿送姑姑回了家,所谓的家也就是上一世,她见到的那间不成样的臭牛棚。   “啊?”婧儿还没走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死人的气味。   涂姑姑疯了一般的蹿进牛棚里,苗苗和他爷爷一块儿相拥着离世,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你们怎么会……怎么会?”涂姑姑气急攻心,晕死过去。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太过残忍!   婧儿上前去察看,才发现苗苗的爷爷死搂着苗苗,成年人有力的臂膀几乎压住了苗苗稚嫩的脖子。   再看苗苗的爷爷身上穿着的衣服,虽说多是破破烂烂的旧衣裳,但比起衣衫单薄的苗苗来说,简直不要太好了!   “都让开,官府办案!”傅东诚几人喝散围观群众,他们走近了看,才知道婧儿也在其中。   这么巧,他们又碰上了。   …… 第二百七十章 这就是缘分么   傅东诚在婧儿口述了部分实情之外,说:“我们收到百姓报案,说是这里有死人,疑是他杀。”   既有命案,那他们四人自然不会缺席。   不过,看这情形似乎是冻死或者饿死的吧?   “是他杀!”婧儿蹲下身,抚摸着苗苗的小脸。   原以为,自己这一世能有机会拯救苗苗,却没想到苗苗会走的这么早。   傅东诚也蹲下身,从婧儿的视角观察了几眼,无奈的说:“是他杀!”   “是谁?是谁这么丧心病狂,连我们这样的穷人家都不放过!”   恰在这个时候,涂姑姑恢复清醒。   她爬动着对傅东诚等人行跪拜之礼,报以求助的恳求。   涂姑姑诚心的跪求老天爷,帮一帮自己!   “或许,你认真的看一看他们,也能抓出凶手!”   “真的么?我……?”涂姑姑才刚觉得喜出望外,就在她看到真相之后,泪水流了下来。   她不敢相信竟然是苗苗他爷爷亲手杀了苗苗,还仅是为了取暖!   “苗苗,是奶奶对不住你,害苦了你!”涂姑姑哭成泥人,十分的自责。   因为这个,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精神恍惚,所以当傅东诚四人提出要帮婧儿和涂姑姑妥善的埋葬苗苗和苗苗之后,婧儿万分感激他们的帮忙。   但是,她哪儿能放心留涂姑姑一人住在这种地方?   婧儿想来想去,还是得要将姑姑安排回家,那她才能腾出手去写信,向大伯涂虎耳借银子。   不料,涂姑姑扛着病体,强撑着精神,也执意留在牛棚内等她儿子王富贵回来。   用这位母亲的想法来说,那就是她要在临死之前,跟儿子见上一面,那她便是死也瞑目。   婧儿劝不动她,又不忍心放涂姑姑一生着病的人在牛棚里,自己就这么回去。   她思虑良久,说:“既这样,那我陪你在这里等,直到你等到富贵表哥回来为止!”   “不用这样,这儿是我的家,我能受得了,你细皮嫩肉的不行!”   “姑姑,你都这样了,就别管我了,快坐下歇歇。”   婧儿搀扶姑姑坐下休息之后,出了牛棚,就看到傅东诚四人还滞留在这儿附近。   按着她的性子,是绝不会上前去打扰别人的。   唯独这一回,她主动走向傅东诚,说:“这次的事,多谢你们的帮忙!”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傅东诚的左手大拇指,摩擦着腰间佩刀的穗子。   穗子是红绿相间的如意结,垂挂着的流苏,又旧又烂。   再怎么看,这根穗子都已是有年头的物件。   婧儿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开口说出来。   她不会什么绣活手工,唯一拿手的就是会炒几个家常的青菜炒萝卜,萝卜炒青菜。   再说了,这儿也没地方让她施展厨艺,招待这四个恩人吃口热乎的饭。   “嗯,这烤馒头就是香!”傅东诚随意的席地而坐。   在他的手上拿着树枝叉着的两个馒头,在底下的篝火卖力烘烤之下,发出浓浓的面香味。   婧儿有种自己打自己脸的错觉,她竟然跟傅东诚说,留下吃个饭再走?   这就是…饭?   这些馒头都是傅东诚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还有几个烧饼,闻着味道就让人流口水。   “小娘子,你还挺生火的嘛!”圆脑袋有意示好,等婧儿放松警惕之后,他也好旁敲侧击。   麻子哥以为圆脑袋看上婧儿,满嘴胡说道:“人家小娘子可不单单会生火,还会生娃呢!”   “闭上你的臭嘴!”圆脑袋啃着馒头,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抢走麻子哥快要吃到嘴里的馒头。   婧儿有些尴尬,说好的都让她负责烤馒头,就当做是报恩。   可她没有想到傅东诚他们这么喜欢亲自动手烤馒头吃,都没让她帮上什么忙。   “这些是我藏起来的萝卜干,味道正好,大家要不要尝试一下?”   涂姑姑拿出自己珍藏的萝卜干,不多,也就一小袋。   她这人,还是懂得感恩的。   “好啊!”   傅东诚勇于品尝这埋在牛棚里的萝卜干,他吃了一根,随即竖起大拇指,表示这萝卜干的味道是真不赖!   圆脑袋,麻子哥和闷油瓶面面相觑,豁出性命似的架势,也拿了一根萝卜干放到自己嘴里尝。   哎,就一点点咸味的萝卜干,也能这么好吃吗?   “怎么样?是不是吃不惯?”涂姑姑心内有点忐忑。   她看傅东诚这几个年轻人,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热泪眼眶,又一次黯然神伤。   “很好吃!也不知还有没有,我们哥几个常年在外奔波,常啃这种硬馒头,早就吃腻了!”傅东诚说着,将自己手上烤过的两个馒头,都塞到婧儿的怀里。   婧儿一愣,说:“那这些萝卜干换你们两个馒头,不亏吧?”   “这怎么能行?他们是男的,要干体力活,我们女人哪儿能吃他们的粮食?”   涂姑姑拘谨的说道。   傅东诚爽朗的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小娘子的做法,两个馒头换一袋萝卜干,是我们赚到了!姑姑,我看你是舍不得自己做的萝卜干,才这么说的吧?”   “没有的事,我……那,好吧!”   涂姑姑被迫接过两个热乎乎的馒头,还没吃,她就已经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头一次在外人的身上感受到温暖。   “呃,姑姑她人就是爱多愁善感,你们别介意哈!改天,等我有空闲时间,必定做一些菜请你们吃,以答谢你们的恩情。”   “小娘子还挺客气,跟我们没必要讲究这些!”麻子哥抢先说道。   然而,麻子哥再次惨遭圆脑袋的暴击。   闷油瓶跟在麻子哥和圆脑袋两位哥哥的身后,开始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傅东诚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说:“那个,菜可以吃,就是不知道什么时……?”   “喂,你这家伙谁啊?竟敢跟我女人眉来眼去?”涂雷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涂电也跟着来了,他一回到家得知婧儿跟姑姑都不在家,立刻煽动哥哥跟他一起到隔壁村来找婧儿回家。   …… 第二百七十一章 曹葵花出场   谁知,这么凑巧,偏让涂雷和涂电看到婧儿和傅东诚两人面对面站着谈笑风生。   涂雷哪儿能忍,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就要像是一头狂怒的红牛冲傅东诚撞过来。   “涂雷,你……涂电,你还笑,还不快拦住你哥哥!”   婧儿有些生气。   他们哪儿能这么对待姑姑的恩人?   再说了,他们都没有问清楚事情经过缘由就要打人,就是不对!   傅东诚不慌不忙的扭动腰肢,竟轻而易举的躲过涂雷的攻击。   况且,他好像还挺喜欢玩这种闪躲的游戏,脸上始终带着迷之微笑。   最终,以涂雷的惨败收场。   “大哥,你怎么没有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也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这要是我,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i_ s_ h_u_9_9_ ._ c_ o _m   圆脑袋捏着拳头,说。   一向沉默寡言的闷油瓶,大智若愚的说:“这正是大哥的聪明之处,略施小计便能让小娘子看到大哥的好。女人,都会喜欢的。”   “这样啊!”麻子哥若有所思的说:“敢情大哥喜欢那位冷冰冰的小娘子哦!”   圆脑袋和闷油瓶都是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就挺无语的。   傅东诚笑着听了自己这三个兄弟有趣的对话,也不辩白。   牛棚里,当涂雷和涂电得知婧儿要陪着姑姑留下来,等王富贵表哥回来为止的时候,两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这种关牲口的棚子,简直就不是人能住的地方!   “姑姑,不是我说你,你自个儿都半死不活的,何苦拖上婧儿?她细皮嫩肉的,万一被虫子咬了怎么办?她又不像你,皮肤皱皱巴巴的像枯树枝!”   涂电看哥哥拉婧儿到外面说话,自己也不能闲着,巴拉巴拉的对着姑姑就是一通牢骚。   他已然忘记姑姑新丧了丈夫跟孙子,想的都是跟自己有关的事。   他看姑姑舒舒服服的躺在稻草堆里,也不理自己一声,气得他又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   外面,婧儿面无表情的甩开涂雷的手,转身就又要回到牛棚里面,寸步不离的守着姑姑。   涂雷忍无可忍的再次抓住婧儿的胳膊,怒道:“你要去哪儿?富贵表哥那种人很不像话的,他可能十天半个月,也或者三年五载都未必回一趟家。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守在这里?”   “这件事,不用你管!”   “怎么不用我管?表嫂为啥跑啊?还不是因为表哥太混账,手里有一枚铜板,他就能在外赊一两的账!姑姑是他娘,为他吃苦受累都是她活该。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女人,怎么能为了别的男人滞留在一个牛棚里不回家?”   涂雷气到头顶冒烟,眼里有醋。   他捧在手心的女人,怎能自轻自贱?   “既然这些事,你们都知道,为何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要帮帮姑姑和苗苗?再不济,你们接姑姑和苗苗到家里,管他们一口饭吃就行。”   婧儿保持着相对的理智,冷静的问道。   再或者,涂雷和涂电打富贵表哥一顿,看他长不长记性!   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   都是亲人,为何要做得这么绝?   “这个事,你怪不到我头上,是娘说了算的。”涂雷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责任,还要管别人家的死活。   婧儿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没法跟涂雷讲道理。   再这么说下去,也不过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态度强硬,不留一丝余地的说:“如果你还想我回去,就不要管我在这儿陪姑姑的事,否则我们之间完了!”   “完了?”   “你休了我,或者我跟你之间老死不相往来!”   婧儿这绝情的话,在涂雷的心里无限放大,再放大。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自己的女人为别人而活,这叫他怎么忍得了?   “天都要黑了,两孩子还没回来,该不会要在那儿过夜吧?”   胡氏面色复杂的说。   那种堆满畜生粪便又漏风的棚子,能住人?   “这怎么可能?”涂草轻笑道。   在两个孩子去之前,他特意跟他们叮嘱过,宁可带姑姑回家住,也不能跟着姑姑留在那儿睡觉。   像那种潮湿狭小的牛棚,是住不了人的。   “伯父伯母你们好,涂电还没回来吗?”曹葵花在西二屋屋里等了两个时辰,也没等到人来招呼自己吃晚饭。   她也是等到受不了了,才空着肚子出来问一声。   胡氏叫了她,秒变脸的说:“是葵花啊,你在这儿坐一坐,我叫你伯父去给你烤红薯吃!”   “我去烤红薯?”涂草一点儿也不想挪动屁股,就想懒洋洋的窝着不动。   曹葵花不吭声了。她心里在想:看伯父伯母悠哉悠哉的叉着腿坐的样子,不像是没吃过晚饭。   他们既吃了晚饭,又为什么没有叫她一起?   不会是……小瞧了她?   “那干脆这样,葵花啊,你把这个家当成你自己家,我们呢也不跟你客气,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去煮,我们先睡下了哈!”   “这就睡了?”   “困了!”胡氏不容许涂草再吱一声,说睡就是真的要睡了。   至于那两个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曹葵花想叫住涂草和胡氏,但她还没组织好语言,眼前已没了涂草和胡氏的身影。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个人到厨房里找吃的。   谁能相信,她新媳妇上门的第一天晚上,就要过上忍饥挨饿的日子!   “什么吃的都没有,这哪儿是厨房,干净到油盐酱醋茶都找不见。”   葵花翻遍整个厨房的角落,不仅一粒米都找不到,连能喝的水都不着一滴!   随着她的走动,饿得她是前心贴后背,四肢乏力。   “你连水缸都搬进来了?”胡氏差点绊倒了,才知晓水缸也被涂草搬进屋里。   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太绝了?   涂草一想到自己妹妹在受苦受难,他这心里就很难过又惆怅。   于是,他一个没注意,便连不剩多少水的水缸也收进屋里,结结实实的出了一身汗。   胡氏动作轻柔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温柔的说:“讨厌,你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最让我满意!”   “那么,你要不要我伺候你更满意呢?”   “这么坏么?”胡氏勾着涂草的脖子,笑着说:“不过,我很喜欢!”   这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百岁的夫妇,在炕上折腾出来的动静,也不小。   葵花原想着过来叫他们给自己找一些果腹的食物,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奇怪的声响劝退。   这下子,她要怎么办才好?   “婧儿,你都已经跟我回来了,就不要再想着姑姑的事,也别再让我为你担心了好不好!”   ……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令人失望的一切   一路上,婧儿全都在听涂雷絮絮叨叨,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   婧儿比较沉得住气,加上她一点儿也不想跟涂雷说话,这也就演变成都是涂电在嫌涂雷唠叨,叫他哥哥闭上嘴。   “哥,你能别再念叨了好吗?我再这么听你说话下去,会想吐的!”   涂电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几次都是真的吐了,吐的苦水。   奈何,涂雷依旧我行我素,叨叨个没完没了。   “嫂子,我哥如此不解风情,你跟他也没意思,不如跟了我,我肯定能让你幸福快乐哦!”涂电半开玩笑道。   婧儿笑了,说:“那葵花怎么办?”   “她啊,她……你怎么知道我带回来的老女人名叫葵花?哥,是不是你跟嫂子说的?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真不愧是我亲哥!”   涂电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婧儿是如何得知这事儿的。   还好,涂雷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就没注意听弟弟涂电跟婧儿说的话。   到了家,婧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东屋,而是尾随小叔子涂电进了西二屋。   果不其然,是她所认识的曹葵花。   曹葵花趴在床上,无病呻吟。   “我都要饿死了,你才知道回来啊?快给我煮碗面,或者是能立刻就吃的食物!”   “你怎么这个样?”涂电没动。他也是累了一天,累得都没胃口吃东西了。   他都这么累了,自然不想再起身去煮吃的。   何况,他又不会煮东西!   “我去给你煮些粥,等会儿哈!”   婧儿的声音犹如天使降临,拯救了濒临死亡的葵花。   葵花开心的欢呼道:“好耶好耶,好人有好报!”   “那我也要吃!”若有现成的粥吃,那他哪儿能错过?   涂电支起自己半个脑袋,还顺带着提出自己的建议,说:“多煮一些,或许爹娘和哥哥也会想吃!”   “……!”婧儿没理他。   倒是曹葵花很欣赏婧儿这样冷酷的模样,紧跟在婧儿的身后,也来到了厨房。   只见婧儿扒拉开柴堆,熟练的从里面掏出一小罐,里边装着的是大白米。   这是她为了防止胡氏又要使坏,故意不让她吃东西,而藏起来做备用的口粮。   “原来煮米饭这么简单呢,我真的是学到了!”   葵花有在认真的跟着婧儿学煮粥,但她依然觉着自己煮不了粥下不了厨房。   涂雷赶到厨房里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婧儿和葵花贴得很近,那他当然是赏这家伙一记拳头!   “你丫的是不是疯了?连女人都打,还是不是男人么?”   葵花捂着自己火辣辣般疼的脸,就想哭,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然而,灾难还在后头。   涂雷嚷着说:“她碰你,就该被打!你是我女人,只有我碰你的份,几时轮得到她?你让开,我保证不打死她!”   说完,涂雷还要越过婧儿的阻拦,想再打曹葵花一回。   曹葵花被面目可憎的涂雷吓得落荒而逃,不想自己才跑到了厨房外,便撞上了出门撒尿的涂电。   她只能抱着涂电的大腿,诉说自己被打得多么冤枉。   “呀,你还敢摸我嫂子,我都没摸过!”涂电见哥哥难得这么动怒,自己也不能干闲着,竟又打了曹葵花一拳。   婧儿好不容易才迫使涂雷这头狂牛恢复正常,就又被外面的嚎哭声吓了一跳。   这又是咋了?   “呜呜,涂电……啊,你敢打我,说好的娶了我,你一辈子都会听我的话,对我好!你就这么对我好?再打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曹葵花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流着血,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涂电一手按着她的脑袋,一手握成拳头,一下接一下的砸在曹葵花的后脑勺上,   还没两下,曹葵花已经觉着自己的脑袋嗡嗡的乱响,眼前的景象都逐渐虚化,她人也随即失去了意识。   “滚!”婧儿飞来一脚,直接将涂电踢飞出去。   她心痛的抱起葵花,一步也不停歇的回了东屋。   没眼力见的涂雷,还紧追上来问:“不吃粥了么?婧儿,我不用你特意去煮粥,我来煮就好!”   “吃吃,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出去!”   “那人不吃,肚子会饿的呀!”涂雷不懂婧儿为何发脾气,但他想着煮好了粥,再端来给婧儿吃也是一样的。   于是,他欢欢喜喜的去厨房煮粥。   涂电摇着自己发晕的脑袋,也没看清是谁踢了自己,但他听得真切的是那个声音,是婧儿。   “嫂子,刚是你踢了我?”涂电隔着窗户,小声的问道。   他担心屋里面的人是他哥哥,才这么小心翼翼。   婧儿当然不会搭理他这种家暴男,专心擦洗葵花的伤口。   “嘶!”葵花是被疼醒的。   直到这时,婧儿才发觉自己手劲儿太大,弄疼了葵花。   她内疚的说:“你继续躺着,我去给你找些外伤药!”   谁知,曹葵花一把抓住婧儿的手,便不肯再松开。   曹葵花淌着泪水,说:“我活到这么大,从没被人按在地上打过,今儿是头一遭,我以为我会死咧!”   “别怕,有我在这儿,没人能伤得了你!”   “好妹妹,我们一块儿逃吧,这儿就不是我们女人呆的地方!”   逃?   婧儿没想到重活一世,葵花依然惦记着要带上她一起逃离涂家。   她感动的回握住葵花的手,说:“你放心,有我在这儿一天,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我会保护你,一直都保护你!”   “可那些个臭男人,狼心狗肺,他们……?”葵花咒骂了两声,又怕自己说的话太大声,会被人窃听了去。   她想要躲到婧儿的怀里,寻求一点儿慰藉,却又怕还会发生类似于前面的惨剧。   她可不想再被打了,会死的!   婧儿笑着主动搂她入怀,说:“不怕,有我在这儿呢。”   葵花躲在婧儿的怀里瑟瑟发抖,她们明明才认识,却好像注定会成为好姐妹一样,很是亲昵。   “嫂子,我来带我媳妇回去!”涂电得知哥哥在厨房忙着煮粥之后,立马蹿进东屋里,想要趁机对婧儿下手。   ……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两女夜聊涂家人   涂电没有把婧儿和曹葵花两个弱女子当回事,在他的眼里,就算是凭空再多两个女人,他也照样应付得过来。   随着他一步步的逼近,被他吓坏了的葵花呲溜的一下钻进被窝里,受了惊般的大喊大叫。   “老女人,你再敢乱叫,信不信我打死你?”   “涂电,你别忘了我还在这儿!”婧儿挺身而出,借着微弱的月光,一脚踢在涂电的小腿上。   涂电疼得哇哇乱叫,嘴里不断地骂葵花是个扫把星。   那边,涂草和胡氏也听到了动静,一起披着外衣走了出来。   厨房里,涂雷以为是婧儿出了什么事,顾不上已在翻滚的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我说老大媳妇,你霸占着老二媳妇干什么?为了这点事,你还踢伤了电儿,想造反呐?”   胡氏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对婧儿一通训斥。   她还觉着不过瘾,连葵花也不放过,骂道:“爷们打你两拳,咋滴了?你就这么娇贵,疼一下就要死要活的充当小姐?我看,也是没福气的老女人,有人要都不错了,还有脸儿哭哭啼啼的?”   婧儿冷笑道:“是啊,谁能有你们金贵呢?你们涂家人是人,被打了疼了就不会哭哦?”   “又是你!我说她呢,你急着出来护着,算怎么一回事?”   “呵,咱做人得摸着良心说话,可不能像你这样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   婧儿寸步不让,这让胡氏感到很没面儿。   胡氏想: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做婆婆的,怎么能降服不了儿媳妇?   她推了身旁没啥用的男人,才注意到自己两个儿子也都在一旁干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你们俩行不行的,自己女人都管不住?”   “妈,我去煮粥了!”涂雷看情形不对,就想要脚底抹油。   胡氏一声“慢着”,涂雷就是再想溜也不敢挪动一步。   胡氏见大儿子还算听话,心情才稍微好点,说:“大半夜的,煮什么粥呐?又是这两个嘴馋的贪吃鬼,唆使你浪费家里的粮食?”   “嗯……?”涂雷撇了撇嘴,既不敢说实话,也不想当着婧儿的面说谎。   他觉着自己很难,左右为难的那种难。   涂电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没好气的说:“就当是我饿了,央求哥煮的粥,还不行么?哥,你快去煮粥吧,我都快要饿死了啦!”   涂电是真饿了。况且,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他掌控,干脆先糊弄过去,再做打算。   这时,胡氏才想起来厨房里没水了,他们搬到屋里的水缸里又不剩多少水,那咋煮粥啊?   如果是自己的宝贝小儿子饿着肚子,那她说什么也要让他填饱肚子。   “要不然,你俩谁去挑个水?”   果然,要用到人的时候,胡氏的脸上总是不缺虚伪的微笑。   胡氏想让婧儿和葵花去挑水,而且天这么黑,她也不放心让涂草和涂雷涂电他们去。   婧儿让葵花躺好,自己去摸出藏起来的蜡烛,点了两根。   瞬间,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所有人的嘴脸都被烛光照得一清二楚。   “哎哟,这咋能那么浪费?你个败家玩意儿,还不快把蜡烛吹灭喽?”胡氏拍着手,夸张的喊道。   却在这时,涂雷慢吞吞的说:“我才刚出去挑了两桶水回来,家里已有够煮粥的水,不用再去挑!”   “啥?”胡氏扯着嗓子,大喊道。   她跳起来,扯着涂雷的耳朵,怒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亏你是个爷们,连自己女人都使唤不动?你白长这么高个儿,一点屁用都没有!”   涂电担心自己也会受到牵连,也不再提要葵花跟自己回屋的事,自己悄悄地溜了。   在这件事情上,涂草和小儿子涂电想到一块儿,都很有默契的抛下受罪的涂雷不管。   “妈,正因为我是爷们,那我才更应该像爹一样,保护自己媳妇啊!那爹不也常护着你,什么事都不让你做么?”   涂雷也是傻人有傻语,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让胡氏听了,火冒三丈。   在胡氏的心里,婧儿和葵花都不过他们家花了银子买来的牲口,就像是买来的母鸡会下蛋就行。   通俗来说,那就是又会生娃又能为家里节省开支和赚钱。   在赚钱这件事情上,胡氏深知指望不上她们,但相对的,多干活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们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一个样?雷儿,你要再做这种蠢事,别怪我天天都拿你撒气!”   “啊?”涂雷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母亲打,他便立即垮下了脸。   这让他如何抉择?   他将希望压在婧儿的身上,却发现婧儿一门心思的想着照顾葵花。   早知如此,他当时就不该冲动,打伤这碍事的玩意儿!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哦?”   涂雷又没法打起精神,整个人看着都懒懒散散的。   胡氏没法,又自知打不过婧儿,只能选择暂时罢休。   西二屋里,涂雷看着熟睡的弟弟,又一次唉声叹气。   他不想再过着跟弟弟睡一张床上的生活,这他来说,是个煎熬!   “婧儿妹妹,你咋这么厉害,治得他们都服服帖帖的?”   “有么?”婧儿想着姑姑在牛棚里猝然离世的事情,一时难以入睡。   这时,她都没有意识到葵花说的是什么事。   直到葵花拱到她的耳边,说:“我这人很要强的,挑挑拣拣了大半生,却不想在这时候瞎了眼,看上涂电这花心暴力男!”   “他还是妈宝男呢,他家的男人都一个货色,没例外的!”   婧儿说到这里,忽而想起了大伯涂虎耳和大堂哥涂方宏,暗道这两个男人应当是涂家的绝品好男人。   虽说这涂方宏,她无缘得见,但爹爹涂虎耳已是绝佳人品,料想这位大堂哥也不会差。   “唉,我好后悔啊!”葵花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被涂电的花言巧语,哄骗到此。   今晚,她要不是有婧儿护着,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光是想到自己可能会死,再要强的人也晓得怕,何况葵花是个女流之辈,面对比自己强壮的男人,她确实毫无还手之力。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彼此相约逃离涂家   “我知你担忧什么,且安心,有我在这儿一天,便能护你周全一天!”   婧儿豪言道。   然而,肉团子却不打算助长她这以暴制暴的做法,限她每天只能无敌一次。   才一次,对婧儿来说这或许起不了什么作用!   毕竟,谁晓得涂家人什么时候又会发疯打人?   “要死了的人,总还是会死的,你改变不了什么!”肉团子说着婧儿听不懂的话,还挺神秘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还是婧儿跟涂草说了姑姑已走了的事。   涂草拉长着脸听完,一声不吭的照常出门,下地干活去了。   去了的人已不在,活着的人还要过日子,那就仍然照常如旧。   “又是我两个儿子帮忙埋的?呸,我看她那个丧门星的苦瓜脸,就该短命!”   对于涂小妹的死,胡氏是唯一一个感到高兴且笑得欢快的人。   胡氏的冷嘲热讽以及尖厉的笑声,都是婧儿觉着极其的厌恶。   婧儿攥紧拳头,蓄势待发。   “你今儿用了这次机会,那你还怎么保护曹葵花?不然,你俩死一块儿?”肉团子的话,提醒了婧儿。   是啊,她还要保护葵花,不能在这种时候意气用事。   胡氏紧张到一再拍着胸脯,就在刚才,她以为婧儿会忍不住动粗。   要她死在自己一向小瞧的儿媳妇手里,那她得多憋屈窝囊?   “嘿,你个窝囊废,放着媳妇不用,又自己逞什么英雄?”胡氏扭头看到大儿子在卖力的挑水,还累得满头大汗。   她上去为大儿子擦去额头上的汗,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埋怨道:“挑那么多的水干嘛?你不会一点点的挑,又或是找你爹跟你一起挑水啊?看看你,这是出了多少汗呐!”   “妈,爹还要去犁地种玉米呢,等我挑了水,也会去跟爹一起种玉米的。”   涂雷笑着随手用自己的衣袖,撸了撸自己额头上细细麻麻的汗珠。   他这人,就是天生的劳碌命,比不得他弟弟,屁事不用干,每天窝在家里等着张嘴吃饭就行。   “你这孩子,不会又在想你弟弟不干活吧?你弟弟不一样,他会念书,你不会!”   到底是从胡氏肠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仅扫了一眼,就知道大儿子的心里在想什么。   在这时,婧儿碰巧走了过来,也听到了婆婆跟涂雷说的话。   她觉着可笑,也就笑出了声。   分明是做母亲的偏心,还扯什么谁会不会念书的烂借口!   要说涂电会念书,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石傅圣也早就不住在这村子,都没人教书,那个涂电也有很长的时间不曾碰过书本。   说涂电会读书?   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包婧儿,凭你也有脸儿笑话自己的婆婆和男人?”   胡氏气得倒仰,恨不能一爪子抓破婧儿的脸。   涂雷站在一旁,有心想拦,却又什么都不敢做。   “我哪儿敢笑话您?”婧儿轻飘飘的反问道。   反而让胡氏怒火中烧,冲上来就要拉拽婧儿的头发。   以胡氏的冲刺速度,以及两人的距离,婧儿要想轻松的躲避过去,已是不太可能的事。   要用掉今天的唯一一次无敌的机会么?   婧儿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   “妈,你够了!就是因为您溺爱弟弟,才害得我跟爹那么那么辛苦!”   涂雷闭着眼睛,大声的喊道。   这是他,唯一敢做的事。   不过他帅不过三秒,就又沦落到胡氏的手里,还被掐了几次。   “我懒得看你们闹,没意思!”   婧儿扔下话,又回到东屋去陪着葵花。   在跟葵花的聊天之中,婧儿才知晓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多次多彩,令人向往。   “婧儿妹妹,我们一起逃吧!”   葵花再次发出邀请。   今儿早上,她才睁开眼,就看到涂雷站在床前,死死的盯着她和婧儿看。   这让葵花感到毛骨悚然,十分害怕。   “逃到哪儿去呢?”婧儿也不是没想过这个事,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到哪儿去?   回家?   依着她爹娘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把她绑着,送回到涂家。   葵花笑着说:“不用苦恼,有我在,无论到哪儿都有你我的家!”   “不行,万一你要再嫁人,那我还当个陪嫁丫头不成?葵花,你要走便自己离开。”   “啊?你不跟我一块儿?”   “我在大石村有自己要做的事,在没完成之前,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婧儿已有了初步的计划,还不方便跟葵花说,以免她又要担惊受怕。   葵花拉住婧儿的手,泪眼婆娑的说:“就算我求你,你也不愿意跟我一起逃离涂家?”   “你这,我……?”婧儿对好姐妹葵花完全没法心冷,也说不出婉拒的话。   外面,涂电顶着大太阳,跑到地里找到涂草和涂雷。   涂电一见到哥哥涂雷,便兴高采烈的说:“哥,我有个法子能让嫂子重回到你身边,跟你一块儿睡觉。”   “真的么?”涂雷听了,难免有些小激动。   只要让他陪着婧儿,即便是不能盖同一张被窝,那他也心满意足。   涂电趁着父亲没留意,暗示哥哥意思意思的给他一点儿银子花花。   又是要钱!   “我没一个铜板给你,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钱都是妈在保管!”   “话是这么说也没错,但你都已经是有媳妇的男人,身上怎么会一个铜板都没有?”   “呃,妈不给我们钱,我们也没办法呀!”涂雷实话实说道。   每一年的收粮季节,就会有专门的人到村子里收他们的稻米。   只要胡氏才能收到那笔钱,且就她一人,可以将银子藏到屋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有一次,涂雷无意间在家里找到了十两银子,都还没捂热,就被母亲夺了去。   “哥,难道你不想讨嫂子的欢心,顺便跟嫂子做点什么吗?”   “想是想的,但……?”   “你别想太多,不是有我给你出主意么?”涂电信誓旦旦的说。   为此,涂电出了一个骚主意,说还要让哥哥打头阵。   涂雷也是宠弟狂魔,弟弟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奇怪,我这些天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胡氏坐在院子里伸展懒腰,都没想到自己儿子想要偷她的钱。   婧儿在晾晒新制的萝卜干,她还记着傅东诚也说喜欢吃这种萝卜干。   “还有请吃饭的这种事,不知道他有没有记起来。”   婧儿想着的是报恩的事,她这人晓得什么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胡氏瞧见婧儿站太阳底下发呆,远远的笑道:“你这是在想哪个野男人,这么出神?可别晒中暑了,还要我们照顾你!”   …… 第二百七十五章 胡氏也会想哭   “啥子偷男人哦?”突然跑进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妇人,看着比胡氏还要老上十多二十岁。   妇人微佝偻着背,稀疏可怜的头发编成小辫,盘在她头顶上。   她暗淡无光的大眼睛里,透着的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精明。   而这位皮肤黝黑又形容枯槁的妇人,在看到胡氏的那一刻,她人便露出极其诡异又复杂的笑容。   “齐贤惠?”胡氏也被这妇人突然跳出来的那一下,惊吓到险些崴了脚。   这位妇人是胡氏的嫂子齐贤惠,齐氏。   齐氏嫁到胡家的时候,胡氏还尚未嫁人,对于当时还是新媳妇的齐氏来说,胡氏便是那可恶又爱使唤人的小姑子。   齐氏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杀的小姑子出阁,家里又因公公婆婆的把持,常让她吃尽了苦头。   “胡莉,我是你嫂子,亲嫂子!”   也是这时,婧儿才知道婆婆的名字叫胡莉。   堂屋里,齐氏带来的外甥胡大力坐在地上啃生地瓜吃。   这还是胡大力自己跑到胡氏的屋里,从胡氏的床底下找出来的一麻袋的地瓜。   胡氏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的这个亲大嫂,但对外甥还是挺好的,还主动拿出自己吃的瓜子和花生给他吃。   “你们咋来了?”   “哎,先不说这个,你刚说谁偷汉子呐?不会是你这个漂亮的儿媳妇吧?”   齐氏根本不接小姑子胡氏的话茬,这种事放在以往,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   胡氏压着心头的怒火,酝酿出悲伤的情绪,哭诉道:“就是说呀,全都赖我家这儿媳妇长得妖里妖气,她……?”   “瞅你长得细皮嫩肉,竟没引起这毒妇的嫉妒?”齐氏走到婧儿的面前,也不管婧儿的脸有多冷,她上手就要摸婧儿吹弹可破的脸蛋。   婧儿对此感到意外,本能的躲避。   她又不是摆放在店铺里的商品,任谁看了都能上手。   “舅妈,您别开我玩笑啦!”婧儿尽可能的说得俏皮一些,但她这挤不出笑容的脸,让现场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齐氏却笑了,说:“孩子,你不用这么紧张,跟我不需要说这种客套话!来,这是我给你一点见面礼!”   一个红包,就这么塞到了婧儿的手里。   婧儿很是喜出望外,这位年龄过大的舅妈真的是位大好人呀!   下一秒,胡氏爆发了,她指着齐氏破口大骂,此处省略一万字。   令人奇怪的是,胡大力已是个二十几的男人,他也听见胡氏在辱骂自己的母亲却依然岿然不动,在那儿吃地瓜,放臭屁。   这对母子的关系,冷漠到让人不可置信。   “妈,舅妈是客人,你不能这么失礼!”   婧儿话音刚落,却受到了舅妈齐氏的鼓掌表扬。   齐氏笑着说:“啧啧,这么多年了,很少看到有人敢当场反驳胡莉的胡言乱语!孩子,你真勇敢!”   “啊?”婧儿愣住了。   这舅妈说的是什么话?   胡氏叉着腰,冷笑道:“看你这个样子,也不是来家听别人八卦的,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哦,前阵子娘走了,办她老人家的丧事花了不少银子,你哥让我带着你外甥来找你要银子的。毕竟,你也是娘的女儿,总不能都让你哥一人出钱出力!”   “你说什么?”此时,胡氏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亲娘的逝世而伤心流泪;还是该记恨亲哥哥的凉薄嘴脸;又或是大声辱骂这嬉皮笑脸的嫂子,并将她扫地出门!   胡氏心脏骤停了几秒,也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她迅速想到了利于自己的方法。   她毫不掩饰的笑了笑,又若然无事的坐了回去。   这样的胡氏,让人看了都汗毛倒竖。   自己的母亲没了,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   难不成,失心疯?   齐氏就被小姑子胡氏这古怪的笑容,震得没了主意。   “要想跟我算我娘丧事的费用,那我倒要问一问嫂子,为何没传消息给我,让我也回去送送她老人家?这总不会,是哥哥的意思吧?”   “……!”齐氏听胡氏这语调,分明是想要找理由,赖掉办丧事的费用。   是她不让通知胡氏的,因为她只要一想到假惺惺的小姑子出场,那她必然会被自己男人遗忘忽视。   曾经,齐氏就受到这样残忍绝情的暴击!   在她公公的丧事上,胡莉伤心欲绝到嚎啕大哭,不仅吸引了所有人的同情,还顺带着编造她欺辱老人的弥天大谎。   更让她绝望的是,她的婆婆和男人竟然无一例外的站在了她的对立面,都跟变脸了似的指责她。   那时,她死了心都有了!   “那你呢?音儿人没了,也没见你告知我跟你哥哥一声,在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门亲戚?”   关于涂音的事情,是齐氏在村口跟人打听,才收集到的有用消息。   齐氏清楚以胡莉的性子,绝对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典范。   “你站住!”胡氏阴魂不散般的声音,困住了婧儿想要往外逃的脚步。   婧儿很不想掺和这种事,要说舅妈的话,那也有舅妈的不对。   不过,婆婆是不是也有不对?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母亲哎!   像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最难处理!   “孩子,你要不想理这种事也可以,出去吧!”舅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不会强势,为难人。   婧儿还没抬起右脚,就又一次被婆婆连环夺命似的声音缠住。   胡氏也是少有的和蔼,说:“婧儿,我的好儿媳妇,你就坐这儿陪你舅妈唠嗑唠嗑!”   “不好吧,再怎么说我也是您才说的偷汉子的……?”   “我有说过这种话么?”胡氏演得很浮夸,让人看了都特别作呕。   胡大力应景到都吐了,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地。   他吃得太饱太撑,都堵到了嗓子眼,还在硬往嘴里塞。   即便如此,他淡定的喝了口水,还将漱口的水吞到了肚子里,转头就对花生和瓜子发起凶猛的攻势。   “大力他这么吃,没毛病吧?”   胡氏说不清自己是在担心外甥的身体健康,还是替自己积攒已久的零嘴感到惋惜。   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呸呸呸,你哪儿能红口白牙的咒自己外甥生病呢?大力,快别吃了,到外面去走走吧!”   “好的。”   这胡大力倒也听话,真就到院子里去走动。   胡氏再想拿食物诱惑他,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还是我亲外甥?别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吧?”胡氏嫉妒心盛。   她看不得别的女人过得自己好,比自己幸福。   齐氏冷笑着说:“八百年的脏水,你还想往我身上泼?”   …… 第二百七十六章 都是护犊子的母亲   “八百年前的脏水?”婧儿觉着这话很新鲜,挺好奇会是什么梗的。   齐氏见婧儿这么感兴趣,笑道:“打我嫁到胡家的第一天起,你这位至善至德的婆婆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又跟哪个野男人鬼混。我生大力的那天,人人都说大力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独你婆婆阴阳怪气的说不会是个小野种吧?”   “还能有这种事?”   “不止呢。”   婧儿和舅妈聊得很轻松愉快,虽说这些事都是笑着说的,但其中的苦涩与心酸,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深有体会。   因为,齐氏的嘴角始终都没法上扬,她所表现出的笑意,都像是被人刻在脸上的假笑。   但,她这种似笑非笑的状态,却让婧儿深有感触。   曾几何时,婧儿也跟舅妈一个样,为了讨好奉承家里的人,努力的强颜欢笑。   “让开,什么玩意儿也敢挡着我的路?妈,这哪儿来的神经病,傻兮兮的!”涂电难得出房门一次,出来就看到有人蹲在自己房门口,他这小霸王的脾气,哪儿忍得了?   胡氏一听这话,气得要死。   这可是她胡家的独苗,哪儿能被骂得那么难听?   她跑到小儿子的跟前,扯着他耳朵,骂道:“臭小子,你连你表哥都记不得了?还不快跟你表哥道歉,要不我还打你!”   “啊?”涂电撇着嘴,不情不愿的说:“表哥,对不住了,我嘴臭!”   胡大力也是少根筋,说:“嗯,你确实是嘴巴很臭!”   这可把涂电气得不轻,差点要上升到动用武力解决的地步。   多亏胡氏的动作更快一步,及时掐灭了涂电报复的火苗。   齐氏与婧儿并排站一块儿,她看着眼前这戏剧化的一幕,轻声感慨道:“如果,当初她也能把我看成是一家人,我想我们会是最要好的姑嫂。”   这话,触发了婧儿心内的柔软之处。   上一世,要是她能跟婆婆和平相处的话……?   肉团子打破她的幻想,说:“这世上没有如果,如果有,那就是你又重活一世,该做出你想做的事情了!”   “我想做的事情?”   “你不是说,想要报复涂家人么?如果你对他们暂时下不了手,要不要考虑涂虎耳一家?又或者,利用你身旁的这个苦命女人?”   婧儿因肉团子的话,重燃复仇之火。   她绝不会忘了他们加注到她身上的伤害,以及她那三个可爱的孩子。   “舅妈,我会帮你的!”   “帮我什么?”   齐氏对婧儿这突兀的截然相反的态度,感到很奇怪。   是怎么了吗?   “喂,你要没什么事,已经可以回去了!”胡氏俨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口吻,说:“你要再不回去,家里的田地以及我哥都由谁来伺候?嫂子,拜托你快回去吧,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你说什么?论年纪,我比你还要小三四岁哎!你竟敢我说丢人现眼?你长得也很一般般,一般般!”   “是么?要不要找个人问一问,看是谁看起来比较年轻?”   胡氏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她没再纠结自己的长相,继续说:“跟你比起来,我赢得毫无压力!”   “哦,那跟我比起来呢?”直到这个时候,婧儿或多或少的能弄懂婆婆为啥那么她,原是羡慕嫉妒恨她绝美的容颜。   这大概是大部分女人的通病,一般都会瞧比自己好看的女人不顺眼。   胡氏的脸沉了下来,说:“婧儿,你确定要帮着她?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又有多么糟糕?”   “妈,我认为舅妈再不好,也没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差劲!何况,我认为舅妈人很好,跟你比,你是没资格比的!”   “黄毛丫头,你居然敢这么跟自己婆婆顶嘴?活得不耐烦了么?”   齐氏一看胡氏眼里冒着的怒火,就知道这事儿远不能这么轻松的结束。   她故意站在婧儿与胡氏之间的中间,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因为,以她对胡氏的了解,但凡是胡氏嘴皮子上斗不过的人,胡氏都会以武力解决。   婧儿一看舅妈这架势,就觉着心里有些暖洋洋的。   是在保护她?   “你怎么来了?”涂雷的说话声,暂时中断了一场世纪大战。   胡氏一看到是自己的大儿子回来了,已经在犹豫着要不要算了,大度的自己不跟小人计较。   胡大力在家见过堂弟涂雷,也对涂雷留有几分印象,说:“表弟,你更黑了!”   “我问,你怎么来了!”涂雷对胡大力这位表哥,没有一点儿起码的尊重。   这就是所谓的傻子看傻子,笨蛋看笨蛋,疯子看疯子,都觉着对方才是脑子有病的人。   胡大力答非所问,说:“你家的红薯,生吃很好吃。你要想吃,屋子里还有好多!”   “屁话,我家的红薯当然好吃,都是我每天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你都没吃过,咋知道的?”   “我……?”涂雷答不上来了。   因为,他确实没有吃过家里的生红薯,便是地里捡到小红薯,他也都没有偷吃过。   胡氏上来拍了拍大儿子的脑袋,责备道:“跟你表哥说话,客气一些!”   “跟个傻子说话,还客气什么?”   涂雷这话还没完,齐氏就已经呆不住了。   说她的儿子是傻子?   齐氏气势汹汹的朝着涂雷走过来,说:“这是你表哥,你对他怎么能没有做人的礼貌?你听听,你表哥都懂得管你叫表弟了!”   “喂,你个老女人什么意思?这是我儿子,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胡氏也知道大儿子才刚对外甥胡大力不太友善,但她就是听不惯嫂子齐氏说的每一句话!   她哥哥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老女人?   早听她一句劝,休了这疯疯癫癫的老女人的话,那她哥哥就还是她的好哥哥!   “我是他舅妈,有资格教他学习如何尊重长辈,怎么跟兄弟相处!”   “切,我认你是我嫂子,你才是我儿子的长辈,我要不认你,你连个屁都不是!你再在我家疯言疯语,当心我去跟我哥说,要他休了你这个黄脸婆!”   这种威胁,换成以前,齐氏还真挺害怕的。   如今,她已是上没有公公婆婆压着,下没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而她的男人那么软弱的性子,还不是她说了算!   “你去呀,看他是给你一巴掌,还是问你要银子!”齐氏冷笑道。   婧儿看舅妈这战斗力爆表,想着也没自己什么事,正要迈步。   “砰”的一拳,羸弱的胡大力被怒不可遏的涂雷打飞倒地。   胡大力当场又接连呕吐,使所有人都觉着反胃。   …… 第二百七十七章 齐氏的一声胡莉妹妹   “有我在这儿,你干嘛要打我儿子出气?”齐氏急红了眼,跑过去搂着自己的儿子。   胡氏也挺生气的,当着众人的面,连抽涂雷三个耳光,还表示会向胡大力赔罪道歉。   此时此刻,涂雷感觉自己就像是提线木偶,毫无尊严可言。   特别是,当他看到婧儿也向这边看过来的那一刻,他臊红了脸。   在他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着母亲不该在人前辱骂殴打他,他…已不再是个小孩子!   婧儿震惊的看着前面不可思议的一幕,涂雷一把抓住胡氏又要扭打他的手,还挺凶又有男子气概的样子。   “雷儿,你莫疯啊,我是你娘,你你你想怎样?”胡氏有点怯。   她这大儿子真要动起手来打人,那就跟发了疯一样。   婧儿往这边走了过来,说:“涂雷,你快把妈的手放开,你没看到妈的脸色很难看了么?”   “那我呢?”涂雷咆哮道:“她的脸是脸,我的脸就不是脸了吗?每一回都是这个样子,只有家里遇着什么事情,她都要把我推到前面,和那些人一起取笑我是个傻子!”   涂雷从不承认也不认为自己脑子有问题,他致命的是缺乏自信。   当着爹娘的面,他首先想到的永远都是乖乖听他们的话。   可是,听话的孩子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重视!   胡氏背地里推婧儿一下,说:“那我不是已经给你娶了貌美如花的媳妇了么,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平时对你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可你有时对我的坏,跟杀了我这个人,没区别!”涂雷哭着跪倒在地,面朝着的方向,正是胡氏。   胡氏红了眼圈,说:“好,那我尽可能的不再打你了,还不快起来!”   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胡氏和涂雷的不愉快,来得快,去的也快。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母子俩又和好如初。   齐氏却没这么容易被打发,掉几滴眼泪,就想换取她的原谅?   没这么便宜的事!   “大力啊,咱这就回家去,找你爹说理去哈!”   “好。”   大力是真的很听话,齐氏叫他起来,他歪歪扭扭的也要直起身。   而胡氏显然没想到齐氏会来这一招,说:“嫂子,这么一件小事,就不需要劳烦我哥再跑来一趟吧?”   “那你想我咋办?空着手回去?胡莉,你再狠心无情,也不要忘了你是胡家人呐!如今你哥赚不了几个钱,你外甥又这个样,娘还蹬腿去了,家里不成样,我才厚着脸皮来找你要点钱。”   “可我手头也不宽裕!”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前几年,我常听你在人前吹嘘,说是姓涂的人都被你耍得……?”   “十两银子!”胡氏不敢再让齐氏说下去了,这臭八婆分明是来揭她老底的。   这些话,被家里的两个孩子听了去也没什么,重要的是不能让孩子他爹听到只言片语。   而且,胡氏想到这钱终归是到自己哥哥的手上,又是为胡家花的钱,那她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妈,既然舅妈家那么困难,何不多给点钱?大力表哥也挺可怜的,也许有钱去多买几副药吃,或就能好了呢?”   婧儿悄无声息的跟着婆婆进了里屋,眼看着婆婆在床底拖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子。   大木箱子还落了锁,而钥匙就挂在胡氏的脖子上。   “是哦,那我就……?”胡氏心里想着的是给十一两银子,还是干脆翻倍给?   箱子一打开,里面装着的东西很少,但里边最为贵重的就是两小堆银子。   有一两,二两和五两的碎银子。   这些都是胡氏积攒多年的钱,从来都是往里放的,甚少往外取的。   只有这一回,她算是大出血!   “等等,我干嘛要给他们那么多的银子?美得他们!”   “听说舅舅人很好的,他如今遇着难事,也不知道爹会不会这么大方的帮他?与其让舅舅舅妈和大力表哥再来家里讨嫌,那还不如一次性多给点,免得爹还要再抱怨你第二回 !”   “你这么说,也在理……?”   胡氏也是存有私心的,果真是娘家艰难,那她再多掏几十两银子,也是绝无二话。   齐氏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胡氏手里的钱袋子,鼓鼓囊囊么样子,少说也有几两银子吧?   钱,钱……!   “婧儿妹妹,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曹葵花拄着拐,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齐氏趁着胡氏分神之际,夺过了胡氏手里的钱袋子,放在自己手上掂量掂量。   嘿,这分量可不轻哎!   “葵花,这不关你的事,回屋去躺着养伤哈!”婧儿可不想葵花也跟这事儿扯上关系。   齐氏却是个藏不住事的人,随口便说:“哎呀,你也是这家的儿媳妇吧?我跟你说,你婆婆绝对是个大好人,良善之人,慷慨大方……?”   “你真的是够了,要再多说一个字,我反悔了啊!”胡氏越是极力的想要掩藏这事儿,齐氏就偏要把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   这是胡氏失策的地方。   胡氏才刚要上前去抢夺钱袋子,便看到齐氏竟然将钱袋子扔给胡大力保管。   婧儿看准时机,说:“哎,这天色不早了,爹应该快要到家了吧?”   “哪有这么早?”胡氏心里咯噔一下,也不是很确定的感觉。   最近,因为家里多了曹葵花这个闲人,涂草没少埋怨小儿子不会挑选媳妇,挑来挑去,也挑了一个懒惰成性的女人!   而涂雷又是不懂守时的人,经常是想起什么事,就去做什么事。   涂电更不像话,窝在家都很少出房门。   也是没办法了,涂草才再次担起家里做饭烧菜的主心骨,还要分心兼顾田地里的农活。   “呀,妹夫要回来了?那我得再等等,得谢过妹夫才行!”   “等什么等,天都要黑了,你带着大力方便走夜路?你这老贱人死了也是活该,但我外甥大力就不一样,他比你金贵!”   “哼,不就是想省我一口饭的事么?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个屁用哦?胡莉妹妹,我这就带着你亲外甥回家!”   “慢走不送!”   为了保险起见,胡氏还是要亲眼看着齐氏和大力走出了村子,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她一回过身就看到自己男人扛着锄头,站在自己的身后,她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在那一刻,她很怕自己会死在男人的锄头之下,有冤无处诉。   “你慌什么?”涂草伸出手去,想要帮胡氏捋一捋她被汗水浸湿的刘海。   胡氏怕到往回缩,说:“我自己来就行,呵呵,你累了一天,我去给你烧水泡脚!”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决定去胡氏的娘家   “今儿是咋了,太阳打东边落山了,还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涂草惊呼道。   即便是他跟胡氏才成亲那几年,再怎么如胶似漆,胡氏也没对他那么好,还给他烧水泡脚?   他摸了摸胡氏的额头,没发烧。   而自己的额头也没发烫,一切正常。   “爹,你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今儿……?”涂雷还没说完话,他人就被胡氏推到一边去。   涂草倒也没在意这个事,撸起沾了泥的衣袖,说:“你们都回屋坐着去,我一个人煮饭就够了!”   “煮饭?”胡氏一惊一乍道:“就咱家的这种状况,吃什么饭?”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说做饭,就真的是烧白米饭吃?就不能是红薯粥,或是马铃薯拌饭?”   涂草仍觉着自己女人有哪儿不太对劲,具体是哪儿有问题?   他走到院子里,对无所事事的涂电招了招手,这个家里似乎就这臭小子不太惧怕胡氏。   “爹,我急着去拉屎,有什么事等我拉完了屎再说!”   “呃我,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我也想去茅房,就拉个尿!”涂草还没开口问,便看到胡氏偷偷摸摸的跟在自己后面。   这不是摆明了在监听么?   涂电觉着自己有点儿窜稀,正要抢着先进茅房去方便,谁知道他这老父亲竟宁愿夹着他脑袋,也要跟他一块儿进茅房。   谁问,有哪个男人愿意在自己拉屎的时候,被自己父亲盯着看啊?   “爹,你有话就说,我……我反正就只喜欢女人!”   “兔崽子,瞎想什么?”   涂草解开裤头,一边解决内需,一边装作很随意的问:“今儿,家里都来了什么人?”   “哦,舅妈和表哥来家里坐了坐。”涂电很努力的逼自己要做到目不斜视,但好像不只有女人对这种私密事感到好奇吧?   呵呵,也就那样而已!   涂草浑然不在意自己小儿子那鄙视的小眼神,说:“那你舅妈都说了什么?难不成,你娘又欺负她?是摁在地上打,还是……嗯?”   涂草越是琢磨,越觉着自己猜想的可能,都不对。   “爹,你杵在这儿,我拉不出!”涂电憋红了脸。   这种即将一泻千里,全身心得到释放的大事,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秒也忍不了!   “噗!”   涂草捏着鼻子,边往外走边在心里嘀咕:这小子吃的都是什么,拉个屎都臭不可闻!   还说有他在,拉不出?   屁话!   “婧儿,你是说胡莉给了她娘家几十两的碎银子?”   “嘘,这事儿可不能往外传!我也就是管不住嘴,才随便跟你说说,你要是跟谁说了,那我可不承认这事的!”   “我伤都没好,还能跟谁说?”   婧儿跟葵花在屋内的对话,都让碰巧经过东屋窗子的涂草听了个正着。   然而,就在涂草铁青着脸走远的同时,屋里的婧儿心思重重的看向躺床上睡觉的葵花,   结果,她还是利用了葵花。   不多时,婧儿便听到外面有争吵声,是涂草跟胡氏。   “我安心让你管着家里的钱,你却背着我,拿家里的钱去贴外人?”   “什么叫外人啊?那是我亲哥哥嫂子外甥,怎么就成了外人?”   胡氏粗鲁的擦拭掉鼻涕,两眼通红,却依然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   涂草被她这话气到肝疼,还怎么就成了外人?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怒吼道:“那我妹妹呢?你咋跟孩子们说,她是个外人呢?我妹妹,难道就不是我的亲妹妹了么?既然都不是外人,你咋就做不到一视同仁?”   “又是你妹妹,你妹妹都已经死透透了,还提她干什么?说不准,她就是你娘背着你爹在外面偷情,生的野种,也……啊?”   涂草一巴掌抽在胡氏的脸上,力道之大,门牙都蹦了一颗。   这还是他们成亲多年以来,涂草第一次动手打胡氏。   “我做错了什么?呜呜呜,你那个苦命妹妹就是不争气嘛,嫁的是个没本事的短命鬼,生的儿子又不中用。像她那样的人,我们就是掏出所有钱,也帮不了的!”   这种话,乍听之下,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但,有心之人都能听得出来,胡氏这是在偷换概念。   又或者说,她在贬低涂姑姑,抬高自己娘家哥哥的能耐。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姑姑?姑姑人那么好,已经够不幸了,还要被你拿来比较……?”婧儿横插一脚。   如果,胡氏没有将涂姑姑贬低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婧儿还真未必能狠下心,在这关键时刻插上一刀。   如婧儿所料,涂草又一次皱起眉头,说:“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我?”   “这扯到哪儿跟哪儿?”胡氏装起无辜。   她偶尔是会瞧不上自己男人,但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会时不时的有这种想法。   涂草却没打算就这么被她忽悠过去,他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的说:“去,跟我到你家去,把银子都给我分文不差的要回来!”   “我不要!”胡氏尖叫道。   那么丢脸的事,她才做不出来。   再说了,不过是十多两的碎银子,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   “爹,您这么做会伤了妈在娘家的体面。”   “老大媳妇,这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回屋去!”这时候,涂草想的都是拿回自己的银子,不想谈别的事。   胡氏更是一点儿都不领婧儿的情,还大声嚷嚷的要婧儿滚。   肉团子小声的说:“听到了吧,这就是你婆婆的丑陋嘴脸,她不值得你同情!”   “爹,我觉得您应该带上涂雷和涂电,有他俩在,也能护着您的安全呐!”   “保护我?”涂草没料到会有两家闹翻脸的可能,正觉着很吃惊呢。   胡氏却动了气,说:“一个乳臭未干的死丫头说的话,你还当了真?我哥是什么样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呀?”   “那这么说,妈是同意跟爹您走一趟咯?”婧儿笑道。   涂草也乐了。讲真的,他是越来越满意婧儿这个儿媳妇,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尽管有胡氏从中阻挠,但涂草身为老父亲的威望,还是有点用的。   ……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对恩爱夫妻   “哈哈,还是贤惠你最有本事!”胡穷,也就是胡莉的哥哥。   胡穷原本是不支持自己女人去找妹妹胡莉伸手要钱的,他毕竟是做哥哥的,哪儿能因母亲的丧事,而找妹妹要这要那?   但是,当他看到眼前放着十几两的碎银子之时,他再不心动,还成个人么?   是个人,都会有贪念。   齐氏见丈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银子看,她面儿上一喜,随即又装作无所谓的口吻,说:“这要是你妹妹反悔,来找我们索要这些银子,那我们是不是该还回去?”   “这,当然要还的。”胡穷这话说的很假,又却有几分真情实意。   他再穷,也不能坑害自己的亲妹妹呀!   那还能成个人么?   “哎,也怪我们家太穷,拿不出一点儿多余的银子给大力看病。娘在世的时候,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这肚子太不争气了!”   齐氏说到动情之处,还落下了眼泪。   即便是她这唯一的儿子,竟还是个先天的傻子,偏他们家也穷,压根儿就买不起儿媳妇!   “这个事,你怪自己也没用,那我还不是太不中用!”这些年,胡穷因生孩子的事情,折磨得自己都快不行了。   在那种事情上,他已经不像是个正常的男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那才刚没了的娘亲吵着闹着要给他再找个女人,他都不肯就范。   他这样无能的男人,这一生祸害一个女人就够了!   “爹,还没到么?”婧儿跟在这些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   没等涂草回答,胡氏不耐烦的说:“就属你最心急,急个什么?我就说我们应该吃过了晚饭,等天一亮,再过来也不迟的!”   涂草皱了皱眉头,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已经有几分倾向于认同胡氏说法的意思。   这无论要办什么事,也不能饿着自己的肚子,不是吗?   涂雷和涂电放着臭屁,啃着生红薯,都还在抱怨:要饿死人了!   特别是涂电,又一次觉着自己快要窜稀。   在这荒郊野外,一会儿还要翻山越岭,且是一家人都在夜里赶路,他没胆儿去方便。   万一,他们丢下自己不管,跑了怎么办?   “还不都是因为您说的,什么大力看病要钱,娶媳妇也要钱,家里买米买油也要钱……?”婧儿年轻气盛,不仅将胡氏说过的话全盘复述一遍,还惹得胡氏几次都想要当场掐死她。   这死妮子,专门跟她作对么?   涂草一想到自己可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几十两银子,他这心都在淌血。   一下子,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头不疼,腿不酸,肚子也都不饿了!   “哎,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胡氏见涂草又信了婧儿的话,都没信她的话,又要哭。   涂草也不干了,都不带看胡氏一眼的,拔脚就走。   他要他的银子,银子!   “那个,我可不可以……?”涂电想说自己去拉个屎,但他还没说完话,他的屁股便被哥哥涂雷拍一拍。   这一暴击,让涂电死的心都有了!   而后,涂草觉着他们兄弟二人拍屁股的那个响声,挺有意思的,也有样学样,拍了涂电的屁股一下。   “噗!”涂电忍不住蹦出一个臭气熏天的屁,让人闻了感觉是个生化武器!   婧儿一点儿也不觉着这种低俗的事情有意思,她抬头看了看星空。   星光点点,月光皎洁,也不知葵花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感到害怕?   她要不是愁涂草父子三人的决心不够坚定,便不会跟他们走夜路。   只要胡氏一说点什么话,都能轻易左右涂草三人的心中所想。   “我憋不住了,得拉一个!”涂电也不往别处跑去,竟然急到想要当场解决内需的问题。   他还没解开裤头,人就被亲爹的无影脚提了提他的屁股。   涂草咬牙切齿的说:“你在这儿拉屎,是要表演给我们看么?”   “那要我咋样?我不管,那边太黑了,我不敢自己去!”涂电也是一点儿都不害臊,直言自己是个怕黑的人。   水村村西,胡家。   胡穷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没法静下心。   “相公,要不然我们连夜带大力到城里看病,等我们治好了大力的病,那我们的后半生才能有了踏踏实实的依靠啊!”   “治大力的病,依靠?”胡穷不得不承认自己媳妇的话,说得在理。   按私心论,他们就该这么做。   也许,这对于妹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毛毛雨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胡穷摇醒了齐氏,说:“我们走,这就去请大夫给大力治病的!”   “啊?”齐氏还挺吃惊的。   这胡穷一向就很疼爱他妹妹,又怎么会舍得花他妹妹的钱?   齐氏头顶着胡穷的额头,温度正常,人看着也很健康,那就是没啥问题。   可是,他叹什么气?   涂草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到胡家,却不见一丝的光亮。   这家人睡得这么早?   “你们这是在什么?”胡家隔壁的壮汉,出来察看情况。   “哦,这位大哥,你好呀!”涂草主动上前打招呼,说:“我们是这家人的亲戚,因家里有事,我们才急着找上门。”   “那你们不用找了,他们一家临时决定连夜赶到城里去了!”   “什么?”胡氏万没有想到婧儿说过的话,果真灵验了。   她的好哥哥,是猜到她有可能会过来,才特意连夜跑路?   涂草气坏了,责备道:“都怪你,钱才没追回来!”   “怪我?”胡氏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男人会说出这种话!   曾几何时,他们俩还是相敬如宾的一对恩爱夫妻!   涂草不慌不忙的说:“不怪你怪谁?要不是因为你一时心软,家里的银子会这么打水漂么?”   “又是这种话,你够了没有?我随手给我哥哥几两银子用一用,过分了么?”   几两银子还而已?   这种人,自以为是什么东西?   涂草冷笑道:“这就受不了?那你往你娘家搬东西送银子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当初,他妹妹要是也能得到一点儿的帮助,会死么?   他想是不会的。   …… 第二百八十章 这就是碰巧   “喂,你们要吵也别在我家门口吵,我还要睡觉的!”壮汉吼得比谁都要大声,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   而且,壮汉亮出来的铁拳,也就是看着吓人。   涂草捅了捅面无表情的胡氏,说:“这儿是你家,你不想做点什么事情吗?”   “你想做什么?到我家去过夜?那不行,我看着你都嫌烦。”   这大实话一出口,胡氏都想要抽自己嘴巴子的心。   她这猪脑子……也不是,是婧儿害她说错了话!   胡氏出手迅速,揪住婧儿的头发,说:“都是因为她离间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才害我说错了话。”   说着,胡氏这狠毒的女人就要劈头盖脸的打婧儿,幸亏婧儿如今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只见婧儿迅速扭转身子,佯装自己没站稳,一脚踩在胡氏的脚上。   疼得胡氏叽里呱啦的乱嚷,松开婧儿的同时,她人也因一脚踩空,翻进了胡家的院子。   胡家院子这篱笆,不过都是一些竹条编织而成,又因年久失修,外人随便一脚,都能将这些篱笆尽数毁去。   何况,胡氏这么大个人,吨位也不小。   “妈,你就不能悠着点,让外人看着像什么样!”涂电嫌母亲太丢脸。   壮汉看了胡氏那四叉八仰的倒地样,笑着回屋去睡觉。   虽说是一出闹剧,惊扰了他的睡眠,但让他笑了,那也算是这些人赔偿他的损失了。   涂草却没有去扶胡氏起来,而是跨过矮矮的篱笆,来到胡家的院子里,四处张望。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这胡家咋还住在破旧的泥胚房里,也没人修缮过。   瞧这些满是破洞的窗户纸,上面都不知积了多少年的灰。   涂草看到了这些,也就不奇怪自己媳妇近些年为何极少跟他闹着要回娘家的原因。   从前,他记得他媳妇提起自己家,那都是相当的自豪且底气十足。   “你还知道扶我起来?干脆让我一头碰死在这里,死了干净!”   胡氏扯着破嗓子,大声的叫喊道。   依着她对自己男人的了解,又哪儿能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   无非是嘲笑她娘家已经家道中落,穷困潦倒了呗!   “我们,回去吧!”涂草沉思良久,做出了决定。   涂雷和涂电都对此感到奇怪,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是还说要讨回银子么?   这涂电都已经想好了,等追回了银子,自己该拿着这笔银子做些什么事情。   “爹,我们……?”涂电还没说完话,他人就被母亲拧住耳朵,将他拖住往前走。   涂雷看弟弟都被母亲收拾了一顿,自己又哪儿敢多嘴?   婧儿心有不甘的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多么好的一次报复行动,全都毁了!   “吓,我当是谁呢?原是你们涂家人,怎地在夜里走亲戚?”大难不死的石大海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家灯火通明的大门口,恰好看见了晚归的涂草等人。   涂草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想着抄近路,贪石大海家门口有灯火照明,走了这条路。   这深更半夜的,他们遇上了石大海,那准没好事。   “我们跟你没话说,让开!”涂电语气不善,他还记着石大海抢了他的女人……乔氏。   石大海虽不知涂电这年轻小伙的对自己哪儿来的敌意,但他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比自己年轻强壮的男人!   石大海叫来了几个仆人,全都护在他的左右之后,说:“你这小子,拽什么拽?哦,我知道了,你们全家人是去偷鸡摸狗,才回来吧?那就不得了了,来人啊,给我搜搜他们身上有没有赃物!”   “什么?”胡氏一听,连自己也要被这些烂鱼臭虾乱摸,哪儿还沉得住气。   她本想躲到后面,把这个事推给家里的三个男人去处理的。   但是,婧儿就站在她的后面,竟是一步也不让她退。   “包婧儿,你怎敢……?”胡氏抬起手就又想要打婧儿,但她的手还没碰到婧儿,她人便已经落入到两个仆人的手中,脱不了身。   这两个仆人看不惯胡氏这嚣张跋扈的样,他们对准胡氏的脸,啪啪的左右开弓,就是十个响亮的耳光。   石大海对自己这两个仆人擅作主张的做法,也挺不满意的。   他还没想着要跟涂家人为敌,今儿这么做,不过是想借机羞辱涂家人一番,取乐而已。   “老爷,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呃?”石大海看这两个仆人这么快就搜过了胡氏,居然还要对涂家人继续动手。   他赶忙喝道:“意思意思就行了,何必这么较真?我呢,是信得过你们的!”   “那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尽管,涂草也觉着这种事很丢面儿,但他骨子里就对身份比自己高一等的石大海,存有几分敬畏之心。   这也是他明看着自己媳妇被两个男人摸了,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不吭。   “老爷,我们还没检查她……?”这两个仆人未能体贴出石大海的心思,还想着要搜检婧儿。   石大海看向冷冰冰的婧儿,心想:如此漂亮感性的女人,他也想摸一摸!   要不然,他也……上一回手,试试搜查别人身上有没有藏赃物的刺激感觉?   “哎,这是我女人,只有我能看!”涂雷将婧儿拉到自己的身后,不准那两个粗鄙的下人碰到婧儿的一根手指头!   胡氏看了,红了眼。   她也是女人,咋没人站出来保护一下她?   “你要搜身就快点,我们还赶着回家睡觉呢!”胡氏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还坏心眼到伸手去拉开了大儿子,故意将婧儿卖给对面的人。   涂雷拗不过母亲,又想保护婧儿,脸上几次都流露出为难之意。   “嘿嘿!”这两个仆人发出嘚瑟狂妄的笑声,一步步朝着婧儿逼近。   婧儿几次后退,但都等不来涂雷再次的保护。   石大海也已经在想着,等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仆人一抓住婧儿,那他就冲上去装好人,趁机揩油。   “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乔氏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还走出来,是因为她看到了心爱的男人。   涂电脸色不自然的看了看憔悴的乔氏,说:“喂,你们再不放我们走,信不信小爷我一拳打死你们!”   “那就,放他们走,走吧!”石大海倒不是被涂电这毛头小子的几句狠话,吓破了胆,而是不想在乔氏的面前毁了自己的形象。   反正,来日方长。   石大海搂着乔氏的肩膀,哄道:“外面风大,你出来干什么?我就是到门口这儿训这帮孙子,不会看门的狗!”   ……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这就是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看门狗?”乔氏一心都移在涂电的身上,哪儿还会注意听石大海这色老头在说什么。   倒是那两个仆人听见自家老爷一口一个“看门狗”的骂他们,心中很是不爽。   老东西!   回了家之后,涂电失魂落魄的坐在空荡荡的地上,也没人知他在想什么。   胡氏拽着丈夫的袖子,大声的问:“说,你是不是嫌我娘家穷,故意对我不闻不问,冷落我?”   胡氏这些话指的是,涂草眼看着别的男人对她摸来摸去,仍然无动于衷的事。   可在涂草听来,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他不懂!   “我去煮面!”婧儿先回到屋里,确认葵花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这才放下心,跟涂雷说自己去煮面。   她去煮面,也不都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而是想要趁这个机会跟涂雷说说话。   果然不出她所料,涂雷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我这就去打水洗锅,你…你生火就行!”涂雷兴奋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还是婧儿第一次主动提出要为这个家做些事,他作为她的男人,当然感到很开心。   婧儿看他笑的那么幸福,她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浅笑。   她,这是在做什么?   “我不想跟你吵,放手!”涂草不耐烦的几次都想甩开胡氏的手,但都没成功。   白天,他在地里干了那么多的活,晚上他还要回来伺候家里的这块地,他真的很累了!   再说了,他也是真不懂这女人在吵吵什么?   他都没再追着她要银子,还不够证明她对这个家的重要性?   “你要我放手?涂草,你这人没有良心,都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只要我想,你都会顺着我的意!”   胡氏见自己快要拽不住男人,竟然想都不想的扑上前去,将男人紧紧的抱住。   她还就不信,他会对自己这么狠心!   “砰!”婧儿故意摔碎了一个碗,说:“怪我手太笨,听爹跟妈这么争吵下去,也没什么心情煮面,你还是自己煮吧!”   说完,婧儿直接跑回了东屋。   等涂雷消化完婧儿说的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因为爹娘的争吵,才毁了他亲近婧儿的机会。   “孩子都在,你也不害臊,快放了我!”起初,涂草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但就是因为婧儿“砰”摔碗声,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他这人,比较容易害羞的。   胡氏却不管这些,她一心想要涂草亲口做的保证,保证他永远都会第一时间,冲在前面保护她。   “我不放,就是不放!”胡氏手抓手,就是死不肯撒手。   她要实实在在的将这个男人控制在自己手心,不放他逃。   涂雷出来看到这个情况,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爹娘,你们再闹下去,会吵到邻居的。”   “就是啊,雷儿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快放开我?”涂草见大儿子来拯救自己,当然得抓紧这机会。   胡氏却还是不依不饶,拼了命的抓着涂草不放。   她放出话来,说:“什么狗屁邻居,他们算什么东西,吵着他们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干什么?雷儿你是怕我,还是怕那些个外人?”   这么大的声音,便是刘姥姥他们一家人想要装听不见,都没用。   敢情,这一出闹剧是奔着他们一家人来的?   刘姥姥气不过,起身走到院子里,隔着围墙,骂道:“哎哟,深更半夜吵吵嚷嚷的疯女人哎,丧心病狂,她家祖坟被人刨了!这么浪荡的贱人,半夜乱吠吵别人睡觉,她爹娘也不是好货!”   “娘,你这……?”刘姥姥的女儿,披着外衣出来。   她可不想跟涂家人作对,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再说了,往后两家人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僵了不好。   刘姥姥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才没再伤心伤肝。   倒是胡氏有了发泄口,盘坐在地之后,便在那儿放声大骂刘姥姥是个死老太婆!   这胡氏要骂谁,跟谁吵,也都跟婧儿没多大的干系。   但是,胡氏要骂刘姥姥,那婧儿首先不答应!   婧儿再次来到厨房,还没迈进门口便看到了在这儿躲清静的公公涂草。   涂草是真怕了胡氏,又不想空着肚子坐在屋里生闷气,才到厨房烤火。   “爹,你也是肚子饿了?”婧儿拿了几副碗筷,一边洗一边问道。   涂草见大儿媳妇还这么心静如水的样子,很是难得。   一般人远远的听了胡氏的骂声,那都是会心浮气躁的。   “能不饿么?全都怪你娘,没啥鬼用,帮不到家里就算了,还这么唠叨缠人!我真是受够她了,这日子还有必要再过下去吗?”   涂草一个大男人,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跟闷嘴葫芦似的大儿子,是说不出这些话的。   好在,婧儿撞了来,勾起他伤心之处,才让他有了倾诉的念头。   “爹,妈再不好,也是亲的!”涂雷嘴笨,不会说别的话。   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爹娘有朝一日分开,那这个家还像个家么?   涂草却怒了,说:“你自己也常常被你娘呼来喝去,非打即骂,你就这么忍得了?我说她几句咋了,她错了就是错了,不该骂?”   婧儿趁着这对父子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将厨房的门又开了开。   她顺着往外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涂电不知为何发了疯,冲胡氏嚷嚷了一句话。   而这时,涂草正在气头上,还在那儿抱怨涂雷没出息,骂胡氏是个泼妇!   “你呀,就是随了你爹我,在女人的面前没炮性!早知那婆娘面目凶狠,我当初就不该娶了她!还有你,留着你这傻儿子也没屁用!”   “爹,妈是凶了些,也经常动手打我,我……?”涂雷还没说完话,他就被站在婧儿身后的人,吓成了哑巴。   胡氏阴着脸,踮起脚尖也要站在婧儿的身后,狠盯着屋里的那个男人。   这就是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她开始为自己不值,也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薄情寡性的狗男人!   “当年,她上赶着求我,非要嫁与我,我是没躲过去!她还爱强迫我,事事都要强!”   …… 第二百八十二章 涂家乱成一锅粥   涂草数落胡氏的种种不是,也不忘记吹牛逼。   此刻,在他的心里已经不存在他配不配得上胡莉这种说法。   甚至,他开始为自己感到不值。   “爹,你是不是喝酒了,说的醉话啊?”婧儿假装感觉不到自己身后有人,柔声问道。   涂草自嘲的笑了笑,说:“还喝什么酒?你娘管我管得那么严,能让我碰酒?我告诉你们,你娘但凡有婧儿一半的温柔体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爹,婧儿是我的!”涂雷急了,又说:“爹,你快别说了,万一妈知道了,又要跟你闹!”   “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会怕她一个女人?我不打死她都……?”涂草不经意间的抬起了头,一眼便对上了胡氏凶狠的双眼。   这一刻,涂草的心里别提有多慌乱失措。   他对胡莉的爱,是有的。   胡氏冷哼一声,说:“狼心狗肺的臭男人,枉费我对你那么好,你却……不知感恩!”   “你对我好?”涂草勇敢的质问道:“如果你是真心待我好,那你为何不准我赡养孝顺我爹娘?还有我大哥大嫂,都是因为你的无理取闹,才害得我们兄弟反目成仇。但凡你晓得善待我妹妹,我心里会那么痛?”   “爹,妈这么做,也是不想让那些外人来分割我们家的房子,占我们家的便宜。”涂雷选择站在母亲这一边,帮母亲说话。   涂电却跟个人间难得清醒之人,讽刺道:“都是与自己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何来的什么外人?哥,你不懂这些事情,就不要再乱说。”   “啊?”涂雷没料到弟弟会这么说话,又或者,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父亲跟大伯是亲兄弟,就跟他与弟弟涂电是一样的亲情关系。   照这么一想,涂雷又认为父亲跟弟弟说的话才是对的。   胡氏冷哼道:“打小,雷儿你都是这个样,做任何事都摇摆不定,真没啥用!”   “我男人这个样子不叫摇摆不定,叫善良天真才对!”   婧儿的护夫行为,令涂雷深受感动。   他顾不得母亲瞪大如铜铃的眼睛,也要将婧儿揽入怀里。   当着人面,婧儿还是装得很柔弱,给足了涂雷身为男人的面子。   “婧儿,你这一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还想报仇,那就抓紧这次机会,别再优柔寡断!”肉团子提醒道。   而且,这一世的婧儿求的是报仇,或许她后面想要的就会是爱情!   所以此次,肉团子并不打算撮合婧儿和涂雷在一起。   婧儿因肉团子的提醒,她眼神都冷了下来。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自己的血海深仇?   “妈,你怎么能如此瞧不起我们家的男人呢?”婧儿示意涂雷松开自己,淡定的对胡氏说道。   胡氏大惊失色,她才刚说的是大儿子涂雷一人,又没囊括上涂草和涂电。   可看这三个男人不善的眼神,实在让她心里发毛。   “包婧儿,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没说过的话,那就是没有说过,任凭你舌灿莲花,也成不了事实!”   “倒不是我故意挑拨是非,而是妈你平时做的太过分了!他们一个是你男人,另外两个是你儿子,天天都要忍受你的朝打暮骂。你敢对天发誓,说你心里从没有轻视过他们?”   “我……?”胡氏心乱如麻,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为这种小事,发誓么?   涂草三人都在看着胡氏,都盼着她能还他们作为男人的尊严。   哪怕,只有这么一次!   “我没必要跟你谈这种事,滚一边去!”胡氏不变的强硬态度,说出的话再次令婧儿很是反感。   仍然,死性不改么?   婧儿看胡氏的眼神里,有了悲悯之意。   一家人心不在焉的吃了早饭,又都默契的回房补觉,没人愿意扛着满身的疲惫,下地干活。   “爹,这床太小了,要不你还是回屋去睡吧!”涂电想着自己跟哥哥两人睡一张床,这本就挤得慌。   再添上老父亲,那他们三个大男人还能睡得安慰吗?   “呼呼呼……?”涂草和涂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跟打雷有的一拼。   涂电看了看,一咬牙,他头枕在父亲和哥哥的手臂上,认命一般的闭上了困倦的眼皮。   婧儿回到东屋里,拉着葵花说:“姐姐,你陪我一起再睡会儿,就当是……睡个回笼觉咯!”   “行吧,反正我自己起了,也不知能去干什么?”   这两姐妹也是说睡就睡,相处得比闺蜜还亲。   唯有胡氏回了房间之后,孤枕难眠,辗转反侧。   自她跟涂草成了亲,就没有分房睡过一次!   “这次的事情,怎么闹得这么僵呢?”胡氏百思不得其解,终还是将所有的过错,都归拢到婧儿一人的身上。   隔天一早,胡氏拿出几百钱,叫小儿子涂电去买点肉回来,说是太久没吃肉,都快忘了肉味。   涂电却没接过钱,说:“我还有事要做,腾不空去买肉!”   胡氏好笑道:“你能有什么事忙?念书又不认真,又偷懒不做家里的活,曹葵花又不理你,便是你嫌弃的乔寡妇也……?”   “妈,既然我在您的眼里这么糟糕,那您以后都别再叫我去买东西,是我不配!”   “哎!”   胡氏没想到小儿子会如此在意乔氏这个寡妇,一提起乔寡妇,他就翻脸。   可是,她没觉着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啊!   “雷儿啊,你成天的学你弟窝在家睡大觉,成个什么样?”胡氏顺手一拍,把被窝里睡觉之人的屁股,拍了几下。   像这种家常见到的母亲叫孩子起床的方式,并不适用于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   涂草都没掀开被子,就已经在说:“乱打男人的屁股,你还像不像个女人?”   “你说我不像女人?”胡氏一听被窝里说话的人是自己的男人,微微一笑道:“你跟我回屋去睡,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个女人的!”   “别了,我听到你的声音就已经觉着很饱了!”说句实在话,涂草有些动心了。   他首先是个男人,是有正常需求的男人。   何况,他跟胡氏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相当有默契。   “你跟我来,请爹出去吃碗面条,又或者是我送过来?”婧儿又煮了面,特意拉上涂雷过来请涂草,一起去吃碗面。   涂草才刚有了想要跟胡氏好好谈一谈的念头,就被突然闯进门的婧儿和涂雷中断了。   “你又来干什么?我家不欢迎你,你……?”   “妈,您不能这么说,我可是涂雷的女人,您的儿媳妇呢。”   就是因为婧儿的这句话,帮她赢得了公公的认可以及涂雷的好感。   …… 第二百八十三章 葵花活不长久的   涂草在婧儿的身上,看到了女人独有的温柔美。   跟胡氏比起来,婧儿这样温顺的女人才更讨男人喜欢。   “婧儿,我好爱你呀!”涂雷拉着婧儿的手,就是一顿猛亲。   胡氏气不过,说:“在这个家里,我说的话就是圣旨!你们怎么敢无视我的存在,还捧着这个臭丫头?”   “妈,婧儿不臭,香得很!”这个时候,涂雷满心满眼装的都是婧儿一个人,哪儿还会在乎母亲是否在生气?   涂草借着自己要上茅房的空档,宁愿溜出门玩耍,也不愿意再到地里累死累活的。   “你,还睡什么睡?家里都乌烟瘴气了,你还以为你能闲着?快给我起来,干活去!”胡氏在家里转了一圈,最终决定先拿葵花下手,震慑其他人。   “啊!”葵花躺床上养着伤,突然被胡氏偷袭,竟是拽住她的头发就往下拖。   曹葵花一手护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拼了命的往后抓,就是抓不到狡猾如狐的胡氏。   她能感觉到自己头皮发麻,脑袋生疼,已断了好几根头发,   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向胡氏求饶,说:“你放了我,我这就听你的话,乖乖去干活!”   “屁,我信你?”胡氏下了狠手死命的将葵花整个人往床底拖。   “砰”的巨响,葵花后脑勺先着地,砸得她眼花缭乱,眼冒金星。   片刻,她晕死过去。   胡氏也不理这些,想着自己连日来受的气,她利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在葵花的脸上就是一顿掐,刮,刺。   这张长相平平的脸,怎么能比她的脸还要稚嫩?   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胸部?   还有这腰肢,似乎也挺纤细?   “啪”的一记响亮耳光,抽在葵花的脸上,直接将晕死的她疼醒。   葵花动了动身体,才发觉自己一丝不挂的被胡氏拿衣物捆绑在桌角。   她忍着自己脑袋上的疼,说:“你个疯婆子,又想怎样?我告诉你,要是让我妹妹知道你对我施暴,你看她怎么收拾你?”   “哈哈,你妹妹?你妹妹在哪儿呢?”胡氏欣赏着“麻花脸”的葵花脸上的惊慌,意识到自己要的并不是对葵花略施惩戒。   这样子的小打小闹,已经不能满足她扭曲的心灵。   曹葵花努力避开胡氏的咸猪手,但都没什么用。   随着胡氏粗鲁的抚摸,葵花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的脸,怎么了?   “婧儿是我妹妹,她是我的好妹妹,她会保护好我的!你,要不想死的话,快放了我!”   葵花歇斯底里的哭喊道。   但胡氏又一次贴近到她的耳旁,魔鬼般的说:“那么,你得死在我前面,先到下面去等等你的那位婧儿妹妹,我过会儿也送她下去陪你!”   “胡莉,我是你儿媳妇,跟你儿子拜堂成亲过的,你不能杀我!”   “我儿子?我有两个儿子,你指的是哪个儿子呢?他们爱你么?不爱你的男人,也会来救你?”   胡氏还就不信她的两个儿子,会为了外人,跟她这个母亲作对!   她狠狠的掐着葵花的脖子,每用力一下,她都能感受到来自葵花绝望无助的挣扎,心跳声都慢了下来。   “葵花啊,你不要怪我,是你的好妹妹婧儿逼死了你,是她的罪!你要报仇,就去找她,她最该死!”   胡氏不忘在葵花咽气之前,还叮嘱一番。   她这人,唯有对自己有利之时,才会推崇鬼神之说。   而鬼神之说若放到自己的身上,她是不信的。   人啊,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胡莉,葵花人呢?”婧儿外出洗衣服回来,找遍了涂家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找不到葵花的踪迹。   她担心葵花可能出事了,压根儿就没法冷静下来。   胡氏眼神狠厉的透过镜子,看了看闯进她屋里的婧儿,这小丫头片子是活腻歪了,居然敢直呼自己婆婆的名字?   呵,也是该死的!   “她去了哪儿,又不会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出去偷汉子,也不会跟我说!”   “你嘴巴放干净点,谁偷汉子?你一天都呆在家里,能没看到葵花有没有走出门?”   “包婧儿,你不要太放肆!我是你婆婆,这就是你身为儿媳妇,跟婆婆说话该有的态度么?”   胡氏这一发飙,引来了涂草和涂雷涂电。   涂雷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但他一看到母亲发了这么大的火,本能的想要逃。   只不过这一回,他想要带着婧儿一起逃。   “雷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她不过是我们家花银子买回来的一个贱女人,有什么资格在这个家里跟我大呼小叫?”   胡氏强行将涂雷和婧儿两人分开,不准涂雷再去牵婧儿的手。   果然,涂雷还是在他母亲的面前怂成面团,任他母亲揉搓。   “哼,别让我知道是谁把葵花藏了起来,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   “你想让我们…怎么个不好过法啊?包婧儿,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家,不是你家的破屋子!”   其实,胡氏很想对婧儿下死手,但她依旧忌惮婧儿超凡的身手。   她家的这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没用,注定是没法指望的。   “别惹我发疯,我要是疯起来,你先给我死!”   婧儿已经动了杀人的念头,她每看胡莉泼妇嘴脸一眼,都会浑身不自在。   她回到东屋里,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肉团子,葵花到底在哪儿?   “葵花她,活不长的。”肉团子不想透露天机,但抵不住婧儿的再三恳求。   只这一句话,毁掉了婧儿心里唯一的那道光!   她还想着跟葵花离开大石村,去过她们想要过的日子。   可现在,她又一次什么都没了!   “婧儿,我跟你一块儿吃饭!”涂雷得知葵花不在,他已经在期待着晚上能跟婧儿躺一床上睡觉。   他可不想再闻着臭弟弟的脚臭味,味儿也太冲人了!   婧儿拒绝了他,说是自己没什么胃口。   “唉,这葵花到底跑哪儿去了?害婧儿这么担心她,担心到吃不下饭!”涂雷一边吃着饭,一边埋怨葵花是个让人不省心的。   他的好事儿,可要实实在在的珍惜!   …… 第二百八十四章 都是心怀鬼胎之人   “切,女人就是麻烦,还喜欢玩躲猫猫!”涂电一点儿也不在意,失了踪的葵花。这段时间,他已经一心移到乔氏的身上,暂时对别的女人没那么感兴趣。   涂雷叹气道:“真要是这样就好了,那我也不用这么麻烦的讨她欢心,也都不管什么用!”   “哥,你这就是太宠着嫂子,有的时候,男人就不能事事都迁就着女人!”   “那我该怎么做?拿饭菜送到她面前,亲手喂她吃?她再不吃东西,肚子会不会有事?”   涂电听了哥哥这些夸张的话,笑出了声。   胡氏也在笑,在偷笑。   就在胡氏有心炫耀自己做过的坏事之时,小儿子涂电扔下碗筷,就要出门玩。   “外面黑漆漆的,你到哪儿玩?还不如洗洗睡,明儿起早些……?”不等胡氏念叨完,涂电已溜成一股烟,十匹马都追不上他。   胡氏只能转头摧残自己的男人,说:“你也不教教你儿子,纵容得他这么放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你说我就有用了?那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我能怎么样?”涂草面儿轻松,心里却觉着很苦恼。   今儿,他什么事都没做,就只在外面溜达溜达。   胡氏变脸道:“雷儿,你也不能成天的想着包婧儿,偶尔也该想着家里的生计。我让你去帮那些人家干杂活,赚几个钱回来养家,你今儿为啥没去?”   “家里的田地都长满了杂草,我不得拔草啊?”涂雷话音刚落。   胡氏已经怒视着涂草,说:“你呢,你没去拔草?”   “我……?”涂草也想理直气壮的说自己需要休息,但话到了嘴边,他就是说不出口。   大概是因为他从未在胡氏的面前,硬气过一回。   这一次,他要想翻身做主,还得战胜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嘿,小娘子!”傅东诚敲响了涂家的院门。   是婧儿过来开的门。   婧儿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再见到傅东诚这几个捕快的时候,有些意外。   她勉强笑道:“捕快大哥,你们这是有何公干?”   “最近,有个自称神道士的骗子,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骗了不少人的钱财。我等,特来提醒你们,警防受骗!”   “嗯,多谢你们的提醒,我们会留心提防的。”   直到院门再度合上,又落了锁。   圆脑袋才拱着大哥傅东诚的肩膀,说:“这小娘子心里有事,八成已经忘了请咱们吃饭的事。”   “你也是实心眼,人说请我们吃饭报恩,我们记着不放?”麻子哥撇嘴道。   “嘿,我有说非要小娘子请我们吃饭了吗?我不就是……顺嘴提一句而已,你至于说这么多的屁话?”   “我不说屁话,我去放水!”   麻子哥记得涂家有个茅房,上厕所都很方便的。   他捏着自己的裤腰带,向茅房小跑过去。   “懒驴上磨,屎尿多!”圆脑袋才吐槽了一句,便看到闷油瓶也跟着麻子哥往茅房的方向跑去。   闷油瓶也是去放水,也就和麻子哥一块儿进茅房,都背对着对方。   “哎,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感觉这边的这堆肥料灰,比那边的要高一些呢?”   麻子哥边尿边说着话。   此时,若他低下头看一眼自己尿过的地方,定然会发现尿液浇过的肥料灰之下,隐约有人体皮肤的痕迹。   “……!”闷油瓶一进来,也发现这茅房里堆的两座小山坡似的肥料灰,体积不太对等。   但又能说明什么问题么?   无非是这家人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随便堆放而已。   “大哥,她家的肥料灰堆得跟坟包有的一拼,也不知那里边有没有包着不一样的馅?”麻子哥开玩笑道。   “但有一样东西,是一样的。”傅东诚笑着说:“那就是,都很臭!”   而在这四人哈哈大笑着边走边远的时候,茅房里右手边的肥料灰堆里,被尿液浸湿的地方,藏有不一样的馅。   石府的后门口,涂电又痴痴的在那儿等乔氏出来见自己一面。   他还就不信乔氏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他相信她的心里始终都有他。   “瓜叔,我问你一个事。”在石府里,乔氏唯一搭得上的人,就只有看着老实的瓜叔。   她需要瓜叔这样的人,帮自己做一些事。   “夫人,您有话直说,老奴知无不言!”   “如果我要你……帮我杀了老爷,你可愿意?”   “啊?”瓜叔一头雾水的看着乔氏隆起的小腹,这都有了娃,还有必要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吗?   乔氏苦笑道:“我这肚子有孕,是假的。”   倘若,她不这么说,自己就算是饿死在家里,也不会有人管她的死活。   为了活下去,石大海已是她当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找涂电求救,但没有用。   瓜叔扯了扯嘴角,已然挤不出一点儿笑容。   要他杀人,他怎么敢?   “夫人,老爷那么疼你,便是知道了这有孕是假,也不会舍得对你怎么样的。”   “这仅仅是你的猜测,万一呢?万一,他要杀了我?到那个时候,我要再想做出反击,岂不是自寻死路?”   在这房间里,只有她跟瓜叔两个人。   一旦,瓜叔做出不利于她的决定,那她也能有后手。   瓜叔苦着老脸,欲哭无泪。   他这也太倒霉了,怎就遇上了这种事?   第二天,乔氏在众多丫鬟的簇拥之下,端着两盘黏糊糊的糕点,送到石大海的面前。   “这什么?”   “拔丝地瓜,可好吃了!老爷,你快尝尝,看人家亲手为你做的拔丝地瓜,合不合你的胃口!”   “我不吃喂猪的东西,你叫他们上鸡鸭鹅肉!”   石大海瞅了一眼黄橙橙又闻着甜到粘牙的拔丝地瓜,想吃又不好意思吃的。   有时候,他也爱吃甜食。   “既这样,那我请老爷尝尝这份肉羹,也是我亲手做的。”乔氏表现得十分得体,落落大方。   她没有因为石大海的几句话,便哭鼻子,跟石大海闹。   石大海就喜欢她这一点,省心也不让他头疼。   他尝了一口豆腐形状的肉羹,入口即化,且味道偏甜。   “好吃,很好吃!”石大海赞不绝口,还连吃了三大碗,最后连那份拔丝地瓜也都被他消灭干净。   这苦逼的人生,为的不就是一口吃的么?   因这个事,石大海决定让乔氏专门负责他的一日三餐,还给了乔氏管家的权利。   后面,乔氏陆陆续续做了许多讨好石大海的事情,都让石大海感到很受用,更是越来越离不开乔氏的伺候。   “宝贝,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涂电一见到日日夜夜思念的乔氏,抱着她就亲。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涂电到石府借用茅房   一开始,乔氏有些抗拒的,但她又抵不住自己心里对涂电的渴望。   于是,两人一推半就,又重燃爱火,如胶似漆。   因为有瓜叔的暗中帮助,乔氏又有管家大权,所以她在石家已经是没人能管得了的。   再加上,石大海在乔氏“贤惠大度”的劝解之下,三天两头便在在鬼混。   最夸张的时候,涂电都已经在石家住了几天,还跟乔氏在厮混几个日夜,也都没被石大海发现蛛丝马迹。   “涂电,我叫你出去找葵花,你去了没有?”   “嫂子啊,我天天都有出去找,不是没找到吗?”涂电敷衍道。   婧儿明知小叔子涂电没有用心去找葵花,但她也不得不多问他一遍,也许会有一丝希望呢。   她自己也时常到外面去找,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过葵花。   不管怎样,她都不相信葵花会不告而别!   “婧儿,她走了就走了,还找她干嘛?”涂雷见婧儿为了找曹葵花,整天外出,一天到晚也不见个人影。   他作为她的男人,没法儿做到视而不见。   胡氏在旁边说风凉话,道:“说不好,她人已经死了?婧儿,不是我想说你,你都嫁到我家有几年的时间,这肚子咋还没个动静?村头已经有个不会下蛋的刘母鸡,你不会也一样吧?”   “妈,我在跟婧儿说着话,您就别插嘴了!”涂雷也想要跟婧儿生孩子,但他现在除了跟婧儿睡在一张床上之外,盖的都不是同一张被子。   他几次都想和婧儿牵手,再说一些情话。   但是,婧儿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妈,如果葵花真不在了,那我也要找到她的尸骨,为她报仇!”   “呵呵,可笑!”胡氏一听到尸骨这两个字,表情明显不自然。   她的眼神不受控制的瞟了茅房一眼,这么多天了,也该被蛆虫吃干净了吧?   却在这时,涂电提着裤子,从臭气熏天的茅房跑出来,说:“谁拉的屎,也太臭也难闻了!特么的,是不是谁又偷跑我们家的茅房拉屎?”   “就是,我最近也觉得我们家的茅房臭得不得了!”涂雷有同感。   婧儿漫不经心的说:“田地里的庄稼,不是正好需要施肥么?你叫你弟弟跟你一起,挑它们倒到地里,不就解决了吗?”   “是哦,我咋就没想到呢?”涂雷说干就干,只不过他弟弟就是懒,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知涂电跑哪儿去了。   胡氏张开双臂,大喊道:“干什么浪费肥料灰?地里的庄稼势头正好,怎么能选在这时候去施肥?”   涂雷被母亲拦住了去路,他试了几次,都没能越过母亲的阻拦,拿到粪桶。   他有点搞不懂了。茅房里都堆得跟小山般高的肥料灰,他们挑一些肥料灰放到田地里养庄稼,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么?   既如此,又怎么会存在浪费的问题?   “妈,你要再这个样,我就去叫爹回来,让他做决定!”   “不准你叫他回来!他回来了又能有什么用,家里的哪件事情不是由我做决定?”   提及涂草,胡氏也会有所忌惮。   这些时日,涂草待她已经没了以前的温柔与体贴。   尽管,他依然会像往常一样,到外面种地干活,但他不再碰她了,   “妈,你这么做也太霸道了,霸道过了分!”婧儿也有些生气。   茅房都已经那么臭了,那就表明到了清洁打扫的时候,而身为人类的我们,就该要有所觉悟。   况且,婧儿很不想上个茅房,都快要把自己臭吐了!   “我霸道?我这是在跟你们讲道理,是你们太傻听不明白,还怪我咯?”胡氏可以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拦阻大儿子去茅房。   隔壁,刘姥姥笑话道:“板儿青儿,你们听他们在吵什么?他们打扫茅房,也都要吵个没完,活得真累哟!”   板儿和青儿虽没听懂,但乖巧的他们也都跟着姥姥笑。   这两个小家伙的大笑话,成功终止了胡氏跟大儿子大儿媳妇的较量。   “你听听,连隔壁尿床的小屁孩都在嘲笑我们,你还不住手?”胡氏为了达成目的,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她指着婧儿的鼻子,说:“雷儿,你是要联合这个死女人,欺负你娘?我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哎,你不想着报答养育之恩,只想着睡这个狐狸精?”   这些罪名一扣下来,婧儿成了最糟糕又不孝顺的儿媳妇。   晚上,婧儿趁着一家人都在,提起了茅房堆放的肥料灰之事。   胡氏故意大声咳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说:“你不是还要去找曹葵花那个老女人吗?她都失踪一个多月了,搞不好已经下了阴曹地府!”   “我在说茅房的事,为何要扯上葵花呢?葵花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婧儿总觉得婆婆哪儿不太对劲,但她一时又说不上来哪儿有问题。   涂草也觉着有些怪,说:“不就是挑一些肥料灰到地里去,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么?你少管这些事,每天坐等着混吃等死就行!”   “什么混吃等死?”胡氏怒了,她戳着涂草的脑袋,说:“我留着看家,还不够忙?”   涂草甩动着自己的脑袋,并不想让胡氏再碰自己一根手指头。   他已经在迷茫,迷茫自己究竟为何要跟胡莉在一起?   石家后门,乔氏亲自过来引涂电到她睡的房间去。   这一路上,都因有乔氏和瓜叔打掩护,涂电一路上都畅通无阻。   直到,石大海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你们这是……?”   “哦,我正要带着他们在府里闲逛认路,顺便试一试他们的能力。”   “这样啊,那你忙吧!”石大海心情欠佳,人也无精打采。   就这样,涂电与石大海插肩而过。   到了房间里,一向都很猴急又激情澎湃的涂电竟没有碰乔氏,而是说:“你这儿有没有茅房,我借用一下!”   “啊?”   “我家的茅房出了一点小状况,突然变得特别臭!”   乔氏得知涂电火急火燎的来找她,为的不过是上茅房,她人立马也没了精神。   一点惊喜都没有,还只会让她失望的臭男人!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因茅房起了冲突   涂电解决了内需的问题之后,感觉整个人的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茅房,气味都比穷人家的好闻。   他低下头闻了闻乔氏身上的花香,陶醉其中,说:“才刚的那坨屎应该就是你拉的,里面都还留有你的香味!”   “额?”乔氏面红耳赤。   身为一个女人,要私会自己的心上人,本就需要不小的勇气,那她能不多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吗?   这上茅房就是拉屎拉尿的,难道只能是男人的事,女人不能去?   涂电丝毫没有察觉出乔氏在生闷气,他还在念叨家里茅房的事。   类似这样的话说多了,是个人都会不耐烦。   “涂电,你说够了没有?”乔氏已经忍不了了。   她将涂电扑倒在床,问:“你愿不愿意让我为你生一个孩子?”   “生孩子?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在跟你讲拉屎的事情,你却想生孩子?”   涂电笑过之后,他人已经被乔氏扔了出来。   他摸着自己的额头,说:“当我傻啊,跟你一个有夫之妇生孩子?那岂不是意味着我的孩子,管别人叫爹,跟别人姓,要别人养活?”   别人养活?   他的孩子不用自己养大,让别人去养,好像挺不错的哎!   再说到胡氏为了肥料灰的事,跟家里人大闹特闹之后,又一次将自己摆放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胡氏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和重拾孩子的信任,以及摆脱婧儿这个扫把星,她决定要再次出招。   那就是,由她负责在茅房里将肥料灰装进粪桶,她没说让人进来,就绝不准任何人窥视。   “那也好,倒省了不少事呢。”   婧儿表示没意见。   她还以为婆婆会故技重施,在这件事情上为难她,非要她进茅房去装肥料灰呢。   “妈,你行么?”涂雷不太放心。   涂草却是另一副心肠,说:“也算你为这个家做点事,千万不要中途而废!”   本来,胡氏已经在着手准备,听了丈夫这讽刺意味十足的话,她这心难免不舒服。   什么叫做半途而废?   她要弄多少担肥料灰,那是她说了算的事,不存在偷懒的问题。   “哼,你就会说,也没见你帮我做过什么事?涂草,你要看不惯我,休了我呀!”   胡氏不改咄咄逼人的口吻,让人听了很扎心。   婧儿也是脑子一抽,说:“再不快点,太阳都要下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催自己婆婆干活,觉着自己很有面儿?包婧儿,你也跟我进来装肥料灰!”   胡氏朝地上吐了一口老痰,还抓住婧儿瘦小的肩膀,说:“你再敢挑事儿,我就有本事先打死你!”   “不信,试试?”   胡氏得理不饶人,她没授意,没人敢越过她,去清理茅房。   于是,这事儿又被胡氏拖了一天。   但茅房越来越臭,那臭味都熏到家里来,影响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而且,不止是他们家,隔壁的刘姥姥他们也深受其害。   这一日,刘姥姥来找婧儿,开口便说:“你家的茅房,是死了老鼠么?”   “没有啊。再说了,我也没听说过谁打死了老鼠,把死老鼠扔茅房里啊?姥姥,你没到城里住?”   婧儿记得这个时候,刘姥姥已经跟着女婿王狗子一家搬到了城里住,很少回村。   刘姥姥大惊失色道:“家里这几天商议的事,你咋知道的?”   “姥姥别想太多,我就是偶然间听嫂子在院子里跟板儿青儿说了一嘴,认真当回事,才顺嘴问问的。”   “哦。”   刘姥姥想了想,还是多嘴道:“不管咋样,那茅房的问题还是早些解决比较好。”   “嗯,我记住了!”   婧儿笑着答应道。   既然,刘姥姥都这么说了,那她便在找葵花的空闲之余,将茅房的事一次性解决。   她先去找涂雷,要他摆出坚定的态度。   “婧儿,妈不愿意的事,我们没必要逼着她……?”涂雷为难道。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事,自己媳妇跟母亲对立而战,而他夹在中间,像个受气包。   婧儿挡开涂雷的大手,拒绝他为自己梳理乱了的刘海。   这么点事儿都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   也配是男人?   “反正,你忍受得了茅房里的恶臭味,我是受不了的!”   “那,那大不了,你以后上茅房都拿面纱手帕捂着口鼻,拉了屎就跑出来呗。”   “你这想法真好,咋不想着捂死我算了?”   婧儿费尽口舌,以死相逼,才说服涂雷站在自己这一边。   然而,油嘴滑舌的小叔子涂电也是个难缠的货。   她才走到涂电的面前,便差点被涂电肉麻的眼神打败。   “嫂子,你要是跟了我,我为你赴汤蹈火,死了也甘愿!”   “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找你的,明说吧,要怎么样才帮我?”   婧儿才不信他这些花言巧语,开门见山的说道。   “那你走吧,我是绝对不会做让妈失望伤心的事情。”   涂电正色道。   他这人,知道轻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胡氏之所以死保着茅房不清理,就为了跟涂草赌一口气。   随着婧儿在涂家的说话分量越来越重,胡氏已岌岌可危。   这婆媳之争,或在这茅房一事上,较出高低。   “你们吃吧,我吃不下!”婧儿不时的捂住口鼻,分明是在嫌空气里流动的气味,臭不可闻。   涂雷看了看婧儿,也有样学样的放下碗筷,说:“我也吃不下!”   但是,这两人都没有立刻起身回屋去。   他俩就这么直白的盯着吃饭的人看,谁动筷子,他们就看谁。   直到涂电憋不住了,说:“我到外面去借个茅房,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涂电还惦记着自己跟乔氏生娃大事,哪儿还呆得住?   身为一家之主的涂草,“啪”的一下,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说:“干什么去借别人家的茅房?你拉的屎尿,不都是家里田地需要的肥料?白便宜外人,也是个缺心眼的!”   “爹,咱家的茅房那么臭,我……?”涂电嘴里的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帮了婧儿的忙。   他暗怪自己不会说话,上了婧儿的当。   胡氏心平气和的说:“这事儿,确实是拖不得的。不然,交给你俩去弄?”   胡氏这是吃定了婧儿不会同意做这苦差事,才放心大胆的这么说。   况且,最近婧儿都在忙着找葵花,几时腾出空来挑粪?   “妈,我一个人就够了!”涂雷不想婧儿累着,主动请缨。   涂草干咳了两声,皱鼻子闻了闻味。   这种挥之不散的臭味,不会是……?   他觉着自己可能猜对了,说:“还是交给我去清理吧!”   …… 第二百八十七章 鼻子属狗的   因这话,胡氏深看了丈夫一眼,不觉的红了眼眶。   这男人也就只有到了这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点儿的用处。   可是,她还是觉得很不甘心。   胡氏再次瞄准婧儿,说:“婧儿,你也去帮把手,也不能事事都想着坐享其成!”   “不必了!”涂草打断道。   那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才越保险。   何况,婧儿还这么年轻,难保会有嘴巴不牢靠的时候。   胡氏才不管这些,她要的是图自己心里一时的痛快。   “为什么?你就这么看重她?是看上了她年轻还是貌美?”   “你胡说什么?”   就胡氏说的那些话,别说涂草这个公公听了,都觉着自己的老脸在发烧,便是涂雷和涂电以及婧儿这三个晚辈听了,也都面色不自然。   胡氏仍吵嚷着说:“我胡说?你要是心里没鬼,何必对她那么好?她是儿媳妇,你作为公公却拦着她,不让她干活?这种事,任凭你到哪儿去说,也都是我占理!”   胡氏越说越起劲,直把涂草心里的那股气,又闹了出来。   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胡氏的脸上已经挨了涂草的一巴掌,脸颊通红。   可,胡氏就跟疯了的母狗,依然气势不减的大喊道:“你打,你为了只骚狐狸,打死我好了!省的我成天看你俩眉来眼去,恶心死我!”   大约涂草也是怕外人窃听了去,在村子里学舌,他瞪圆了眼睛出手捂住胡氏的嘴巴,说:“快拿绳子来,你娘疯了!”   “唔唔?”胡氏再想不到自己男人居然拿绳子绑她,还是当着孩子的面,她感觉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   可让她倍感屈辱的事,还在后头。   当天夜里,在涂草的三令五申之下,涂电只能留守在家,哪儿也不能去。   而这,也间接导致乔氏做错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天方明,父子三人齐上阵,一道儿清理茅房,却都瞒着婧儿一人。   等婧儿睡醒,肉团子又说:“你再不复仇,悔之晚矣!”   “昨晚的事,好像是一场梦!”   婧儿先去茅房解手,却惊讶的发现茅房里空空如也,角落里的缝隙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   “还在做梦?”她试着捏了下自己,疼。   里屋,胡氏披头散发的被捆绑在屋子中间的柱子上。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地上,都是被她踢翻的粥和碎碗。   她一见到婧儿容光焕发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人就疯了般喊道:“别以为你赢了我,我还没输,没有输!”   “妈,你要不要吃口粥?”   婧儿特意给婆婆端来了一碗浓稠的白粥,再看地上,一片狼藉。   胡氏哈哈大笑道:“那你过来,过来喂我吃!”   可就在婧儿吹凉了一勺子的粥,快要喂到婆婆嘴里的时候,婆婆却张大嘴巴,想要婧儿的手。   凭胡氏这狠劲儿,没把婧儿的肉咬下一口,那她必定誓不罢休。   好在,婧儿有肉团子的保护,成功的躲过一劫。   “妈,你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呸,你个妖精,不配喊我!你不死,我是不会疯的!这个家里,只能有我一个女主人,你……不配!”   “没人要跟你争什么女主人的地位,你放心好了。”   此时,婧儿并没有把婆婆的话当回事,她还要打扫这地上的垃圾。   胡氏最看不惯的就是婧儿故作大方又得体的样子,她狂笑不止,末了说:“你不是想找曹葵花那个老女人吗?我告诉你,她在哪儿!”   “你知道葵花去哪儿了?”婧儿转身回来,半蹲在胡氏的跟前。   她诚心的问道:“妈,算我求求你,告诉我葵花去哪儿好不好?如果她是回城了,不告诉我也没什么的。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再没什么遗憾了。”   让胡氏颇受打击的是,婧儿这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胡氏抓狂道:“她死了,死了!”   “不可能,你骗我的,我知道。”   “你不信我说的话?那个老女人被我杀了之后,扔弃在山里,被野狗吃光光了!”   胡氏目不转睛的看着婧儿,期待婧儿会情绪失控,也跟她一样的大喊大叫。   然而,婧儿依旧冷着脸,就像是个无喜无悲的机器人。   她并没有像胡氏那样失控,又或者说,石头心的她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拥有喜怒哀乐。   婧儿抓住胡氏油亮油亮的黑发,猛的往后扯。   正是因为这一下子,胡氏才真切的感受到婧儿愤怒的情绪。   “哈哈,你就这么在乎那个老女人么?要不然你求求我,我或许会大发慈悲,告诉你她死前都说了什么!”   胡氏不要命的刺激着婧儿,在她的眼里,再没有别的事比逼疯一个人更有趣的事情。   婧儿抓过地上脏了的粥,统统塞到胡氏的嘴里。   又狠抽了她几个耳光,还掐了她的肉。   总之,胡氏曾对她做过的事,她全都还了回去。   “你继续打,有能耐的就打死我,给那个老女人报仇雪恨呐!”   面对婧儿的折磨,胡氏不仅没有求饶,反而持续叫嚣道。   等着吧,等她男人和孩子都回来了,看到这一幕,她就不信他们还会护着这个妖女!   到了那时,她仍然是个胜利者!   “爹,死了的那人不会是……?”涂电猜到了是葵花,但他没有勇气说出来。   涂雷傻头傻脑的说:“哪儿有死人啊?我们干嘛要把家里的肥料灰,挑到山里扔了啊?多浪费,让妈晓得了,又要骂我们了!”   涂草一声不吭,脚步稳健的往家里赶。   不管如何,他们始终都是一家人,任何事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哟呵,你们这是去哪儿回来的,身上这么臭!”一个道士打扮的小伙子,站在他们家门口。   涂电张口便说:“你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鼻子属狗的,这么灵?”   不知为何,涂电就是看这个道士很不爽!   仿佛,他们俩就是天生的仇敌!   “有什么事吗?”涂草拦着脾气暴躁的大儿子。   在这节骨眼上,他们一家人最好还是行事低调一些,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道士自称神道士,有降妖除魔的本领,且能断人生死。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引狼入室   简而言之,他很牛逼就对了。   神道士大言不惭的断言道:“你家,即将大难临头,恐有血光之灾!”   “个屁,想来骗钱?你最好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不然老子废了你!”   涂电想着才刚的事,难免心虚。   涂雷也蠢蠢欲动,他拳头都快呼到神道士欠扁的脸上。   “回吧!”涂草不想搭理神道士这种江湖术士,倒不是因为他不信鬼神之说,而是他担心家里的秘密会被神道士看穿。   关上了院门之后,神道士站那儿露出诡异的笑容。   那种腐烂的气味,是尸体没错!   这一家人,都很有意思!   “妈,这是咋了?”涂雷心心念念的想着去给母亲松绑,但他一到里屋,便看到母亲死了一般的样子。   胡氏被婧儿剃成了光头,她引以为傲的长指甲也被婧儿修剪到肉。   涂雷也是太担心母亲,才没留意到母亲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的披着,轻轻一动,便松散落地。   “快,快去找婧儿过来!”涂草既认定此事是婧儿所为,又希望这件事跟婧儿无关。   胡氏惨笑道:“你的心里,还真有那只狐狸精!”   “别再胡说了,你都伤成这样了,不疼么?”   涂草亲自将胡氏抱到床上,还拿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胡氏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放他离开。   这种时候,她的身边需要有人陪着。   “别闹,我去去就来!”涂草对胡氏说过的话,仍心存芥蒂。   他纵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也经受不起自己女人的百般羞辱。   “留下!”胡氏抓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放。   涂雷和涂电将家里找了一遍,就是找不到婧儿的踪迹。   涂雷气呼呼的说:“那女人太过分了,她敢伤害妈,那天也不容她!”   “哥,你少说两句吧!”   “你懂什么?她别叫我找到,我要看到了她,一脚踹死她!”   “装什么装,爹跟妈又听不见你在表孝顺,与其说大话,你倒是出去找嫂子去啊!”   涂电拱着鼻子,出主意道。   他要的就是大哥涂雷先犯傻,自己再跟着到外面去走走,顺便会个情人。   “呃,我……?”涂雷挠着头,一句响亮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很喜欢婧儿,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要他对婧儿动粗,他还真下不了这个狠心。   山里,婧儿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漫无目的的找啊找,就是找不到胡氏所说的葵花的蛛丝马迹。   入了夜,她也没下山。   只要一天找不到葵花,她就一天不下山!   “你们知道了么,村长大人死了!”焦娘子在几个长舌妇之间,来回的穿梭。   这几个长舌妇都不信这话,说:“村长大人的身子骨看着还算硬朗,比他那个病秧子儿子强百倍,哪能这么早死?”   “你们不信?不信的话,你们到石大海家门口走一走,他家的人都已经在挂白布了!”   焦娘子说的石大海已翘辫子这事儿,是千真万确的。   但是,所谓挂白布一事,却是她临时胡编乱造的。   她不便说这事儿是好姐妹乔氏跟她说的,只能如此糊弄这些人。   “啥挂白布,影都没有!”   这些长舌妇还真去看了,石府门口并没有挂白布,也跟平常一样,都有人守着大门口。   石府里,神道士得意忘形的坐在上位,还一手握着乔氏的手,来回的揉捏。   不愧是富人家养的女人,这皮肤养的就是光滑细腻。   他笑着说:“我帮你杀了石大海,你不该谢谢我么?”   “我又没让你杀人,是你自作主张做的事,少赖到我的头上!”   乔氏满脸都是对神道士的厌恶之情,她的本意是让瓜叔找一个能帮得上她忙的人,谁知会引狼入室,害石大海丧命也害苦了自己。   石大海两腿一蹬,去了也就去了。   可,活着的人才最受罪呢。   “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做了这见不得人的事。你也得想一想,这老东西再不嗝屁,你年纪轻轻的又如何能霸占这家私,也风流快活?”   “别跟我说那些腌臜话,我听不懂!”   乔氏抵死不认那些事,划清自己跟神道士之间的界限。   就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确实并未参与进神道士杀石大海一事里,她跟涂电私下往来的事情,也没跟神道士透过风声。   所以,她敢挺直腰杆跟神道士说话。   突然,神道士擒住乔氏的下巴,逼着她向自己靠近。   他一面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一面狞笑道:“在我的面前,你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放肆!”乔氏挣扎未果,恼羞成怒。   这个假道士未免也太明目张胆,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客厅里,也敢对她动手动脚!   神道士故意当着府里下人的面,占尽乔氏的便宜。   他赌的就是,乔氏绝不敢声张出去!   一个再嫁的寡妇,怎能斗得过他?   事毕,神道士还强迫乔氏帮他整理凌乱的衣衫,坏笑着抚摸着她的后背,说:“我给足了你体面,你该知足了!倘若,我真当着那帮下人的面,要了你,你又能拿我怎样?”   乔氏就像是一只宠物,任凭神道士这个主人随意玩弄。   这混蛋说是给她留着体面,可就凭他刚才将她强行扛回房间的鲁莽行为,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是这府里眼睛没瞎耳朵没聋的人,都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事。   如今,她哪儿还有半点体面可言?   “你说你,又要哭了,眼睛都不知道疼的么?”   神道士捏着乔氏的脖子,又把她摁倒在地。   这女人,他留着还有大用处!   时已深夜,瓜叔独自猫在野林子里,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瓜叔很后悔自己听信焦娘子的话,请神道士入府。   现在,他成了过街老鼠,而神道士这个假道士取代了他在石府的位置。   这也就罢了,神道士竟打算斩草除根,连他这把老骨头也不放过。   “什么人?”婧儿坐在一堆篝火前取暖,她已经有三四天不曾下过山,都靠着抓野鸡和采摘野果,活命。   她听不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疑有人来了。   这女娃娃的声音?   瓜叔一确认前面是个女孩子,立马摸索着前进,说:“我是个老人,腿脚不利索的老人!”   他怕自己吓跑了那孩子,连忙表明自己的身份。   “瓜叔?”婧儿记得他,是石大海家里的老仆人。   她十分胆大的邀请瓜叔跟自己一块儿烤火,还将自己采摘的野果,也分了他一大半。   瓜叔脸红道:“惭愧惭愧,怪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想抓只野兔却跑不赢兔子,想果子吃又怕有毒。”   ……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来让我亲一口   “哈,你这老头还挺有意思!”   婧儿看瓜叔没有立刻就吃野果果腹,还跟她说了那么多的客气话,想着为人应该坏不到哪儿去。   她让肉团子拿出一只野鸡,假装是自己抓来的,烤熟了给瓜叔吃。   为了保住老命,瓜叔自藏进这深山之中,便再没吃过肉。   “你不吃?”   “我早就吃饱了,你自己吃吧!”婧儿双手抱膝,打算坐着睡一觉。   瓜叔见婧儿对他全然没有戒备之心,他心里一暖,说:“若我还有命活着走出这里,定加倍奉还给你!”   “瓜叔,莫非你是生了大病吗?要是生了病,躲着也不能病好啊!”   “我……遇着一些事,遭人追杀!”   瓜叔有苦难言,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一劫是因为自己自作自受。   他要不是信了乔氏的鬼话,哪儿会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   “追杀?”婧儿正想问瓜叔,为何会遭人追杀之际,远处似乎有灯光在闪烁。   瓜叔惊慌失措,一屁股跌坐在地,差点没把自己的屁股摔成两瓣。   他慌手慌脚的爬到婧儿的身后,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藏起来。   虽说他一大把年纪了,但畏惧生死,实乃人之常情。   “婧儿啊,你帮帮我,谁要问起了我,都说没见过我!”   瓜叔想抛下婧儿,自己开溜。   婧儿抓住瓜叔皱巴巴的手,说:“你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一个忙,如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帮我在这山里找一具女尸,我呢,保护你!”   “你保护我?”瓜叔没笑出声,已经是在给婧儿留足了颜面。   一个柔弱不堪的妇道人家,说要保护他一个糟老头子?   能管用么?   婧儿松开了瓜叔的手,说:“你跟我在一起,或许还能多一分活命的可能。如果你是自己一个人遇到要你命的歹人,你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吧?”   “那有你在,又能什么区别?”   “起码,我能抓野鸡摘野果,你呢,会么?”婧儿拿着一个青枣,反复的在自己手里抛着玩。   其实,这些食物都是婧儿跟肉团子有条件的交换得来,她为了找到葵花,也是拼了。   瓜叔还在犹豫,要他跟一个女人合作,他担心自己这次会不会又重蹈覆辙,陷入泥潭无法自拔?   好像女人都挺靠不住的……?   “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那我……?”瓜叔的第一反应,依然是想要逃跑。   人一老,胆子更小了。   婧儿出奇的冷静,淡定的坐在那儿没挪动过一步。   大晚上的,一般人没事是不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更不会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   随着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人的面貌也逐渐显现在婧儿的视线范围之内,是神道士。   神道士手里拿着一把晶莹剔透的剔骨刀,锋利无比。   这是他花重金找铁匠打造的,是他趁手的武器。   “原来你在这儿呀!”神道士笑着加快脚步,没两下便走到了篝火前,距离婧儿不过五六步。   婧儿手里拿着一根手指粗的树杈,不停的在扒拉着火堆里的碳。   她也礼貌性的回以微笑,说:“呃,我离家出走了。怎么?有人请你进山来找我?”   “嗯,找我帮忙的人是你相公,他承诺我,只要我把你找回去,就给我一两银子作为报酬。”   神道士说的是事实,只不过,他原本是瞧不上区区一两银子的,但为了方便自己行事,才答应的。   毕竟,在他还没有解决掉瓜叔这个麻烦之前,他还能引起村里人的疑心。   “那他还真的是大手笔,我就值个一两银子?你回去告诉他,我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回去的。”   婧儿这个样子,像足了在婆家受气不满的儿媳妇。   她还热情的拿出一些野果,请神道士享用。   “走近了看,你长得还真美!这位小娘子,你不肯跟你男人了,那就跟我,跟我吃香的喝辣的!”   神道士借着火光,看清婧儿的长相之后,不免动了歪心思。   跟苦瓜脸的乔氏比起来,神道士更喜欢婧儿的冰块脸。   他顺着婧儿递野果的手,色眯眯的摸了她一下。   “嘿嘿!”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涂家的大儿媳妇,包婧儿。”   婧儿反而主动伸出手,落落大方的表示要跟神道士握个手,以示尊重。   神道士没动,他还在脑海里幻想自己拥有婧儿之后,会是怎样的销魂入骨?   他想着想着,感觉自己都饿了。   这追杀人的事,不单是个体力活,还是个需要动脑的脑力活。   “我是个道士,因耐不住长年累月的寂寞,特下山来成家立业。婧儿,你管我叫小神神,或者是神道士大人,都可以的。”   “呃,所以你已经娶妻生子了?”   “没那么快啦!”神道士朝婧儿抛媚眼,想靠自身的男性魅力,迷倒婧儿。   他在不知不觉之中,离婧儿越来越近。   而他放在背后的手上,抓着的是一把沾有血腥味的剔骨刀。   婧儿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放任神道士越过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婧儿,你这么做未免也太冒险了,搞不好会被这种人反杀的。”   “怕什么,大不了重来一次!”   “重来?”肉团子并不想再陪着婧儿重生,再怎么重生,婧儿还是婧儿,完全不可能转变的。   而在婧儿跟肉团子交流的时候,也是俗称的发呆,神道士已经手拿着利器逼近到婧儿的面前。   此刻,在神道士的眼里,婧儿已是逃不出他手心的玩物。   所以,他放慢了脚步,有意要逗着婧儿好好的玩。   “小美人,来让我亲一口!”   神道士送上一枚香吻,却被婧儿抽了一耳光。   这种其貌不扬的男人,很难让一个女人动心的。   “小道士,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我就拆了你骨头!”   婧儿冷酷的说道。   她也是越看神道士这个人,越觉着神道士不像个好人。   总不会,杀过人?   “哈哈,大美女愿意拆我的骨头,那就来吧!”神道士还打算脱了身上的脏衣服,顺便秀一下自己的身材。   他这八块腹肌,急需一个大美人来观赏。   …… 第二百九十章 母老虎发威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   神道士为了女色,连自己的正事都抛在脑后。   他不死心的跟在婧儿的身后,打算抓到婧儿之后,先行放倒她,不让她有逃跑的可能。   “喂,我听一些人说,你都已经跟乔寡妇在一起,是不是真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男人嘛,总想着坐拥齐人之福,后宫佳丽三千!”   “可据我所知,乔寡妇可不是个大度之人,你这样胡来,不怕她吃醋?”   婧儿不过是在试探,想看看乔氏在这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心里,有几分重量。   若真有那么重要,那她可以帮瓜叔向乔氏求助,或许有用。   “我不在乎她是否会吃醋,我只在乎你,你会不会为了我吃醋呢?”   神道士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婧儿的身上。   他哪儿还想得到自己也会有被人套话的一天,并且啥便宜都占不了。   “这种刀子,很独特嘛!”   婧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顺利拿到了神道士视如珍宝的剔骨刀。   她玩味十足的看着如跳梁小丑般的神道士,说:“没了这把刀子,你还会杀人么?”   “我,我没杀过人!”神道士矢口否认道。   他是个混江湖的老手,从没见识过像婧儿那样神出鬼没的武功。   这一次,他算认栽了。   “前辈若不嫌弃晚辈用过的刀子愚钝,还请您收下它,就当做是晚辈送您的见面礼!”   而真正让神道士折服的是,婧儿在看到他跪下行礼之后,仍然是一副泰然自若,高人之姿的样子。   如此有胆色的女人,会是个普普通通又平凡的家庭主妇?   婧儿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剔骨刀,还叫神道士赶紧走人,她还要接着烤火呢。   又过了半响,在婧儿身后的某个坑里,才传来了熟悉的求救声。   是瓜叔。   她还想着瓜叔已经桃之夭夭,却怎么都想不到瓜叔会这么倒霉,居然掉进了猎人设下的陷阱。   “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瓜叔激动到都快哭了。   就在刚才,他多害怕婧儿会把他的行踪跟那个假道士说。   婧儿扇了扇自己鼻子前的空气,好像有股屎臭味!   瓜叔也闻到了这股臭味,他先是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没啥味道。   他也就三五天没洗澡而已,不至于臭成屎味吧?   “你别看我,我绝对没有躲坑里拉屎!”瓜叔为了证明这臭味跟自己毫无关系,还不惜当着婧儿的面,脱下了自己的鞋子。   瓜叔闻着自己臭脚,并没有屎臭味!   难不成,是他的鞋子……?   他差点把自己才刚吃下的东西,当场吐出来。   奇了怪了,他这鞋底咋有股屎臭味?   “我可能是在坑里踩到了臭狗屎,没什么的。”瓜叔为了不让婧儿多心,都没仔细辨别是啥屎味,便已经慌称是自己踩到了狗屎。   这深山老林的,有些动物的粪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要说不正常,那就是他最近也太倒霉了!   又是被人追杀,又是踩到狗屎……?   “不对,这不像是狗屎的臭味!”   婧儿总觉着这股臭味,自己在哪儿闻到过,但她一时半会儿的就是想不起来了。   瓜叔想着婧儿能有法子赶走那个心思不正的假道士,也应当有法子帮他,那他跟她合作,也许真能捡回一条老命。   他笑着说:“我也不要咋样,就请你帮我一个小忙,躲过那个假道士的追杀!”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瓜叔还真心实意的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棺材本。   只要能活命,钱没了就没了。   只要他人还活着,总还能再挣到钱的。   “我不要你的钱!”婧儿懂得知足,且她目前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葵花。   无论葵花是生是死,她都要竭尽所能的找到葵花。   瓜叔不确定的问道:“你不会还想着找什么尸体吧?说实话,你一个女人,干什么跑到这野林子里,多危险呐!”   “确实危险。但,我的处境好像比你要安全很多,不是吗?瓜叔,你我各有所求,谁都没必要勉强对方,对吧?”   “呃嗯,是这个道理没错!”   本来,瓜叔还想倚老卖老,多跟婧儿说一些老生常谈的人生大道理。   但,婧儿压根就没想过要给他这个机会。   瓜叔闷闷的说:“那你说说看,是先帮你找尸体,还是解决我这事儿?”   “当然是……?”婧儿有自己的想法。   与此同时,乔氏趁着神道士不在府里之时,她找来几个信得过的下人协助她约涂电见一面。   如今,涂电在家里也是没得半分自由。   涂草看他看得很严,不准他到随便往外面跑。   即便涂雷说了要到外面去找婧儿回家,也都被涂草一口回绝。   这种时候,正是他们家最为特殊的时期。   “万一,你们到外面去说漏了嘴,害你娘被人追走了,那咱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我们嘴严得很,怎么跟别人乱说这种事?而且,死的那人还是我的……哎哟!”   涂电还没讲完话,粗心大意的他便被老父亲敲了一下脑袋。   涂电捂着自己的脑袋,忍无可忍的说:“又打我!爹,你跟娘都一个样,就这么信不过我们吗?哥他脑子不好,容易说错话也就罢了,咋连我信不过?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出门走走,再不出去走走,我都要被你们闷坏了!”   “啊呃,我去追弟弟回来!”涂雷不会编别的借口,总之跟在弟弟的后面,那就出不了错。   过了会儿,胡氏阴郁着脸,边走边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有我在这个家,你怕了?”   “说什么傻话?我会怕你?”   涂草嘴上这么说,脚下却险些崴了脚。   在他浅薄的见识里,这太凶狠的女人就是头母老虎,一般的男人是无法驾驭得了的。   而这母老虎发威,杀了人的话,那就代表这头母老虎骨子里的兽性大发,不是他所能招架得住的。   “那好,你跟我回屋,我想跟你做一些愉快的事。”   “愉…愉快的事?”涂草抓着自己颤抖发软的腿,他可不可以不回屋啊?   早知如此,他才刚对两个儿子的态度就应该放柔和些。   隔着一道墙,刘姥姥这边也都能清晰的听见涂草的惨叫声。   “娘,少管涂家的事!”刘姥姥的女儿边收拾着行李,边不厌其烦的唠叨道。   涂家跟他们家不同,他们家都是老实本分又不善口舌之人。   他们求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安健康。   “我不管。就是这阵子,总也见不到婧儿,不知她一姑娘家的是遇着什么事了?”   …… 第二百九十一章 茅房有大老鼠   “娘,你又来了!”   “我就是多嘴说两句,也没真去管闲事!”   刘姥姥知道女儿不喜欢她跟涂家人有任何来往,她一直也都有听话照做。   这不是因为他们眼看着就要搬到城里去住了么,那她想着跟婧儿做个告别,也是个不失礼貌的做法。   最重要的是,刘姥姥这心里还挺牵挂婧儿,放心不下她。   石傅圣家。   此处已经闲置,又离石府的后门相近。   乔氏挑在这里约见情郎,也是为了方便自己逃脱,以避免自己被人来个瓮中捉鳖。   她在走进来之前,就已经注意到有人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浇了水。   像这类没好处的事,绝不会是涂电所为。   “怎么是你?”乔氏甚至想着来人会是涂电的母亲胡莉,但她没想到会是婧儿。   涂电的大嫂。   一路走来,婧儿都保持着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婧儿在肉团子的帮助之下,再加上她本身也能猜到乔氏会想要找涂电,便特意在涂家外面蹲守了下,果然没让她白等。   “因为我找你有事要谈,所以……我来了!你不用提防我,对我有任何的敌意,我不会做出任何加害你的行为。”   “我为何要信你?”   “呃,我是涂电的嫂子,以后或许会是你的嫂子,你心里可以这么想的。”   这就是,所谓的攀亲戚。   好在,乔氏还是吃这一套的。   “你可别跟我说,你特地见我一面,就为了让我如愿嫁进涂家?”   “当然不可能啦!”婧儿也没那么无聊,还做这种保媒牵线的活。   况且,在她还没有找到葵花的尸体之前,她始终都觉得葵花还活着。   婧儿将瓜叔要她帮忙带给乔氏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还强调了瓜叔现在的处境,有多么惨。   “我也不好过啊!”虽然,乔氏不想在婧儿的面前承认这种事,但她良心上过不去,也就没得选了。   这石大海一死,神道士便欺负到她的头上,还时常的变本加厉。   乔氏要不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她早就跟这恶心吧啦的神道士拼个死活!   “其实,我倒有个办法能帮到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用?”   “你说说看,用不用在我!”   乔氏的眼里,对婧儿始终有一丝藏不住的敌意。   婧儿虽不清楚缘由,好在她跟乔氏明面上并没有闹翻脸,彼此都很客气。   上一世,乔氏似乎看她也挺不爽的!   “你回来了?”乔氏早早的坐在桌边,等着神道士外出回来。   神道士在外奔波一天,浑身累得快散架。   他笑着说:“嗯,我回来了!”   这一刻,还挺有家里温馨的感觉。   不对,应该说是他的错觉。   两人直到床上,相处都还很和谐融洽。外面要是没立着那些下人,神道士都快忘了自己这是在鸠占鹊巢,怀里美人是别人的娇妻。   “你对我这么好,喜欢了?”   “那也是你对我好在先,我能不懂得感恩么?”乔氏依偎在神道士的胸口,笑道:“再找个男人也是这样,那我还不如死心塌地的跟了你,从一而终。”   “哈哈,好个从一而终,我喜欢!”   神道士用力的按住乔氏的脑袋,强吻了她。   这在他看来,他对乔氏越是粗鲁暴力,乔氏就会越喜欢,对离不开他。   往后的几天,神道士都很放心在山林里追寻瓜叔的踪迹,经常是深更半夜才回到石府。   “哎,是包婧儿再三跟我保证,说你们几个差老爷有本事又能守口如瓶,我才请你们来的。”   乔氏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她近来过得相当的滋润。   傅东诚很清楚乔氏在担忧什么,说:“你尽管放心,我们不是那等见利忘义,眼皮子浅的人。只要有人做了坏事,犯了法,我们兄弟都会将他逮捕归案。”   “那就,就麻烦你们了!”乔氏有点害羞。   她看多了像神道士那样獐头鼠目之人,乍一看到傅东诚这样浓眉大眼又正气凛然的男人,她难免会春心荡漾。   她也算经历过不少的男人,总觉得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得上她的涂电,但现在,她觉着自己快变心了。   傅东诚吩咐圆脑袋和麻子哥以及闷油瓶,按着他们哥几个商定的计划,伪装成府里的下人,隐藏自己的身份查清此事。   等他转过头,想要问乔氏方不方便他们哥几个随身跟着,全当做是一种保护。   “石夫人?”傅东诚在乔氏的眼前,摇晃了下手。   乔氏怔怔的说:“不用叫我石夫人啦,叫人家小乔姑娘就好!傅公子,你娶妻了没?要不要我…我给你介绍好姑娘?”   “啊,瞧我都说了胡话?”乔氏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娇羞的跑了。   麻子哥咂舌道:“不愧是咱大哥,迷倒万千……少妇呀!”   “老大,不如找那个小娘子了解了解情况?”圆脑袋想的却是,给自家大哥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找婧儿见个面的理由。   “嗯,那你就走一趟!”傅东诚点名让圆脑袋到涂家跑一趟,他还要留下来,找机会去检查石大海的尸体。   这乔小乔跟他们交代的是神道士毒杀了石大海,那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查,便信了她的一面之词。   而且,乔小乔一再要求他们嘴巴封严实点,会不会是她心里有鬼?   圆脑袋才到了涂家门口,都还没敲门,就因为肚子不太舒服而跑去了茅房。   他边释放体内的洪荒之力,边感慨道:“还好他们不在,不然就该轮到我被他们笑话懒驴上磨,屎尿多咯!”   就在这时,他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打喊杀。   “哎呀,你咋这么没用,快打它,打死它!”胡氏的大嗓门,就没让人失望过。   涂草追着一只大老鼠跑,换成平时,要他解决一只老鼠不成问题,但他这个时候,筋疲力竭,站都站不稳。   他这身子,有些虚。   “吱吱!”大老鼠身手敏捷,纵身一跃,跳上了茅房。   圆脑袋隐在门口,一旦有人进入,他便趁着那人往里走的时候,自己夺门而出。   却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对着他的脑袋掉落下来。   他顺手接住,看都懒得看一眼,就想随手扔掉。   十有八九是老鼠吃剩的骨头,不值得引起他的重视。   “家里怎么会多了这么多的老鼠?昨儿,我才打死了一窝,今儿又跑出来一只大的老鼠!”   涂草站在茅房的墙外,小声的嘀咕道。   他意思意思的绕着茅房转了一圈,便算完事了。   他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需要到厨房补充能量,才没有多余的力气抓老鼠。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从天而降的手指头   圆脑袋将一块布包裹着的东西,拿给大哥傅东诚看。   傅东诚一看这东西的形状,立即认出是根人的手指。   上面,几乎没了皮和肉,指甲盖儿连着些许肉,还挂在上边。   再闻这味儿,有股屎味。   “大哥,这是我在涂家茅房找到的。”   圆脑袋话音刚落,一向爱干净的傅东诚已躲得远远的。   屎坑里掏出来的人手指头,也拿到他的面前,还让他闻?   “光是这味儿,我都想吐了!”麻子哥也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就差扶着腰,到边上去大吐特吐。   闷油瓶却像是如获至宝,从圆脑袋的手里接过了这东西。   他拿在手里认真端详过后,肯定的说:“死的是个女人!”   “小娘子她……?”傅东诚脱口而出,随即他很快的恢复冷静,说:“那你们谁去找小娘子了解一下案情?”   “了解案情哦?”   圆脑袋刻意放慢了语速,挑眉看向麻子哥和闷油瓶。   他这么明显的暗示,这两个兄弟再怎么笨,应该也能看得懂吧?   “我去,我去!”麻子哥高举着双手,积极响应圆脑袋的号召。   不就是去了解案情?他一个人去就够了!   傅东诚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心动之人已经是别人的美娇妻,而他一个糙汉子,又在幻想些什么啊?   “你不是那个捕快么?”涂草开了半边的门。   麻子哥友善的说:“是,我是个捕快,还常借用你家的茅房。大叔,你管我叫麻子就行了。请问你们府上,有没有一位名叫婧儿的小娘子哈?”   “哦?”涂草心生警惕,说:“没有!”   他“砰”的关上半边门,嘴里念着没人听得清楚的话。   这下糟了,定是捕快在他家茅房发现了什么东西?   胡氏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招手要涂草跟她一块儿回屋,有事要做。   麻子哥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甩了个冷脸,他还想顺便去解个手,才发现涂家给家里的茅房上了锁。   这是啥意思?   他们主动上门白送的肥料,也不要了?   “我知道了。”傅东诚得知此事,并没有怪麻子哥出师不利,扭头就去找乔氏。   当乔氏得知傅东诚要找婧儿,她的脸色比颜料盆还要精彩。   乔氏干笑着说:“你们可以去涂家找她,她跟我又不一样,她男人很宠她的!”   “是么?据我们所知,她在涂家过得并不……?”傅东诚话到一半,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   他转念一想,干脆来个将错就错,就让乔氏误以为他们跟婧儿的关系不错,或许对他们办案有利。   他沉下脸,说:“她在涂家过得并不好,常遭人辱骂。”   其实,傅东诚这话放在上一世的话,也不算是谎话,而是在陈述事实。   乔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心里在想:这包婧儿还真是好命,都走运的嫁进涂家,还这么招男人青睐!   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想帮傅东诚约见婧儿。   等傅东诚四人离了她的房间,乔氏坐在那儿沉思,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不愧是我们的大哥,站那儿就能让女人神魂颠倒,忘乎所以哈!”麻子哥开玩笑道。   圆脑袋却没麻子哥那么轻松,脸色凝重的说:“大哥,这石夫人不愿意配合,那这手指头的案子便不查了么?”   “查!”傅东诚意志坚定,声音浑厚有力。   他们在石府查案的同时,也留心涂家的情况。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们先把涂家人控制起来再说。   入了夜,傅东诚四人都着石府下人的便服,守在乔氏的房门口,里边不时的飘出一股花香味。   男人闻着了香味,都会心痒难耐的想到了女人。   此时此刻,亏得是傅东诚,他借助着凉风吹拂,散去心头的杂念。   “嗯,这么香,夫人是想我了?”神道士一踏进房间,立马就要将迷人的乔氏搂进自己怀里,亲上一口。   换成前两日,乔氏都会尽心尽力的服侍神道士。   而今日,她眼神飘忽不定,总不时的看向门外,留神外面有何动静。   神道士也是个人精,捏着乔氏的脸,问:“你一寡妇,是老子耐不住你的勾引,才与你睡一觉的!怎么?你如今看上别的小白脸,想不要老子?”   “没有的事!”乔氏方寸大乱。   她寄希望在傅东诚的身上,想象他会像一个盖世英雄,冲进来拯救她这个受苦受难的女人。   然后,他们俩就能比翼双飞!   可,她身心俱疲的与面容猥琐的神道士躺一块儿,受尽羞辱,也没等来她幻想的盖世英雄。   这一夜,乔氏无声无息的流着泪,合上眼都是自己被神道士这个无耻小人侮辱的画面。   她想,自己这辈子已经完了!   “石夫人,据我们查验,你家老爷的致死原因不是毒杀,而是利器所伤,流血而亡。”   傅东诚滔滔不绝的说着案情的发展,浑然不觉乔氏的神情恍惚。   或者说,他有意忽视她的不对劲之处。   女人思春,是他常遇到的事,最完善其身的做法,那就是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给彼此都留足了颜面。   “你那法子真的管用?”瓜叔还是不太放心。   倒不是说他信不过婧儿,而是他信不过自家夫人。   乔氏是那种走心的女人,因情而动,很难确保她不会爱上那个假道士而出卖他们所有人。   “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心里也没底。”   婧儿正要催促瓜叔认真的跟她一块儿找,却听到草丛里有声音。   她带头走过去察看,还没走近,就被里边跳出来的野兔吓了她一跳。   即便,她再艺高人胆大,也是个涉世不深的女人而已。   “哈,原来你在这儿呀,让我一通好找!”神道士的突然出现,吓坏了婧儿和瓜叔。   神道士转而看着衣衫单薄的婧儿,说:“女侠,你怎能与这种老男人为伍?若你不弃,我解决了他,陪你一块儿找东西?”   “这么说,你早就发现了我们?”婧儿强装镇定。   他们现在要面临的状况是,要么趁神道士不防备,一起逃跑。   要么,与神道士拼死一搏!   “因为我发现你这个女侠…是个冒牌货,时灵时不灵的,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武功盖世,无人能敌。”   “说什么蠢话,哪有人是一下子会武功,一下子又不会武功的?你就没想过我都是装的,故意唬你自个儿跳出来的?”   婧儿试着叫肉团子出来,但都得不到肉团子的回应。   最近一段时间,肉团子常失灵,便连它答应婧儿的每日一次无敌时间,也都不是婧儿随心所欲的事情。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们都是你撒气泄愤的工具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在婧儿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之时,危险来了。   瓜叔朝婧儿的身后,默默的退了又退。   这么危险的事,他一个老头子还是不要掺和其中为好。   “我也这么疑惑过。”神道士阴恻恻的笑道:“我这人走南闯北的,什么奇人异事没见过啊?小娘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妄想与我为敌,是没好果子吃的。还有,他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不值得你帮呢。”   “值不值得的,是我说了算!”   婧儿依旧奋不顾身的挡在瓜叔的前面,这是她答应他的事,那就该如约做到。   生而为人,诚信至关重要!   “那个,你先在这里抵挡一阵子,我这就去给你喊救兵哈!”   别看瓜叔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逃跑的速度还真不赖。   一眨眼的功夫,哪儿还有瓜叔的身影?   神道士对于瓜叔这卖队友求生的做法,感到相当的满意,这才是他最该杀的人!   “小娘子,你若跟了我,我保证你从此以后衣食无忧!如果,你能给我生个娃,那我会每个月多给你一笔生活费!”   “呵,你用这同样的招数,骗过了多少年轻不知事的小姑娘?”   这要换成是以前天真的包婧儿,或许还真会相信神道士所说的话。   但,她不是那个包婧儿!   “这不叫骗,叫哄!”神道士较真的说:“所谓哄骗,那就是连哄带骗。而我现在对你是一心想要哄你,绝没有骗你的意思!”   “诡辩!”   婧儿注意了下四周的环境,正对面是一片望不见尽头的翠玉草丛。   她左手边是通往山上的小路,有乱石有野草也有参天大树。   再看右手边,有她才跟瓜叔架起火堆,火光微弱。   再往下,便是下山的路。   要她就这么一无所获的下山?   “我都跟你们说过了,那个婧儿就是水性杨花的娼妇,狐狸精变幻来祸害咱家的!”   “我倒不这么认为!”涂草并不认同胡氏讲的话。   因为,比起大儿媳妇偷人这种事,他更担心捕快是冲着他们家茅房来的。   搞不好,这事儿是婧儿报到官府,才把这事儿闹到这么大。   涂雷红着脸,说:“我也认为婧儿不是那种女人,她连我都……都不碰,还能惦记外面野男人的身体?”   作为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涂雷自认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每晚,他都故意当着婧儿的面,脱光自己的衣服,但都引不起婧儿的半点儿兴趣。   别看涂雷穿着衣服的样子,看着很瘦弱,瘦骨嶙峋。   实际上,他绝对属于脱衣有料的那一类。   “是你没用,真没用!”胡氏嚷嚷道。   她走上前去拍打涂雷的胸膛,确实是壮硕坚硬。   她不经意间的扫了涂草一眼,那眼里的蔑视,很伤涂草的自尊心。   最近,涂草在他们夫妻生活方面的事,是挺心不在焉的,常走神,又敷衍了事。   胡氏欲求不满,冷笑道:“你呀,比你爹强多了!”   “真的么?”对涂雷来说,这是来自母亲的夸赞,他格外的珍惜。   倒是涂电失落的说:“我也不差呀,那些女人咋就看不上我?”   涂电为了见到乔氏,绞尽脑汁,用尽心机,也未能如愿。   石府的那些走狗也都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看谁都凶得很。   那天,他要是再稍微跑慢一些,怕是都要被那些家伙抓住,打个半死。   “你这身子,太虚了!”胡氏实话实说道。   她都不用摸小儿子的胸膛和肌肉,也都知道这小子的身体亏空得有多严重。   要不是因为大石村的美女较少,涂电也不会这么闲,到现在都还对略有姿色的乔氏念念不忘。   “我挺好的呀!”涂电自己捶打自己的胸口,砰砰的响。   他也差点把自己捶出内伤,还怪疼的。   胡氏表示没眼看,说:“电儿,你也算见多识广,你给我分析分析,这包婧儿是不是个扫把星?”   “怎又成了扫把星?”涂电吃惊的问道。   “我要问你,包婧儿是不是一个狐狸精,你会咋回答?”   “那我肯定有什么说什么,凭嫂子的绝世容颜,说她是狐狸精,过分了么?不过分!”   涂电这回答,成功颠覆了涂草和涂雷记忆之中对“狐狸精”的理解。这狐狸精未必就是骚的,骚的也未必是坏的,坏的也未必能这么美丽动人!   涂草更正自己的态度,说:“那就算是个狐狸精吧,那又怎了?”   “不怎么,我的意见是让雷儿休了她!”胡氏很有自己的想法。   涂雷自然不肯,他都还没能跟婧儿睡上一觉,又如何能放了她?   他才不要呢!   这些人都说他傻,在他看来,他们才是货真价实的傻瓜!   “凭什么你说休就休啊?”涂草拍了下大儿子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出去找婧儿回来。   涂雷稀里糊涂的说:“要休,也是休了你,对吧爹?”   “你说什么?你是我儿子,竟有脸儿怂恿你爹休了我?你这就是不忠不孝,我没这个儿子!”   胡氏怒火中烧,她心里的恶念又钻了出来。   她捡起地上一把扫帚,劈头盖脸的打向涂雷,疼得涂雷直喊救命。   这会儿,她嘴里念叨道:“你这不孝子,能不能饶?能不能饶?能不能饶?”   不多时,涂雷的脸上和裸露的皮肤上面,密布着蚯蚓般的伤痕。   涂电看了哥哥这惨状,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   太惨了!   他光是这么看着,都觉着疼更别说是涂雷。   “你发什么疯?”涂草还算是个人,知道站出来指责胡氏,帮自己的孩子说话。   涂草想要夺过胡氏手里的扫帚,反倒被胡氏抽了一闷子。   因为涂草早习惯了胡氏对自己殴打和辱骂,所以他这一回,并未动气。   “他们是我儿子,有资格管教他们!你,也跟你爹表个态,听到没?”   出人意料的事情是,胡氏连宝贝儿子涂电也收拾了一顿,直到涂电跪地求饶,她才大发慈悲,不再抽打。   不过,胡氏盛怒之下的一记窝心脚,也不是谁都能扛得住。   涂电吐血在地,人都快没了半条命。   太暴力了!   “爹,我扛不住了!”   “电儿啊,你这……唉!”涂草想要将小儿子扶起来,却被胡氏用扫帚抽打他的屁股。   涂草恼羞成怒,说:“你这样闹,又算怎么一回事?难道,我们都是你撒气泄愤的工具?”   “我又没怎么打你!”胡氏满不在乎的说。   她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厚脸皮,耍无赖,控制欲极强。   涂草崩溃道:“你说,究竟要我们怎么样做?”   “你们不是舍不得放婧儿走么?”   …… 第二百九十四章 阴差阳错救了她一命   涂草父子三人,垂头丧气的出了家门。   一些好事者看到他们脸上的伤痕,都在那儿偷笑。   “爹,我们是娘的儿子,没法反抗她就算了,你咋不管管她?”涂电嫌丢脸,开始怂恿老父亲管教母亲。   涂雷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听懂弟弟说的话,他在边上,只是一味的支持弟弟。   涂草也知自己这次在孩子的面前,丢脸丢大了。   但,他还能怎么做?   上手跟自己女人对着干?   自从他跟胡莉在一起之后,胡莉给他灌输的思想都是要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娘她那么强,我一见她发了火,腿脚都在打哆嗦,哪儿还晓得反抗哟?”   “可您不是都跟娘顶嘴了么?”   “那是因为婧儿一个年轻小姑娘的都敢跟你娘拌嘴,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不能输咯!”   话是这么说,涂草终归对自己媳妇还是挺发怵的。   涂雷和涂电对视一眼,又都很无奈感伤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唯一能指望的顶梁柱,原是根牙签?   “你们叹什么气?那是因为我跟你娘生活了几十年,怂成了本能,那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那我们跟妈生活的时间也不短,差不多是三十年哎!”涂电光是想到这个数字,他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裂开了。   从前,他们都故作麻木,但并不代表他们都毫无主见。   涂雷拱了拱父亲的肩膀,商量道:“既然,婧儿对我们还是挺有用处的,那我们是不是该尽快的将婧儿找回家来?我还没跟她生孩子,没跟她睡觉,没跟她说我心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你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还想俘获婧儿的心?”涂电拆台道。   讲一句公道话,涂电并不想看到美女死在自己的眼前。   那得多浪费呐!   他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能被称得上是美人的女人,却少之又少,何况是婧儿这样极品的美人,他是真不忍心看到她香消玉殒的一天!   “什么婧儿?婧儿也是你叫的?婧儿是你嫂子,嫂子!”   涂雷醋意上头,还挺像是个正常的男人。   然而,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又把弟弟涂电逗乐了。   “在婧儿还没给我生娃之前,谁都不能把她从我这儿抢走!”   “哈哈,爹你听他说的是什么傻话?”   涂电捧腹大笑,丝毫不掩饰他对亲哥哥的轻视。   涂草也跟着笑了。   不管咋样,他们都是至亲的一家人!   山里,婧儿强撑着一步也没有后退,恶狠狠的盯着神道士。   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母鸡,眼神凶狠的防备着即将对自己不轨的公鸡!   她失去了肉团子的帮助,也就跟一个普通女人没多大的区别。   “之前,我或许还不确定,看你还在硬撑,我也就确定了你是只纸老虎!”   神道士一眼看穿婧儿的把戏,飞身逼近到婧儿的面前。   婧儿站都站不稳,跌倒在地。   她柔弱的样子,楚楚可怜。   “可怜的小娘子,你需不需要我扶你起来呀?啧啧,看看你的脸,都脏了呢。”   神道士的手抚摸着婧儿嫩滑的脸蛋,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等着他这头大灰狼吃进他的肚子里。   为了一个贪生怕死的老头子,白白的搭上自己,愚蠢!   “你别碰我!”婧儿别过脸,实在受不了这恶人臭不可闻的脏手。   丫的不会拉完屎之后,拿自己手擦的屁股吧?   神道士掐住婧儿纤细的脖子,将她拖到自己的面前,近距离的对视着对方。   “我要有你这干净的皮肤,那得是个大帅哥吧?”   “哼,你五官长歪了!”   “你是不歪,惹急了我,我把它们一片片的割下来,让你吃下去!”   神道士想要在婧儿的身上,找回自己的剔骨刀。   但他找了个遍,都没找到。   他本着绝不对女人动粗的原则,逼婧儿吃混了尿的泥土和嚼不烂的野草根。   婧儿凭一己之力,在神道士的手上逃了又逃,都未能逃脱。   “你要能赶在日落西山之前,逃离我的手掌心,我便放了你,不再对你下手!”   “好,一言为定!”婧儿对自己,还是充满信心的。   她一个死过了的人,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而就在婧儿奋不顾身的往山下跑的时候,神道士的脸上露出轻蔑一笑。   要是人人都这么简单,容易对付,那他还又何须躲到这鬼地方招摇撞骗?   他本无意杀害石大海,要怪也怪这石大海命已该绝,撞见了他偷窥乔小乔洗澡,竟还打算叫人来抓他。   人在危及生命之时,通常做法都是解除警报。   神道士杀了石大海,从而霸占了乔小乔。   这一回,他也要杀了婧儿,从而解决瓜叔这颗老鼠屎!   “我们干嘛要上山?”涂雷不想爬上山。   他觉着婧儿一个弱女子,是不可能在山上窝这么久的时间。   还不得早被野狼大狗吃了哇?   涂电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反正,换了我身上没钱的话,除了躲在山上,也无处可去了呀!”   “你身上会没钱?会无处可去?”涂雷这一问,倒把装逼的涂电问得哑口无言。   涂草没理这两个小子的废话,径直往山上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边岔路口还有一条通往山上的羊肠小道,只不过都是野草,怕会有蛇埋伏在里边。   “就走这条路!”涂雷喜欢走大路。   有时候,他为了多挣几个钱,也会跟村里的几个猎人结伴同行,到山上打猎。   而且,猎人一般多豪爽,一些小兔野鸡崽什么的,说送就送。   涂雷再拿着这些小野味,圈养在家里,等大了,他再把它们充当是自己亲手抓来的野味,拿到城里去卖。   这也是,他不愿意跟婧儿说,自己成天在外忙碌什么事的原因之一。   “我也想走大路。”涂电一看那条小路上,都是野草灌木的,就怕会有虫子。   涂草也不想小瞧了自己的儿子,郁闷的说:“走大路也成,那你们等会儿记得大声的喊婧儿回家,别又胡说八道,吓跑了人。”   “啊?”涂电嫌累,不愿意做。   涂雷倒是相当的乐意,自己先一步大喊道:“婧儿,我是你男人,你快跟我回家咯!”   如此没羞没臊的话,也就只有涂雷这个马大哈才喊得出来。   婧儿独自藏在草丛里,恍惚间听到了涂雷的声音。   那个大傻子也上山来了么?   “又是涂家人!”神道士已经再次找到了藏起来的婧儿,但他还没来得及下手,也听到了涂雷他们的说话声。   此时,婧儿还不知道自己被涂雷他们救了一次。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可以搂着你睡么   “这不是那个骗人钱财的道士?”涂雷一眼认出了挡住他们去路的人是神道士,走过来仔细看着神道士的打扮。   这道士不穿道袍,还换了一身华贵的绸缎长衫。   像个土里土气的暴发户。   涂电不记得人,却认得这身衣衫。   这是石府里的衣裳,说是为石大海赶制的新衣,用的都是上等的布料。   “我转行做生意,正准备收购你们村长家的粮食。”   “收粮食的?”涂草闻言,两眼放光。   他朝神道士走近了几步,搓着手,问:“那,我们家的粮食,你收不收哇?虽然不多,但也不少的。你要是愿意收,我家的田地也可以一并卖给你!”   “啊?”神道士诧异不已。   玩这么大的手笔?   涂雷和涂电两兄弟拽着老父亲,到一旁去说悄悄话。   “爹,咱卖了田地,以后吃啥?”这是涂雷的疑问。   “不会要是搬走吧?”涂电想的比较多,隐约已经猜到老父亲这么做的原因。   涂草也不回答两兄弟的问题,笑着转过身,说:“也不知,老旧的房屋能值几个钱?”   “啥?”神道士暗想:自己原不过是想着随便找个事,打发这几人远远的走了完事。   没想到,他还被他们缠上了。   他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骗人才是本行。   “当然收了!”神道士心里已然有了大计划,热诚的与涂草交谈。   白送上门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女人嘛,总还是会有更成熟的机会!   日落西山,婧儿都没等来抓她的神道士。   倒是,肉团子打着哈欠出现在她的面前,再次严肃的警告道:“你所剩的时日不多,请你尽快做出决定。是再次重生,还是投胎转世?”   “就是因为这个,你故意抛下我不管了?”婧儿轻轻的拧了下肉团子肉乎乎的脸颊,手感超棒。   肉团子点了点头,也不瞒着她,说:“以你的脾性,莫说再给你重生三次,就是让你永生不死,你也做不出害人的行为。换句话来说,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人的身上。”   “那是因为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才这么说的吧?”   近来,婧儿感觉到自己心口处是越来越冷冽。   她已经快失去了身为一个人,该有的温度。   肉团子诚实的说:“嗯,所以我睡得很香甜。”   “那你跟我说说看,我到底还有几天能活?”   “三天!”   “什么?才三天?”婧儿右手比划着三根手指,就是说,三天过后,她又要嗝屁了?   那她岂不是跟上一世一个样,再没能见到葵花的最后一面?   不行,她不能再像一个无头苍蝇,在山里转悠!   “这么丰盛的晚餐?”神道士坐在涂家的饭桌上,眼前摆放的有米饭有红薯,还有鸡蛋炒青菜。   虽说这些菜不见一点儿肉沫,但这鸡蛋是下了够本,少说也有十几个鸡蛋在里头。   涂草他们也不说话,都在埋头干饭。   难得丰盛的一餐,倘若他们还不专心吃饭,那不就是在对粮食的侮辱么?   神道士尴尬的拿起筷子,都还没下筷子,菜里哪儿还有鸡蛋的影子?   他努力压制心头的怒火,说:“我不吃了,回头再来跟你们谈正事。”   “呃,行行行!”涂草连起身都懒得起身送神道士出门去,他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的样子,实在是把神道士气得不轻。   这一家人,都是奇葩!   神道士火冒三丈的走出了涂家大门,还没走远,便似有不祥的预感迫使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那道俏丽的身影,不正是自己今儿个快要到手的美人吗?   “婧儿,你可算回来了!”涂雷一看到婧儿回来了,忙起身让座。   他拉着婧儿的手,要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胡氏一看见婧儿还有脸回来,她人都被气饱了。   “回来干什么呢?你又不肯跟我儿子圆房,我家凭什么还要养着你?”   胡氏不想再提自己在婧儿手上,吃尽苦头的事。   那是她,身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最羞辱的往事!   “妈,是你叫我们去找婧儿回来的,现在她回来了,你咋还阴阳怪气的跟婧儿说话?”   涂雷实在是想不通,母亲又要搞什么鬼。   一时是一套,什么时候说的话才是真心话?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就给我闭嘴!”胡氏怒了。   她白养这儿子那么大,竟然为了个外人跟她唱反调!   涂雷弱弱的投降了,再不敢拉着婧儿坐到自己的身侧。   “哥他说的都是傻话,当不得真的!”涂电打圆场道。   但他的话还没派上用场,胡氏已经按耐不住的对婧儿动起手来。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还没抽在婧儿的脸上,胡氏便已经被自己男人打了一耳光。   她整个人的脸都是歪着的,鲜红的巴掌印,刻进她心里。   “你竟敢打我?”胡氏气急败坏,吵嚷道:“好啊你,你果然是爱上这妖女,不要我了是吧?别以为我很想跟你这种废物过一辈子,我离了你,依然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胡氏说走就走,夜里都要闹离家出走。   涂雷和涂电想要去追母亲回来,都被涂草一声呵斥住,不准他们多动一步。   “她走了也好,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涂草气呼呼的说道。   婧儿看公公已经回屋,才回过头去问涂雷和涂电,吃惊的问道:“这几天,爹跟妈都还在冷战,吵个没完?”   “可不是么!”涂雷苦着脸。   要非得有人吵个架,拌拌嘴,那他不介意自己跟自己吵架,自己跟自己闹,也不愿意身边人吵起来。   这时候,涂雷心里多少有些崩溃的。   他压根儿就接受不了自己父亲跟母亲有朝一日,会分开的事。   “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不懂就不要说!”涂电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心大得很。   而且,他更关心的人是乔小乔。   他恨不能自己长了一双翅膀,立马飞到乔氏的面前,问她究竟爱着谁?   涂雷小声的说:“他们已有一阵子不睡在一起,这不是感情出了问题,还能是什么?就像我跟你嫂子,也需要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   夫妻之间的感情才能天长地久!”   “真的?”涂电想到的却是他跟乔氏之间的关系,他想自己也应该需要多跟乔氏沟通,那才是上上策。   涂电兴高采烈的出了门,留涂雷和婧儿守着家。   婧儿清爽的坐在床上,长长的秀发散发着迷人芬芳。   她已经有段时日,不曾洗一个热水澡,还挺舒畅又满足的。   这人活着的乐趣,也无非是要懂得享受。   “婧儿,我可以搂着你睡么?”   ……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三天期限过了一天   “哎,在睡之前,你先如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婧儿见涂雷主动帮自己擦干头发,也没再先前那样抗拒。   在她还没有套到有用的信息之前,她还不想浇灭涂雷的热情。   这便是人,多数时候都存着自己别有用心的目的。   涂雷闻着婧儿秀发香味,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你问,随便问!”   “你知不知道……葵花去了哪儿?”   “葵花不是回城里了吗?”涂雷随口反问道。   涂雷才反应过来,坐正了说:“你还在纠结着这个事?她都不跟我弟弟好了,你还找她干啥?我跟你说,我爹娘包括我弟,都没再提起过她这个人!也就只有你,对她念念不忘的。”   说到这儿,涂雷心里不免泛酸。   他活生生的一个人在这儿,她怎么就看不见呢?   婧儿看他还哭上了,又不忍心再接着盘问他。   “哎,头发还没擦干……?”   “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她一个没几天能活的人,还用在乎自己头发干不干,以后老了会不会得偏头痛的问题?   她才躺下,合上眼没一会儿,便睡得很沉。   算起来,这还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睡得最安稳又舒坦的一觉。   “婧儿,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呀?”涂雷缩在婧儿的身旁,小心翼翼的为婧儿擦干头发。   天蒙蒙亮,涂雷先到厨房去生火煮粥,才来到西二屋里找弟弟说说话。   他一屁股坐下,便问:“哎,你知不知道你娶的那个媳妇去哪儿了?你嫂子一心找到她,我就想着帮她找找。”   “你说谁?”被子翻了过来,睡在里边的人不是涂电,而是涂草。   涂草才刚还以为自己做噩梦了,梦到死去的人来找他要债。   他看清坐床上的是自己的大儿子之后,才泄了一口气。   “爹,你不在你屋里睡,怎么又跑到我弟的屋里?他人呢?”   “你甭管那么多!我问你,婧儿还在找那个曹葵花?”   “是呀,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就着了魔似的,一心想着找到曹葵花,天都没亮,她又出门找去了!”   “那你就没问问她,她这是打算到哪儿去找?”   涂草紧着追问,却又刻意装出毫不在意的口吻。   涂雷抓了抓有些痒的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父亲的这个问题。   他觉着自己是知道婧儿到哪儿去找的,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疯狂的砸自己脑袋,疼但还是没什么用。   “爹,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不是你没用,是婧儿没告诉你她跑哪儿玩去罢了!”涂草随口说道。   在涂草的认知里,压根就不会有人会为了一个才相处没多久的人,没日没夜的跑外面去找。   这世上,要真有这么傻的人,那人还能活这么久?   “她是去玩了?”涂雷想着婧儿昨晚疲惫的神情,他心里就很是心疼。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九_⑨_ ._ ℃_ o _Μ   这要能玩到这么累,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涂雷迷迷糊糊的走向厨房,就在还差那么三两步就到了的时候,他耳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胡氏并没有连夜回娘家,而是趁着大家都睡着了,自己偷摸摸的溜回了家。   她有想过要到西二屋,找涂草回屋陪自己睡觉。   或许是涂草也想到了这一点,竟还特意关紧西二屋的房门,落了锁。   “你都跟你爹说啥了?”   “没,没说什么!”   “瞧你这反应,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雷儿,你是我最乖的儿子,懂我的意思吧?”   涂雷低下了头,为自己才刚认定母亲心里只有弟弟一个孩子的念头,而感到羞愧。   果然,他还是母亲心里最重要的孩子。   “我跟你犯得着置气?”胡氏自言自语道。   “包婧儿人呢?”胡氏还想要将婧儿驯服,让她对自己俯首陈臣。   “婧儿出去了。”   “这么早就又出去鬼混?雷儿,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管管她?再让她这么乱来下去,咱涂家在村子里还有什么脸面?”   胡氏拧着涂雷的耳朵,话里都是她对婧儿的偏见。   涂雷委屈道:“那还不是打不过她,你要打得过她,你去试试!”   “你是她男人,你说往东,她还敢往西不成?什么打不过她,都是你编出来的借口!”   “真打不过!”   “不跟你说了,你爹人呢?”胡氏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就是不知道婧儿那一身的蛮力,到底从何而来的。   假如,她也要那样使不完的力气,那她看谁还敢不听她的话?   涂雷也不带隐瞒母亲的,指了指紧关着门的西二屋。   涂草背靠着门,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祈祷自己不会被胡莉发现。   他可一点儿也不想跟她正面交锋,彻底闹翻脸。   石府。   当天夜里,涂电也是倒霉,才刚潜入石府的后花园,还没跟乔氏会上面,便被傅东诚几个人当贼抓了。   偏也是巧合之中的巧合,就在傅东诚他们要将涂电带到乔氏面前的路上,碰到了神道士。   “这不是涂家的二小爷,涂电么?你咋在我家?”   神道士明目张胆的称石府是自己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麻子哥一眼认出神道士便是他们通缉的犯人,正要动手,大哥傅东诚不动声色的要他住手,不必急于一时。   等他们查清了这儿的案子,再动手抓人也不迟。   “喂,本大爷不认得你,你不是个生意人么?怎么还成了石府的狗?石大海人呢?叫他出来跟我说话,我要见他!”   涂电嘴硬道。   其实,当他被人抓住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浆糊。   这些下人,他是越看他们,越觉着他们很陌生,都不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哎,那个瓜叔人去哪儿了?   “贵人多忘事嘛,没关系!”神道士邪笑道:“你们听着,把他关到柴房,不准你们将这事儿泄露半个字到夫人那儿。白天,夫人要管你们就已经够辛苦操劳,到了晚上,用不着为了一点小事就去烦她。”   “是!”   “你们要是都这么听话,大家都省心!”神道士掏出一小袋的碎银子,扔到傅东诚的手上,说:“这是给你们的赏银,只要你们都乖乖的听我命令,不会缺钱花!”   “是!”   这下子,除了傅东诚四兄弟之外,其余人的都已经在潜移默化,开始认神道士为这个家的主人。   几乎所有的下人,都整齐划一的喊道:“老爷好!”   “这是怎么回事?”乔氏匆匆赶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早上,傅东诚四人才将涂电潜入府里的事,告知乔氏。   乔氏纠结道:“既如此,你们就该早些告诉我,也就不用冤枉无辜之人受罪!”   …… 第二百九十七章 对于婚姻生活最美好的想象   “无辜之人?”傅东诚记得自己说的是,涂电可能有意溜进府里偷东西,这到了乔小乔那儿,怎么还成了一个清白的人?   麻子哥看四下无人,才嘚瑟的说:“大哥,这女人心,海底针!按照我对女人多年研究的心得,乔小乔八成是跟涂电有一腿!”   “这还用你说?我们进了这村子之后,打听到的消息里,就有涂电跟一姓乔的寡妇暧昧多年的八卦消息。”圆脑袋不屑道。   闷油瓶疑惑道:“大哥,您故意第二天才跟乔小乔说这事儿,莫不是打算试一试他们会不会露出破绽?”   “嗯。”傅东诚自然是希望那些人做点多余的事,好让他尽快了结这里的案子。   话说,婧儿这边就没有那么顺利,她找了村子里的不少人,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葵花,都说没见过。   这倒也不奇怪,葵花才到涂家的当天晚上,就被涂雷和涂电打伤了。   后来,葵花都在家安心的养伤,等着婧儿跟她一起离开涂家。   别说是村子里的其他人,就算是已经搬到城里的刘姥姥一家人,也都没见过葵花。   “亏你还知道回来,怎没死在外边呐?”胡氏看婧儿跟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就恨得牙痒痒。   她要是一条野狗,早就利用自己满嘴利齿将婧儿生吞活剥了!   婧儿开门见山的问道:“葵花人呢?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我说了,我杀了她,还把她埋在山里!”   “好,那我让你给她陪葬!”婧儿扑上去就要掐胡氏的脖子,但她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涂雷这个人。   “呃?”涂雷任由婧儿掐着自己的喉咙,深情的看着她,说:“要能死在你手里,我这辈子也值了!”   “你这种傻子,不死也是个祸害!”婧儿同样怨恨着涂雷,要不是因为他,她上一世又怎么那么惨?   死得那么冤?   后来,他又另娶了一个女人,她也可以不在乎,但他怎么能不保护他们俩的孩子呢?   那是她为他生的孩子!   “啊!”婧儿还没对涂雷使出力气,她后背上已被胡氏打了一记闷棍。   她能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成两截,几乎动弹不得。   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人趴倒在涂雷的怀里。   “啊,你给我去死!”胡氏面目狰狞,手举着一根木棍,冲着婧儿的后腰就要砸下来。   胡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就为了一次解决掉婧儿。   此刻,她的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妈,不可以!”涂雷大喊道。   在这要命的关键时刻,是涂雷挡在婧儿的身前,护住了毫无反抗能力的婧儿。   婧儿更没有想到涂雷会为了她,牺牲这么大。   胡氏气疯了,喊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豁出性命护着她?涂雷,你给我让开!”   “妈,你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媳妇!”涂雷是拿自己的肩膀,硬生生的抗住了母亲的暴怒一击。   他还挺庆幸的,砸中不是自己的脑袋,更不是婧儿。   婧儿嫌弃的推了推涂雷的身体,说:“谁是你媳妇?我又不愿意跟你这种傻子在一起,你快休了我,我可不想再呆在你家!”   “媳妇,你是我媳妇!”涂雷哭了。   他搂着婧儿,哭得稀里哗啦。   要他放她走,那还不如杀了他更痛快了当!   涂雷的眼泪滴在婧儿的脸庞上,再次让婧儿感受到了温暖。   “罢了!”婧儿不想再为无聊的事跟涂雷掰扯,她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婧儿昂着头,望向盛气凌人的胡莉,说:“只要你肯让我再见到葵花一面,哪怕你想要了我这条命,我都毫无怨言!”   “哼,又想套我的话?”胡氏蹲到婧儿的面前,冷笑道。   “应该说,我在求你!如果,我这个样子,你还不放心,那你还也可以打断我的四肢!”   这,便是婧儿的决心!   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葵花!   哪怕,她要为此付出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胡氏心动道:“想法挺好的,但我怕你到时反咬我一口,在人前诬赖我打残你,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娘,你怎么能同意婧儿这种事?我不准,不准你碰婧儿一根头发!”涂雷哭成泪人。   任凭他如何哭喊,这两个女人仍在交涉,且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生惧意。   涂雷不管不顾的将婧儿抱回到屋里,这是他跟婧儿住的屋子,他不准任何人踏进这里一步!   他才安置好了婧儿,还没转过身,便感到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压迫感。   “乖儿子,你先出去!”胡氏手持着碗口粗细的木棍,笑着站在涂雷的身后。   从前,涂雷觉着母亲的有多和蔼温柔,此刻,他便感到有多么的冷酷与无情。   他张开双臂,如一只老鹰护在婧儿的身前。   而婧儿的身上,已被他盖上了厚厚的被褥及边上放有茶壶。   那是因为婧儿曾说嫌这屋里没个像样的家具,涂雷特意攒钱到城里去买的新茶壶,以及崭新的梳妆台。   即便,胡氏再怎么骂他蠢,说他糟蹋银子,还要他将妹妹用过的梳妆台搬过来将就着用,他也都没有照做。   只因为他知道,婧儿更喜欢的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呵,这么说,你对我的想法,很赞同咯?”婧儿冷笑道。   她是个冷心肠的人,却也是个善良知足的女人。   当她看到涂雷的一点点改变之后,说一点儿也不感动是假的。   只不过,她这一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胡氏无视大儿子的阻挠,说:“你死了,便能再见到她!”   “不,我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何必呢?”胡氏想不明白婧儿为何要为了曹葵花那种老女人,受这种罪?   “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   “有的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该骂你虚伪,还是蠢!”   “其实,我觉着你更虚伪更愚蠢更……自私!明明,我可以跟涂雷好好的在一起,也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帮涂雷生儿育女,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依着我的性格,即便你们有朝一日老到动不了,我也不会虐待你们,依然视你们如双亲,认真服侍。”   这是在婧儿嫁人之前,对于婚姻生活最美好的想象。   这么美满幸福的一件事,她不明白胡氏为什么就是不能让她如愿?   涂雷“哇”的放声大哭,这还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知道娘子的心里有他,有他这个丈夫。   这一次,他低声下气的请求道:“娘,你就让我跟婧儿好好的生活,行么?”   他跪倒在母亲的跟前,还磕了头。   …… 第二百九十八章 胡氏独断专行   见状,胡氏不仅没有心软,反而抓紧了手中的棍子。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他心里怎么能有别的女人?   看别的女人,比她这个母亲还要重要?   胡氏笑着说:“那样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得为涂家当牛做马,事事都以我为尊!甭说是我老了死了,你也不能骑到我儿子头上,耀武扬威!还有,你生的娃都得交给我带,他们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这,便是胡氏的恐怖之处。   她对家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都超出常人所能容忍的地步。   涂雷听了,都得傻眼。   但,他母亲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他好,似乎也就能理解并接受。   “婧儿,你就听妈的话,只要我们俩能在一起,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婧儿凄婉的笑了,说:“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怎么就不能跟别的女人一样,有尊严而体面的为人妻,为人母?因为她生了你,你便事事都听她的话,那我要是生了自己的孩子,那我的孩子不也应该听我这个母亲的话么?”   “哎呀,你别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涂雷觉着脑仁疼,搞不清这里边的利害关系。   总之,只要他们一家人仍能继续在一起生活,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他对目前的生活,还挺满意的。   婧儿再次对涂雷很失望,她笑自己太天真太容易感动,哪儿能因为男人一丁点儿的改变便忘了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她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落下伤痛的泪水。   “罢了!”婧儿决绝的说:“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无论如何,再让我见到葵花的最后一面!”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又何必呢?”胡氏还是挺欣赏婧儿这个人的,居然有勇气跟她唱反调。   她家的三个男人,除了偶尔有几句怨言之外,哪儿还敢跟她作对?   上一世,婧儿又何尝不是抱着这样卑微的念头,屈躬卑膝的活在胡氏的阴影之下,但她得来的还不是一个死字!   婧儿笑道:“那么,你就不会再虐待我了么?”   “这不叫虐待,是疼爱!”胡氏纠正道。   偶尔,胡氏也会因心情烦躁而对自己的孩子大打出手,拧他们耳朵又或者是掐他们的肉,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每当如此,她都会跟他们强调一遍,她依然是爱着他们的。   涂雷竟也傻乎乎的点头认可,完全没意识到这是错误荒唐的行为!   “屁话!我从没见过有哪个正常的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拳打脚踢,非打即骂的!”   “那是你孤陋寡闻,不懂我们家的规矩而已!”   不管婧儿有什么话,胡氏都能找到奇葩的理由圆过去。   再加上,涂雷本就不会想事情,他都只有认同母亲说的对,这一选项。   胡氏嘚瑟道:“啧啧,这便是我跟你之间的差距。纵然你生得再美再温柔善良,也不可能活得比我还好!”   “知道了,你动手吧!”婧儿闭上了眼睛,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然而,胡氏却突然改了主意,说:“只要你愿意同我儿子圆房,我可以告诉你,葵花死在哪儿!”   “不,我要的是再见到葵花的最后一面!”   “有差别么?”   “在你看来没有,可在我看来,这里边的差距很大!”   婧儿坚决的态度,让胡氏觉着这个事更有趣了。   这人呐,太单纯就是容易被别人欺负!   “雷儿啊,你也都听到了,我对你这个儿子很好吧?”   胡氏揉着大儿子的脸,还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   母子俩这么亲热,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反胃想吐。   “妈,你对我好是好,但对婧儿是不是……?”   “是什么?是什么?”胡氏都还没发飙,就已经把涂雷吓呆,不敢再轻易开口。   这就是胡氏,独断专行的她,听不进任何人的忠告。   她说话做事,只凭个人的喜恶。   另一边,乔氏偷偷的到柴房里找涂电,打算放他走。   涂电却说什么也不肯一人走,非要拉上乔氏,还许诺说:“我娶你,我一定娶你!”   “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娶我?”乔氏说完了话,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说什么啊?   跟涂电在一起,难道不是自己一生所求么?   涂电也不敢相信这种话,是出自一心爱慕自己的乔小乔之口。   他将其逼退到墙角,质问道:“我那么爱你,为了见到你,不惜冒着被人冤枉是贼的罪名,也要溜进来见你一面,得来的就是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回答?”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乔氏抓着头发,不想再听涂电说一句话。   她心里也很矛盾,也分不清自己这么说,是不是出自本心?   她痛苦万分的趴在床上,哭自己的情路坎坷。   就在这时,神道士走了进来,还坐到她的身侧。   “你这是在为那个小子哭泣?”   “怎么是你?”乔氏猛然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神道士。   这个时候,神道士通常都在外面办自己的私事,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以为,就算不是涂电去而复返,也应该是傅东诚过来安慰她。   “看到是我,就这么意外厌恶?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跟我说,我的眼神能让你欲罢不能?那么喜欢我的你,刚才是盼着哪个野男人?”   神道士凶狠的将乔氏推倒在床,厉声问道。   在他的眼里,这女人就是个祸害男人的狐狸精,该死!   偏就是这样该死的狐狸精,害那么多的好男儿为了她,双手沾满鲜血,坠入深渊。   “啊……你这是要干什么?”乔氏认命的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她想着,等神道士发泄完兽欲yu,就该出门去,那她又能得到一丝喘息活命的空间。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神道士会想要杀了她!   “啊……!”婧儿凄惨的叫声,是个人听了都会不落忍。   涂雷几次都想闯进屋里,看一看婧儿的情况,但都怂了。   他怕母亲一发起火来,会把他也打死!   他一个大男人蜷缩在门口,怀里还放着他找来的红盖头。   “不是说好了,让我跟婧儿圆房的么?”   涂雷还是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   “爹,你帮我救救婧儿,她快要被娘打死了!”   “那是你媳妇,你不去救,干嘛要我去救?”涂草现在想要躲胡莉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主动送上门?   他耸了耸肩膀,鼓励道:“你都已经是有媳妇的男子汉了,有的是力气,还用怕你娘打你?她打你,你就还手!”   “要我还手?”涂雷迟疑了。   …… 第二百九十九章 都被抓了   他是个男人不假,也不缺力气,但要他动手打自己母亲,他哪儿有这个勇气?   可是,婧儿她……?   “啊……拼了!”涂雷大喊着撞向房门,还没撞开,里边已安静下来。   他彻底慌了,蹲在那儿抱头痛哭。   完了完了,他彻底完蛋了!   屋门由内向外打开,胡氏神清气爽的走出来,喜滋滋的说:“儿啊,娘这就去拿银子,再叫媒婆给你物色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哈!”   “我不要,我通通都不要,我只要一个女人,那就是婧儿!我的婧儿,婧儿……?”   涂雷推开了碍事的母亲,满脑子想的都是婧儿的音容笑貌。   他这一生,唯有她是命!   “你个孽子,竟敢推我?你还想不想再娶媳妇,再有人给你暖被窝?缺心眼的你,想着一个死人干什么?”   胡氏叉着腰,破口大骂。   她这个样子已经不是像泼妇,而是泼妇本尊。   “他变成这个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干什么非得造杀孽?她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到咱家做儿媳妇,是亏了你哪一点啊?你要这么作践她?”   涂草得知胡莉果真又杀了人,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这女人是不是真的疯了?   胡氏却丧心病狂的说:“谁叫我心里不痛快?她还傻傻的问我,曹葵花那个老女人去了哪儿?她早就叫我杀死了,扔在粪坑里,叫她也到那儿去做个伴!”   “疯婆子!”涂草实在做不出来这种事,黑着脸走出门。   唯有这样,他才能骗自己说,没听见大儿子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屋里,涂雷搂着没了气息的婧儿,自己都快哭断了气。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婧儿死在自己的面前。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扔到茅房里,等尸体腐化了再扔得远远的。再不行,随便挖了坑埋了吧!”   胡氏铁石心肠,听着大儿子痛彻心扉的哭声,依然无动于衷。   在她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是兴奋和魔鬼般的笑容。   叫人,不禁毛骨悚然。   “这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任何人碰她!”   涂雷死死的抱着婧儿,不容许任何人碰婧儿的一根头发。   涂电回到了家,才知道婧儿被母亲亲手打死的事情。   “妈,嫂子怎么得罪你了?”涂电挺惋惜的问道。   那么漂亮的嫂子,他都还没来得及上手,就没了?   怎么说,这都像是一场梦?   “哼,是她自己找死,铁了心要找到死了的曹葵花。我不过是顺手送了她一程,也错了么?”   “她还记着葵花啊?”涂电为了乔氏,已经忘了自己跟葵花拜堂成亲洞过房的事实。   他汗颜的挠了挠手,说:“那就把她们埋在一处,也算如了她俩好一场的情分。”   “不行!”胡氏自有主张,还轮不到小儿子来做她的主。   这时,外面有人在敲门。胡氏让涂电去开门,自己反而转身回屋坐着。   不管是谁来了,说的都不过是小事情而已,用不着她出面操心。   “你不是……?”涂电记得眼前的这两人,是石府的下人。   傅东诚拿刀格开涂电跟自己的距离,信步走进院子里,还没走两步,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涂电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只身挡在傅东诚的前面,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妈,家里来客人了!”涂电喊的很大声,都有些岔气。   胡氏悠闲自得的坐在屋里,一边喝着滚烫的开水,一边吃着瓜子。   美味的瓜子,还是一人独享,才最有滋味。   “婧儿?”傅东诚闯进东屋,依靠着外面折射进屋里的光线,依稀认出全身是血的人,是婧儿。   这也是傅东诚第一次叫婧儿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涂雷抱着婧儿的尸体,话都不会说了,就只是在那儿流眼泪。   “把这家人都控制起来,谁要敢逃,格杀勿论!”傅东诚说的最后四个字,有把麻子哥吓得心惊肉跳。   老大咋这么大的火气?   麻子哥在心里这么想着,也都按着大哥的吩咐,一手劈刀将涂雷打晕。   他掏出家里祖传的麻绳,将涂雷五花大绑之后,又去解决其余的人。   “涂家人杀了他们家的老大媳妇,还说这老大媳妇是只狐狸精。”   “要我说,这杀人的人,八成是那个疯言疯语的胡莉!这死女人,坏到离谱!”焦娘子挤在人群里,也不忘四处散播谣言。   她一米五的个子,就算是踮起脚尖,也仍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石秀才生的倒是不矮,标准的七尺男儿,但他亏在太瘦弱,没啥力气。   “说是死了人,我也没见着死人长什么样啊?”刘氏也在其中,包括她的男人石头。   石头高挺魁梧的身材,往那儿一站,其他人都显得弱小又无助。   即便如此,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一块白布,隔绝了他们与死人最近的会面。   “你们快放了我,这事儿跟我无关,都是这臭娘们勾引我,我不从,才拼死反抗的!”   神道士是在意图杀死乔氏的时候,被傅东诚他们逮了个正着。   因为傅东诚还要想通过婧儿,找到唯一的有力证人瓜叔,才特意到涂家去找婧儿。   但是,他根本想不到婧儿会在这个时候死了!   “是谁杀了她?你们,还不快回答我的问题?”傅东诚有意让涂家人杀害婧儿一事的真相,告知众人。   以免,他们又要长舌,还将事情越描越黑!   圆脑袋碰了碰大哥的肩膀,小声的说:“咱得先处理石府的案子,才能到涂家人的事。”   “咳,我知道,不用你说!”傅东诚自知失礼,乱了律法,只能让圆脑袋代他询问案情。   圆脑袋临危受任,硬着头皮上。   他先是扔出了一把剪刀,说:“这把凶器,当时是由谁拿着的?”   “我,但是……?”神道士还没有把话说完,圆脑袋却又故意不让他再往下说,而是将目光聚集在乔氏的身上。   乔氏顾不得女人的脸皮,撸起自己的衣袖,上面都是一道道的淤青。   她哭诉道:“都是这王八蛋为了控制我,经常打我造成的伤。他还杀了我家老爷,说我家老爷为富不仁,贪婪好色!”   “呃,那这么说,他又是为了什么杀了石老爷?”   “当然是因为我……我长得好看,他这个坏人才心怀不轨,寻机杀了我家老爷!”   乔氏说得一板一眼,一点儿也不像是她平常懦弱怕事的样子。   神道士为自己辩解道:“我是杀了人,但都是受这寡妇的勾引,她蛊惑我这么做的。我根本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不是我的错,不是!”   …… 第三百章 重生或是投胎   以乔氏的说法,杀害石大海一事都是神道士一人所为,与她毫无干系。   而以神道士的说法,他是凶手却不是主谋。   这简直就是对簿公堂之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经典场面。   圆脑袋突然发问,道:“那你们谁能跟我说说,你们俩是何关系?”   “他强了我!”乔氏不假思索,回答迅速。   神道士慢了一步,说:“她是自愿跟我的,是我的女人!”   话音刚落,神道士脸色白了几分,他恶狠狠的瞪着乔氏。   他这辈子算是栽在女人的手里,再也翻不了身。   傅东诚在神道士的身上,还摸到了那把剔骨刀。   不用说,这便是杀害石大海的凶器。   “我认了!”神道士在杀乔氏的时候,特意多留了个心眼,没掏出自己的剔骨刀。   让他悔不该的是,自己一直都没舍得扔了这把难得趁手的剔骨刀。   他也是爽快人,直接承认自己是为了得到乔氏,才杀害石大海的。   听了这些话,乔氏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要她当着心上人的面,说这些事情真的很难为情。   圆脑袋将神道士押了下去,暂时看管起来,等涂家的案子有了了结,再一并押送衙门。   “说吧,究竟是谁杀了婧儿?”傅东诚语气平常,没人能察觉他心里的想法。   闷油瓶暖心的说:“大哥,让我来问话吧?”   “这种事,多是我出马,你不用管的。”傅东诚笑着拍了拍闷油瓶的胸膛,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他越是这个样子,麻子哥和闷油瓶就越觉着他不太正常。   胡氏硬气道:“不关我们的事,是她自个儿想不开!”   “哦,那我倒想要请教一下你,她如何想不开,才能伤得全身骨折?”   “说不定,她跌落什么山坡,在哪儿摔伤了呢?最近一段时间,她常往山上跑,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山上伤着的?”   胡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令人生厌。   围观群众里,有人大声的问道:“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自己回到家里?杀了人就杀了人,别没胆儿认呐!”   “说谁杀了人?我杀了人?我杀她干嘛?她是我花银子买来的儿媳妇,我杀了她,不是浪费了我家的银子吗?我有这么傻?”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内情,居然还跟胡氏斗起嘴,说:“你不是傻,是疯!疯婆子一个,杀人的事都敢做!”   “你到底是谁?”胡氏出奇的镇静。   人群里却没了声音,那些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纷纷表示自己没有说过话。   涂雷哭丧着脸,浑浑噩噩的像个废人。   有谁又突然喊道:“杀人偿命,你怕死不敢认了吧?”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胡氏恼羞成怒,竟然命令傅东诚到人群里去把胡言乱语之人抓出来。   傅东诚笑道:“有人帮我们的忙,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干什么要抓人?”   闷油瓶认真道:“总而言之,你涂家的其中一人,必定是杀害包婧儿的凶手。这一点,由不得你不认!”   胡氏不吭声了。   反正,她相信只要自己咬死不认,还就不信这几个废物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按着常理,没几个恶毒婆婆会因小矛盾小摩擦,杀害自己的儿媳妇。   更何况,婧儿一看就不属于那种争强好胜又好吃懒做的女人。   乔氏为了讨好傅东诚,趁四下无人注意,偷偷的跟涂雷说:“为了这个女人,你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吗?你家总得有一个人是凶手,何不如你站出来,也算死得值了!”   “死得……值了?”涂雷低头看着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婧儿,他这么做,婧儿会开心?   乔氏见涂雷信了她的话,又继续忽悠道:“我那么爱你弟弟,自然也是爱你的。雷哥哥,你难道就不能替嫂子多做一些事情?你力所能及的事,多好呀?”   傅东诚试着让焦娘子等人作证,证明胡氏是个精神失常之人   因此,胡氏是个思想另类的人,从而证明她有可能会因为某人不顺从她的命令,而残忍的杀害这个人。   没有人,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婧儿说句公道话。   哪怕,他们都承认婧儿是个好姑娘,胡氏是个可怕的人,也不代表他们有胆子有必要挺身而出,冒着得罪胡氏的风险,说一句实话。   他们都沉默了。   在石府门前,如此鸦雀无声的情况,还是很少有的。   “再不醒来,你就真的死了!”   “呃,我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不想被你吵醒!”   婧儿感觉自己就是在睡觉,全身都没有一点疼痛感。   她感觉周围都是软绵绵的,睡着很舒服。   她不想再起来了,外面太累,太伤人。   肉团子也不跟她来虚的,问:“是要重生或者投胎?”   “我的话,当然是……?”   这种决定,相当的难。   在这世间,要说她还有未办成的事情,那就是再见到葵花一面。   可,她重生的话,那这一世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是我,是我杀了婧儿!”涂雷大喊道。   他的呐喊声,震住了在场的人。   这些人都冲着他看过去,涂雷一向黑瘦普通的长相,竟改头换面似的变得有了光彩。   “我叫她顺从我,她不肯,还不准我再娶一个女人,我一怒之下,拿棍子敲死了她!”   话音刚落,那些吃瓜群众里的女人都沸腾不已,纷纷捡地上的石子,狠砸涂雷。   涂雷就这么傻头傻脑的站在那儿,任人砸,任人骂。   他曾看到过,犯了法的人都会被游街示众,等到了午时一刻,才会被斩首示众。   他才不怕这些人,也不怕死!   “我,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涂雷心里想着婧儿,一心想要求死,相信自己会跟婧儿再在一起。   婧儿看到这里,面儿上依旧清冷,心里却在嘲笑自己,是不是又在犯蠢了?   这种愚蠢男人说的谎话,从来就不值得相信!   “大哥,有他一个凶手,我们回去也算交差了呢!”麻子哥当着众人的面,拿绳子又加固束缚住涂雷的行动,以免犯人想不开,自我了断。   傅东诚见涂家人都对此缄默三口,一声不吭,他也只能将涂雷先行带走,才能平息众怒。   他对麻子哥点了点头,就要提溜涂雷跟他们一起到城里的衙门去,请大老爷再审问一番,总会一清二楚的。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哪儿也不去,我要陪在婧儿的身边,她是我女人!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涂雷想要跟婧儿死在一处,不愿意再让婧儿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 第三百零一章 肉团子有田有地   涂雷使了蛮力,一直在拼死挣扎,就是不愿意离开婧儿。   “大哥,又不是你杀的人,你不认便成了!”涂电看不下去了。   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受这么大的罪,那倒还不如抓他去砍头!   涂电说不动死脑筋的哥哥,他只有这最后一招,跪倒在地,说:“我,抓我,我才是杀害婧儿的凶手!没错,我喜欢婧儿,喜欢我的嫂嫂!我想非礼她,她不从,还威胁我,说我是个没用的男人!”   涂电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要以为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在他的心里,也不是没想过趁着哥哥不在家的时候,对婧儿做一些难以描述的事。   不过,他都一直寻找不到恰当的机会而已。   “那行,把他也一并抓了!”傅东诚并没有说放了涂雷,而是要将涂电也一并抓走。   涂草一看这情况,不得了!   此生,他仅有这两个儿子,为涂家传宗接代,可不能折在这儿。   他也冲傅东诚跪了下来,说自己垂涎儿媳妇的美色,婧儿抵死不从,才酿成这人间惨剧。   一下子,胡氏成了孤家寡人。   胡氏孤单的站在那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一切都应该在她的预料之内,这几个捕快不可能找到杀害婧儿的凶手!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胡氏忍无可忍,大声的质问道。   涂草别过头,既然这个家里总要死一个人来为婧儿陪葬,那就让他来为婧儿偿命。   “我说你啊,还没做好决定?再这么拖延下去,我就当你是在默认投胎哦!”肉团子再三催促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肉团子感觉事情再这么拖下去,对自己是相当的不利。   主要是,浪费它的睡眠时间。   婧儿依旧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肉团子说的话,全神贯注的看着涂雷的一言一行。   她还是很想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更想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们都是脑子有病吗?”就在傅东诚真的要押解涂草父子三人,以及无精打采的神道士,走上回城之路的时候,胡氏不出意料的爆发了。   胡氏想着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可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苟活于世。   没了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那她还活着有什么用?   “妈,你就让我去吧!”涂雷再次恳求道。   这是他做出的决定,绝不后悔!   胡氏怒道:“闭嘴!都是因为你这个痴情种,才拖累了全家人!我都说了,她的死不关我们的事,你咋就听不进去?”   “这是我愿意的事,心甘情愿!”   “这么说,你要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对自己的父母不孝?”   “婧儿没有死,她就活在我的心里!”涂雷做了决定,宁死也要信守诺言。   他深知自己再听母亲这么说下去,自己一定会软弱到改了主意。   于是,他做出了有生以来,自己第一个决定,他不再试图挣扎。   涂雷这个样子,就像是要英勇赴死一般决绝。   “不要!”婧儿也惊了。   当她看着涂雷头破血流,笑着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又活了,有了一点点的温度。   肉团子很不满,说:“你又临时变主意,存心要惹恼我么?”   “肉团子,算我求你,我愿意拿我重生的机会,换他活过来!”   “没可能的事!只能局限你一人重生,怎能换人?包婧儿,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好,那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婧儿眼里有了光芒,已然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选择了投胎。   唯有再来一次,她才能重新拥有这一切,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你,不再好奇他们接下来的命运?”肉团子反倒不急了。   婧儿看到胡氏也在抹眼泪,人群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在哭,说明他们有善良的一面。   好人,都有好报!   “好奇归好奇,但你不是说过,人循着既定的终结命运,终有消亡的一天。我改变不了命运,那就不要知道那么多了。”   最后,婧儿面带笑容的消失在耀眼的光芒里,再见了,与我相识的所有人。   傅东诚似有所感的抬起来了头,却也在这个时候,有个人抢夺他手里的刀。   当那人的鲜血溅在傅东诚脸上的那一刻,傅东诚的心咯噔了一下,陷入无尽的黑暗。   “好温暖哦。”婧儿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甜美容貌,出落得亭亭玉立。   今年,她十五岁。   距离她被家里人卖到涂家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   “婧儿妹妹,这是我在地里摘来的甜瓜,你尝尝甜不甜。”婧儿的姐姐,淑儿抱着一个瓜走了过来。   还有不到五天,就会有媒婆来相看姐姐淑儿。   那时,包爹和包娘就会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将淑儿卖到偏远山沟里,再难有回娘家的一天。   “呃,甘甜呐!”婧儿尝了一小口的甜瓜,味道真不赖。   “你呀,多吃些。”淑儿身为家里的大姐大,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懂得持家有道。   她对妹妹婧儿,可谓是言传身教,姐妹俩的感情很要好。   包娘愁眉苦脸的回到家,说:“今年,我们依着婧儿说的做,甜瓜是收成不错,但这田里的稻谷就……?”   “因为旱灾么?”婧儿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母亲的身旁。   婧儿还贴心的给母亲切了一块甜瓜,就放在母亲的手边。   现在,包娘哪儿还有心情吃瓜?   因为他们相信婧儿的话,才大着胆子租用村里恶霸家的田地,要是粮食欠收,那他们家拿粮食抵租之后,吃什么都成了问题。   婧儿瞧母亲不时的摇头叹气的样子,似乎是有口难言。   难不成,因她一人犯的错,而导致姐姐提前远嫁到山沟里去吗?   不行,她绝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肉团子,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怎滴?”肉团子已经不太想搭理婧儿这个出尔反尔,随意更改主意的人。   婧儿笑着贴上前,说:“那我小日子过好了,不也是能贴补你部分的能量?比如,你吃好喝好?”   “哼,我又不需要吃东西!”   “是么?我咋记得是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偷瓜吃的?”   “大胆!你竟敢抓我小辫子?”   肉团子恼羞成怒,奶声奶气的大叫道。   可恶的人类,居然敢引诱它做错事?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当,婧儿看到肉团子居住的空间里,多了一片田地之后,她嘴角乐开了花。   她要早知道自己还能有田种,何至于怂恿爹娘去租恶霸家的田地?   那么高的租金,就算粮食丰收,他们家也就未必能有存粮。   …… 第三百零二章 恶霸杨树根   按肉团子说的,三天一收成的话,那她很快就能有足够的粮食,帮爹娘还清租金。   婧儿挽起衣袖,说干就干。   等她累到直不起腰的时候,抬头放眼望去,自己才播种下去的黄豆已经在发芽,而她要种的地还望不到尽头。   “肉团子,你能不能帮把手?”   “是你说的,全交给你一人负责,我才勉为其难的将自己的家私都展现在你的眼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给我把这一片田地都种过一遍,才能回头再种植。”   “啊?那我就不能划出一块地,每天量力而行?”   “那可不行!”   “……!”婧儿感觉不是自己坑了肉团子,反倒是自己成了肉团子的苦力。   哪怕,她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也不过是种了这块田地的十分之一。   这还是在她累死累活的,玩命赶工的情况之下,才能有如此高的效率。   “娘,你拉我回屋做什么?”淑儿在外面忙着淘米洗菜,准备中午饭呢。   弟弟包菜菜已经在吵着肚子饿,哭着闹着也要吃东西。   包娘在关上屋门之前,还谨慎的看了看外面有没有其他人在。   她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更让淑儿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淑儿啊,你大了,你妹妹还小,你弟弟妹妹又都还小,你也不想我们家穷到揭不开锅吧?”   “娘,我当然不希望家里闹饥荒啊!可是,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干什么要吞吞吐吐的?”   淑儿的鼻子比较平坦,个子中等又骨骼小,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   不过,比起婧儿这种一看便觉得惊艳的长相而言,还是姐姐淑儿的容貌更耐看些。   这也是村里恶霸点名要包爹包娘,拿大女儿抵债的原因之一。   “那个杨树根,他都死了两个老婆的老男人,凭啥娶我姐?”   婧儿跳了出来,挥舞着愤怒的小拳拳,很生气。   包娘被婧儿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婧儿的突然出现,而是婧儿嘴里说出的话。   她捂住二女儿的嘴巴,小声的说:“小祖宗哎,你就不能小点声说话吗?他人是不好,但他家不缺钱!”   “我管他缺不缺钱,反正他那种人休想娶我姐姐!”婧儿拉着姐姐的手,勇敢的说。   尽管,包娘也不想这么说,但他们家的这种状况,没法解决这次的危机。   婧儿拍着胸脯,打包票道:“你们放心,有我在,定能还清那些债!”   虽然,淑儿也很感动妹妹为自己挺身而出,但她还是不希望妹妹再这么任性的顶撞母亲,给母亲画大饼。   这人要是先有了希望,又陷入绝望的境地,很容易就会迷失自己。   “娘,只要还不到最后一天,我们都应该坚持下去,不是吗?”   “……?”包娘也很难做。   她按着丈夫的意思,来游说大女儿出嫁的事,却不想自己反被二女儿说动了。   也好,那就再坚持一天是一天!   然而,还没到夜间,杨树根带领着他的那帮爪牙,来到包家。   包家没有独立的院子,一间屋子分隔成两间。里屋是淑儿和婧儿她们几个睡在一块木板床上,共盖着一块被子。   外屋,既是他们一家吃饭的地方,也是包爹包娘睡的地方。   他们都是在屋外搭个架子,煮饭和炒菜。   若是下雨天,他们要么将就着吃两口生冷的食物,或是在屋里充当被生火煮饭的浓烟,熏的小老鼠。   “喂,岳父岳母,你们在家吗?我媳妇跑你家来了,你开开门,劝她跟我家去!”   “……!”包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照吃不误。   包娘搂着两个最小的孩子,哄着他们,不许他们发出一点儿声音。   淑儿和婧儿的脸色都不好看,都在心里骂这个杨树根。   这不是强取豪夺,是什么?   “肉团子,你也看到了,我有多需要这些粮食救救急!”   “所以?”   “你帮帮我,快让它们成熟!”   “说好了是三天,就是三天,一分也不差,一秒也不多。”   肉团子冷冰冰的回答,让婧儿想起了曾经失去了温暖的自己,也是一块难以融化的冰块。   婧儿没辙了,唯有祈祷他们家能挺得过这关键的三天。   “小孩,你家大人在不在?”杨树根拎起小男孩菜菜,也不管菜菜是否在哭闹,一起走进包家的屋子。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穷酸味和霉味。   杨树根看这屋子里连一张像样的凳子都没有,皱紧眉头。   “你们,都给我仔细搜,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顺手帮他们捡起来。弟兄们要有看上眼的女人,扛起就走!”   “大哥,真能扛女人走?”有一个小弟,脑子显然不太灵光,这都当回事的,特意去问。   杨树根白了他一眼,说:“表弟,你要不会做事,就别跟着我出来玩,没意思!”   这表弟立刻歇了菜,耷拉着脑袋,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娶上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   他才不像他表哥那样,从来都没有拿女人当人看,暴力又残忍。   杨树根捏着菜菜的肉包脸,说:“说,你家里人呢?”   “哇呜呜……?”菜菜怕到要死,就只会哭。   “小孩子就是烦人!”这也是杨树根没有要孩子的原因,怀了他孩子的女人都被他毫不留情的赶走了。   也有不愿意走的,他随便塞她们一点儿钱,倒也还算听话。   杨树根正要将哭闹不停的菜菜扔在地上,便听到自己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   “我倒觉得,小孩子天真无邪。很可爱!”   “姐姐!”   婧儿走了出来,伸手将弟弟揽入怀里。   杨树根不认得婧儿,手底下的人跟他低语了几句,他才知道婧儿也是包家的女儿。   他笑着说:“你长得也可以,跟你姐姐一块儿过来服侍本大爷!”   “我可不记得我家有你这么臭不要脸的亲戚,长得一副恶心相!”   婧儿心里也是怕的,但她要保护比自己还弱小的弟弟,也就顾不得那么多。   她很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让这帮恶人看到自己的弱点,否则,这些恶人就会像是一帮豺狼虎豹狠扑上来,将她和弟弟撕咬粉碎。   “伶牙俐齿的丫头,本大爷不喜欢!”杨树根喜欢温柔如水的女人,像婧儿这种张牙舞爪的野猫,他没啥兴趣。   他底下的人,却很兴奋。   老大看不上的女人,那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大餐?   “喂,是你家欠了杨哥的钱,又没粮食还,不拿你抵债,拿谁去?你娘都那么老了,哥几个嚼不动,哈哈!”   “我们先抓了他们,晚些时候,再抓剩下的那几个也是一样!”   “哎,不急不急!”   …… 第三百零三章 烤红薯吃   这些恶人一边发出邪恶的笑声,一边朝着手无寸铁的婧儿和菜菜姐弟俩走去。   在这些人的眼里,婧儿和菜菜就是待宰羔羊,盘中餐。   “二姐,我怕!”菜菜抓着婧儿的衣角,怕到发抖。   农田里,一帮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正在挥汗收割稻谷。   包爹包娘也在家里的那三分薄田之上,卖力的干活。   淑儿提着个旧篮子,带着水和稀粥到田里去看爹娘。   “喂,包大哥,你家遭了事,有人要把你家娃都抓走咧!”   大老远的,就有人冲着这边喊。   包爹一听就知道是家里出了事,他让包娘和淑儿都别回去,自己手持着镰刀,往家里赶。   在这期间,他脑海里浮现出种种不乐观的可能,几乎把他的脑子折磨到快要炸裂。   “婧儿!”包爹一到了家,冲进门去找娃。   婧儿好生生的坐在里屋,看着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在地上玩。   她抬头看向一头是汗的父亲,甜甜的笑道:“爹!”   “爹,二姐好厉害呐!她动动手动动脚,就把那几个坏人打跑了!”   菜菜仰着头,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当时的情形。   包爹护着儿子菜菜的小脑袋,喜极而泣的说:“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爹,我们当然没事啦!我这正要将他们几个防身术,就是跑跑跳跳什么的,免得有坏人要抓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躲。”   “好。”包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了,父爱如山,他看几个孩子都毫发未损,自己也就放心的到田里继续干活。   婧儿看着父亲转身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家里人说实话,她靠的并不是自己的真本事保护家里人,而是肉团子的能力。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帮坏人都已鼻青脸肿,通通倒地。   杨树根也被婧儿的虚晃一拳,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肉团子,多谢你的鼎力相助!”   “谢就不用了,你还是努力多种一些粮食,我还等着收成的那一天,吃个饱饭呢。”   “啊,我都已经筋疲力尽,还要接着种田呐?”   婧儿瘫坐在地,随手掰了一根玉米棒,鲜嫩多汁的玉米甜滋滋的,很好吃。   她一连啃了三个玉米,才填饱了肚子。   就在她打着饱嗝,想着爬起来继续干活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你这叫偷吃!”肉团子嘴上说着,它自己也学婧儿,啃玉米吃。   “哎,玉米可以生吃,但这稻谷和大豆就……还是煮熟了才好吃。”   “要你管!”肉团子的脾气,有时挺犟的。   它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吃东西的,食物还需要分咋吃的么?   哦,它又不是人类。   “噗”的一下,肉团子在吃了红薯之后,放了一个响屁。   婧儿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埋汰道:“咦,也不嫌臭!”   “臭是什么?”肉团子紧接着又放了几个连环屁,都是光有声儿,没有味儿。   婧儿试探的闻了闻,好像是没什么味。   不对,还是有味道。   这不会是什么食物混合之后,散发的香味吧?   婧儿的鼻子都凑到了肉团子的屁股下面,闻到的都是食物的清香味。   “你这死丫头,离我远点!”肉团子羞涩的抱着自己的小身板,飞离婧儿的左右。   婧儿弓着身子,还蹲了下来,试了很多次,都没能像肉团子那样放屁。   “唉,这可能是你才能放出香屁,人是做不到的。”   这是婧儿试了很多次之后,所得出的结论。   肉团子也毫不客气的说:“那当然了!你们人类的身上,什么臭味都有,不像我,自带异香!”   “额,我关注的不是你身上的香味,是你为何放屁了,还是香的?”   “我说了,我天生的哪儿都是香喷喷的哦!”   肉团子扇动自己两个胖乎乎的肉手,那是相当的自豪。   婧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肉团子之间,存着巨大的差距。   说来也很奇妙,在外人看来,婧儿只是坐在那儿不停的重复着动作,实际上,婧儿已经在肉团子掌控的空间里种田。   等她又种了十分之一的田地出来,外面才过去了一个时辰。   “二姐,你还在缝衣服啊?”菜菜跟弟弟妹妹玩累了,过来找婧儿说说话。   婧儿愣了愣神,才回答道:“呃,这衣服不太好缝。菜菜,你不接着跟弟弟妹妹玩?你看他们,都眼巴巴的望着你呢。”   “才不是呢,他们这是肚子饿了,想找我要吃的。”   “饿了?”婧儿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她吃玉米得来的那点儿力气,都消耗在种田上。   她起身在家里翻找了一遍,只找到了一个干瘪的红薯。   要吃红薯么?   菜菜也学弟弟妹妹的样子,含着手指头,含糊不清的说:“这么小的红薯,够谁吃的?”   “二姐再去找找,肯定能找到姐姐藏起来的红薯。”   婧儿撒了一个谎,趁着弟弟妹妹没注意,在肉团子那儿拿了四个大红薯出来。   “哇!”菜菜连手指头都顾不上含了,跑过来说:“二姐,我也不贪吃,就吃这么点够了!”   菜菜小手一扒拉,说自己只吃这一个大红薯的三分之一。   弟弟妹妹也都很懂事,并没有跟婧儿闹着说,全都吃光光。   “呃,还有三个呢。”   “那就留给爹和娘,还有大姐姐吃!”   “……你们真乖!”婧儿不想再撒谎,暂时就先让他们不饿着肚子,再想别的办法,哄他们多吃一些红薯。   婧儿将这四个大红薯,连带干瘪的红薯也抱到了屋外,准备烧火烤熟了再吃。   菜菜也过来帮忙,还说自己最会烤红薯了。   “菜菜乖,回屋里去陪弟弟妹妹玩。”婧儿可不敢让五岁的菜菜这么早就玩火,再说,当着弟弟的面,她也不方便掏出更多的红薯。   肉团子说了,它也要尝一尝人类吃的烤红薯。   这是婧儿不经过它的同意,私自往外取食物,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喏,好不好吃?”婧儿自己都没顾得上吃一口香喷喷的烤红薯,而是先让弟弟妹妹吃。 奇* 书*网 *w*w* w*.*q*i *s*q *i* s* h* u* 9* 9* .* c* o* m   肉团子更是夸张,一口就吃掉了五个大红薯,都还意犹未尽的说:“你烤的太少了,怎不接着烤几个红薯?”   好吧,她就不该问它好不好吃!   她自己都还没吃,可不能让肉团子把烤红薯都偷吃完了。   “还烤啊?这不是浪费家里的木柴么?”   “区区几根木柴,你就这么宝贝?看我的,咋样?”   眨眼的时间,肉团子已经在空间里种上了几棵果树,还都秒开花结果的。   …… 第三百零四章 放浓缩臭屁   这些果子,婧儿都是听别人说起过的,自己都从未吃过。   有一些果子,她记得自己在石府的果盘见过,听石大海说都是什么香蕉梨葡萄的。   “慢着,这些果树可不能让你砍了做木柴!”   “又不好吃!”肉团子已是全副武装,它手上拿着一把小斧头,背上是锋利的锯子。   再看它光秃秃的头上,戴着一顶油麻帽,脚上蹬着一双油麻鞋,整体看上去还挺卡哇伊的。   不过,这得忽视它眼里蓄势待发的凶光。   婧儿拦在前面,但凡她再慢那么一步,这一片果树都已经倒在地上,被肉团子分解成一块块木柴。   “你看啊,这个红彤彤的果子叫苹果,能吃!”   婧儿摘下了一个鲜红的苹果,塞到了肉团子的嘴边。   只见肉团子“啊呜”一声,一口一个苹果,味道不错嘿!   接着是香蕉。   婧儿在采摘香蕉的时候,费了不少的蛮劲,好在香蕉也征服了肉团子圆滚滚的肚子。   肉团子在尝试过所有种类的果子之后,那是说什么也不让婧儿砍树木,还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吃果子就能填饱肚子。   “二姐,我们不是已经把红薯都偷吃完了吗?”   “你们不知道,我又在家里找到了一些红薯,这就要拿去给爹娘,还有姐姐吃,想必他们也都饿了呢。”   “好耶好耶,我们可以出去玩咯!”   菜菜第一个冲出去,他跑的不算快,但还是摔倒在地。   他也不哭,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膝盖。   “你呀,小心些。”   “哼,我才不怕跌倒呢,我是男子汉,摔跤也不哭哦!”   “不愧是我弟弟,这么棒呢!”   然而,小孩子就是经不起夸。   婧儿才刚夸过他,他转头就又摔了一跤,还跌破了膝盖。   “呜呜,好疼啊!”菜菜哭着朝婧儿撒娇,还说什么自己腿断了。   “这么快就腿断了?菜菜,你不是男子汉吗?哪有男子汉,轻易掉眼泪的?羞不羞?”   “呃,我我……不疼了!”菜菜踢了踢自己的腿脚,也没流什么血。   他又跑又跳,还跟先前一样的活泼开朗。   婧儿心情却有些沉重,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交代,自己是从哪儿翻出来的红薯?   到了田里,婧儿已经热到出了一身汗,每走一步,她都觉着自己是在跟毒辣的太阳做抗争。   “婧儿?”包娘并没有想到孩子们会来给他们送饭,因为家里已经没了可以吃的东西,她也是边忙边发愁,今儿晚上还能吃什么?   淑儿更是累得前心贴后背,口渴到说不出话来,再加上她裹得严实,头上披着紧密的头巾,身上套着长袖衣服,密不透风。   这样做,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她被毒辣的太阳晒伤。   而且,她一个未出门的姑娘家,也不方便穿得太过清凉。   “来,吃了红薯再忙!”婧儿知道姐姐勤恳,自然不会先过来吃东西喝水。   她送了过去,还接过姐姐手里的镰刀,像模像样的割稻谷。   不等姐姐说明,她已经知道该怎么扎捆并堆放稻草,麻利又利索,丝毫不像是生手。   包娘看到这里,还挺欣慰的说:“婧儿这么聪明能干,以后嫁了人,定能讨她公公婆婆的欢心。”   “呵呵!”婧儿干笑了两声。   这可不然,她未来的那位婆婆变态得很!   纵然她再聪明能干,也无法讨好那样的婆婆!   “我想过了,这些粮食都拿来交租,还清我们家欠杨树根的债。”   包爹挑在气氛融洽的时候,宣布重要的决定。   这也是最重要的事,他不想瞒着家里人。   “孩子他爹,那我们今年……?”包娘话到一半,目光闪烁的看向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儿。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是难做决定。   更何况,没了两个女儿又如何,她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养活。   而且,她们嫁了出去,也就不用跟着他们过着忍饥挨饿的日子。   “我晓得的。”淑儿身为长女,要比弟弟妹妹更早的承担家庭重担。   都说,凭什么做了老大,就该事事都要让着弟弟妹妹?   以淑儿单纯的想法来看,在弟弟妹妹还没出生之前,她一人独享了父母的疼爱。   而且,虽然在弟弟妹妹出生之后,父母在她身上的关心是减少了很多,但在多数情况下,她依然是跟弟弟妹妹分享着父母的疼爱。   想通了一点,淑儿觉着自己无论为家里人付出多惨重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姐,你不要这个样子!”婧儿又有点儿想哭了。   淑儿勾着妹妹的下巴,笑道:“你打小就是个爱哭鬼,爹娘才刚虎着脸,你呀就哇哇大哭。”   “哪儿有的事嘛?”婧儿耍赖道。   婧儿很享受这种家庭和睦,自己跟姐姐,还有弟弟妹妹在一起胡闹,而爹娘就在旁边看着他们闹成一团的样子,这就是简单的幸福。   却在这时,一道粗鲁的嗓音中止了包家的欢乐时光。   “我说你们玩得这么开心,就没把本大爷放在眼里咯?”   这一回,杨树根及其手底下的那些人,个个都手持着棍棒。   包爹走上前,说:“杨老大,我家欠你的租金,我会还的。再给我一些时日,这些稻谷收了就都还给你!”   “这些,都还我?”杨树根还想着需要再讨价还价,没想到包爹会这么怂,那就更好欺负了。   他狮子大开口道:“她,你的大女儿就是你需要还我的利息!”   “不行!”婧儿忍不了。   要想带走她的姐姐,那得先问过她同不同意!   淑儿拉住婧儿,不想连累她再得罪杨树根这种恶人。   既然,她们生下来就在一个贫困的家庭,就该要有随时为这个家牺牲的觉悟。   也不是说,父母把他们生了下来,就都是他们的错。   毕竟,在他们还懵懂无知的时候,是因为有了父母的精心照顾,他们才能茁壮成长。   杨树根趁着淑儿和婧儿纠缠之际,竟然打算一闷棍解决婧儿这个后顾之忧。   “噗…噗噗噗!”一连好几个响屁,都是来自于婧儿和几个孩子,臭到让人闻了感到窒息。   杨树根直接被臭晕过去,他那帮人忙着四下逃窜都来不及,哪儿还顾得上他这个老大?   婧儿红了脸,她是知道吃多了红薯容易放屁,但她没想过会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这么响的臭屁?   不是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么?   “二姐,你好厉害!”菜菜对着婧儿竖起他的大拇指,更让婧儿羞到无地自容。   天啊,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淑儿搂着婧儿的胳膊,笑道:“还好你是对这恶人放的臭屁,不然被臭翻的人,可就是我了!”   …… 第三百零五章 艰难的抉择   “呵呵,我不想放屁的。”   婧儿的脸都红透了,她真没想过要放屁,但她当时也都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之下,想放就放了。   真是奇怪,平时不是都能忍么?   哎呀,丢死人了!   肉团子却说:“我帮的忙,还不谢我?”   “呃,你这话的意思是……?”婧儿黑了脸。   她怎么就没想起来,自己还有肉团子这坑人的存在?   她满脸的大写服气,根本不想再见人。   淑儿还在笑,但就在这时,她也跟爹娘一起放了几声响屁,当场就把悠悠转醒的杨树根又吓晕了。   “哈哈,他这个样,还老大?”   婧儿也笑了。   这一次,她总算尬到了姐姐的笑点在哪儿。   包爹包娘也在哈哈大笑,不就是个屁,根本就没必要怕成这个样子。   “姐,你看这只路过的青蛙,它怎么死了啊?”菜菜抓起地上的一只半死不活的青蛙,兴高采烈的跑到淑儿的面前。   淑儿红了脸,说:“怪脏的,还不快扔了?”   “抓回去吃!”菜菜想吃肉了。   就在包家为了一只青蛙,吵个不停的时候,有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人走的很快,脚步凌乱,像是很累的样子。   “怎是这人?”包爹皱着眉头,正要催婧儿他们回家去,那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当婧儿看清来人的长相,也微微一愣,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涂雷一出场,半弯下腰就要替他们家割稻谷。   这,什么情况?   “爹,不赶他走么?”婧儿小声的问道。   然而,还没等她话音落下,涂雷扔下手里的稻谷,就近抱起一把稻谷,兴冲冲的走了。   这又算什么事?   抢劫?   包爹叹气道:“那个傻小子仗着自己有点力气,一到农忙的季节,他就在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农田瞎忙活。都是不请自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他都不会空手就走。”   “这不就是抢劫么?爹,我去把咱家的稻谷追回来!”婧儿惊呆了。   这就是涂雷一直不肯跟她说的,他在外忙碌的正事?   包爹拦着婧儿,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爹,我们家又不是……?”   “算了算了!”包娘也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婧儿气得原地跺脚,也无可奈何。   那个家伙……?   她问肉团子,说:“这一世,我都没跟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在一起,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跟他没可能再结为夫妇?”   “按着命运既定的轨迹前行,你跟他终究会走到一起。”   “哎!”婧儿心情糟糕透了。   她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反倒是涂家人似乎一成不变的糟糕透顶!   婧儿才刚叹了一口气,便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田埂上,涂雷抱着那把稻谷站在那儿,深深的望着婧儿。   这个姑娘长得……真漂亮!   “二姐,那个傻子盯着你笑哎!”菜菜这话一出,包爹和包娘都看了过去。   涂雷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抱着那把稻谷又放了原来的位置。   全过程,他都未发一言。   在他离婧儿最近的距离之时,婧儿不可避免的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令人窒息。   “妈,我今儿看上了一个姑娘,你帮我去买她回来给我当媳妇!”   涂雷一回到家,要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母亲要银子买媳妇。   胡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全当自己这大儿子没说过话。   家里都快要穷得揭不开锅,还要掏银子买人,那不是糟蹋银两吗?   “妈,我认真的!”涂雷为了引起母亲的重视,一连几天都是两手空空的回家。   他又不是不做事,一毛钱也没家里挣过。   现在,他只不过是想要娶个媳妇,有错吗?   “姐,我这眼皮子老在打架,不会是我要倒大霉了吧?”   婧儿揉着自己的眼睛,闷闷不乐的说道。   淑儿点着妹妹的额头,说:“你是个福星,哪儿会倒霉?来,按你说的,这儿是你睡的位置。”   里屋,巴掌大的地方,放着一张木板床。   他们几个孩子都是睡在这块木板床上,长到这么大的。   婧儿已经习惯了宽敞的睡法,不想跟弟弟妹妹挤在一处。   她在窗户底下,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勉强算是她的新床。   刚才,淑儿又帮她添了一层新的稻草,闻着就气味清新。   “姐,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儿睡,也能暖和些。”   婧儿扭捏道。   淑儿笑了,捏着她的鼻子,取笑道:“怎么?这会儿,又懂得害怕啦?弟弟妹妹都还小,我也不放心他们自个儿睡的。乖婧儿,你先睡,姐姐在边上陪着你。”   “嗯。”   婧儿才刚躺了下来,便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今儿一整天,她都快要累坏了。   门外,包爹和包娘坐在桌前,唉声叹气。   “爹,要不然你们就把我卖了吧,多少能值点钱。”   淑儿等弟弟妹妹都睡着了,才出来跟爹娘谈正事。   她乖巧懂事的模样,让包爹和包娘心里泛酸。   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再卖女儿的话,他们或许都能做到心中毫无波澜了吧?   包爹也不想这个样子,但他也是别无他法。   家里这么多个孩子,都等着吃饭,他不能为了一个孩子,把家里人都饿死了呀!   “明儿,娘带人来相看。”   “哎。”   夜幕来临,淑儿躺在狭小的木板床上,难以入眠。   明儿,她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家了么?   还真舍不得。   “婧儿,你这性子一下子变得欢脱了呢,是看开了么?”   淑儿也想看开一些,乐观一些,开朗一些。   好像,在现实的面前还挺难……?   “姐,你怎么起这么早?哇,你咋还梳了小辫子呢?”   “你要不要也编辫子?”   “我可以么?”婧儿嫌自己手笨,顺带有点害羞。   她这人有点怪,还挺不习惯跟人保持亲密的接触。   淑儿先是给婧儿编辫子,又忙忙的到外面去挑水劈柴。   即便是今天有点特殊,但她该干的活儿,也是一点都不能偷懒。   “姐,我来煮粥,你去歇会儿。”   “煮粥?”淑儿想着的是,煮一些野菜汤。   婧儿装傻问道:“是呀,不可以煮粥?”   …… 第三百零六章 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淑儿面有难色的说:“婧儿,我们家没米了,煮不了粥。”   “啊?”婧儿没想到姐姐会如实的告知她家里情况,乱扯道:“我在角落里,又找到了几捧碎米,应该还能吃吧!”   淑儿看着婧儿手里的那点儿碎米,久久说不出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家里是早就断粮了。   “姐,你发什么呆哦?”婧儿已经熟练的洗锅淘米,架锅生火。   几个弟弟妹妹又闹着要淑儿抱抱,菜菜也是调皮,在屋里跳来跳去的。   光是要应付他们,淑儿有限的精神力已被分去了一大半。   而就在婧儿以为能瞒天过海之时,淑儿一把抓住她的手,说:“老实的跟姐说,这都是你在哪儿偷的粮食?这些天的红薯土豆也是,也是偷的吧?我就说,吃了它们怎么放那么臭的屁?”   “哎呀,姐,我哪儿能偷东西呢?真的是我在家……?”   婧儿想嘴硬说是家里的存粮,但家里有没有粮食,姐姐还能不清楚?   她默默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低下头,坦诚道:“是……?”   “你可不能出卖我,我跟你之间的事,必须保密!”肉团子友情提醒道。   肉团子是很随意随性的,那也不代表他毫无底线。   婧儿在姐姐的注视之下,鼓起勇气,说:“我跟昨儿那个黑炭头还挺熟的,他确实是脑子有问题,但他对我很好,常拿一些食物给我吃。”   “一个傻子给的东西,你也敢吃?”   “我…我有偷偷的跟踪他,到过他家看了看,还挺富有的。”   婧儿只能将涂雷这个笨蛋搬出来,暂且用来当挡箭牌应该也无妨。   此时,婧儿还不知道该死的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又害她赌上一辈子的幸福。   “这些红薯也都是,是他给的。姐,你也吃嘛!”   “呃。”   其实,淑儿也很想吃烤红薯,但她想着一会儿还有正事,她这要是吃了红薯,晚些时候不就毁了自己的形象?   谁会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响屁的姑娘?   淑儿想到了这儿,又一次摇了摇头。   烤红薯再美味,那也不是吃的时候。   “吃呀,还有好多呢!”婧儿拿了很多红薯出来,就是为了跟姐姐分享。   她看得出姐姐是想吃的,但不会又在纠结着要不要如实的爹娘说这件事情吧?   想到了这儿,婧儿一狠心,怂恿弟弟妹妹喂姐姐吃红薯。   淑儿经不住弟弟妹妹的起哄,无奈之下,吃了个超大的烤红薯。   香糯可口,美味!   直到了中午,淑儿也没见有人来,以为今儿是不会有媒婆来相看,她又在弟弟妹妹的欢声笑语之中,吃了两个烤红薯。   无论她们吃多少烤红薯,这种美味都不会让她们觉着腻。   “姐,快来跟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呀!”婧儿就像是个解脱天性的孩子,跟弟弟妹妹闹成一团。   淑儿很文静,不太喜欢跟弟弟妹妹玩得这么疯。   菜菜拽着淑儿的衣服,说:“姐姐,你就跟我们玩一回游戏,就一回嘛!”   菜菜这一撒娇,弟弟妹妹也都跟着他,有样学样。   淑儿哪儿招架得住他们可爱的小模样,很快便投降道:“好,我们就玩躲猫猫的游戏。”   “那我们以手心手背决定。”婧儿才刚伸出了手背,便看到姐姐和菜菜都是手心。   是她要当鬼,得找人。   婧儿撅着小嘴,说:“这不公平!”   “哎哎,是你说要玩的,可不能耍赖哦。”   淑儿带着菜菜一起躲了起来,也不远,就在屋后。   “一,二,三……?”婧儿趴在墙上,随便数了十个数。   隔壁,还传来了朗朗上口的读书声。   婧儿大声的说:“姐,菜菜,你们要藏好了哦,别被我找到哈!”   “姐,你怎么了?”菜菜在这些嘈杂的读书声里,辨认出婧儿的声音。   但他一扭头,才发现姐姐的脸色不太对。   他推了推姐姐的身子,说:“姐,你这是咋了?”   “没,没什么,就是想去上个茅房。”   “那姐你快去!”   “还,还不行!”淑儿捂着隐隐作痛又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再这么忍下去,迟早会丢大脸的。   她憋红了脸,说:“菜菜,姐姐把你从窗户放回到家里,你别声张,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被婧儿找到的。”   “嗯。”   “你别跟人说,姐这是去上茅房啊!”   淑儿嫌这事儿丢脸,怪不好意思的。   菜菜懂事的点了点头,由着淑儿艰难的抱起他,放回到屋里,他也没哭闹。   屋门口,包娘领着一个咯咯笑的大娘边走边说:“我女儿啊,什么活儿都会干,手脚勤快,长得也是……那个十里八乡一枝花!”   “哈哈,是么?”这个媒婆长着鹰钩鼻,蛤蟆嘴,人送外号阴媒婆。   阴媒婆不是什么好人,经她手的人家,都被她坑了不少钱。   包娘也是万般无奈,找不到别的媒婆敢来他家做媒,这才托了这个阴媒婆。   “这就是你女儿?”   婧儿才刚走出屋门,就被一个奇怪的女人拽住手腕。   包娘笑着说:“是啊,这也是我女儿,长得不赖吧?”   “娘,这人是谁?”婧儿略施巧劲,才摆脱了阴媒婆的控制。   这老婆子干啥这么用力,抓得她都有点疼了!   阴媒婆见婧儿居然有本事逃出她的手心,她对婧儿也就另眼相看。   不错嘛,有点头脑和力气。   她最瞧不上的就是那种呆板又一味装温柔贤惠的姑娘,特让人不爽。   “这位是阴大娘,说媒的。”   “哦,阴大娘啊!”婧儿怪道自己不喜欢这个老婆子,原来是个说媒的。   这老婆子精明老道的眼神,让人看了便浑身不舒坦。   就好像,自己随时都会被这人算计。   “这么漂亮的姑娘,五百文钱咋样呀?”   阴媒婆单刀直入,上来就开了一个极低的价位。   “你不是说媒的吗?这个样,很像是在买卖牲口!”   “哈哈,这就跟买卖牲口也没两样。只不过,牛羊都比你贵!”   “呸,谁会被卖啊?”婧儿已经做好了打算,等过些时日,她就把自己辛苦种的粮食都搬出来,定能让家里富裕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她们一家人便能永永远远又开心幸福的在一起。   只是,此刻的这个消息,让婧儿心口裂开一道伤痕。   卖了她?   婧儿转头看向母亲,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不好吗?”   “婧儿啊,做了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这卖了还是咋样的,都是差不了多少。”   包娘也是这么过来的。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是自己是出嫁的女儿,总有一天会再回到生她养她的家里。   …… 第三百零七章 三十两银子的双倍   残酷的现实是,她一出了门,婆家视她为外人,娘家也回不去。   包娘含着热泪,说:“乖女儿,别闹了!”   “我闹了么?没闹,我没在闹,我不过是想要问问你,你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么对我,心里不会痛么?”   这就是以前,婧儿就很想问父母的问题。   上两世,她都刻意的逼自己忘记自己是个有家有父母有弟弟妹妹的人。   而到了这一世,她不想再隐忍下去。   阴媒婆扭头要走,说:“既然你跟你女儿都还没谈妥,那我便先回了。等你们都想清楚了,我再辛苦走一回。只不过,未必会有那么好的价钱咯。”   “你走!”婧儿怒了。   五百文钱,也算好价钱?   第一世,她少说还值三两银子。   第二世,三十两银子。   这一世,要她像块抹布被家里人丢出去,她死也不甘心!   包娘苦着脸,央求道:“好嫂子,你且等会儿,我女儿都是很乖很听话的。”   “娘,你别求她这种人!她摆明就是在故意压低价钱,从中渔利。”   阴媒婆听了婧儿这话,倒起了兴趣,说:“哟,敢情这位姑奶奶不是不愿意被卖,而是嫌我开的价太低?”   “这是两码事!”婧儿横眉冷对这个唯利是图的阴媒婆。   她才没那么好骗,几百文钱够买什么东西?   包娘也知道婧儿说的在理,但他们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哪儿经得起无休止的拖下去?   再说,走了这个阴媒婆,她上哪儿再找到一个媒婆?   “婧儿你回屋,让我跟阴媒婆再谈谈!”包娘低声哄道,转头又说:“你顺便喊你姐出来,也见一见阴媒婆!”   “姐?”婧儿掰着手指,算了一算,才意识到今儿不是自己出门的日子,而是姐姐淑儿的。   她立刻跑了出去,还没等她找到姐姐的身影,便看到两个熟悉的人,一前一后的往这边走来。   不出意料的话,是胡氏和涂雷。   胡氏抱怨道:“干什么要花钱娶媳妇?你就不能学学你弟弟,随便勾搭一个寡妇,她还倒贴钱陪你弟弟睡觉。这不香么?”   “那你咋不让她进门?”   “她一个寡妇,配成为涂家的儿媳妇?啐,她就算生了娃,又为涂家养大了孩子,我也不会点头同意她做涂家的儿媳妇!”   “……!”涂雷觉着很无语。   他就是想要一个自己喜欢又能天天晚上陪着他一起睡觉的女人,也有错?   而且,是那种干净的女人。   到时候,他再跟她生一窝的娃,想着就很美!   “我想跟她生娃!”涂雷傻笑道。   他已经看到了婧儿的身影,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婧儿急忙又躲回到家里,也顾不上母亲诧异的样子,以及阴媒婆玩味的表情。   “肉团子,难道我这么小,就要被迫嫁人了?”   “应该是你改变历史的轨迹,跟我要了空间种田。”   “就因为这个?”婧儿感觉自己还没享受到几天幸福的日子,就要被强制破碎了。   她冷静想一想,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就在婧儿在屋子里转着圈圈,胡思乱想之际,涂雷跻身进来,看着婧儿傻乐。   “是你?”阴媒婆一看到是来的人是胡氏,她脸上立马没了笑意。   这几年,她费尽口舌,也没能在胡氏那儿讨到一点便宜。   最要命的是,阴媒婆原本想着再这么拖下去,依着胡氏在外的臭名声,她始终都能替涂家人说一门亲事,以解她心头之恨。   谁知,这女人这么狠,亲自带着自己儿子上门买媳妇。   “亏得是你这个媒婆脸大,多久没去我家聊说亲的事?你也忒不地道了,不够朋友!”   胡氏肉笑皮不笑,显然是一头笑面虎。   这家的姑娘有这么好,能让这个阴媒婆死盯着不放?   不管如何,先下手为强!   “呵呵,你儿子那么好,我以为不用找媳妇,自己就能生娃传宗接代了呢!”   阴媒婆心里很不安,她好不容易看上的肥羊,哪儿能白白的便宜了涂家人?   她抓住机会,跑进屋子里,她想要先说服了婧儿,别的事情都好谈。   然而,当她看到婧儿和涂家的大傻瓜相处融洽之后,失败感油然而生。   “呵,她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胡氏见阴媒婆这么失魂落魄的选择放弃,她心里别提多美了。   突然,婧儿跳了出来,说:“三十两!”   “啥?”胡氏感到有些意外,这么疯疯癫癫的姑娘家,怎么好意思提三十两银子的高价?   不对,按她说的双倍……?   胡氏黑了脸,说:“你穷疯了吗?六十两银子,你还不如死了之后,等人给你烧纸钱!”   “你儿子说他喜欢我,很喜欢我哎!”婧儿娇滴滴的说道。   她这个样子说话,别人看了会起鸡皮疙瘩。   涂雷看了却很兴奋,跑出来就又要将婧儿抱在自己的怀里。   换成其他时候,婧儿自然不会让这蛮牛占便宜。   这一回,她不仅没有躲,还一脸惊慌的大喊道:“救命呀,非礼呀,有人臭不要脸呐!”   “雷儿,还不快松手!”胡氏大喊道。   这么没面儿的事,怎么能发生在这种时候?   婧儿蹲在地上,哭道:“怎么办?我这辈子毁了,彻底被你这狂牛毁了,没法活了!”   “我娶你!”涂雷坚定的说道。   不就是要六十两银子,再多,他也愿意给。   虽然,涂雷很肯定自己的想法,但他依然拗不过母亲。   胡氏冷着脸,说:“痴心妄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这么贵?六十两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婧儿啊,你少胡闹!”包娘看涂家人那样的行事作风,也不像是有钱的人家,哪儿会有六十两银子?   “我没在胡闹,是他们自己说的,出双倍!”婧儿将母亲安置到一旁,自己挺身面对胡氏锐利的眼神。   她还就不信,自己这一世仍然注定成为涂家的儿媳妇?   婧儿闹脾气道:“又说喜欢,结果连区区六十两银子,你也舍不得掏出来!”   “我,我们家的银子都是归妈在管,她没同意,我也…也没办法!”   …… 第三百零八章 她还是婧儿   “婧儿,我不是……?”涂雷完全没想到婧儿会这样说,态度还很强硬。   在这无形之中,他不自觉的将自己放置到矮于婧儿一等的位置。   甚至,他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萌生出只要是婧儿说的话,都是对的。   这样夸张的念头,他都是在面对母亲的时候,才有产生。   胡氏见包娘呆站在那儿,就这么看着自己女儿跟她儿子打情骂俏,竟也无动于衷?   “喂,你又不是个死人,不知道如何管教自己的女儿?”   “婧儿挺好的。”包娘不懂胡氏话里的意思。   而且,包娘确实认为自己的孩子,都是很好的。   却在这时,淑儿走了出来。   胡氏一看到文静的淑儿,便眼前一亮,说:“雷儿啊,你看这位姑娘生的也不错,不如就她了?最重要的是,她便宜!”   “妈,我看上的是婧儿!”换成以往,涂雷还真吃这一招。   他懂得省钱存钱的重要性,是绝不会乱花钱的。   胡氏也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才这么说的。   买谁不是买,那还不如挑一个便宜货!   “娘,这就是媒婆?”   淑儿靠在母亲的身边,温顺得像只猫。   可是,涂雷看不上的就是这样没有脾气的姑娘,除了皮囊之外,其余都勾不起他的兴趣。   “滚开!”婧儿对涂雷,那是真的很凶。   涂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了,看着婧儿炸毛的样子,他这心里就会有一种冲动。   就算要他为了她立即死了,他也是心甘情愿。   “婧儿,你这什么语气呐?”淑儿记得婧儿说过的,涂雷给了他们家不少的粮食,那就是他们家的恩人。   既是恩人,那他们就不能用这么粗暴的方式。   包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这二女儿的脾气是不是太糟糕了?   “对他,就不能用友善的语气!”婧儿这话一出,反倒引起了母亲和姐姐的不解。   这还是她们所熟识的婧儿?   曾经的婧儿,像一只温顺的羔羊,那都是逆来顺受呢佼佼者。   如今的婧儿一发起火来,看着就真叫人害怕。   淑儿还想要再劝婧儿温顺些,别把人又吓跑咯。   婧儿就是不愿意再惯着他们。才要跟他们死嗑到底。   “儿啊,这么烈的姑娘,不适合你!”   “那我也喜欢她,只喜欢她!”   涂雷毫不犹豫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男子气概。   淑儿羡慕的说:“我要也能有真心实意的爱我的男人,那要我立刻死了,也无怨无悔。”   “姐,你说什么傻话呢?哪能为了一个男人,便要死要活的?他们男人嘴里的话,要能相信,母猪都会上树!”   “婧儿,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婧儿话到嘴边,又咽回到肚子里。   这种事,她没法跟他们仔细说。   胡氏气到脸成了铁青色,咬牙切齿的说:“她到底有什么好,你就这么恋上了她?”   “我也不知,但她就是好,就是应该是我的女人!”涂雷笑眯眯的看着婧儿,还挺无害的样子。   唯有婧儿心里清楚,涂家究竟是个怎样的地狱。   而且,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忘记胡莉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害。   “涂雷,我想我跟你应该是没有缘分再做夫妻,才刚你看到的那个老婆子是个媒婆,就是来帮我说亲的。明儿,我就要成为其他男人的新娘啦!”   “不,不可以,我不能接受!”   涂雷对婧儿的占有欲,无论是哪一世都只会变多,而不会变少。   相对的,他对婧儿的爱意,已经在慢慢的滋生并逐渐生根发芽,长成森天大树。   “她骗你的!”淑儿拆台道。   包娘也附和道:“婧儿她,还小呢。”   “听到了没有,她家人都没想要让她嫁人,你还不愿意跟我回去?”   胡氏是真的搞不懂年轻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谈情说爱,仿佛看对方一眼,就能知道他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这靠谱?   那才有鬼咧!   “我不管,我就要娶婧儿为妻!”涂雷耍赖坐在地上,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淑儿不了解男人,也不知道什么叫好男人。   但,淑儿看涂雷肯为了婧儿,不要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便值得女人为之寄托终身。   “婧儿,他人蛮好的。”   “这也算好?他这是脑子有病,换了个正常的男人,也做不出这种蠢事!”   婧儿才不相信,凭涂雷随便闹几下,还能让胡氏掏出六十两银子?   他要能让胡氏做到这一点,那她也说话算数,再嫁给他一次呗!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婧儿说的话,涂雷自己倒没觉着有什么,反倒是胡氏脸黑如墨。   这臭丫头说谁脑子有病?   包娘担心婧儿会被打,挡在前面,说:“我家二丫头说话不过脑子,还请你们不要跟她计较。婧儿,你还不快道歉?”   “跟她道歉?”婧儿说什么也不愿意道这个歉,扭过身走到一旁。   她没法做到跟仇人,也和颜悦色的说话!   包娘左右为难,好不容易送走了胡氏和涂雷,她反过头来,找到婧儿。   她拉长着脸,说:“今儿,是娘找人来帮你姐姐说亲的,你不帮着说话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故意说那些气话?那个黑瘦的男人看着是挺怪的,但你一个女儿家也不能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哇!”   “娘,你是不知道,他们……?”婧儿也想跟母亲告状,诉说自己在涂家所受到的委屈和侮辱。   但,她说了也未必有人信。   婧儿叹气道:“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姐姐被妖怪捉走了。又有两个妖魔,说要把我杀死,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婧儿想起自己临死前的恐惧,泪水就这么往外涌,擦都擦不完。   虽然,这是她现编的瞎话,但也都是事实,那些人不是来抓走她姐姐的,就是来害死她的!   “娘,你就别生气了,婧儿也不是,不是有意的。”淑儿的心里,说不清是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开心,还是应该恼自己不争气,关键时候,竟然闹肚子。   而且,隔壁的那个教书先生好像还挺斯文的。   菜菜也说:“娘,二姐哭了哎!”   “我还能说你们什么好呢?一个比一个淘气,一个比一个任性,不知道等你爹回来了,他又该烦恼了!”   包娘也在唉声叹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凡家里还有两口吃的,她又哪能舍得卖自己的孩子?   夜幕降临,包娘坐在桌前,一边借着朦胧月色缝补衣服,一边在想自己该怎么跟丈夫交代今天的事。   “姐,对不起!”婧儿低头认错道。   今儿,她说的话是过分了。   她有多想将肉团子的家底,统统都搬出来。   …… 第三百零九章 我们这就回家   只要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她和姐姐也都能继续住在家里,不用被卖。   淑儿摸着婧儿的头,说:“我知道,你并没有做什么噩梦。昨儿晚上,我就没听见你说过梦话。婧儿,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个叫涂雷的男子不是挺要好的吗?”   “要好是一回事,又不代表他对我好,我就要嫁给他!”婧儿又要睁眼说瞎话了。   果然,这人就是不能随便撒谎。   婧儿渣言渣语道:“我就是故意吊着他胃口,他才能千方百计的对我好啊!等他把家底都搬空了,我再甩了他,另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娘不是这么教我们的,你……?”淑儿完全没想到妹妹会说出这么乱来的话,这不就成了别人口中的野女人了么?   想到这儿,淑儿身为姐姐,不免为婧儿以后的生活,感到深深的忧虑。   涂家,桌上摆着的豆角炒茄子,是涂草炒的菜。   涂音才夹了一筷子的菜,便嘟囔道:“娘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姐,妈不在家,不是挺好的?”涂电实话实说道。   母亲不在家,那他们就是在山里称霸的猴子,多自在呐!   就算涂电没这么说,涂草和涂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涂音之所以烦躁,是想着要跟母亲说自己想要嫁给石傅圣的事。   “姐,我看你还是别再跟石先生在一起了,妈不喜欢他。”涂电是弟弟,还能猜不出姐姐心里在烦着什么事?   身为父亲,涂草也是这个意思,说:“音儿啊,你别惹你娘生气,你娘一生气,我们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爹,你就是这么无能没用,才会事事都被我娘拿捏住!我跟石傅圣的事,注定了的,跑不了!”   涂音很有信心的样子。   可这在涂草和涂电看来,那就是在犯倔,没用!   “我回来了!”包爹扛着锄头,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把脸。   “这么晚?”包娘紧跟在身后,随时伺候男人洗漱,以及给他备晚饭。   今儿晚上,吃的是烤红薯。   要不是淑儿说这是藏起来的红薯,她都还不知道家里还有吃的。   包爹洗了脸,随手在裤腰带上解下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今儿天色已晚,等明儿天亮,他就拿着这些银子到城里去买一些米粮和肉。   他们家,已经是几年都不曾吃过肉了。   “这是哪儿来的?”包娘一看里边都是银子,大吃一惊道。   “哦,那是有人要买淑儿丫头的银子。”   “六十两银子?”包娘用手估摸了一下钱袋子的重量,隐隐不安的问道。   包爹好奇自己媳妇怎么这么厉害,都没咋见过银子,用手掂量就能知晓一包银子是多少?   真神了!   “你糊涂哇!”包娘将今儿中午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跟包爹说了。   包爹也没想到,对方要的是二丫头。   “那我这就拿这包银子,退回给他们!”包爹说走就走。   他顾不上满身的疲惫,站起来就要出门去。   然而,没等他走出门,他要找的人已经不请自来。   胡氏笑道:“去哪儿呀,亲家?”   “这是你的银子,我退回给你。我二女儿还小,不能卖给你!”   “哈哈,这可是六十两银子,你也忍心说不要?”   “不要就是不要,不想跟你这种人废话!”这个时候,包爹嫌自己手里的银子烫手,很想将其塞回到胡氏的手中。   胡氏没接过银子,转身打量着黑漆漆的屋子,这么穷的一家人,还充什么有骨气?   她原想找张凳子坐,但她环顾一圈下来,连人站的地儿都是小小的一块儿,又哪能有像样的凳子?   见了鬼,这么穷的人家怎么还能养出两个那么水灵灵的女儿?   “你这老妖婆,又来我家做什么?”婧儿说话很不客气。   这时,涂雷姗姗来迟,也算让包爹知晓是何人看上自己的二丫头。   包爹冷冷的说:“银子退回给你们,还请你们离开我家!”   “你女儿当着你们的面,就敢跟长辈这么无礼,这传了出去,她还能嫁得出去?”胡氏见大儿子回家专门扛一袋子米的时候,她真是气到不行。   她这傻儿子,是不是缺心眼?   然而,即便最让胡氏无法接受的是,他们家都已经出钱又拿米,包家人还这么不识抬举!   胡氏的话,无疑刺痛了包爹和包娘的心病。   包爹和包娘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大女儿还能不能嫁到一个好人家?   自从,他们家跟恶霸杨树根结了仇,就再没有一个媒婆敢来他们家说媒。   “我家的事,不用你管!”婧儿人不大,火气却不小。   她随手抄起一把镰刀,就要朝胡氏砍过去。   婧儿这彪悍的做法,属实是吓到了所有人。   “啊!”涂雷拿手硬扛了一记,没一会儿,鲜血湿透了他的衣袖。   饶是如此,他在面对婧儿的时候,脸上依然是不变的笑容。   为了心爱的女人,他愿意付出一切。   婧儿的心却比一般人都要硬,她冷笑道:“苦肉计?你以为我会感动?涂雷,凭你这种傻子也配跟我在一起?”   “死丫头,你别太嚣张了!我儿都愿意掏六十两银子买你,还给你家拿了一包米,你还不知足?”   “死老太婆,滚一边去!”   婧儿的心,微颤。   怎么会这个样子?   依着她对胡氏的了解,以及涂雷对胡氏的畏惧,他怎么可能说服得了胡氏同意这样不划算的买卖?   按她说过的话,只要涂家拿出六十两银子,她便嫁给涂雷。   婧儿扔掉了手里的镰刀,认命道:“爹娘,姐姐,你们拿了这六十两银子之后,便好好的过日子,别再分开了。”   “婧儿,你干什么说奇怪的话?爹又没同意这个事,你不用跟他们走!”   包爹在看到婧儿拿刀砍伤涂雷的那一刻,他这心里咯噔了一下,很怕会出人命。   婧儿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看向胡氏,说:“我砍伤的是自己男人,用不着赔钱吧?”   “什么?”胡氏没有想到婧儿会想在她前头,先说了这个事。   “我对你们的了解,远比你们想的还要深!要没什么事可说,我们这就回家去吧!”   婧儿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说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家。   她不敢回过头,生怕他们会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令人意外的是,涂雷还对包家人许诺道:“我会让婧儿时常的回家来探望你们的,还请岳父岳母放心。”   “啊?放心放心!”包爹已经语无伦次,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就,没了一个孩子?   一家人,哭成一团。   …… 第三百一十章 开启新的模式   “爹,你也帮我在娘的面前,说说话呗!”   涂音撒娇道。   涂草摇摇头,说:“你娘那样强势又说一不二的人,哪儿会听人劝?”   “哼,分明是你太没用!”   “我是你爹,说话别没大没小的,没规矩!”   涂草还哼起小调,心情别提有多美了。   母老虎没在家,那他还不放飞自我?   这人呐,就像他一样学会得过且过,没心没肺的活。   “爹,家里少了一袋米!”涂电大喊大叫道。   涂草突的坐正了身子,撑着脑袋,说:“会不会是你数错了?你又不常煮饭,还能知道家里有多少米?你小子别找事儿,让你老子再悠闲会儿!”   “等你娘一回来,我哪儿还能有这好日子过?”涂草一点儿也没有把小儿子的话,放在心上。   家里的米,不在家里,还能跑到哪儿去?   涂电见父亲不相信,便打起姐姐的主意,说:“姐,你快过来看一下,我会考虑站在你那边哦!”   “哎,姐来啦!”   只要是跟石傅圣有关的事,都在涂音优先考虑的范围之内。   遗憾的是,涂音压根就不清楚家里有几袋米。   眼看着就快要到涂家门口的时候,婧儿假装自己脚有点疼,想要歇一会儿。   “这都要到家门口了,回家再歇着也是一样!”   胡氏随口说道。   她原本还想着在包家蹭一顿饭,多少能挽回一些损失。   偏偏这个婧儿说走就走,根本就没有给她充足的施展手段的时间。   “好,那我到了就要回屋去歇着。”   “都这么晚了,还能有你什么事?”胡氏嘀咕道。   涂雷只会傻呵呵的跟在婧儿的身后,跟着婧儿走。   到了涂家,婧儿扔下一句:我累了,便走进东屋去睡觉。   胡氏指着婧儿的后背,不悦的说:“这算哪门子的儿媳妇?婆婆都还没睡,她自己倒先睡了?”   “妈,这都是你跟婧儿说好的事,你忘了?”涂雷恨不能在自己身上安一对翅膀,尽快赶到婧儿的身边,陪她睡觉。   屋里,婧儿轻车熟路的在床上挑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儿,又翻出一床新被褥,躺下便睡。   呼,她还挺喜欢在这种宽敞的床上,随意翻滚着睡觉。   涂音看见母亲和大哥一起回来了,她赶忙迎了上来。   “哥,大嫂人呢?”涂音还想着趁新嫂子在,利用新嫂子说自己的事。   涂雷腼腆一笑,说:“她先回屋睡去了,哥一会儿就陪她。”   “这算什么事?妈,你是不知道,家里少了一袋子米!”涂电动作夸张的说。   胡氏瞪了大儿子一眼,提高音量,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哥,给人白白的送去一袋米,便宜那一窝穷人!”   “妈,我们家也穷!”涂电较真道:“不管咋样,也不能这么浪费吧?”   “这算什么?六十两银子,买到了一个讨嫌的儿媳妇,我才闹心呢!”胡氏还用手指,一再比划,强调六十两银子的分量有多重。   “啥?六十两?”涂草在听到大儿子白送亲家一袋子米之时,他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直到胡氏说还花了六十两银子,他哪儿能再装聋作哑?   涂草双手紧握成拳,挥舞着说:“快去,把她叫出来!叫她滚回她家去,没把银子拿回来,她就甭想再踏进这个家门半步!”   “爹,让我去赶那个女人走!”涂电主动请缨,必定是憋着什么坏。   涂雷的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张开双臂,想要拦住弟弟的时候,弟弟已经越过他身边,直奔东屋。   他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说:“那是我媳妇,有你什么事?”   “哥,我是你亲弟弟,你媳妇不就是我媳妇?再说了,娘花了那么多银子买来的女人,凭什么只能是你一人独享的女人?”   “那是我挑中的女人,怎能跟你分享?你让开!”   涂雷毫不客气的推了弟弟一下,跟他抢女人的男人,都该打!   他握起的拳头,那是不认人的。   “哥,你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怎么不能?涂电,我警告你,婧儿是我一人的媳妇,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要敢碰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气死我了!”涂电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哥哥,怎么会变了个人?   涂电拿哥哥没辙,喊道:“爹娘,你们快过来听听我哥说的都是什么傻话?他居然护着一个外人,也不愿意帮我!”   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把睡得正香的婧儿吵醒。   胡氏一听是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在寻求帮助,她立马往外冲。   “哎,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糟蹋六十两银子?”   涂草揉着有些疼的脑袋,也走到了院子里。   胡氏不分青红皂白,先把涂雷臭骂一顿,才和颜悦色的说:“所以,你们俩到底是为什么事情吵架?”   “这不是吵架,是哥在欺负我!”涂电恶人先告状,问题是胡氏还就相信了。   胡氏将大儿子拧进东屋里,怒骂道:“说你是个没炮性的玩意儿,你还真拿她当个宝?”   “妈,婧儿是我的女人,我愿意为了她去死!”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胡氏再次没想到自己的傻儿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说自己愿意去死?   这也能算是没得感情的傻子?   说话间,涂雷已经将母亲又拖到了屋外。   要讲大道理也好,打他骂他也行,就是不能欺负他的女人。   在婧儿的睡梦里,仿佛她已经与涂家人相处融洽,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现实之中,她已然成了涂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婧儿睡醒之后,看到的是涂雷面目可憎的鬼脸,他人是坐在炕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婧儿镇定的打水洗脸,就像是这个屋子里没有人一样。   直到涂电面带喜色的说:“这位小娘子长得不错,适合跟我。要让她给我做伴读的话,那我读书不就能事半功倍?”   “什么叫伴读?”涂雷听弟弟这么一说,还挺动心。   早日让弟弟飞黄腾达,那是他们一家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胡氏更是夸张,已经在心里同意了小儿子的这个主意。   这时,婧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无视这几人的目光,自己到厨房去找吃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涂草在众人的期盼之中,最终选择了温和的开头。   “婧儿,包婧儿。”婧儿找到了一小碟子的饺子,自己动手热过并开吃,一气呵成。   嗯,还挺有嚼劲的。   就是这肉馅的味道,淡了。   涂雷也走进厨房,拿出自己特意给她留的玉米粥。   他看婧儿依旧无动于衷,打算喂她吃。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软柿子   直到这时,婧儿才冷漠的别过脸,拒绝涂雷的好意。   她更喜欢自力更生的自己,而不吃这嗟来之食。   “爹,这位婧儿姑娘好像挺难讨好的哎!”涂电摩擦双拳,有意要做点什么事。   涂电这人就是看到漂亮的女人,便想要占有。   只是,在他摩拳擦掌之前,涂雷已经赶在他前面,目送婧儿回了屋子里。   就这样,婧儿在涂家的第一天早上,平静的过去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用?”涂草一副对自己这两个儿子痛心疾首,失望之至的样子,但他本人却也一样什么都没做。   按照胡氏的吩咐,他们几人应该都是千方百计的针对婧儿,刁难婧儿,羞辱婧儿。   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这父子三人依旧没对婧儿下手。   “爹,这是你破了洞的衣服,我都给你缝补好了。”婧儿捧着一叠衣物,送还到公公的面前。   而对待自己的男人,婧儿更是尽心尽力,几乎一整天都陪在涂雷的身边。   涂电得到的待遇差了些,但无奈婧儿嘴甜,常哄得他晕头转向。   一时之间,婧儿成了涂家最受欢迎的人,她也不再是曾经任人欺辱的傻白甜。   “我让你做的事,你就这么办的?”胡氏怒了。   她揪着涂草和涂雷不放,却依然舍不得对涂电这个小儿子下重手。   她这偏心,偏的是光明正大。   再这么下去,家里这些男人的眼里,哪儿还能有她的地位?   “爹,让我去赶那个女人走!”涂电主动请缨,必定是憋着什么坏。   涂雷的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张开双臂,想要拦住弟弟的时候,弟弟已经越过他身边,直奔东屋。   他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说:“那是我媳妇,有你什么事?”   “哥,我是你亲弟弟,你媳妇不就是我媳妇?再说了,娘花了那么多银子买来的女人,凭什么只能是你一人独享的女人?”   “……!”涂雷不会跟弟弟吵架,他就只认定一个道理,那就是他的女人,只能是他一人的。   为此,胡氏也没少帮小儿子旁敲侧击,想让大儿子不再认死理,但都没什么效果。   胡氏气到胸口疼,她原想着花几个钱,先将包婧儿买进来,她再慢慢的收拾这个野丫头。   等时机成熟,她再通过哄骗这傻丫头,拿回那六十两银子。   “这些衣服,都是你去洗?”胡氏拦住大儿子的去路,不可置信的问道。   涂雷抱着那个木盆,是胡氏前不久从乔氏那儿顺过来的。   其实,他们家的很多东西,都是胡氏用巧计抢别人家的。   为了这个事,涂草没少夸她厉害聪明,有本事。   “妈,我去洗就我去洗,这男人去洗衣服也没什么。”涂雷一看到母亲,就知道母亲又想要借机生事。   这会儿,婧儿正在屋里帮他缝补衣服,他可不想因为这一点事,坏了婧儿的好心情。   他扭头就要走,但还没有走出门口,就又被胡氏拦住。   “我们家花银子买她回来做什么的?她不干活,就别吃饭呐!”   胡氏嚷得很大声。   不少经过他家门口的妇人,都放慢了脚步,有意听个热闹。   这些女人都在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这涂家的大儿媳妇也忒不像样,成天的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也不知她爹娘都咋教她的!”   “还有更夸张的咧,我听人说她都不让男人碰,娇贵得很咧!”   “我倒觉得,这小娘子很有脾性,居然敢跟胡莉这死女人唱反调!”   胡氏又没有耳聋,当然听得见一些风言风语。   她没忍住,上手一拍,便将涂雷手里的木盆拍翻在地。   怒道:“你有个男人的样子吗?她是你媳妇,你就这样怕她,我还是你娘,你咋不听我的话?啊,我养你这么大,白养你这么大!”   涂雷抬起手,挡在自己的身前。   他这都已经是本能的反应,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东屋,婧儿静下心缝了两件衣服,也没等到外面风平浪静。   “娘,你要再这么吵下去,外面的人听了,会笑话咱们家的。”   婧儿才刚冒出头,就看到外面聚集了不少人,有的人都已经骑在墙上,掩着嘴偷笑。   胡氏抄起几件脏衣服,没头没脑的就甩在婧儿身上。   今儿,她就是要当着村里人的面,给这死丫头一个难堪!   “婧儿!”涂雷想要过来护着婧儿,已然是慢了一步。   因为,婧儿已经退回到屋里,根本没给胡氏打到她的机会。   胡氏杀红了眼,又要跑进屋里对婧儿下手,幸而有涂雷在,才没让事态恶化下去。   吃晚饭的时候,婧儿将这个事摆在桌面上说:“娘要再这样针对我下去,那不就是在变相的糟蹋那六十两银子?我事先说明,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帮你们拿回那六十两银子!”   “婧儿,别说什么杀不杀的,哪儿能说这么吓人的话?”涂雷又想要握住婧儿的手,再次被婧儿躲了过去。   一提起打了水漂的六十两银子,胡氏便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合上眼就是那六十两银子。   她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发了誓的要在婧儿的身上,压榨回六十两银子。   隔天一早,婧儿还在睡梦之中,忽然感觉到头顶发凉,她睁开眼一看,被阴着脸的胡氏吓了一跳。   婧儿这一尖叫,惹全家人都来东屋看是出了什么事。   “婧儿,你不要怕,有我在!”   涂雷也大喊道。   随即,他也被母亲阴恻恻的脸,吓到哇哇大叫。   这是个人?   莫不是鬼吧?   “胆子这么小,窝囊没用!”胡氏的本意,是吓唬婧儿而已。   但她哪儿能想到自己的大儿子也被吓到哆嗦,她心里又气又恼,几乎想要把婧儿治死在手,方才甘休。   涂音见他们一点屁事都没有,遗憾道:“这算哪门子的热闹?娘,你不困,我也要睡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再怎么作妖,也不能连累我们大家都陪着你睡不好觉啊!”   涂音这番没良心的话,差点没把胡氏的鼻子气歪。   这就是漏风的小棉袄,孝出强大。   这边,涂电也揉着眼睛,说:“嫂子,你要再有事就喊我,我随叫随到!”   “你还知道她是你嫂子啊?滚蛋!”涂雷逐渐瞧不上赖在家游手好闲的弟弟,他这弟弟就是欠揍的命!   就在他们三兄妹争来吵去之际,涂草突然出手,黑着脸将胡氏拖回去睡觉。   胡氏坐在床上,生气的说:“孩子不帮我,你也不帮我,我在这个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睡觉!”   …… 第三百一十二章 相处   涂草翻身上床,倒头便睡。   他一天天的在外面累死累活,这些娘们却在家唇枪舌战,有意思吗?   要有这力气,还不如跟他去种田!   “哎,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啊?”胡氏推了推男人的后背,也没得到半点回应。   反正,她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还不如出去走走。   胡氏才走到屋外,就看到刘姥姥也起来了。   “姥姥啊,你又自己去洗衣服?你有女儿的,怎么不叫你女儿帮你洗衣服?”   胡氏打趣道。   刘姥姥确实是要去洗衣服,却不是女儿女婿叫她去做,而是她想要为这个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刘姥姥记得胡氏,而且还记忆深刻。   这胡氏只要一出场,全村人都得退避三舍。   “起这么早,不去煮粥?”   “哈哈,我哪儿用亲自煮饭?不像你,一把年纪都还在操劳!天生的劳碌命,短命鬼!”   “那也比你强,你个烂娼妇!”   刘姥姥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   这两人一吵起来,那都是高分贝的污言秽语,常人听了都难免会感到羞愧,无地自容。   “涂雷,你娘好吵!”婧儿推了推涂雷,要他出去制止外面的争吵。   涂雷趁势抓住婧儿的手,放到自己的嘴巴前,亲了一口。   这么香香嫩嫩的手,他真的很喜欢!   “你娘又抽的哪门子疯?”涂草又一次被吵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涂电也不清楚状况,他有心劝架,但都被母亲凶狠的眼神,吓到他身体无法动弹。   这好好的清晨,就这么被毁了!   整个涂家,除了胡氏心情相当的愉快之外,其余人都因睡眠不足而精神萎靡。   “我决定了,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家里的活就应该人人有份,人人有责。”   胡氏不再单打独斗的跟婧儿玩心眼儿,她想要通过一些曲折的法子,不起眼的让婧儿受够闲气。   虽然,婧儿总觉着哪儿不对,但她一时又说不出来。   意料之中的是,胡氏安排婧儿去清理茅房和挑水。   涂雷第一个提出反对,说:“清理茅房,那是脏活累活,哪儿适合婧儿做?还有每天挑水这个事,凭婧儿一个柔弱女子,哪儿能做得了?”   “那我还要去洗衣服,你怎么不说我干不了这活?”   胡氏又要气到快爆炸,她也要去干活,这不就是最大程度的公平了吗?   婧儿冷声道:“那他呢,不用干活?”   “电儿不一样,他还要努力读书写文章,将来高中状元,光宗耀祖!”胡氏的心里,对小儿子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厚望。   婧儿看不惯涂电那个牛气哄哄的样子,说:“他到底还有没有在读书,这还得问一问音儿,音儿对这个事最清楚了。”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涂音心虚的摆了摆手,转身就要回屋去。   她身为姐姐,自然而然的要替弟弟保守秘密。   “这话是什么意思?”涂草也想知道情况。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家里时常要给小儿子涂电一笔费用,笔墨纸砚都是要花钱的。   关于这件事,涂电压根就不想跟家里人明说。   每天,他就这么悠哉悠哉的混日子,不好么?   要他读书考取功名,还不如趁早给他买个美貌如花的媳妇,也让他享受一回有人暖被窝的感觉。   那一定很暖吧?   “嫂子,你可不要因为我嘴碎,说话没把门,就记恨我,我没恶意的!”   涂电为了证明自己满满的歉意,还对婧儿行了一礼。   但是,他低估了婧儿的智商。   “其实,我也是无意之间才知道音儿跟教书先生在一起的,他俩是真的很恩爱缠绵。”   婧儿的这些话,看似无意,实则都是在试探,想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们都是怎么样看待这件事情。   涂草拍拍屁股走人,他才不想被卷入漩涡之中,无法抽身。   涂雷也推着婧儿,想要她跟自己一块儿回屋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娘,这个事是我……?”涂音鼓起勇气说道。   胡氏打断道:“比起你的事,我更想问问你弟,他没在读书,都去干嘛了?我们家都还那么穷,哪儿经得住你这样浪费?再说了,你不读书,我们这个家又如何能一夜之间飞黄腾达?”   “我不喜欢读书,你偏要让我读书,我不服!”   涂电摊牌了,直说道。   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那儿,也知道自己很不争气。   可,他一读书就犯困,还睡得贼香。   涂音也坦诚的说:“娘,漂亮的娘亲,就让我跟石傅圣在一起吧!”   “你的事,没得商量!”胡氏可一点儿都不想让自己女儿,嫁到石家。   目前,她最看好的就是刘姥姥家的有钱亲戚,以及村长的儿子。   身为女儿家,嫁对人是至关重要的事。   胡氏为了女儿后半生的幸福,那也是绞尽脑汁的。   这时,婧儿还在屋里做针线活,不想心高气傲的小姑子会过来找她说话。   “包婧儿,我叫你帮忙,没叫你帮倒忙!”   涂音一屁股坐在床上,愤怒的质问道。   婧儿笑了,说:“我是在帮你,确实是在帮你的。但是,你又不知道娘她有多么固执,哪儿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有所改变的?”   “那我还能做些什么?”涂音也是黔驴技穷,才病急乱投医。   涂音就是因为自己没法说服母亲同意自己跟石傅圣在一起的事,才会这般焦头烂额。   这个时候,婧儿记得涂音已经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将自己跟石傅圣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音儿,你最想要的不就是嫁给石傅圣吗?如果我帮你达成所愿,你又能帮我做什么呢?”   婧儿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笑道。   与其,让涂音自个儿破釜沉舟,不如她也跟着一起玩,倒挺有意思的。   “你要什么?”涂音想要嫁给石傅圣,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   如今,她要能如愿,也不枉费她这些年在这个男人身上花费的心思。   婧儿见小姑子答应了,暗道这出戏,才刚要往下唱。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有一人跑进东屋里。   “哎,你离我远点,被这针扎死了,也甭怪到我头上!”   要不是婧儿手里拿着针线,治住了胆大妄为的小叔子涂电,那她还不得又要动用暴力,才能解决涂电这头色中饿狼!   涂电嬉皮笑脸的说:“嫂子,好嫂子,你跟我玩会儿,也能让你消遣时间,以解暑困。”   “警告你,离我十米远!”婧儿猛的一根针刺过去,差点把油嘴滑舌的涂电的喉咙,扎出一个洞。   ……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事与愿违   涂电被婧儿此举,吓得浑身冒冷汗。   这女人,疯了吧?   他开玩笑道:“嫂子,你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不想读书的事,你也知道?”   “有心要读书的人,不会像你这个样,白天窝在屋里睡大觉,晚上又出去鬼混!”   “呵,你连我晚上出去爬寡妇的墙头都晓得,厉害呀!难不成,你也在默默的关注着我?”   婧儿冷笑道:“你来找我,断不可能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她说过,她要比他们想象之中更了解他们的为人,行事作风。   就说涂电偏要挑在这个时候来找她,为的就是趁她午后犯困之时,吃她豆腐。   忽然,涂电怼到婧儿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把我的秘密捅了出去,就是在害我,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婧儿却还在笑,一点儿也没有把涂电的威胁,放在眼里。   她这个小叔子出手狠厉毒辣,颇有婆婆胡莉的影子。   但这对母子仍然有不同点,那就是胡氏不会因自己所厌恶之人的性别,而手下留情。   涂电的心软程度,取决于这个女人有多漂亮。   “辣手摧花?”婧儿回望着涂电的眼睛,就像是能读懂他内心想法一样,她狡黠一笑的样子跟蛊惑人心的狐狸精,有的一拼。   涂电心里在想:这跟母亲说的完全不一样,嫂子她完全不惧怕他的威胁!   而且,她这笑容是真的美!   书中说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也不过如此吧!   “嫂子,我……?”   “我知道,是娘让你来刁难我的。涂电,平日里我跟你之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我想一直都保持这个状态。”   “可你今儿……?”   “我向你道歉,不该把你的秘密说出来。”   婧儿诚心道歉,一点儿也不像是在糊弄涂电。   涂电心里大受触动,已然忘了自己的来意。   屋外,胡氏费尽心思的在那儿趴着偷听。   就在她以为婧儿会被涂电收拾一顿的时候,涂电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   “儿啊,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这种事,胡氏作为长辈,本不该问的。   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婧儿凄惨的模样,也就顾不得那么多。   涂电歪头笑道:“娘,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位美丽大方又善解人意的嫂子。”   “什么?”胡氏懵了。   她千方百计,设下的这局竟一点儿用都没有?   不对,更像是她无形之中帮了婧儿的忙。   胡氏拖住小儿子,紧接着问道:“我让你打她一顿,你也没照做?”   “嫂子人那么好,我为什么要打她?”   “她…她说了你的秘密,她跟我说了你没去读书的秘密!”   “说了就说了,您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了么?”涂电的反问,成功的让胡氏无言以对。   胡氏没法利用自己这三个孩子作妖,转头就去找涂草,逼他帮自己对付婧儿。   涂草对此感到相当的无语,说:“你要我去骚扰老大媳妇?你脑子没病吧?我是你男人,你丈夫,跟你同床共枕的老来伴。现在,你为了让自己顺气,居然要我去碰别的女人?”   “我又没让你真碰!”胡氏狡辩道。   胡氏求了涂草一夜,也没求出一个所以然。   这天,涂音兴冲冲的捧着一盒子的点心糖果,跑到了婧儿的屋里,说要她陪着去见母亲一面。   婧儿看她笑得这么开心,就知道涂音肯定是说服了石傅圣,让他答应娶她。   “好,我陪你去。”婧儿放下手里的玉米棒,跟着涂音来到了大门口。   这个时候,胡氏一般都在大门口惬意的晒着太阳。   胡氏瞥见女儿是和婧儿一起过来的,立马就阴着一张脸,说:“甭找我说事儿,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啊?”涂音有些失落。   婧儿却抓着一把糖果,笑嘻嘻的说:“这么多的喜糖,娘你也不吃么?”   “喜糖?”胡氏将信将疑的来回打量着涂音和婧儿,哪儿来的喜糖?   说是喜糖,也都不过是廉价的猪油糖。   婧儿吃了一颗糖,惊叹道:“这糖好甜呐,太好吃了!”   “土包子!”胡氏一把夺过女儿手上捧着的糖盒子,说:“这都是稀罕物,你那张没口福的嘴,哪儿有资格吃?音儿,你也是,怎么能自掏腰包花钱买糖?”   “娘,这不是我买的,是石傅圣买给我的喜糖。他跟我说了,一定会娶我!”   涂音俨然是一副沉浸在爱情里的小女人的模样,自我陶醉。   昨晚,她又跟石傅圣见了面,互诉衷肠。   就是那个时候,他当着明亮的月色,对天发誓,说一辈子也不会辜负她。   婧儿瞅准时机,说:“娘,你刚才也吃了这喜糖,那就说明你是认同这门亲事的。音儿,你还不快去找爹,让他跟娘一起到石家商量你俩的婚事。”   “好咧!”涂音乐到起飞。   她跳着小碎步,飞快的从胡氏的眼前消失。   胡氏咽着嘴里的猪油糖,说:“我什么时候同意了?婧儿,你又跟着瞎掺和,存心祸害我女儿的终身大事?我告诉你,就算你再怎么会拉拢人心,没我点头,他们成不了事!”   “音儿这么高兴,你何必非要拆散她跟石先生?为人父母的,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收获幸福吗?”   “他们幸福了,那我呢?”   这就是胡氏的私心。   她为了自己,宁愿牺牲孩子的幸福快乐,也不愿意忍耐。   婧儿生气的问道:“难道,你要为了自己的私心,逼音儿去死?像你这样的女人,没资格做人母亲!”   “呵,如果她非要选择为了一个男人去死,那我只能说她太蠢了!包婧儿,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们的事,能别再插手了吗?”   “我怎么不了解?石傅圣的家境确实是比不上石笙圣家,也跟刘姥姥家的亲戚差上一大截,但是石傅圣跟音儿两人胜在心意相通,至于刘姥姥家的亲戚都不知在哪个旮旯呢!”   “差上一截,那就是不行!”   胡氏十分顽固,油盐不进。   什么样的大道理,到了她这儿,都是统统免疫。   她心里想的,永远都是自己才是对的,别人说什么都是错。   事到如今,婧儿也只能让涂音全力一试,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打算用自己的名声,赌上一把。”婧儿很清楚小姑子的来意,劝道:“与其将你们二人的事,全捅出去,倒不如你假装自己有孕。”   “有孕?”涂音一摸肚子,里边没馅儿。   她也确实聪明,很快便能想明白婧儿话里的深意。   为了他,她愿意这么做。   ……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釜底抽薪   “哎,婧儿可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媳妇,看这皮肤这模样这身材,都是顶呱呱的!”说这话的是刘氏。   她还当众袭击婧儿的屁股,又肥又软,是个生男娃的料。   边上的焦娘子也毫不示弱,趁机掐了掐婧儿的脸蛋,还真没看出来,挺肉乎的。   乔氏也摸了婧儿的皮肤,确实是细腻滑嫩。   一时之间,婧儿成了这些妇人手里的玩物,谁都要上来摸她的脸,掐她的肉,羡慕她身材好。   涂雷缩在屋外,听了这些女人对自己媳妇的夸奖之后,他哪儿还按耐得住?   他冲进屋里,笑着说:“过几天,我家挑个黄道吉日,就给我和婧儿摆酒席,你们到时都要来喝一杯,沾沾喜气啊!”   “这个事,我怎么才知道?”婧儿惊讶的问道。   而且,事先也没人跟她商量过,要摆酒请客啊。   这些女人安静下来,等着看婧儿和涂雷如何吵架,也算她们没有白走这一遭。   涂雷挺起胸膛,神气自豪的说:“我涂雷能娶到你这么漂亮又好看的媳妇,摆酒是必然的事。婧儿,你看她们这些黄脸婆,有哪个能看的?”   “你个憨货,瞎说什么!”婧儿惊了。   这种话,也能当着女人的面说?   刘氏几人冷哼几声,都拉长着脸,阴阳怪气的走了出去。   人家那是天仙嫦娥,那是她们这种“黄脸婆”能比的?   “你们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再多坐会儿?”胡氏抓着一只老母鸡,笑着跟这些女人打招呼。   为了对付婧儿,胡氏也是狠心下血本,打算杀一只老母鸡来拉拢这些女人共仇敌恺。   涂雷一看母亲打算杀鸡,挤上来说:“干脆,你们这些长舌妇都留在我家吃个便饭,也算沾我成亲的喜气啦!”   他从母亲的手里,接过了那只老母鸡,就要进厨房去烧水磨刀。   这会儿,胡氏总算晓得这些女人为什么都心情不愉快了?   胡氏搂着起头的焦娘子,笑道:“您是个有肚量的人,自然不会跟他一个傻子计较,是吧?”   “呵,我……?”焦娘子才刚觉着自己有些面儿,不想胡氏已经扭过头去,压根儿就不打算听她说话。   胡氏嚷道:“做我家的儿媳妇,那就得学会杀鸡,哪儿能事事都让你男人做?你还不快去,杵在这儿干什么?图凉快?”   因为是当着外人的面,生性纯良的婧儿还真做不到像胡氏这个样,不顾脸面和名声。   所以,婧儿乖乖的走进厨房,给涂雷打下手。   焦娘子看出端倪,试探道:“你这儿媳妇,还挺怕你的!”   “那是当然!我说一,她不敢说二,我说往东,她就不敢往西!”胡氏嘚瑟道。   在胡氏的眼里,她身为婆婆,就是可以对儿媳妇大声吆喝,使唤来使唤去。   焦娘子和刘氏几个家里上有婆婆的年轻儿媳妇,听了胡氏的这话,都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狗屁!   凭什么婆婆就可以对儿媳妇发号施令,当牲口使?   “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乔氏可不想吃老母鸡的肉,更不想再留在涂家,担心自己一会儿看到涂电,会情不自禁的向他靠近。   胡氏一看是乔氏这只小绵羊,语气不善道:“干什么?嫌我家的饭不好吃,还是对我有意见?”   “没,没有的事!”乔氏被胡氏这话,吓得六神无主。   “咳咳,我们在来之前,恍惚听谁说你女儿想要嫁给石傅圣石先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事?”   焦娘子岔开话题道。   她拉着乔氏的手,要乔氏别再紧绷着自己。   这胡氏把她们都找了过来,定然是有事要说的。   只要她们沉得住气,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们的。   婧儿勉强逮住老母鸡的头,翅膀和爪子,让涂雷方便拿刀子割开老母鸡的喉咙放血。   在地上,盛着清水的碗里,还加了一些盐巴。   当老母鸡在自己手里,濒临死亡前的那几下抖动之时,婧儿联想到了自己。   曾经,她也是这个样子,垂死挣扎。   “啊……?”婧儿松开了手。   老母鸡借着顽强的生命力,歪着脖子跌跌撞撞的乱蹿。   底下的那碗鸡血,也因老母鸡扑扇的翅膀,洒落一地。   婧儿呆呆的看着一地的鸡毛和鸡血,那几声急促的鸡叫声,像极了当初孤立无援,等死的自己。   “哎哟,这没用的玩意儿,连只鸡都抓不住,咱还能指望你做什么?让开,站这儿碍事又碍眼!”   胡氏轻松的抓住躺倒在地的老母鸡,将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婧儿推到一边。   “哐当”婧儿撞到门上,剧烈的疼痛感使她恢复了清醒。   她仇恨的目光,锁定在胡氏的身上。   就是这个老女人,一而再的杀了她和她的好姐姐曹葵花。   “看什么看,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一脚踩爆!”   胡氏凶狠的说。   她拔鸡毛的手速很快,三两下,一只干干净净的鸡便被她放置到砧板上。   “婧儿,你没事儿吧?”涂雷摸着婧儿可能撞伤的地方,心疼的问道。   胡氏抄起菜刀的手势,极其流畅又敏捷,凭空让人感到一股生寒的杀气。   焦娘子见涂家这个情况,悄咪咪的带头跑了。   这涂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胡氏看大儿子一心在那儿哄婧儿开心,自己却要在这里砍鸡肉,她心里哪儿会舒服?   “雷儿,你是被狐狸精迷住了!你看她,哪儿像是个正常人?包婧儿,你要再痴痴呆呆的,信不信我一锅铲抽你丫的!”   “娘,你不能这样!婧儿是我媳妇,有我管教就够了!”   涂雷非要赖在婧儿的身边,说什么都轰不走。   胡氏在厨房里边砍鸡肉,边想这事儿,她是越想越心里不得劲。   她破格让他们吃鸡肉,他们却反倒要她一人忙着收拾鸡?   这合适吗?   这像话吗?   “婧儿,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睡一起?”涂雷深情表白道。   婧儿甩开他的大手,说:“就你这个样,也有资格谈情说爱?涂雷,你这人一点儿脑子也没有,关键时刻又护不住我,你让我如何放心把我的下半辈子都交给你?”   “我不是没脑子,是没你们反应这么快!婧儿,你是我媳妇,我女人,我爱你!”   涂雷大声喊道,惹来的是弟弟妹妹的嘲笑。   正好,涂音过来找婧儿有事要说。   “嫂子,我只能求你帮忙了!”   “哎,你又想害我媳妇被骂?音儿,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类似于这种话,涂雷还是头一次跟妹妹说。   婧儿却很感谢小姑子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   ……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要想赢过胡氏,那她唯有釜底抽薪!   婧儿在涂音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样做,会死吧?”涂音心里有点没底儿。   她自杀能管用?   比起自杀这破釜沉舟的做法,涂音心里比较倾向于自毁名声,也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婧儿知道涂音心大又有主意,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听信她的方法。   夜晚,婧儿还在被窝里回味那碗鸡汤的味道,外面传来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涂音又要出去会情郎。   “是你说会娶我的,你身为一个男人,怎能说话不算数?”   草垛里,涂音虚张声势的捶打着石傅圣的胸口,嗔怪他说话不算数。   石傅圣也是无奈,一面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面是自己敬爱的母亲。   无论他如何抉择,都总要辜负另一方。   “音儿,等过几天,我娘她心情好了,我再跟她说说。”   “当真么?”在爱情的面前,涂音除了相信这个男人,别无他法。   她信了他的话,又苦等了几天。   这几天,涂音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度日如年,就为了等他的一句承诺。   然而,涂音的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嫂子,你快帮我,帮帮我!”   涂音哭成了一个泪人,趴在婧儿的怀里,诉说自己的心事。   这些天,她用尽了各种办法,就是见不到石傅圣。   涂音真的慌了,才会不顾颜面的在婧儿的面前,哭得这么痛。   “要不然,你考虑考虑石笙圣?村长家的儿子,他人还挺不错的!”   婧儿真诚的建议道。   先不管别的,单说石笙圣对涂音的那份痴心,已是世间多少男人都无法做到的。   况且,以涂音这性子,就算如愿嫁给石傅圣,也未必能长久的幸福。   “嫂子,你要我说多少遍,除了石傅圣,我不要其他男人!”   “要不然,你再去求求娘?她那么疼你,哪儿舍得看你哭得这么伤心?”   “会被骂吧?”涂音不太确信的问道。   要她去跟母亲撒娇还行,但要她到母亲面前哭哭啼啼的,那她还不得被母亲骂死?   涂音藏在婧儿得身后,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了胡氏的跟前。   此时,胡氏正在悠闲的晒着太阳。   这太阳一晒,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很容易犯困。   涂音往那儿一站,捂着脸就要放声大哭。   “姐,先生托我给你带句话,说是叫人忘了他,你俩此生无缘!”   涂电正正经经的去了一趟学堂,不为别的,就是想帮姐姐去找那个石傅圣理论理论。   只不过,他这一趟去的不是时候,碰上一堆难缠的小屁孩,一个比一个凶悍,拿着弹弓就打。   他这要命的部位,已经被那帮小屁孩命中了几次。   涂音拽住弟弟的衣服,落泪道:“怎么会这样?他答应我的,说会娶我!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亏他还是个读书人,怎能言而无信?”   “姐,那种寡情薄意的男人,不要也罢!”   涂电还真被姐姐这个样,吓到了。   这女人遇上感情的问题,都会变得如此不理智?   边上,婧儿也在劝涂音想开些,还说:“对呀,如此靠不住的男人不要就不要了!”   也只有这一件事情,婧儿和涂电难得的站在统一战线。   涂电心里在偷乐,自己总算在婧儿的面前,得到宝贵的认可。   看来,他这一趟罪,也算没白受!   “呜,呜呜……!”涂音搂着婧儿,放声大哭。   此刻,在涂音的心里已经有了放屁石傅圣的念头。   那个男人竟敢这么伤她的心,她就算是拼着一死,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哭什么哭?你是我女儿,遇着一点事就哭,像什么样?不就是区区的石傅圣?你要这么爱他,我想法子撮合你俩就是了!”   胡氏突然睁开眼睛,大气的说了一通话,转变了态度。   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不免让婧儿他们都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   这还是胡氏本人?   别是有人冒充的吧?   涂音转而投身到母亲的怀里,流着泪,说:“娘,我真喜欢他,很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娘都知道了,会让你如愿的。”胡氏抱着女儿,却对婧儿露出挑衅般的笑容。   这一刻,婧儿再迟钝,也晓得这是胡氏存心跟她唱反调,才转变的态度。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胡氏笑着说:“女儿啊,在这世上,只有我才是真正为你好的,你记住了哈!”   “嗯嗯。”涂音忙不迭的点头道。   这下子,婧儿反而成了这件事情的局外人。   即便如此,婧儿也没有像胡氏设想的那样,心里不平衡。   反倒是胡氏依旧千方百计的找婧儿的麻烦,这不,她要求涂音和她一起为难婧儿。   “娘,您有必要对我嫂子这样鸡蛋里挑骨头么?”涂音郁闷的问道。   胡氏戳着女儿的额头,恶狠狠的说:“要不是因为她,你们会如此忤逆我吗?以往,你们事事都听我的,咱们家的日子过得多平静。自从她来了以后,你们不再管我叫妈,还各自主意大了去!就说你,要没她挑唆你,你会一心想着嫁给石傅圣?”   “娘,你说的事都很搞笑哎!我们现在也很听你的话,喜欢管你叫娘,难道也有错?我想嫁给石傅圣,又不是嫂子来了以后的事。”   “听听,你都已经开始为了那个婧儿,反驳我了!”   说到这里,胡氏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将自己所控制不住的一切不确定因素,全都怪到婧儿的头上。   而类似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只要有人不如她的愿,那准是别人做错了。   “娘,你这心胸能不能开阔些?嫂子人那么好,你就别再对她挑三拣四啦!”涂音想着婧儿的好,开始帮婧儿在母亲的面前说好话。   涂电也在一旁,说:“对呀,嫂子人年轻又漂亮,这十里八乡的多少男人羡慕我哥娶到了天仙做老婆。”   “你这鬼迷了心窍的小子,懂什么啊?就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那才不好!”   胡氏一想起婧儿的那张脸,就气到牙根痒痒。   狐媚子都这个样,蛊惑人心,为非作歹。   她才不会上这个当,必要的时候,她绝不会对狐狸精手下留情。   “婧儿,你知道么,我妹妹我弟弟都对你赞不绝口!”涂雷笑得合不拢嘴。   哪怕,要他就这么呆呆的守着她一辈子,那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婧儿没太大的反应,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人心都是肉长的。   她以真心换真心,再不得到一声好,那她在涂家的日子过得得有多黑暗呐?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故技重施   “别说这个了,你还不快去洗澡,全身都臭烘烘的!”   婧儿才刚赶废话连篇的涂雷去洗澡,屋里就她一人的时候,肉团子拿出一根香嫩多汁的甜玉米棒,放婧儿的面前。   婧儿抓起来就啃,每一口都是一种享受。   也是在这屋子里有了镜子之后,婧儿才知道自己的皮肤变得越来越光滑白嫩。   她仔细想了想,原因无非是她吃了肉团子空间种出来的瓜果蔬菜。   “继续这么下去,我这皮肤会越来越好吧?”   婧儿捧着自己的脸蛋,美滋滋的想着。   肉团子打击道:“你再好看,你婆婆依然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你仍旧过不了太平日子!”   “喂,就不能稍微让我……?”   “不能!”肉团子一点情面也不讲。   婧儿对肉团子也是又爱又恨,常常逼着她耕田犁地,播种收粮,这些也就算了,还要她时刻不忘自己重生归来的目的。   拜托,她真的累到力不从心!   就在婧儿想要跟肉团子较真一回的时候,涂雷穿着条墨绿色的裤衩子,很秀逗的走到她的面前。   涂雷原地转了个圈圈,在自己胳膊窝下面,掏出一束野花。   他陶醉的嗅了嗅花香,单膝跪地,将花儿献到婧儿的面前。   “婧儿,就算娘不同意我俩办喜酒,我也要告诉全村人,你…包婧儿是我的女人!”   “哦,你快起来吧!”婧儿并不喜欢涂雷这么做,这让她有种无以回报的感觉。   “婧儿,我爱你!”涂雷蹿起身,对着婧儿的额头,亲了一口。   他的速度之快,根本就没给婧儿留有躲闪的时间。   婧儿怔怔的摸着自己额头,心想:自己是不是该痛扁这家伙一顿?   然而,当婧儿举起拳头,对准倒头便睡的涂雷的脑袋时,她莫名的心有不忍。   她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问:“我这颗心,不冷了么?”   “是不冷,但还是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肉团子嘲笑道。   肉团子的话,也逗笑了婧儿。   是啊,她还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乔氏这儿,她趁着涂电在床上睡得正香,自己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打算到外面去散散心。   最近这几天,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好,一躺下便会胡思乱想。   “天上的神仙啊,求你们保佑我和涂电永生永世都在一起,不再分开!”   这,便是乔氏的愿望。   涂电睡得迷糊之间,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凉嗖嗖的没有人。   他也没在意,卷着被子,又继续呼呼大睡。   “不行,我不同意!”婧儿态度很坚决的说道。   涂音急了,说:“嫂子,娘好容易帮我出一个主意,你就不要反对了,好不好?”   “音儿,这样会毁了你的名声,而且你未必能如愿嫁给石傅圣。依你对石傅圣他母亲的了解,你认为他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品行有亏的女子?暂且不说别的,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你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婧儿不想看到涂音重蹈覆辙,又走回以前的老路。   一旦,涂音这么做了,还是没法如愿以偿的话,那对涂音的打击未免太大了!   她不想再看到涂音绝望的死去,那场面令人感到悲痛。   本来,胡氏还对这个法子抱有犹豫的念头,现在,她听婧儿这么激烈的反对这个法子,反倒来了劲。   胡氏叫女儿不必焦虑,信誓旦旦的说:“虽然这是个下下策,但我相信绝对会有效!”   “既这样,那还不如让音儿慌称有孕!”   婧儿也是被胡氏逼急了,又胡言乱语。   谁知,她才说完了话,就得到了涂音一个热情的拥抱。   “没错。只要有了孩子,他母亲还能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娘,你会一如既往的帮我吧?”   胡氏看着女儿满怀期待的眼睛,僵硬的点了点头。   就当做是她为了宝贝女儿,忍让一步吧!   “婧儿,你去洗一下衣服!”胡氏一本正经的吩咐道。   “好。”婧儿没多想,捧起一盆脏衣服,就要出门去。   多心的胡氏却拦住她,抢走她手里的木盆。   今儿,这小娼妇怎么会答应得那么痛快?   “娘,你这是要自己去洗衣服?还是别了,让我去吧。”   婧儿笑着又要伸手接木盆,但胡氏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再次避开婧儿的手。   她跟婧儿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玩游戏呢?”焦娘子也是才刚洗衣服回来,碰巧撞见了这滑稽的一幕。   婧儿笑了笑,收回了手。   倒是胡氏高声应道:“哎,我跟我大儿媳妇感情好,就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小焦啊,你家菜园子里的空心菜长得翠,送我一些。”   “哎,你家种的丝瓜和南瓜苗,那也是长势喜人。不然,我们两家换着菜吃?”   “可以啊!”胡氏说走就走。   焦娘子却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多这个嘴!   最终,胡氏拿一个老丝瓜和一把半米长的南瓜苗,跟焦娘子换了一盆空心菜。   焦娘子看着自己家的菜园子,空心菜才抽出来的嫩芽儿,她家还没吃过一回,就都被胡氏掐走了。   而她手里的菜,丝瓜是吃不了的,用来洗锅还嫌它霉烂。   这把南瓜苗看着是长,但能吃的那部分不多。   亏!   血亏!   “婧儿,你摊上这么一个精明的婆婆,有福了!”   焦娘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婧儿也觉着胡氏做的太过,赔着笑脸,说:“不然,我拔一些菜苗送你?”   “不必了!”焦娘子一脸阴郁。   想必,她前脚收下这点菜苗,后脚就又要遭胡氏坑去别的菜。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及时止损。   婧儿想说自己跟胡氏不一样,但焦娘子听也不听她讲的话,转身走了。   婧儿才踏进家门,就看到胡氏在那儿哼着小调,将老了的空心菜切碎,喂鸡。   “娘,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做这种事?你是捞到好处,别人呢?别人就该吃这闷亏?”   “我管他们吃不吃亏,反正不是我吃亏就行!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还不快去洗衣服!”   “自己去洗!”   婧儿没好气的说道。   她在胡氏这儿,说不上一句话。   或者说,谁在胡氏面前说的话,都不好使。   胡氏举起菜刀,生气的说:“你个败家玩意儿,专会好吃懒做,我一会儿就让我大儿子休了你!”   又是这招!   婧儿不仅不怕,还淡定的说:“那你叫他休,休了我我也能从这个家解脱了!”   “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哭着喊着求雷儿再要你!”   “哼,谁后悔谁是孙子!”   婧儿冷声怼道。   要想她后悔,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 第三百一十七章 休书风波   这时,胡氏一声:“雷儿,你也都听到了,这女人根本就不想跟你过,你还不快把她休了!”   “……!”糟了,她中计了!   婧儿都不用扭过身子,也已经能感觉到来自涂雷身上的汗臭味。   她沉默的走回屋里,拿起桌面上放着的针线活,继续绣。   这是她心血来潮,想要绣的荷包,是并蒂莲的图案。   胡氏一把拉住大儿子的胳膊,百般叮嘱道:“儿啊,你擦亮眼睛看看,那小妮子压根儿就不值得你对她那么好!你别再猪油蒙了心,想着跟她过日子。你休了她,再找个好的!”   “娘,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去找你弟弟,叫他帮你写一封休书,快去!呃,就写她犯了七出之条!”   胡氏就连这么细节的小事,都已经帮涂雷想好了。   她咧嘴笑着将大儿子送进小儿子的屋里,却在这个时候,才意外的发现屋里没人。   “你弟人呢?”胡氏在屋里找了一遍,连床底下都没放过。   涂雷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在那个乔寡妇的家里?最近,弟弟好像经常不着家。”   说到这儿,涂雷心中不免羡慕弟弟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   曾几何时,他也能让婧儿真心的爱上他,并跟他一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胡氏气得脸都铁青色,咒骂道:“那个烂女人,也有脸纠缠你弟弟?她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够不够资格嫁进我们家?”   “娘,我个人觉得只要弟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是好的!”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瞎了眼,偏要看上这个妖精,我会被她气个半死?我这样大动肝火,还不都是为了你?”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涂雷又能说什么?   涂雷就跟霜打过的茄子,无精打采的就要回屋去。   “儿啊,你还去找她?”   “那我回自己屋,还不行了?”   “不行不行,那只狐狸精那么厉害,你一见了她,又要心软!听娘的话,你就出去干点正事,多赚几个钱也是钱!”   胡氏非要把涂雷推出门去,不让他跟婧儿有脸面的机会。   涂雷才刚出了门,就听到屋门落锁的声响。   这又不是秋收季节,他还能到哪儿去打发时间?   满院子的菊花,引来不少的狂蜂浪蝶在花丛中飞舞。   涂电颓废的躺倒在其中,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脑子放空。   他在乔氏这儿过的生活,可谓是吃喝拉撒睡都有人伺候,那是相当的美呐!   “又一天过去了!”乔氏将就着炒了一盘野菜,就白天剩的玉米粥,又解决一顿晚餐。   等到了明日,她都不知还能吃些什么填饱肚子。   涂电就好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乔氏的难处,依旧我行我素,睡着躺着坐着等乔氏养他。   “弟啊,娘竟然让我休了你嫂子!”涂雷特地跑到乔氏家,找弟弟帮忙。   涂雷在家里的地位很低,没人会愿意听他说的话。   但是,弟弟涂电跟他这个哥哥不一样,弟弟读过书,人又滑头,比他强多了。   “为什么?”涂电心里别提有多窃喜。   等哥哥休了婧儿,那他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涂雷郁闷的说:“娘看不上你找的这个寡妇,也就算了。可是,我媳妇儿是个正经八百的好姑娘,人又漂亮,声音也好听,娘为什么就是看不上她?”   “看不上?”   “不止是这个原因,婧儿她……不太喜欢我这个人!”   直到这儿,涂电才算听明白,自己大哥是在为什么事伤了心。   为了个女儿,不至于这么失魂落魄的,多没出息!   这两兄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乔氏的家里,说着这些丧了良心的话。   乔氏倚着门,泪水流了一缸,也没人心疼她。   她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一切,还是换不回来他的真心相待?   到了家,涂雷示意弟弟先帮他去找母亲说情。   涂电进里屋找到了母亲,问:“娘,嫂子人挺好的,你干嘛不喜欢她?是哥娶媳妇,又不是您,您何必怄气较真?”   “你要是来帮那女人说情的,免了,我不想听,也听不进去!”   胡氏铁了心,要把婧儿赶走。   凭谁来劝,也没那么大的脸!   屋外,婧儿撞上了心事重重的涂雷。   这几天,他们都是打个照面,就再没有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婧儿,你别走,好吗?”   “不是我想走,是你娘存心要赶我走!”婧儿直视着涂雷的眼睛,想知道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这些天,她也没表面上那么无所谓的样子,在她的心里,对这个家总存有一丝丝的不舍。   肉团子都骂她贱骨头,可她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咕噜咕噜!”涂雷还没张口,他的肚子倒是先跟他开了个玩笑。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能吃饱饭,顿顿都是清水见底的米粥,扛不住。   婧儿拿出一根甜玉米,塞到涂雷的手里,说:“我偷来的,你吃吧!”   “婧儿,既然你这么关心我,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就用不着那什么休书?你放一百个心,我对你是…忠贞不二!”   涂雷认真的样子,确实让婧儿的内心,深受触动。   婧儿独自坐在床上,回想起涂雷傻不拉几说过的话,她心里便五味杂陈。   这个蠢男人,就这么难忘?   “他也可以不蠢的。”肉团子跳了出来,在婧儿的头顶上,跳舞旋转。   婧儿讥笑道:“一个傻子,他怎么可能会不蠢?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看,让那傻小子多吃这些像脑子的果子的果肉,他会变得越来越聪明的!”   肉团子一时得意忘形,上了婧儿的当。   等它想要反悔,已然来不及了。   拿肉团子的话来说,那就是这男人一看缸里没水了,还自觉的去挑水。   婧儿拿着两颗椭圆又很平常的果子,按着肉团子教她的吃法,稍微用力的压开就是好吃的果实。   “你吃了它!”婧儿拿着拿果实的肉,执意要涂雷当着她的面,吃了它们。   涂雷嫌不好吃,不愿意吃。   婧儿一瞪眼睛,立马就能让涂雷心甘情愿的妥协了。   涂雷哭丧着脸,说:“我吃了,你别离开我!”   “那你不想休我了?”   “都是娘自编自导的,我又没有想过要休了你!”   涂雷气势不足的说道。   还好他有弟弟的点化,不然他还真因为气头上,误休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呢。   “呵,涂雷你就不能像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敢说敢做?”   “我是个男人,如假包换的男人!婧儿,你要不要跟我试试?我保证不再说气话,你原谅我吧?”   涂雷已经忘了前面的事,一心一意的想着跟婧儿过一辈子。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又想害人   他这人,就是这么不争气。   涂雷拿着婧儿给的甜玉米,都还没吃,他这心里已经暖乎乎的,很饱了。   屋里,涂电还在烦着母亲,说的都是一些很荒谬的话。   “娘,我挺喜欢婧儿的。哥休了她,她不就能是我女人了么?娘,到时你多配合我,给哥演一出戏!”   涂电一边幻想,一边说道。   在他幻想的世界里,他就是说一不二又坐拥成千上万个女人的王。   这些女人里,最少不了的就是婧儿。   然而,少了乔氏。   胡氏朝着小儿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你哥用过的女人,你还想当个宝?”   “那我乐意!”涂电毫不遮掩的说:“这类女人通常都有几分姿色且很会玩,又懂得顾家,还体贴。她们会因为自己跟过别的男人,而自惭形秽,会加倍的对我好!”   “哼,小算盘打得不错呀!”   小儿子的话,无疑给胡氏的心里提了个醒。   她叮嘱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找多少个破鞋,都不准你把她们娶进门!我这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娘,您又多心了不是!儿子没想过要娶她们,就是玩玩。只不过,婧儿她人长得真不赖,哥要是休了她,您就准我跟她在一起呗!”   涂电心想,自己也不能白跑这一趟,多少得捞点儿好处。   胡氏拉长着脸,说:“空有一副皮囊而已,也值得让你跟你哥,流着哈喇子,紧咬着她不放?”   “娘,瞧您又吃这干醋!儿子的心,始终都是向着您这边的。”   “也罢,谁叫我生的儿子,个个都是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腿的混账东西!”   胡氏说着气话,起身往院子里走来。   恰在这时,涂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回了家,进门就找婧儿哭诉。   “嫂子,我该怎么办?他娘说什么都不准我踏进他家,还说我是个狐狸精,把她儿子勾引坏了!”   “……!”这种话,婧儿听着咋感觉那么耳熟呢?   “哐当”声响,胡氏推门进来,拽住女儿的胳膊。   胡氏简直不敢相信女儿的脸上,竟有一道醒目的巴掌印。   涂音见了母亲,又是委屈又羞愤又是难过。   她都已经慌称自己有了身孕,咋就换不来石母的一个好脸色?   而且,最可恶的是石傅圣,竟任由他母亲掌掴她耳光,也不准她还收。   “雷儿电儿,我们走,这就去石家去,为你妹妹讨要一个说法!”   胡氏气势汹汹,摆明就是要将事情闹大,再趁机向石傅圣敲诈一笔。   涂音没整明白,还在那儿抹眼泪,瞎感动。   只有婧儿看了出来,说:“音儿,不单是你遇着事儿,我也…挺委屈的,你哥哥他居然要休了我!”   说着,婧儿便潸然落泪。   涂音惊了一下,抬头看向呆头呆脑的哥哥。   涂雷摆着手,语无伦次的说:“妹妹,事儿不是这样的。娘,你帮我跟婧儿说清楚。弟弟,你也帮我说说话。呃,婧儿啊,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休了你?”   “还说不是?我都听到了,娘要你找涂电写休书,指明我犯了七出之条!”   “我没,没这么想过!婧儿,你别哭了,我心疼!”   一下子,涂雷全身心都围在婧儿身边,哪儿都不愿意去了。   涂电看这大哥大嫂腻歪在一起,心生妒忌,又跑出门去了。   唯有胡氏还想着女儿的事,但她一人做不成事。   “音儿,你莫急,等你弟弟回来了,我就带上你哥你弟去石家,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娘,你还是别去了。你去了,那我不就更丢脸了?再说,如今我也算是石家的儿媳妇,可不能让石傅圣没脸。”   现在,涂音冷静下来了,心里也没先前那么气,又想要回到石傅圣的身边。   她也真怕母亲这么一闹,自己又没法跟石傅圣在一起。   胡氏见女儿这么没出息,满嘴说的都是伤她心的话,气到发火道:“好,那你就继续去给别人当牛做马,我不管你了!说来说去,我倒成了外人,哼!”   胡氏进了屋,“砰”一声关上了门。   涂音敲了几次门,都没得到母亲的回应,她也只能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回婆家去。   吃晚饭时,胡氏沉着脸,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桌上的茄子豆角,也都跟她有仇一样,几乎被她戳成了泥。   “你又想使什么坏?”涂草看不下去了,问道。   胡氏冷笑道:“我不是想使坏,是想害人!你们一个个的,又不是不知道音儿在石傅圣家过得什么日子,怎么就能做到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那你想我们怎么做?”   “我们一家人杀到他们家,逼他们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迎娶音儿!”   “想法挺好,那音儿也是这个意思么?”   涂草听了,也觉得这主意甚好。   他做父亲的,看着自己女儿不明不白的到石傅圣家去,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但凡他这女儿肯听劝,这个事也不会这么难堪。   婧儿插话道:“音儿那丫头爱惨了石先生,哪儿会忍心让我们逼迫石先生?我就怕,倘若我们这么做,反而会逼得音儿以后都不愿意再回这个家。”   “爹,娘,我觉得婧儿说的在理。爹,您今儿是没瞧见,音儿的心里眼里话里装的都是这个石傅圣!”   涂雷有心帮婧儿说话,他这些话虽然不咋样,但直白,容易懂。   涂草欣慰的说:“儿啊,你这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愧是娶了媳妇的人,懂事。我也仔细的想过了,凡事只要你妹妹觉得开心幸福,别的都无所谓。” 奇!书!网!w!w!w !.!q!i!s! h !u!9!9!.!c!o!m   “你说什么?”胡氏急了。   她都已经快气吐血了,怎就没人关心她怎么想的?   她的宝贝女儿都被人打了一巴掌,也能叫开心幸福?   胡氏举起手,就要对着婧儿的脸上,也抽一耳光试试。   “娘,您再不吃点儿菜,可就没菜让您吃了!”   “是吗?”   “啊!”婧儿捂着自己的右脸,红着眼圈,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   她清楚胡氏这么做的原因,转头投入涂雷怀里,趴在他肩上哭泣。   涂雷脑子一懵,手僵硬的放在婧儿的背上。   “呜呜,我的脸好痛啊!”   “莫哭了,我听着你哭,我都想跟着哭了!”   “你还不快帮我问问娘,究竟为什么要打我呀?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说着,婧儿又大声大哭。   涂雷心疼到不行,生气的说:“娘,你也听到了婧儿的话,还不快解释一下!”   “雷儿,我才是你娘!”   “我知道你是我娘,我也没叫错啊!”   涂雷听不懂母亲这话里的意思,但他多少可以尽心尽力的护在婧儿的左右。   ……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谁不想安生过日子   胡氏被自己生的这个傻儿子,气到快要爆炸。   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全都没用了么?   就在这时,她看到婧儿脸上有笑意,拍桌而起,怒道:“我的女儿也被她那个恶婆婆扇耳光,她能像婧儿一样,得到自己夫君的呵护么?这一点,我存着质疑的态度!”   “这个嘛,我认为……?”涂草想着女儿,很心疼女儿的遭遇。   他掀眼看向婧儿,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婧儿伤心抹泪道:“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莫名的挨了娘一记耳光,委屈又伤心,便是涂雷不在这儿安慰我,我又能怎么样?跟娘闹起来?除了让涂雷左右为难之外,还有什么用?”   涂草由衷的感慨道:“还是你这孩子懂事,体贴人心。”   胡氏冷眼看着自己丈夫跟大儿媳妇在那儿一唱一和,心里不免感到悲凉。   她还活着呢,这臭男人就在她的面前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   这多好呀!大家都是一家人,便宜了外人,还不如内部消化。   胡氏越看婧儿,就越觉着婧儿是只狐狸精,专门来破坏她这个家的。   “儿啊,你代娘去看望看望你姐姐,别让她在婆娘受了委屈。”   “娘,你要还惦记着那点彩礼钱,我就不去了。”涂电实话实说道。   最近,只要他一出现在石傅圣家附近,总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那些烂了舌头的八婆,竟然在背地里议论他,说他是个剥削姐姐的狗东西。   涂音明知不妥,却苦于别无他法。   倘若能嫁个好人家,离这个家远远的……?   “好嫂子,你就帮帮我吧!横竖,你又病带伤着,刘姥姥定然会再来看你的,近水楼台嘛。”   “不是,你大哥不是说今儿个刘大娘和焦娘子来,来帮村长家说亲了么?”   “那个病秧子,谁知他什么时候断气?要我跟嫂子你一样在恶婆婆底下熬半辈子,也没个出头的日子,那我还不如不嫁人!”   涂音口不择言,却是大实话。   她跟大哥涂雷不一样在于,她心里孝顺母亲,却不盲从,有几分小聪明。   和弟弟涂电也不一样,弟弟鬼心眼较多,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是个喜好淫乱的渣渣!   自己生的女儿也是个白眼狼,看上个不是正经人的“正经人”!   “不办?你……你想死在我手里么?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只要我儿一天不舒坦,你,休想离了这儿!”   话说不通,那就干脆挽起衣袖就干!   百姓有言,国之大难,内忧外患,幸而有天降女将军镇守在外,一人抵御千军万马;内有国君昏淫无度,子嗣稀缺。   箜篌国千古二十三年,年关将近,戍边危急。   国君听信内臣的谗言,执意亲自带领三万精兵强将前往蛮荒之地。   “侄女星,国君不日便抵达边城,望早做接驾事宜。”   琉璃星手持着削铁如泥的神剑,坐在桌前沉思。   在她的面前,赫然摆放着一方家书,上面寥寥数语,无一字是有关于舅舅关心她这个侄女的废话。   至于这国君,他到边城的日子要比她收到这封书信的时间,还要早十天之久。   为了应付这位好色成性的国君,琉璃星也是绞尽脑汁,费尽了心思,用空了计谋。   这一夜,她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她休息。   因为今晚,她的双胞妹妹琉璃颖会来看望她,与她一起吃饭洗澡。   尚未入夜,妹妹琉璃颖便在姐姐的安排之下,乔装打扮,女扮男装,顺利避开众人的耳目,来到姐姐所住的帐篷内。   两姐妹分别也有二三年,忽一相见,自然抱头痛哭,互诉思念之情。   “姐姐,你再不来寻我,我都要以为你又要抛下我了呢。”   “说什么傻话,我就是舍去自己的命,也不……?”   “姐,你吃这块猪头肉,卤的可入味啦!”琉璃颖并不想听到姐姐说不吉利的话,夹起一块猪头肉就要塞到姐姐的嘴里。   桌上,有酒有肉,唯独没有妹妹爱吃的蔬菜。   琉璃星有些惭愧,她便是无敌大将军,也不能以势欺人,为自己谋便利。   蔬菜在荒凉之地本就稀少,在国君没驾临之前,琉璃星身为将军,尚且是半个月一个月的闻不见青菜味。   她给妹妹夹了一块卤牛肉,味道也是极好的。   “姐,你这身上……?”   琉璃星吃饭的速度很快,妹妹为了迁就姐姐,也没怎么吃就放下了筷子。   姐妹俩一起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也是这时,妹妹看到姐姐的身上都是疤痕。   “这没什么,不疼了。”琉璃星很平静的语气。   妹妹却红了眼眶,想着自己来之前,舅舅找她说的那番话,也确实是很有道理的。   她会什么呢?   自小便弱不禁风,胆子又小,口齿笨拙,学什么都学不会。   但姐姐就不同了。   琉璃星打小就喜爱读书,一目十行,过目成诵,都不在话下。   只是,舅舅要她勤练武功,还不准她继续念书,说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认得几个字也罢了。   帐篷外,国君南辰裕在内臣李公公的带领之下,正色眯眯的盯着美人倒映在帐篷上的影子。   这等婀娜身姿,再配上美人清冷音容以及顾盼神飞之仙,是个男人都没法做到不动心。   南辰裕苦恼道:“美人虽好,但是块烫嘴的羊肉,想吃吃不了呐!”   “这事儿也不难,就看陛下能否下得了这个决心!”   “你要能促成我与琉璃爱卿的美事,好处自是少不了你那份!”   “奴才在这儿叩谢圣恩!”   就在这一主一仆才走远没多久,帐篷内的姐妹俩在为着一本名为《寻母记》的唱本,争执不下。   按妹妹的意思,她哪怕拼了自己的命,也要去找回母亲。   而姐姐的意思是,母亲固然要找,但她实在是不放心柔柔弱弱的妹妹去爬山涉水,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舅舅怎么跟你说的?”琉璃星也是没辙,才把舅舅搬出来说事儿。   妹妹经受不住姐姐杀伐果断的质问语气,也没咋地,她已经满脸泪水。   “你你你,你哭什么?”琉璃星急了,又实在学不出温柔的口吻。   她这人粗鲁霸道惯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妹妹跟她不一样,不该为她哭的。   “就当,就当我错了,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   “噗哈哈,哈哈,姐,你可是那样臭男人见了都怕的大将军哎,咋能跟我这样的小人物低头认错咧?”   “你这丫头还笑呢,我不理你了!”   琉璃星每每想到这里,脸上都会绽放出温柔的笑容。   妹妹,是她心里唯一的温柔。   “哈,你这女魔头竟会笑?”   …… 第三百二十章 没想会闹成这个样   胡氏被自己生的这个傻儿子,气到快要爆炸。   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全都没用了么?   就在这时,她看到婧儿脸上有笑意,拍桌而起,怒道:“我的女儿也被她那个恶婆婆扇耳光,她能像婧儿一样,得到自己夫君的呵护么?这一点,我存着质疑的态度!”   “这个嘛,我认为……?”涂草想着女儿,很心疼女儿的遭遇。   他掀眼看向婧儿,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婧儿伤心抹泪道:“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莫名的挨了娘一记耳光,委屈又伤心,便是涂雷不在这儿安慰我,我又能怎么样?跟娘闹起来?除了让涂雷左右为难之外,还有什么用?”   涂草由衷的感慨道:“还是你这孩子懂事,体贴人心。”   胡氏冷眼看着自己丈夫跟大儿媳妇在那儿一唱一和,心里不免感到悲凉。   她还活着呢,这臭男人就在她的面前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   这多好呀!大家都是一家人,便宜了外人,还不如内部消化。   胡氏越看婧儿,就越觉着婧儿是只狐狸精,专门来破坏她这个家的。   “儿啊,你代娘去看望看望你姐姐,别让她在婆娘受了委屈。”   “娘,你要还惦记着那点彩礼钱,我就不去了。”涂电实话实说道。   最近,只要他一出现在石傅圣家附近,总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那些烂了舌头的八婆,竟然在背地里议论他,说他是个剥削姐姐的狗东西。   这让他气得够呛!   “你懂什么?”胡氏揪着小儿子的胳膊,往外走。   眼下,她能信得过的人,就只有这个小儿子。   涂电一脸懵逼的跟着走,直到了家门外。   胡氏神神秘秘的说:“我想过了,你哥哥降服不了婧儿,还是你最有本事,定能治得住她。”   “这么说,您是支持我跟婧儿在一起了?”   涂电这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他甚至恨不得立马飞到婧儿的身边,跟她一块儿睡觉。   “在此之前,你必须说服你哥哥休了她,这事儿才好办!”   “啊?”   要他去跟哥哥说这种事,必定会像之前那样,被哥哥打得满地找牙吧?   涂电可不想受这份罪,才刚躁动的心,又凉了。   他这人,很惜命!   “你怕什么?有我给你撑腰,做你的后台,你哥哥敢拿你怎么样?”   胡氏拍胸脯保证道。   只要大儿子休了那只狐狸精,后面的事,也就好办多了。   此时,婧儿正在菜地里浇水拔草。   注意,她并不是在照料涂家的菜地,而是在肉团子的空间里种菜。   “肉团子,我发现自从涂雷和涂音吃了这儿的瓜果蔬菜,他们人都逐渐变得通情达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任性而为。”   “可能是他们人性未泯!”肉团子一刻不停的吃,嘴里都是水果的清香。   “那我得再努努力,一定要救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步上胡莉的后尘!”   “你有没有发现,你男人越来越爱你,脑海里眼里心里装的都是你!”   肉团子的这话,说的很肉麻,都能让婧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尽管,婧儿嘴上不愿意承认,但她依然没法忽视涂雷待她的好。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涂雷晓得婧儿怕黑,特意去跟弟弟涂电借来一盏油灯,供婧儿一人使用。   婧儿看他为了这点小事,上蹿下跳的,还惊动了涂草和胡氏。   “你怎么知道我怕黑的?”   “嘿嘿,只要我多留心娘子的一举一动,还能有什么事,是我看不出来的?婧儿,我爱你!”   这是涂雷每天晚上都要跟婧儿说一遍的情话,腻到反胃。   婧儿扯过被子,正要蒙头睡去。   偏是这个时候,她腹内有股蹿急的尿意。   她憋了会儿,更急了。   “你这是去干嘛?”涂雷的大手轻轻一抱,便将娇小的婧儿抬坐到自己的身上。   婧儿急切的扭来扭去,迫切的想要挣脱涂雷的大手。   这时,涂雷脸色一黑,猛的坐起身,与婧儿碰了对头。   “哎哟,你这是要谋杀我呀?”   婧儿揉着自己的脑门,这疼得都快害她憋不住尿。   这么想着,她忽然觉着自己下身传来一股难言的暖意。   这个感觉,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   “什么味儿?”涂雷凑近闻了闻,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味儿。   婧儿推开涂雷的脑袋,赶忙跳下了床,套上鞋子就跑向茅房。   到了茅房,她经过确认自己就是来了大姨妈之后,才想起自己跑得急,什么都没带。   也就在婧儿想要鼓起勇气,冒着随时滴血在地的风险,钻出茅房之后,她看到的是涂雷手里拿着草木灰做成的月事带,就这么站在那儿等着她。   一时之间,她顾不上感动,夺过他手里的月事带就跑。   涂雷看婧儿这小迷糊样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茅房门口笑什么?”   胡氏打着哈欠,一面往茅房里走,一面问道。   涂雷一把拽住母亲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娘,我希望我们家从此都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瞧你这话说的,咱家什么时候不安生了?”胡氏笑着说到了这儿,便想到了一件事。   她拧住大儿子的耳朵,逼问道:“你是不是疯了?那女人来不洁之事的时候,你个大男人怎么能靠她那么近?不行,你得跟她分房睡!”   “娘,这能算什么事?再说了,那是我心爱的女人,我就是触霉头,倒大霉,也要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她。”   “你这傻小子,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曾几何时,你如此这般的看重一个外人,还对她这么好过?”   胡氏有些痛心。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统治了多年的涂家,自己敬爱的夫君以及生养多年的孩子全都倒戈相向。   面对的母亲的质问,涂雷不再像从前那样认怂,事事都迁就着她。   “就是因为以前没有过,所以我这一回,才深切的感觉到我有多爱她!为了她,我愿意豁出我的性命!”   “疯了,都疯了!”不得已,胡氏只能再次放弃对大儿子的劝说。   空荡荡的西二屋,哪儿还有涂电的身影?   胡氏靠着门,呆呆的望着屋里的一件件物件。   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三个小东西,没一个能派得上用场。   “我跟你说了多少回,我不想去洗衣服!”   “我叫你去,你就得去!”   胡氏又寻机缠住婧儿不放,非要她去洗衣服劈柴。   婧儿被她闹到心烦,做啥事都没了好心情。   不过,因为有她在,胡氏已经很少到外面瞎逛乱转,找别人的事儿。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梦一场 皆空   这天,涂音又一次哭哭啼啼的跑回了家,说是她婆婆嫌她不仅生了娃,还假孕,还不会下厨等等。   涂音委屈道:“我长到这么大,几乎干过活?”   “她个老东西,也配说你?音儿,你在家坐着,娘这就去给你出这口恶气!”   “不好吧?”涂音一边啃着婧儿煮的甜玉米,一面口齿不清的说道。   最重要的是,涂音并不想就此跟婆婆的关系闹僵!   婧儿认真的剥玉米粒,这一堆的玉米,有一大部分是她拿肉团子空间里种出来的玉米充数的。   外边的田地肥力不足,再加上天灾人祸的,粮食难以有乐观的收成。   这也算是婧儿有意回报涂雷待她好的恩情,但愿两不相欠吧。   胡氏戳着女儿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个孬种,别人都要骑到你头顶作威作福,你还忍气吞声!这不是傻,是什么?”   “还行吧,傅圣对我很好的!”   “他待你好,是他该的!那个老东西胆敢找我女儿的不是,那就是跟我过不去!婧儿,你哑巴了?还不说句话?”   胡氏深知自己说服不了执拗的女儿,立马将目标转移到婧儿的身上。   婧儿笑了,说:“只要音儿觉着幸福快乐,我认为这都不算是事。”   “哦,照你这话的意思,都是我害我女儿过得不幸?包婧儿,你存心找打是不是?”   “娘,你这明显的双标行为,有意思么?你对我,经常是呼来喝去,我说你什么了?过了这么久,我都没回过一次娘家,还不都是在照顾你的心情!”   既要讲出一个是非黑白,那她包婧儿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刚好,涂雷窃听了她们的谈话,小跑过来,说:“婧儿,你要想回娘家的话,我可以陪你回去的!”   “音儿啊,你看看你哥,被这个狐狸精迷成了什么样?”   胡氏伸直的手,手指头都快戳到了涂雷的脸上。   涂音见母亲这么激动,手里再香的玉米也都变了味。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嫂子,你……?”   “音儿啊,你不用担心,娘待我最好了,什么都不缺呢。”   婧儿是个容易满足的人,简单的安乐日子,已是她唯一的心愿。   但是,她这话说了出来,便是涂音也不信。   “娘,你也该知足了!”涂雷小声的说道。   然而,胡氏随便一瞪眼,这对儿女又在她的面前,成了小老鼠。   这就是胡氏在这个家里,不可动摇的威慑力。   婧儿有些失望,她原以为涂雷和涂音已经不再惧怕胡莉,看来,还是她太心急了。   她心事重重的看向涂音,说:“音儿,我很羡慕你呢。”   涂音还不知该说什么,胡氏已经得意洋洋的说:“你是该羡慕,但也羡慕不来!”   胡氏叉着腰,接着说:“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我生的女儿,自然就跟你这种死丫头有云泥之别!你们少扒拉我,别以为我都不知道你们,她给你们一点甜头,你们就忘了我才是你们的老娘啦?要没有我,你们能有吃有穿?”   这一通话,压得在场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涂音心里在想:凭娘撒泼的这阵势,比起傅圣他老娘,那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仔细想想,涂音不免觉着自己在婆家过得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只要她一个不高兴,她男人绞尽脑汁也要哄她开心为止。   而她这个哥哥,会哄自己女人开心?   涂雷感觉到自己妹妹的目光,他才刚抬头看过去,却见妹妹眼里带有轻蔑的笑意。   “音儿,我做错什么事了么?”   “哥,我要是你,才不会看着我女人受这种委屈呢!”涂音确实挺瞧不起自己这个哥哥,没有一点儿担当。   连最起码的维护自己女人的行为都没有,还是个男人?   胡氏这边才在婧儿的面前,耀武扬威一回,便听到自己女儿竟然在唆使她哥哥拆台。   胡氏一怒之下,一巴掌打在涂音的脸上。   “啪!”   涂音捂着红肿的脸,震惊的看着自己母亲。   为什么?   “娘,你怎么能动手打音儿?她可是您最疼爱的孩子,我的好妹妹呀!”   涂雷生怕母亲会再动手打妹妹,自己拦在中间。   两相对比之下,婧儿真成了一个局外人。   婧儿倍感寒心,独自走回到屋里,两耳不闻外面的事情。   “很少看到你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怎了?”肉团子明知故问。   此时,婧儿很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伸手一搂,却搂了一个寂寞。   当她的手指穿过了肉团子的身体,似乎一切都成了虚无,她依旧是她,却什么都不曾拥有。   待她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刘姥姥。   外面,是涂雷的咆哮声。   刘姥姥一听这个声音,立即决定起身走人。   “姥姥,求你了,别走!”婧儿虚弱的躺在床上。   在她的脖子上,赫然是一道狰狞又醒目的伤口。   直到这个时候,婧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被焦娘子划拉了一道口子之后,涂家没人对她产生一丝怜悯之情,更不要说帮她包扎伤口。   只有刘姥姥,刘姥姥来看她。   “孩子啊,苦了你了!”刘姥姥经过婧儿百般哀求之下,端来清水为她清洗伤口并包扎。   “姥姥,我会变得更加坚强的!”   “那敢情好哇,我就不留了,明儿再来看你哈!”   “嗯。”   虽有不舍,但婧儿也不忍心拖累刘姥姥,连累刘姥姥也跟自己受这窝囊气。   当天夜里,涂雷粗鲁的将受着伤的婧儿推到了床的里侧,说:“妈说了,你最好赶紧说出是谁伤的你,咱也能快点去找那个人讨要赔偿。”   “是焦娘子。”   这一次,婧儿不再选择死咬着不说。   涂雷听了,愣怔道:“那八婆有这鸡胆子?”   说罢,他觉也不睡了,翻身起床去找母亲讨要主意。   一时之间,外面吵得沸沸扬扬,主要是胡氏在瞎咧咧,鼓动两个儿子去找石秀才家找焦娘子索要多少银子的事。   “依我的意思,没有百十两银子,这事儿绝不能罢休!”   涂音更是狮子大开口,想着借这个事情,搞臭石秀才在村子里的名声。   那么,她的情郎石傅圣将会是这个村子里最有才气的读书人。   就在婧儿以为自己今晚应该会睡个好觉的时候,胡氏魔鬼般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前。   “啊……?”   “怎么了?你这孩子,动不动就大惊小怪,大喊大叫的,莫不是中了邪?”   “我没事儿,就是伤口太疼了!”   婧儿别扭的动了动自己的脖子,仍然没能避开胡氏探向她额头的利爪。   ……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惊险的一夜   当胡氏的手触碰到婧儿额头上的那一刻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注定成势同水火的婆媳关系。   婧儿既渴望婆婆手上冰凉的温度,但同时,她又怕自己的心会因此被冻住,成了婆婆随意操纵的工具人。   “娘,我很想跟你一块儿去指证焦娘子行凶,但我又怕自己笨口拙舌的,反坏了大事。万一,我说不好,被对方拿捏住,可怎么办啊?”   婧儿主动出击,先行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这让冷着脸的胡氏听了,微微一愣,似乎有几分道理。   “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才会被人欺负成这个样。你不跟我去,谁替你出这口恶气?”   “我有娘你替我出气,真好!再说了,等娘顺心如意的回到家,我再任凭娘处置。”   婧儿诚惶诚恐的样子,实在是让胡氏的心里很是受用。   在胡氏的眼里,任何人到了她的面前,都该是顺从又勤劳的样子。   至少,她见不得婧儿这个外来的女人强过自己,颠覆她在这个家的地位。   “妈,你不是说要叫大嫂一起去吗?”涂电顺着门缝,偷偷的瞥进东屋屋里,看了躺在床上的婧儿一眼。   这么昏暗的光线,不正是老天爷有意成全他的美事么?   想到了这儿,涂电不由得浮想联翩,想入非非。   胡氏戳着小儿子的脑袋,恶狠狠的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她不会说话,叫她去不是更坏了我们的好事?你也别愣着,跟我们一块儿去!”   这一次,胡氏希望丈夫和孩子都能跟她一起去,给她呐喊助威也行!   涂草没说的,一如既往的跟在自己女人的身后。   涂雷也是一个样,憨头憨脑的冲母亲傻笑。   倒是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涂音,竟有意跟着母亲去见识见识。   “你不能去!”胡氏哪儿不晓得自己女儿心里的小九九,说不让她去,也是为了她好。   涂电打岔道:“妈,我肚子疼,可不可以去上个茅房?”   “你!”胡氏正要骂他懒人屎尿多,看到是自己最宝贝的小儿子,她到了嘴边的话,也都咽回到肚子里。   这小子又打啥鬼心眼?   外面,好像没了一丁点的动静。   婧儿一手捂着受伤的脖子,摸索着下了床,才刚拿一根棍子顶住不甚牢靠的门,她便听到有人朝这儿走来的脚步声。   “谁?”她厉声问道。   外面的人好像被她这一嗓子震住了,短时间之内,没了动静。   婧儿慌忙之间,方想起自己漏了窗户。   就在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蹑手蹑脚的想要关上窗户之际,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   那道带有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的黑影,一下子将头透过窗户,探进屋。   “果然是你!”婧儿看到是小叔子涂电,她脸上没了原先过多的惊慌。   涂电一脸心疼的说:“嫂子,你伤得那么重,怎么没有躺床上养伤?我都特意来陪你了,你就听话一些哈!”   说着,他就要急不可耐的爬过窗户。   就这么隔着窗户,哪儿能解了他对嫂子的那份相思之情?   婧儿大声喝道:“涂电,你放肆!”   “嘿嘿,在这个家里,我怕过谁呀我?嫂子,只要你跟了我,包准你要啥有啥!”   “好,等我养好了伤,你要怎样,我都没二话!”   “我等不及了!”   涂电又要往里钻,都被婧儿抱着的被褥,死命的堵在窗户口。   婧儿忍痛,疯了一般的抓挠涂电的咸猪手。   这狗东西要想占她的便宜,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一会儿,涂电满腹的欲火都因自己逐渐刺痛的手,而浇灭。   他恼羞成怒的喊道:“臭女人,给脸不要脸!”   他想要抽身退出这挟制他的窗口,却脚下一滑,再加上婧儿拼了命的推搡,他摔了个狗吃屎。   涂电一摸鲜血模糊的嘴巴,掉了一颗门牙。   “死女人,小爷这就弄死你!”   “好,你有本事就来,看谁先死!”   婧儿也豁出去了。   她抄起抵门的棍子,打开门,打算跟涂电拼个你死我活!   “疯女人!”涂电怂了。   在他的记忆深处,能有如此凶神恶煞的气势之人,唯有他的母亲。   涂电最怕的人,毫无意外的是他的母亲,胡氏。   他强装镇定的就要上前去试一试婧儿的手段,但他才抬起右脚,便被婧儿迎头一击。   一记闷响,在婧儿的脑海里久久回荡。   婧儿僵挺着身子,面朝上,眼里泛着泪花。   这一次,她成了伤人的恶人。   不,她可能杀了人!   婧儿就这么瞪大着双眼,在巨大的恐惧之中,无法睡着。   “那小脚女人太小气,就给了一两银子,够干什么的?”胡氏边走边嘟囔道。   婧儿一听是胡氏他们从焦娘子家回来了,当即坐起身,还险些摔趴到床底。   这时,涂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还被身处在黑暗里的婧儿,吓了一大跳。   涂雷一边解裤腰带,一边高兴的说:“托你的福,我们家又得了一两银子。我呀,也不用再去帮那些无赖流氓的忙,挣那没劲的几枚铜钱!”   “你弟弟人呢?”婧儿幽幽的问道。   “那小子偷懒没去,得多亏他没去,要不然他看到乔寡妇哭成那个凄惨样,还不得又犯病!”涂雷并不知道婧儿话里的深意。   他脱了衣服,上了床,就要进被窝里睡觉。   然而,他一摸被窝,冷嗖嗖的。   涂雷埋怨道:“你睡了大半夜的床,咋还捂不暖这被窝?你还坐这儿干什么,上来跟我睡觉!”   他想好了。   等天一亮,他哪儿也不去,就赖在家里睡大觉。   至于煮粥的事,他打算叫婧儿去做。   “我脖子疼,睡不着。”   婧儿的心内,无比的忐忑不安,五味杂陈。   她既盼着禽兽不如的小叔子死在自己的大棒之下,但她害怕自己真的杀了人,犯下无法弥补的滔天罪行。   “你出来干啥子?”胡氏正趴在东屋门口,意欲偷听自己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房中事。   不巧的是,婧儿突然打开门,跟她对个正着。   婧儿无视心虚的婆婆,也不回答婆婆的问题。   此刻,她心里想的都是尽快找到小叔子的尸体,埋了干净。   “只在这儿有血?”婧儿借着月亮大发慈悲的柔光,在东屋的窗户底下,找到了一颗黄兮兮又有异味的门牙。   胡氏瞥了一眼,说:“什么血?我警告你,可不能让你的血弄脏了家里的被褥。”   她见婧儿不搭理,更生气了。   胡氏怒目圆视,说:“竟敢不理我?你去,现在就去煮粥!要是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看我怎么弄死你?!”   ……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嘴巴很臭   婧儿心内忐忑不安,思来想去,更觉着自己很可能杀了人。   她抓着头发,缩在角落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本无心伤人,奈何人却因自己而丧了命。   如今,小叔子的尸体离奇消失,是老天爷在帮她,还是他死不瞑目成了厉鬼?   胡氏以为婧儿有意偷懒,大声的骂道:“你个猪啊,成天不是躲床上睡大觉,就是装成脑子有病的样子!你再不去煮粥,我一棍子教会你做人!”   对于婆婆的谩骂,六神无主的婧儿已自动屏蔽。   此刻,婧儿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   东屋里,涂雷懒洋洋的舒展四肢,没好气的想:妈的嗓门比外边的铜锣还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出屋子,头也不抬的说:“妈,我今儿累得很,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你看,我眼睛都肿了!”   “什么眼睛肿?”胡氏咆哮道。   她瞥了大儿子一眼,仍旧是大喊大叫道:“你娶的好媳妇,贤惠媳妇,漂亮媳妇,什么活也不干,叫她去干活,她还装疯卖傻!你再不来治治她,她都快要上房揭瓦,骑到你老娘的头上作威作福!”   “那您,您打她,打她她就听话了!”   霎时间,涂雷没了脾气,话都不会说了。   当着母亲的面,他唯唯诺诺的伸出手去扒拉婧儿的头发,又拽婧儿的胳膊。   突然,婧儿抱住涂雷的手臂,把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依靠,泪眼婆娑的说:“相公,你帮帮我,帮我找到小叔子,他是不是故意躲起来吓唬我?我受不了了!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竟敢咒我儿早死,看我今儿个不打你一顿,你是不晓得利害!”   胡氏不等婧儿说完话,跳到婧儿的面前,对着婧儿的脸就是一顿左右开弓的狂扇。   下手之狠,速度之快,令人头皮发麻。   “娘,你又抽什么疯?”婧儿忍着自己脸颊火辣辣的肿痛,嘴脸溢出一丝鲜血。   她不开口还好,她这一开口,反而让胡氏坐实了她这个儿媳妇对婆婆不孝不敬的罪名。   没等婧儿话音落下,胡氏恶狠狠的掐着婧儿的脖子,骂道:“小妖精,你若一心找死,我自有本事让你死无全尸!”   “妈,你这是干什么呢?婧儿,你是不是傻,还不快跟妈说你错了?”涂雷心有不忍,不想看着自己这么如花似玉的媳妇死在母亲的手里。   听了他的话,婧儿心里是又酸又涩又苦,痛苦万分。   婧儿流下了泪水,说:“你真心疼我的话,就不会只是动动嘴皮子说话,而没有一点儿实际上的行动。”   涂雷愣了愣,说:“你还想要我咋样?为了你,跟妈闹?妈,你看她都开始说傻话了,就放了她这一回。”   胡氏却冷笑了。   胡氏边松开婧儿的脖子,边笑着说:“她不是傻,是精明!”   “妈,我这就带她到厨房去煮粥哈!”涂雷不懂母亲话中有话,一心想着赶紧走人。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婧儿的手,婧儿已被胡氏拽到一旁。   婧儿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婆婆,她与婆婆几乎是脸贴脸,头抵着头。   她使不出力的身子,软绵绵的靠在婆婆的怀里。   在涂雷的眼里,母亲还是很喜欢婧儿这个儿媳妇的。   “尽管,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要想在这个家活下去,你就得听我的话,任劳任怨。否则,我有本事让你在这个家待不下去!”   胡氏放下狠话,扭头就走。   她丝毫也没有把婧儿这个大儿媳妇当回事,可以说是不当人看。   涂雷等母亲一走远,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有母亲在的地方,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便会笼罩在他的身上,无法摆脱。   “婧儿,你不去煮粥?”涂雷想要叫住婧儿,却被婧儿一个冷冷的眼神,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婧儿一言未发,扶着墙回到了屋里,坐在那儿怔怔的出神。   不管是不是真的出了人命,她都不会轻易为那种禽兽偿命的!   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便刻意不再回想自己可能误杀了涂电这个事。   一连几天,涂家这小院子里都很平静。   除了胡氏偶尔会河东狮子吼之外,其余人见了面都没话可说似的。   “姥姥,你说你在哪儿见到过涂电啊?没看错?”   “哎哟,你要这么问的话,那我还真不太敢打包票了!我也就是听人说了一耳朵,又学舌跟你嘀咕两句,没别的意思。”   刘姥姥怕事,担心自己一承认在乔寡妇家见到过涂电的身影,就会传进胡莉的耳朵里,那她还不是惹了一身骚?   想到这儿,任凭婧儿再怎么问,刘姥姥说什么事都是支支吾吾的,没一句实诚话。   “那种老太婆的嘴里,能有什么中听的话?竟敢说我宝贝儿子跟一个寡妇在一起?屁话!”   胡氏好像凭空一跳出来,就把扒在墙头跟婧儿说悄悄话的刘姥姥吓了回去。   婧儿忍不住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您到底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在演戏?别人不清楚,我想你心里是有数的。既然寡妇家的饭菜这么好吃,你又何必计较乔姐是个寡妇?”   “你说什么?”胡氏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个包婧儿,怎敢用这种轻蔑不屑的语气跟她这婆婆说话?   况且,管谁叫姐呢?   胡氏叉着腰,就要发火。   婧儿抢先一步,开口道:“您不是还盼着小叔子考取功名么?他要再不温习功课,想是这辈子都跟为官做宰之事扯不上半点关系咯。”   “你!”胡氏先是一怒,转念又一想,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她辛苦养大的宝贝儿子可不能和她一个样,没一点儿出息。   婧儿笑着看婆婆兴冲冲的出了门,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好嘛,她也算拿捏住胡莉的一个小小的把柄。   且看今后,鹿死谁手!   “婧儿,你这伤都快好了,怎还不让我碰你?”   涂雷嘴里嘟囔道。   他翻过身,将婧儿揽入怀,低头就要捕捉婧儿的嘴唇。   婧儿一躲再躲,终是不耐烦又极度厌恶的说:“要我说多少遍,你嘴巴很臭!”   “臭什么臭,我闻着没味儿!你再躲着我,我也就……?”   说着,涂雷就要对婧儿用强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涂电的声音。   “哥,嫂子在屋里么?我想跟她说句话,就说一句话!”   涂电摸着自己被母亲拧红了的耳朵,暗骂婧儿是个出卖他的贱人!   他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婧儿的反抗   “你嫂子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啊?”   涂雷可不想放婧儿出去,他还要跟婧儿做一些夫妻之事。   但他不规矩的行为,也让婧儿很受困扰。   两人的手脚在被窝底下,缠斗在一起,谁也不让着谁。   忽然,婧儿心一狠,竟一脚把涂雷踢落到床底。   涂雷吃了这记闷亏,还没爬起身便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道:“你个臭女人,找打!”   “你打,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涂雷,别人都说你是个傻子,我原本还不信。现在,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想我信了!”   “什么?你个臭婆娘说谁傻子?”智力不健全这事儿,一直都是涂雷的心头病。   涂雷为了保住自己在人前的那微不足道的尊严,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少说话多做事,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   突然被婧儿这么一说,涂雷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球,没了精神。   门外,涂电还在铆足了劲儿的砸门。   今儿晚上,他势必要见到婧儿,给这个蠢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他们又在闹什么?”涂草合上眼睛,随口嘀咕道。   胡氏见他没打算出去管管,自己也懒得理,背过身接着睡。   倒是住在隔壁的刘姥姥一家,深受其扰,苦不堪言。   深更半夜的,试问有谁家会像涂家这么能闹腾扰民的?   婧儿壮着胆子,豁出去道:“你去看看别人家媳妇过的日子,都是咋样的?别人家相公对自己娘子有多好,再看看你,你对我几时有过好脸色?怪不得别人骂你傻,我也觉着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别人家……?”涂雷晓得婧儿的话有几分道理。   暂且不提别人家,单说他们家。涂草惧内,那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   只不过,涂雷怵他母亲,也不是他动动嘴皮子就能有所改变的事实。   婧儿久等不到涂雷的雷霆之怒,顿时感到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还尚可谋划。   她把头歪靠在涂雷的胸膛上,柔情蜜意的说:“相公,我既嫁了你,那就终身靠你。许多事情,娘做不到,也给不了你,我却能。”   她主动拉住涂雷的大手,引诱着他为所欲为。   没一会儿,涂雷已无法再僵着脸,颤抖着声音,说:“娘子,我只要你,要你陪着我!”   “那以后,你可得护着我,护着我们这个小小的家。”   说罢,婧儿沉思着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有意让涂雷误会自己已有了身孕。   涂雷见状,心中大骇。   他还没有做好转变自己的身份,成为一名父亲的准备。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才刚想要将婧儿推开,反被粘人的婧儿抱住了他的腰。   “你不要怕嘛,那是我们这个小家的新生命。他们不爱你,会有你的孩子来爱你,疼你,想你,念你……?”   “别说了!”这一刻,涂雷承认自己心动了,已经开始期待孩子到来的那一天。   婧儿听着涂雷过快的心跳,侧过脸的同时,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等着吧,她终将会迎来胜利的一天!   隔天一早,婧儿再次被小叔子堵在屋里,进退两难。   涂电怒不可遏的嘴脸,浑身都散发出“老子就是这个家的王”的气息,将婧儿逼退到角落,他都仍然不觉着解气。   在他眼里,此时的婧儿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再怎么可怜兮兮,也却绝不可能换来他的一丝怜悯。   “涂电,你想怎样?”婧儿背靠着阴冷的墙壁,昂着头,不甘示弱的问道。   “哼,你这个女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小爷我都敢招惹!”涂电指的当然不止是婧儿害他摔跤,磕掉了一颗牙齿的旧账,而是婧儿向胡氏告密,以致他在乔寡妇那儿丢尽了身为男人的颜面。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儿受得了女人的轻视?   婧儿强装镇定的说:“你凭什么说我招惹你?自打我来到这个家,何时不是你主动来惹我的?我是你嫂子,你应该对我存有最起码得尊重!”   “你?也配?”涂电轻蔑一笑。   然而,婧儿接下来说的话,更是掷地有声,道:“我是你哥的女人,也就是你嫂子,怎么就不配得到你的尊重?难不成,在你的心里,你就这么看不起你的哥哥?”   “……?”涂电低头看着婧儿清澈又倔强的眼眸。   这女人,又在说废话!   忽然,婧儿蹲在地上大哭道:“是,你哥他脑子是不好,但他好歹是你亲哥哥,我是你嫂子,你怎么能踩着你哥的头,欺负我呢?呜呜,我是没法过了!”   涂电毫不在意的说:“我当你说什么?又把我那个傻哥哥搬出来,又能管什么用?他脑子有病,治不好了!你迟早都得从了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装模作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咒你哥哥早死?他再不好,也做牛做马的赚钱供你读书呀!你不念他的好,还成个人吗?”   婧儿痛心疾首的哭诉道。   涂电不愧是读过书的脑子,也有小聪明,很快便发现自己被婧儿带偏了话题。   为了泄愤,涂电已经顾不得说什么废话,浪费唾沫的事,他打算将自己睡梦之中与婧儿发生的事,付诸行动。   他一把掐住婧儿的脖子,恐吓道:“只要你从了我,我就饶了你一命,如何?”   婧儿“啊”的一声,奋力一推,不仅将涂电推倒在地,还把光看热闹又不动手的涂雷也砸到了。   婧儿见状,想都没想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你们都来欺负我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女人,我不活了!呜呜,我再蠢,也要跟你们争个高低,免得白来这世上一遭哇!”   “你也知道自己蠢,哈哈,不用你自寻死路,我来送你一程!”   说着,涂电就要直扑到婧儿的面前,他面容狰狞,双手如修罗爪。   眼看着婧儿又要死不瞑目,谁都没料到傻子涂雷会良心发现,出手阻止了弟弟对婧儿的暴力行为。   涂雷闷声道:“她是你嫂子,我的女人,你对她客气点!”   这话一出,婧儿迅速的摸爬到涂雷的身后,却仍在瑟瑟发抖。   显然,她才刚被涂电的暴力行为,吓得不轻。   涂电毫不客气的拍开哥哥的黑粗手,冷笑着站起身,说:“哥,你也知道你是我哥,就这么任由着一个外来的人玩弄欺负你的弟弟?在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   面对弟弟的质问,笨口拙舌的涂雷哪儿懂得如何作答?   倒是婧儿小声的嘀咕道:“我都已经是你哥的女人了,哪儿就算成外人?要没把你当弟弟看,哪个男人能忍受你这般侮辱自己的媳妇?”   …… 第三百二十五章 乔寡妇的毒誓   虽说,婧儿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这兄弟两听得一清二楚。   涂电攥紧拳头,又待要对婧儿动粗。   涂雷一反常态的一再护在婧儿的面前,属实让涂电气到想要吐血身亡。   今儿,他的哥哥是吃错药了么?   “妈,我求你一件事情!”   当着哥哥的面,涂电再怎么混蛋,也没法对婧儿再次动歪心思。   但是这口气,他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于是,他特地来找母亲,想法儿为自己的肮脏念头,讨个圣旨。   胡氏笑着说:“就你?小兔崽子,也有你办不成的事?”   在胡氏的眼里,自己的小儿子就是这普天下之间最聪明的人,那是她的骄傲!   毕生的骄傲!   涂电装作难为情的样子,嘿嘿笑道:“妈,要是我说,我说我想要娶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无与……?”   “停!”胡氏听不下去了。   胡氏哪儿能不懂小儿子话里指的女人是谁,但她还是不想就这么简单的如了小儿子的意。   她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婧儿是你嫂子,你不能存如此龌龊的念头!”   “那如果她不是了呢?”涂电脱口而出道。   话一出口,他便有几分后悔了。   不管怎么说,涂雷都是自己的好哥哥,与自己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自己怎能为了一己之私,有如此邪恶的想法?   “电儿,你……?”胡氏脑子没转过弯来,想说些什么,却没能拽住小儿子的手。   她看着小儿子决绝跑出门的身影,不免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边,婧儿在外挑水淋菜,趁机找到了在菜地里的刘姥姥,与刘姥姥搭话道:“姥姥,我这有些空心菜,给你摘回去给板儿青儿吃个新鲜吧?”   “不用!”刘姥姥生硬的拒绝道。   刘姥姥可不敢忘了婧儿是谁家的儿媳妇,她女婿家也没少吃过这涂家的亏。   刘姥姥人老却手脚利索,很快便把一块菜地里的杂草都拔干净。   就在刘姥姥想要去挑水淋菜的时候,婧儿笑着挑来一担水,也不等刘姥姥发话,自己已经自作主张的给菜浇水。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什么都没有,你也休想抢我家的菜!”   刘姥姥慌了。   据她所知,这涂家就没有一个不爱占便宜的正常人,且极其不讲道理。   反正,不是她们这种老实的庄稼人所能招惹的。   “姥姥,你别怕,我不会要你的东西。我就是自愿的想要淋菜,我不是有大把的力气嘛,没处使呀!”   婧儿抄起木制水瓢,倾斜三十度角,以最大程度的覆盖面积将水珠洒在菜地上。   如此反复,这块菜地已不仅看上去都是湿漉漉的一片,菜根底下也是湿的。   “你这淋菜的手法还挺娴熟,谁教你的?”   刘姥姥也从水塘挑来两担水,试着按婧儿淋菜的手法,确实是比他们以往画大饼般的淋菜手法要通透又均匀。   难得有人夸奖了自己,这让婧儿倍感亲切又兴奋。   “也没人教,就是常淋菜,也就学会了。还有啊,除杂草的时候,一定要把它们的根都拔出来,再抖搂根上的泥……?”   婧儿话说到一半,便看到有人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她要没看错的话,这人不是涂雷,又能是谁?   刘姥姥见婧儿话都没说完,就已经飞快的走回到涂家的菜地上,这难免让她怀疑婧儿在有意耍着她一个老太婆玩。   “小丫头片子,你……?”   “涂雷,你来摘菜啊?”婧儿赶在刘姥姥发飙之际,截住了她的话。   但是,涂雷还是听到了刘姥姥说的话。   他黑着脸,在与刘姥姥擦肩而过的刹那,说:“老东西,你要再胆敢对我女人不敬,我偷光你家的菜!”   “死小子,你……啊!”   刘姥姥还没破口大骂,她人已经被涂雷一把推倒在菜地里,几乎压塌了一片菜苗。   婧儿看情形不对,扔下肩上的扁担,气冲冲的说:“涂雷,刘姥姥到底上了年纪,你就是再不尊敬她,也不该推她啊!”   “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摔的!”   面对婧儿的质问,涂雷死不悔改的撒谎道。   他径直走进自家的菜地,摘着青翠细长的空心菜,又摘了几个朝天椒。   他根本不管刘姥姥的死活,一门心思的忙着摘菜。   倒是在婧儿搭手扶起刘姥姥的那一下,涂雷跨过两家菜地之间的地埂,公然摘了王家的青菜。   “涂雷,那又不是我们家的菜,你不可以碰!”   “你扶她起来了,她就应该付出报酬!”涂雷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这样的做法,无论是放到何时何地何样的事,那都是能通用的道理。   婧儿被涂雷这强盗逻辑,气到无言以对。   这都是什么人才?   “那我做主,把这些空心菜送给刘姥姥。”   “你做主?”涂雷反问道。   婧儿很清楚涂雷这样的反问,意味着什么。   搞不好,涂雷就会借着这个事,将刘姥姥家的菜地都祸害一遍。   那样子,不就成了她在害刘姥姥了么?   想到了这儿,婧儿一脸愧疚的对刘姥姥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没错!”刘姥姥这才认识到婧儿跟涂家不是一个鼻孔里出气,也就对婧儿的为人有了几分欣赏。   另一头,涂电自从在家得不到母亲的支持之后,又一次来到姘头乔寡妇的家里,与她商议到城里谋生计的事。   乔氏舍不得与情郎分开,说:“你身无分文的,还是别去了吧?”   “可我家已经容不下我,你又养不起我,我不出去又能怎么样?”   “我我,我再少吃点,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涂电瞧乔氏说得情真意切,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挺惹他怜爱的。   最近,要不是他在家都不太快活,没法随心所欲,他才不会再跟乔氏这个多情的寡妇藕断丝连。   乔氏见男人久久未曾言语,心下一横,说:“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做任何事情,只求你别离开我!”   “哦?我怎知你会不会变心?”   “那我发誓,如有一言不真,天打雷劈!”   涂电挑起乔氏的下巴,玩味的看着她眼里的泪光,有了主意。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倘若,他拿一件衣服跟自己的手足换另一件衣服穿,那是不是自己就能如愿以偿?   “啊,你居然要我去……?”乔氏搂着被子的一角,不敢相信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话是出自自己身旁的男人之口。   涂家,婧儿还在为涂雷摘了刘姥姥家的菜,而大为恼火。   她冷着脸坐在床上,完全视涂雷这个男人不存在。   …… 第三百二十六章 涂雷的内心深处   “你又闹什么?”   涂雷想要拖婧儿上床,跟自己一块儿睡觉。   不管他怎么使劲,婧儿宁愿扒拉着床沿,也不愿意上床睡觉。   这可把涂雷气到不行,他扬手就要抽婧儿耳光。   “你打,打死我算了!”   “唉,谁要打你?”涂雷的手在半空之中僵硬了会儿,又放了下来。   他并非不忍心动手打婧儿,而是觉着自己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就对婧儿发火。   这人不愿意睡觉,那就不愿意睡觉呗!   但有一件事,他可不会由着她愿不愿意了。   “你别碰我!”就在涂雷对婧儿动手动脚的时候,婧儿没控制自己的脾气,反手就给了涂雷一个嘴巴子。   力道之大,声音之响,超乎婧儿的意料。   婧儿按着胸口涌出的惧意,强装镇定,一字一句的说:“我很生气,对你很失望!”   “……!”涂雷先是恼火,再是惊愕,而后是吃惊。   这还是他熟悉的懦弱媳妇?   随即,婧儿声泪俱下的控诉道:“我不要求你跟别人家顶天立地的男人一样聪明绝顶,至少在别人面前,你多少给我留一点面子!”   “呃,那你要我怎么做?”   涂雷彻底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这一刻,他觉着无论婧儿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那都是在为他好,期待他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听我的话!”婧儿嘴角一勾,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只要他能做到这最起码的一点要求,那她在涂家的日子,或许能好过些许。   说罢,婧儿一头撞进涂雷的怀里,处处显露自己的柔弱,需要他的保护。   涂雷揉着婧儿单薄的肩膀,难免会想入非非。   而这一次,婧儿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的接受涂雷,反倒是主动出击,将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个晚上,注定了一些事情在悄然改变。   一些人的命运,也随之发生改变。   “好吃懒做的东西,还不快起来煮粥,想饿死人啊?起来起来,再不起来,我一桶冷水泼进去了啊!”   天蒙蒙亮,胡氏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院子里,叉着腰,中气十足的骂骂咧咧。   她这一嗓子,没把婧儿震出温暖的被窝,倒把隔壁的王狗子一家都吓得做了噩梦。   被窝里,婧儿明明醒了,却仍一动不动的窝在男人怀里装睡。   涂雷也醒了。他身体惯性的想要跃到床下,因怀里有婧儿拦着,没能一举成功。   就在他满脑子都在害怕母亲的雷霆之怒的时候,他胸膛上传来温热又湿漉漉的触感。   “骚货,再不放我儿子出来,我打死你!”   胡氏越骂越难听。   这使得涂雷迷失的理智又一次上线,他抬手就要推开婧儿的香吻。   只是,婧儿又怎么会错失这难得的一次良机?   “哎呦喂,你这婆子是不是疯了?”   涂草披着外衣走出屋子,定睛一看,却看见自己媳妇竟然想要钻大儿子大儿媳妇的窗口。   他才刚把胡氏拉了下来,便被她骂道:“你也是个没用的,才惯得他们一个个都不听话!我不这样,谁来煮粥?”   “就为了这点事?”涂草哭笑不得的说:“我去,我煮粥!”   然而,涂草才一个转身,胡氏又想要通过窗户,翻进东屋。   涂草拦不住她,叹着气走进厨房去煮粥。   反正他也管不了,索性就放开手,不管了!   “喜欢么?”婧儿头抵在涂雷的耳朵旁,柔声问道。   涂雷抚摸着婧儿光滑细腻的后背,沉浸其中。   他如痴如醉的答道:“喜欢!婧儿,你就是我的命!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却在这时,胡氏半个身子探了进来,随手抄起一样东西,凶狠的捂着躺在床上之人的口鼻。   胡氏嘴里还骂道:“死去吧,你个小贱人,竟敢勾引我儿子……?”   婧儿裹着被子,“啊”的一声,惊慌失色的滚到床角。   “你个狐媚子,你不是……?”胡氏骂着骂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被自己捂着的人不是婧儿,而是自己的儿子。   她大叫着就要撒开手,涂雷基于人的求生本能,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一拳打在胡氏的肩膀上。   这哪儿是自己的母亲,这分明是来要他命的恶人!   婧儿惊魂未定的坐在凳子上,搂着涂雷的胳膊不放。   跟她一样,涂雷也因母亲的疯狂行为,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儿啊,妈不是有意的。”胡氏笑着张开血盆大口,又想要走到涂雷的面前。   涂雷和婧儿都不约而同的,像是条件反射的一般往后缩。   见状,胡氏来了气,恼羞成怒道:“懒成猪的,谁家有你这种只吃不干活的儿媳妇,不得倒了血霉?你还敢躲我,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臭嘴!”   “我知错了,别再骂了。”   婧儿哭着祈求道。   她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涂雷见自己女人都退让到这种地步,自己母亲却仍在咄咄逼人,他不免有些不满。   回到了屋里,涂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住婧儿,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婧儿,我绝不会辜负你,再让你哭泣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是再委屈,心里也是甜的。”婧儿也回抱着男人,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她脸上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这一场婆媳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即使,她没有肉团子那样的奇幻之物的帮忙,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夜幕降临,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溜进涂家。   “谁?”涂雷正在打洗澡水,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来者不善的冷风。   “哥,是我!”涂电笑着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涂雷看着嬉皮笑脸的弟弟,并没啥好说的。   这么多年以来,涂雷深知父母宠爱弟弟和妹妹,尤其是弟弟。   在这个家,他更像是透明的存在,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哥,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玩玩?”   涂电没看出哥哥脸上的失落,还在想着自己计划。   涂雷继续打着水,他知道婧儿喜欢干净,不喜欢一身的汗臭味,所以他想洗个冷水澡,冲去一身的汗臭味,再去跟婧儿睡觉。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们是夫妻   “不去,我累了要睡觉。”   涂雷说的是大实话,但在弟弟的眼里,这就是个笑话而已。   涂电坏笑着说:“咱这是去风流快活的,见了温柔似水的美女,身为男人哪儿有累的时候?哥,你要是不跟我去,准后悔!”   “……!”涂雷张了张嘴,想说那是你成天没事干,才不会有累到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但他不一样。   打小就不一样,能比么?   涂雷话到了嘴边,看到嬉皮笑脸的弟弟之后,他又说不出口了。   在这两人的身后,婧儿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儿。   这件事,有点意思。   涂电从来不会带上傻哥哥出门找乐子,有好事也不会想着家里人,这次却一反常态,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人呢?”乔氏踮起脚尖,越过涂电的肩膀往后看了看,再没别人。   “臭女人,没看到我哥,你就这么失望?怎么?我不能满足你?”   “你发什么火?我没这么想,就是问问而已。你别生气了,气大伤身。”   “滚,滚滚滚!”   涂电拒绝了乔氏的关心,朝乔氏大了一通无名火之后,便漫无目的的在村子里游荡。   他还就不信了,自己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涂家东屋里,婧儿安静的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棉被褥。   涂雷带着一身寒气,跨着大步,进了屋摸上床。   他一言不发,像是在跟自己较什么劲。   婧儿明知道他心里藏有话,依旧选择保持沉默。   如果一个女人事事主动,那么男人未必会领你的意,还可能会黑了心的认为你憋着什么坏心。   “婧儿?”   “呃?”婧儿发出似睡非睡的咕哝声,随即又装作被涂雷吵醒了似的背过身去。   也就是在她背对着他的瞬间,涂雷破了防一般的抱住了她,紧到不留一丝缝隙。   婧儿立马顺从的钻入男人的怀里,就像是一只娇小玲珑的鸟儿,依偎着彼此。   “婧儿,我好爱你呀!”   “嗯,我也爱你!”   面对婧儿爱的回应,涂雷回以更热情的方式。   一夜的疯狂,也就意味着他们又没法起早。   胡氏抓狂一样的砸门,嘴里的咒骂声,就没有断过。   “婧儿?”涂雷生怕母亲又要翻窗进来,摇醒了婧儿。   婧儿扶着自己快断了的腰肢,小声的哀嚎道:“我的腰,是不是断了啊?好疼呢!”   闻言,涂雷骄傲的说:“害娘子又累着了。”   “那怎么办?娘她又不知道我的情况,准又要发难了。我这就起……哎,疼!”   婧儿说着,就要挣扎着爬起身。   涂雷见她一声声的嚷着疼,便想也不想的起身穿衣服。   不就是煮个粥,他去煮也是一样的。   婧儿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说:“不太好吧?娘一发火,你也顶不住的。”   “那怎么办?”   “你可以说你脑袋还晕着,求娘不要再为难你。”   婧儿开玩笑道。   她很清楚,这话在自己这里是开玩笑,但只要涂雷跟他母亲说了,那就是在点燃炸药桶。   果然,胡氏听了大儿子这一番话之后,立刻断定他这是在她这个母亲无意间犯的错,拿捏她。   胡氏不由分说的对涂雷就是劈头盖脸的抓挠,打得涂雷成了一只花脸猫。   再没有脾气的人,也会有忍无可忍的一天。   “你瞧瞧,雷儿的脸成了什么样?”   涂草生气了。   他作为老子,看着自己儿子这副惨状,说不气是假的。   “不是我抓的。八成是他们小两口,哦不,就是婧儿这死丫头抓的。”胡氏血口喷人,那简直就是张口就来。   婧儿自觉的放下了筷子,又一次温顺的跪倒在胡氏的脚边,向她认错。   涂雷看了,也急了。   他被打不要紧,可不能连累自己的媳妇。   “爹,你……?”涂雷想求老父亲帮忙在母亲的面前,为婧儿求个情。   哪知,涂草又一次装孙子,打算牺牲婧儿以求息事宁人。   胡氏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机会,拿起婧儿的碗,将里边的粥倒到了地上,示意婧儿舔干净。   “婧儿,你不要……?”作为一个男人,涂雷头次为了女人流眼泪。   婧儿自然不会再愚蠢到,真的按着胡氏的话,舔地上的稀粥。   她顺着涂雷的话,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舔这脏了的粥!妈,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走就是了!”   “呵,我岂止是看不起你?你这种狐媚子,连跟我说话都不配!我都把你买了回来,你走得了?包婧儿,你最好找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才真叫人佩服!”   “只要我死了,就可以了么?”   婧儿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含情的望着涂雷。   仿佛在说,我愿意为了你去死!   “当然!”胡氏得意的应道。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声了。   涂雷平生第一次的反抗道:“娘,要是婧儿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这个儿子,与其每天争吵打骂,不如趁早分了家!”   “分,分家?”涂草惊呆了。   婧儿感受着涂雷掌心的温度,并没有因他的话,而生出丝毫的雀跃之情。   她不相信涂雷真有勇气分家,所以,她可不能冒这个险。   她再次摆出委曲求全的姿态,楚楚可怜的说:“别为了我,闹到大家都不开心。都是我不好,我从今儿起,不敢再偷懒,还希望娘不要再生气了。”   胡氏本还想借机再教训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让他们乖乖听话。   但她没想到大儿子会提出分家,更不会想到关键时刻,是婧儿给了她台阶下。   等胡氏回过神来,说:“呵,我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算计了?”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看婧儿人挺好的,干活也勤快,又会说话,又不挑拨是非的。”   涂草对婧儿这个大儿媳妇,可谓是刮目相看,那是相当的满意。   另一边,涂雷也对婧儿表达了感激之情。   其实,当他说出“分家”一词之后,就立马后悔了。   多亏有婧儿帮他圆了回来,不然他肠子都得悔青了。   “这有什么的,我们是夫妻嘛!”   …… 第三百二十八章 惨遭打脸   婧儿看着涂雷一副劫后重生的嘴脸,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是她后半生要依靠的丈夫!   想到这儿,她柔和的面部不免生出几分狰狞与不甘。   “我有你这样贤惠又善解人意的妻子,此生足矣!”涂雷难得憋出一句好听话。   他自认为婧儿也跟他一样,都觉着这话十分煽情。   他自我感动的凑近到婧儿的脸颊旁,似有似无且无比温柔的亲吻着婧儿的脸和耳朵。   一时之间,再迟钝的人也会被飙升的暧昧气息融化,忘乎所以。   然而,此刻已经回过神来的胡氏,岂能不窝火?   胡氏气冲冲的来到东屋门口,撸起袖子也不废话,踢开门便杀到涂雷和婧儿的面前,说:“好啊,既然你这么疼爱你这媳妇,眼里心里都把我这个老娘抛到脑后头,那我又何必留你个白眼狼在我家白吃白喝?滚,你俩都给我滚出去!”   于是,胡氏便不由分说的将涂雷和婧儿赶出门去。   涂雷傻愣愣的站在大门外,压根儿不晓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惹得母亲大发雷霆。   “相公,我为你感到委屈!”   婧儿站在涂雷的身后,幽幽的说道。   她必须做点什么,才不枉费这恶毒婆婆送到手的大好机会!   “什么?”涂雷糊涂了。   但是,他不懂归不懂,依旧抓住婧儿的手,说:“你不要怕,妈的火气都是来得快,散得也快。等几个时辰吧,我们就能进家门了。”   婧儿忍着心头的厌恶,苦笑道:“要真是如此,那倒也好了。我就是担心,娘觉得你一无是处,才刚还说你在家都是白吃白喝,这不就是在说你懒么?依着娘的性子,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呃,我白吃白喝?婧儿,你是知道我的,绝不会好吃懒做!”   “你跟我急也没用,又不是我不听你的辩解。”   婧儿一脸为难的说道。   光是这个样,貌似还不可能有奇效。   她得再加把火,继续离间这对奇葩母子的感情。   “妈,我哥呢?”涂电一回到家,就想见一见婧儿。   涂电在家转了一圈,每个疙瘩角落都被他翻了遍,也都没能找到婧儿的身影。   胡氏听了,心中一突,惊呼道:“那贱人不会把你的傻哥哥拐走了吧?”   “是你赶他们出去的,现在又说这话?”涂草终于说了句公道话。   涂草显然还没懂自己媳妇话里的意思,笑道:“哎呀,这要是我呀,可不得离家出走?”   怎料,涂草就因为多嘴嘲笑了两句话,便被自己女人当着小儿子的面打了一嘴巴子。   涂草捂着自己的左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说错了什么?   明明他没说错话,干什么要动手打人?   “爹,你还好吧?我去给你煮个鸡蛋,烫一烫就不疼了!”   涂电说着话,竟是头也不回的跑了。   自己父母都打起来了,他作为儿子的,哪儿能现场看戏啊?   “你少装委屈!”   “你当着儿子的面,打了我的脸,还说我装?”涂草难掩失望的问道。   …… 第三百二十九章 狗屁男人   胡氏眼里喷火,压根儿就不把自己男人说的话当回事。   因为,比起照顾自己男人的感受,她更想出手教训婧儿这个不知安分守己的大儿媳妇以及自己那忤逆不孝的大儿子。   池塘边,婧儿白嫩的双手在揉搓着脏兮兮的衣服,豆大的汗水还没划过她的脸颊,便有一只大手帮她擦拭干净。   婧儿三分害羞七分不自在的说:“你这是干嘛呀?被人看见了你这个样,又在村里学舌,多不好!”   “那我来洗衣服,你在阴凉处坐着等我。”涂雷嘿嘿的傻笑道。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叫你洗的啊!”   “哎!”涂雷答应得很爽快。   在婧儿还没来涂家之前,也都是涂草和涂雷父子两包揽洗衣服的活。   于是,涂雷驾轻就熟的很快的洗完了所有的衣服,还不知疲倦的将婧儿连同一盆的衣服,都扛到自己的肩上。   “哎哟,不知羞耻!”焦娘子低声咒骂道。   刘氏站在焦娘子的身旁,笑道:“这要是俺男人对俺也能有这一半的上心,俺十窝崽子都给他下了!”   “你那肚皮没货,得怪你丫的不争气!”焦娘子一点儿也不惯着刘氏这粗话,说得刘氏脸上一臊,两人不欢而散。   太阳底下,胡氏坐在靠椅上,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壳。   涂雷扛着婧儿回了屋,一盆湿衣服就这么被他们扔弃在墙角,巨大的响声惊得胡氏蹦的跳起身。   胡氏安抚着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骂道:“青天白日的,你个骚狐狸精又勾引我儿子,存心害死我儿子?你给我出来,老娘不打你,你就皮痒了是不?”   屋子里的炕上,婧儿扭动着腰身,有意避开蓄势待发的涂雷,她捏着他的大手,说:“娘在外边呢,咱这个样会被骂的。”   “你乖,别动!”涂雷一心想要,又怎么会是婧儿扭动几下就能避免的事?   “砰砰砰”的砸门声,震耳欲聋,闹得人心慌慌的。   然而,不管胡氏如何拼了老命砸门,也未能见一点儿成效。   直至,在外忙活了一天的涂草,他拖着累垮的身子,缓慢的走进家门。   与以往不同的是,本该在这个时辰出现的饭香味,他却没有闻见。   “你回来了就好,赶快帮我把这屋里的两个小杂碎赶出家门!”   “小杂碎?”涂草吃惊道。   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屋子里,婧儿光是一想起自己曾经在胡氏那儿吃过的苦头,她便一阵阵的后怕。   万一,这傻男人再次不靠谱,那她岂不是永无翻身的可能?   “你在发抖?”涂雷意犹未尽的摸着婧儿的后背,全然忘了饥饿的感觉和门外咄咄逼人的母亲。   婧儿慌忙掩饰道:“我,我怕呀!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也被娘骂得狗血淋头。说不准,会被打吧?”   一说到被打,婧儿又是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勾起涂雷身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保护欲。 [奇^书 ^网][q i].[s h u][9 9].[co m ]   涂雷很享受这种感觉,说:“有了你,我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   “你是我的男人,令我颤抖的男人!”   “婧儿!”   涂雷万万没想到婧儿会说出如此动听的话语,他不禁为之虎躯一震,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他真的好喜欢她!   有了她这话,他死也甘愿!   “婧儿,我爱你!”   “……!”婧儿傻眼了。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   一时之间,以至于婧儿根本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涂雷傻乐着说:“我知道你怕娘生气,那我这就出去让她打几下,出了气就好了。”   也就在这时,焦娘子气势汹汹的来到涂家,还没进大门,便吵嚷道:“光天化日之下,小两口就没羞没臊的,怎就没人管管啊?”   “谁?你说谁没羞没臊的?”胡氏气势不减的回怼道。   焦娘子硬着头皮,说:“还不就是你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当着全村人的面,又亲又搂,像什么话!”   “有这事儿?”胡氏眉头一皱,随即又换上一副嘴脸,笑道:“他们年轻人的,都跟馋嘴猫似的。大妹子,你大人有大量,甭跟我大儿媳妇计较这种小事。”   焦娘子心里本有几分忐忑,听了胡氏这话,她不免乐了。   敢情这老女人存心要借刀杀人,拿她拱火呢!   她就着胡氏给的台阶下,说:“哎,也怪你家的这大儿媳妇妖里妖气的,把正经的汉子都勾引坏了!你呀做她的婆婆,该管还得管!我也不多这个嘴,走了哈!”   哪怕胡氏说破了天,焦娘子也没敢再在涂家多留一秒钟的时间。   光是凭这一点,就能让胡氏恨焦娘子恨得牙痒痒。   胡氏又使劲的砸门,喊道:“小妖精,你丢脸都丢到外头去了,还不快给老娘死出来!老娘今儿个不拿你做法,你往后还不得上天呐!”   “我,我怕!”婧儿蜷缩在涂雷的身后,抱着自己的身子发抖。   “你莫怕,我去跟娘解释清楚!”   涂雷才动了动自己的右脚,他人便被婧儿紧紧的抱住。   婧儿整张脸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呜咽道:“娘会打你的……呜呜,也会关我在屋子里,不给我吃东西的……?”   在婧儿断断续续的哭诉之中,涂雷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后果,已经严重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涂雷咬了咬牙,掰开了婧儿交缠的手指,跑到了屋外。   “呵……!”婧儿自嘲一笑,这就是才刚口口声声的说爱她的男人?   狗屁男人!   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与其再像之前那样受尽侮辱,她宁愿选择无牵无挂的死去。   这也省了她再像梦境里的那样,见证自己什么都失去之后,再惨死在那个老女人的手里!   “你给我跪下!”胡氏厉声呵斥道。   涂雷脑子一懵,他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跪倒在地。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都堵在他的喉咙里,却久久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甚至,就在胡氏要跨过他面前的那一刻,他都下意识的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的脑袋。   胡氏理都没理她这没出息的大儿子,直接来到婧儿的面前,趾高气扬的说:“想跟我斗?啧啧,我这傻儿子没啥好的,就是人老实。不像你这狐狸精,这么会作妖!”   “……!”婧儿死死的抱着被子,一语未发的低垂着头。   既然是她赌输了,那她就该愿赌服输。   胡氏捏着婧儿的尖下巴,往下看去,不禁感叹女人年轻的神奇之处。   …… 第三百三十章 激发的矛盾   这滑溜溜的肌肤,一捏仿佛能掐出水,再就是这凹凸有致的身材。   胡氏惊叹道:“我年轻时候,都没你这般出色。”   “……!”婧儿认定这是婆婆嘲讽她的话语,仍旧不肯吭声。   这一天晚上,不出意外的是婧儿被胡氏锁在屋里。   而且,同样没人来给婧儿送喝的吃的。   胡氏心疼的点上蜡烛,靠着微弱的烛光,打量自己粗糙似老树皮的爪子。   原来,任凭她如何保养,终究逃不过岁月的痕迹。   “……!”涂草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看都不带看自己的枕边人一眼,倒头便要睡去。   一双手却在这时,攀上他的胸膛,惹得他没法再继续装睡。   他冷着脸,抓住女人乱来的手,说:“我没心情陪你玩,累得要死!”   “呃?”胡氏惊愕的抬起头。   累什么?   这男人成天在外面东忙西忙的,也从未对她喊过一声累,未曾浇灭过她的热情。   胡氏捧起男人的脸,就要给他一个鼓励的亲吻之时,男人却扭过头,说:“要我说多少遍,我很累!”   “喂,你这是在跟我闹什么臭脾气?涂草,你竟敢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打你?”   胡氏也是泼辣,说打还真的对着自己男人的脸打了一巴掌。   涂草忍气吞声的说:“那我睡了!”   “你是要气死我啊!”胡氏憋着一肚子的火,光着脚就跑下了床。   空旷的院子里,有一道寂寞的人影跪在东屋门前。   胡氏被这道影子吓了一跳,大叫道:“谁?谁在那儿装神弄鬼?你再不出声,我喊人了?”   说着,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东屋里,婧儿抱头缩在床上,不时的发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凄凉又令人痛心。   而随之胡氏的大叫声,睡在西一屋的女儿涂音以及睡在西二屋的小儿子涂电都一齐跑出来察看情况。   反倒是一向格外在意自己女人的涂草,迟迟没有露面。   胡氏惊魂未定的指着大儿子涂雷的额头,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想吓死你老娘?还不给老娘起来,跪在这儿装什么死人?那个作死的小妖精也配你个傻子这么痴情?她算哪根葱?起来!”   “妈,你放哥回屋去睡觉吧!他在这儿受凉受冻的,病了就不好了。”涂音忍着困意,不走心的劝道。   涂电却一再试图拉自己哥哥起来,小声的说:“哥,你再惹妈这么生气,那不是也间接的害妈更讨厌嫂子么?拜托你了,别再闹了!”   “娘,你要打要骂,就把气全撒在我的身上,我都没二话。”   涂雷嘴上提都没提婧儿的名字,但谁都听得出来他这是恳求自己母亲放过婧儿。   他这话,比直接求胡氏放了婧儿,还要叫胡氏恼火。   她生养大的儿子,竟然要为了一个外人跟她犯倔?   这一夜,注定对涂家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辗转反侧的。   与往常冒着腾腾热气的饭桌上不同,这一次没有早饭,坐在桌上的人也都没精打采。   自始至终,涂音都还在为着自己能嫁给石傅圣而绞尽脑汁。   涂电想的事情就比较复杂一些,但要说简单,也不过是想要继续有声有色的混日子。   只是,随着大哥涂雷对婧儿动情,认真的为了婧儿跟这个家的女主人闹别扭之后,他们也都跟着不好过了。   “妈,我肚子饿了!”涂音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撒娇道。   涂电刚要打算喊饿,便收到母亲恶狠狠的眼神。   胡氏冷哼道:“这个家的男人都废了么?正事不做,净会偷懒!”   其实,最叫胡氏无法忍受的是,向来都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男人居然罢工了。   而令她摸不着头脑的是,涂草跟她唱反调的原因。   玉米地里,涂草勤勤恳恳的伺候着长势喜人的玉米,又是拔草又是抓虫子。   他饿急了,还拔野菜塞嘴里嚼,另有一番苦滋味。   在这里,他再苦再累都是自由自在的。   东屋门口,死心眼的涂雷还在那儿跪着。   他认为,自己只要跪的时间够长,便足以获得母亲的原谅,从而放过婧儿。   “妈,我又不会做饭,您与其让我去放火烧了厨房,还不如叫哥哥去做饭。”   涂电也是懒惯了。   他哥就在家里,放着个大活人不用,岂不是浪费?   胡氏白了小儿子一眼,说:“我不管这个事。总之半个时辰之后,我跟你妹妹要吃到热饭热菜!”   “啊?”涂电傻眼了。   要他负责这个事,那还不是在叫他放火烧厨房吗?   涂电踱步到院子里,看着亲哥哥的后脑勺发呆。   该死的,他最讨厌的就是动脑子的事情。   “姐,要不然你去做饭?反正你迟早都要嫁人,总要学会做饭菜的。”   涂电转头盯上了无事可做的姐姐涂音,在这个家里,她属于最清闲的人。   涂音神经兮兮的说:“弟弟啊,你要能让你姐姐如愿的嫁人,那你姐我会非常感谢你的。最好是,那位教书先生!”   “别,别拖我下水!”涂电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拒绝。   他可不敢掺和进姐姐的婚事里,承受不住来自母亲的怒火。   婧儿方才眯了会儿,还没完全清醒,便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   还没等她听清楚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外面又没了动静。   她沮丧的捶着自己脑袋,自嘲道:“包婧儿,你又在期望着什么?无论你的白日梦,还是根本不存在的肉团子,这些东西不都在告诉你,你能靠的就只有你自己吗?”   想通了这一点,婧儿也不再觉着忍饥挨饿是多么难熬的事。   而且,她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有了一条新的思路。   “娘,这是我做的玉米青菜汤,可香可好吃了!”   涂电端着菜上了桌,坐下便开始邀功,全然不提还跪在院子里的哥哥。   胡氏习惯性的伸了伸手,并没有她预想之中的碗筷,才想起今儿是小儿子做的饭。   她万分不自然的收回了手,轻咳了两声,说:“就这样?”   “这是我趁哥……呃,不是,我在外面偷摘的玉米,这空心菜是自家种的,我没浪费……?”   涂电张口解释道。   胡氏也知道小儿子不牢靠,挑明道:“你不洗碗筷,如何吃饭?亏我花了那么多钱供你读书,都把脑子读傻了。”   她转头又把矛头对准女儿,说:“你也是个没脑子,一个呆头呆脑的穷书生,何德何能娶你过门?你趁早断了这念头,不然我宁愿叫你爹打断你的腿,也不会同意你们继续来往!”   “吃饭归吃饭,少扯我身上!”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就是饿了   涂音毫不示弱的回嘴道。   这母女两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吵着架,都没人起身出去洗碗筷。   等涂电反应过来,只有慌手慌脚的到厨房洗碗筷的份。   他甚至都没有要顺便喊哥哥去吃饭的念头,反而多嘴的说:“妈,姐姐,你们看我洗的碗筷好像就是没有嫂子洗的干净哎!”   胡氏捧着油腻腻的碗,说:“吃饭就吃饭,别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东屋里,婧儿闻着外面飘进来的饭香味,想:自己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她爬到了窗口,向着外面张望。   没人?   也对,他们一家人都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哪儿会有人想起她这个所谓外人的存在?   婧儿扒拉了几下锁紧的门,抓起桌上的破茶壶正要扔到门上,却意外的听到有人打开窗户的声音。   她警觉的躲到窗户旁边,一旦发现不对劲,她就拿手里的茶壶砸过去。   “婧儿?”涂雷以蛮力扯烂了半扇窗子,探头探脑的想要叫婧儿搭理自己。   然而,他还没看到婧儿,就已经被婧儿拿茶壶砸到了他的脑袋。   涂雷捂着自己的脑袋,大手一把擒住婧儿瘦弱的胳膊,说:“是我,你的男人!”   “怎么是你?”婧儿有些吃惊。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想帮他从这半扇窗口进入到屋子里,显然是件办不到的事。   别看这男人瘦得皮包骨,但身为一个男人的骨架子却是不小。   这窗户口,没法让他整个人完全通过。   涂雷头抵在婧儿的胸口前,在婧儿的奋里拉扯之下,他自己也在拼了命的往里爬,但都没法前进一公尺。   “算了,算了算了!”婧儿先放弃了。   她已经看到涂雷脖子上被窗台刮伤的伤痕,清楚的认识到这是再怎么勉强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涂雷却不想放弃,还在那儿试图用蛮力突破。   婧儿看着他带血的拳头,心里一酸,说:“我说,算了!”   “你莫哭,我听你的,听你的!”   涂雷以为婧儿哭了,不假思索的往回缩,却在这个时候,婧儿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一把抱住他的脑袋。   婧儿动情的说:“你这个傻子,叫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你在说什,唔?”涂雷感觉到婧儿身上的柔软,满脸通红。   这么近的距离,他都能清晰的听见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陶醉在其中,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婧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娇小的身躯完全可以通过这窗口,爬到屋外。   “啪!”在涂雷的帮助之下,婧儿顺利的逃到了屋外,钻入到涂雷有力的臂膀之中。   婧儿笑着说:“走,我们逃到外面去!”   “逃到外面?”涂雷惊讶之余,本能的认定这是个糟糕的主意。   家里多好,干嘛要逃到外面去?   婧儿沉浸在劫后重生的喜悦之中,没注意到男人的异样,还主动奉上一个深情的香吻。   一个吻,迷得涂雷不知东南西北。   他抱着婧儿,漫无目的走着,走到了山上,也都毫无所察。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这两人的肚子也是很默契,都在抗议。   婧儿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也饿着肚子?”   “我,你太重了!”涂雷没好意思说自己也跟着她饿了一天一夜。   闻言,婧儿气呼呼的要他立刻放自己下来,她要自己走。   涂雷再迟钝,也听出自己女人生气了。   他当然不肯放,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还有点,点力气,你不要乱,乱动!”   “啊呀!”婧儿摔倒在涂雷的身上,还险些把涂雷压废了。   涂雷不住的抱怨道:“说了你太重,叫你不要动,你怎么还乱动?摔伤了你咋办?我都不想说你,你偶尔能不能懂点事儿?”   “住嘴!”婧儿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堵住他的嘴。   没成想,涂雷这个老实男人竟会错婧儿的意思,大手一拖,就又把婧儿抱到自己的怀里。   婧儿翻着白眼,无奈的表示自己很渴很饿很累。   “我也一样,但爱你的心是不知疲倦的。”   如果,涂雷没有顶着油腻腻的脸说这话的话,那没准婧儿还真经不住他这么撩拨。   遗憾的是,没有如果。   婧儿带着涂雷在这深山野林里,兜兜转转的找到了一处水源,一条细小的河流。   作为一个爱干净的女人,婧儿满脑子想的都是洗个澡,最后才是解决温饱问题。   她不顾涂雷的阻拦,自己挑了一处有天然的大石块遮掩的地方,在那儿洗起了澡。   对涂雷来说,这就是一突发状况的事件,他哪儿晓得如何处理?   “那个,要不要我下去陪你?”   涂雷小声的问道。   随即,他又自问自答的说:“你肯定会需要我的,我下去帮你洗澡。”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中途,便看到婧儿已经穿戴整齐的往回走。   婧儿震惊的指着涂雷,说:“你可以穿着衣服,到了那块石头上,坐好再脱衣服洗澡的啊!”   “谁说我要洗澡了?”   “你不洗澡,脱衣服干嘛?”   “我,我就不能游个泳?”涂雷为了圆慌,果真就地躺倒,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   但是,他高估了这条河流的深浅。   他在冰凉凉的水里泡了几分钟,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随着水流往下滑的那一刻,他再也绷不住的跑上岸。   婧儿看着他叽里呱啦的鬼叫,噗哧一声,笑道:“就你这胆小的样,可别到处跟人说你是我男人!”   “我就是你男人,再胆小也改变不了我就是你的男人!”   涂雷蹭到婧儿的身边,掰过她的脸,就要亲她。   婧儿却拿一颗野果塞住了他的嘴,下一刻,涂雷将野果喂到了婧儿的嘴巴里。   这让婧儿感到很意外,含着果子,问道:“你不饿?”   “我一个大男人,会饿着自己?”   涂雷话音刚落,就遭到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打脸。   紧随而来的是,婧儿的肚子也跟着叫,它们都饿坏了。   “我不是饿,是肚子喜欢叫!”婧儿害羞的侧过身子,小声的要自己的肚子争口气,别再叫了。   涂雷一点儿也体会不到婧儿尴尬的心情,还低下头去贴近到婧儿的肚子上,问:“喂,你是不是饿了?你要是饿了,就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这可把婧儿气得不轻,扯着男人的脸皮,凶道:“我就是饿了,又怎样?”   “我在跟它说话,又没跟你说话,你叫什么叫?”涂雷一脸无辜的说道。   婧儿瞪大了眼珠子,自己气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拔脚走人。   ……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这种事太丢脸了   且不管其他的事,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解决食物的问题。   她可不想自己逃出涂家之后,饿死在这山上。   在她之前做过的梦里,也曾到这山上生活过几天。她靠着依稀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可以果腹的野果子和野菜。   这一回,涂雷也大显身手,在他布置的简陋陷阱之下,陆续抓到了一些野味。   “哎,你会不会啊?让我来,让我来!”   涂雷见婧儿钻木生个火都那么艰难的样子,叫嚣着要自己上手。   婧儿也不惯着他,说:“那你不会自己捡木柴,练手呀?我才不让你,免得你又把功劳苦劳都归到自己身上,笑我什么都不干!”   “我笑…我笑是因为我高兴,笑还不好呀?”   “一边去!”   婧儿没法跟这人讲道理,唯有摆出强硬的态度。   还好,涂雷还是听得懂她这话的意思。   涂雷撇着嘴,闷闷不乐的捡来了一大堆的树枝和枯树叶。   在他的骚操作之下,婧儿好不容易找到了容身之所,狭窄的山洞里堆满了枝叶。   他还拔了一大摞的长草,铺成一张简易的大床。   满满当当的长草,将这山洞过往的缝隙铺得不留一丝缝隙。   等婧儿为自己终于成功生起火的时候,涂雷已经将好几只野鸡野兔子拿到河边宰杀并清洗干净。   这会儿,他手上拿着的是木棍串成串的野鸡野兔肉,都插在地上,沐浴着阳光。   “你看啥?”涂雷正乐在其中,一抬头便看见自己女人在呆呆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好奇。   他可没有乱脱衣服,也没有流哈喇子,更没有闹她。   婧儿才刚对这男人升起的那一丝丝幻想,皆因他的不会说话,而全部烟消云散。   她忍不住暗想:这男人要能靠得住,哪儿还会给她那么多的气受?   “你想吃鸡肉还是兔肉?”   “就不能都烤一只吗?”   “那就太浪费了!”涂雷想的是,这些野兔和野鸡都挺大只的,他们两人一起吃一只烤野鸡或者烤野兔,也是够的。   但,婧儿想的是,与其做选择还不如全都要有,让自己活的随心所欲一些。   至于浪不浪费,慢慢的吃,下一顿接着吃,总不会浪费的。   “我不是说了会浪费吗?”涂雷正要夺过婧儿手里拿的野兔肉。   婧儿来了气,说:“你烤野鸡。就不能让我烤野兔啊?什么浪不浪费,我一个人就能吃完!”   “啥?”涂雷较真道:“你要能把这俩兔子腿干光,我敬你是好汉!”   婧儿张嘴反驳道:“我要能呢?你说吧,我要吃光这兔腿,你就咋样?我可不要你嘴头上说说,一点实在的好处都没有,多没意思!”   “就这点破事,还要啥好处?”   一扯上这种事关利益的事情,涂雷立马变得谨慎起来。   打小,母亲教导他的都是从来只有他占别人的便宜,不能容许别人来白蹭他的一分力气。   因为他有的,也就是一身的力气。   婧儿一看到涂雷市侩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凭着她对涂家人的了解,自己才刚说的那番话,无疑是自捅马蜂窝。   “算了!”婧儿再一次放弃了。   可是,涂雷紧绷的神情并没有她的一声“算了”,而放松下来。   相反的是,涂雷脸上露出难言的恼怒。   这女人怎么又轻言放弃?   她都没说,又怎知他愿不愿意给她?   婧儿看出涂雷在生闷气,说:“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她本来想着自己这么说,就可以让涂雷趁机嘲笑自己出气。   没成想,涂雷听了她这话,不仅没有消气还更生气了,甚至摆出一副不愿意再跟她说话的样子。   婧儿觉着这情况是又好笑又新奇,这场景即便是放在她做过的那些离谱又不切实际的梦里,那她也会感到极其不真实。   也在这个时候,涂雷突然起身走了。   是那种头也不回的走了。   “……?”   这一刻,婧儿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有多么的恐慌和失落。   她很想开口留住他,却更怕自己一开口,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自我安慰道:“一个男人而已,走了就当没了,别惦念别留念别想念!”   婧儿竟有些不敢看地上插着的未吃完的烤野鸡肉和烤野兔肉,跌跌撞撞的爬回到山洞。   当她看到涂雷用心布置的草床,边上还放了鲜艳欲滴的花儿,她眼里的泪水呼之欲出。   这真的是,很讨厌的男人!   “呜呜呜……?”   “你这女人又哭什么哭?”   婧儿才刚崩溃大哭,她身后便传出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怼道:“关你这臭男人什么事?我爱哭就哭,要你管啊?”   下一秒,她止住了哭声,抬头望向自己的身后。   熟悉的人,依旧站在她的身后,仿佛从未离开。   涂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看婧儿哭的这么伤心,他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他摸着她油亮的秀发,温柔的说:“要不要吃个果子?”   婧儿怔怔的看着男人递到她嘴边的青枣,缓过劲来,说:“你刚就是去摘果子的?”   “不然呢?我都叫你多摘一些果子,你就是不听,害我吃腻了肉,又得特地去摘果子解腻。要不然,谁来帮你消灭多余的烤兔肉?”   涂雷还挺沾沾自喜的样子,为自己贴心的想法竖起大拇指。   他还想得挺美的,说:“你这女人不会因为这,就感动到哭了吧?哎,不是我说你,你别再为了这点事情哭哭唧唧的,应该多笑笑!你看我,笑得多灿烂有福气!”   婧儿看着涂雷贱贱的笑脸,她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点涩意,一扫而空。   她毫不客气抢过他手里的枣子,一口咬下,以示她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呃?”婧儿装得太过,下嘴过猛,竟咬到了果核。   这咯嘣一下,她牙齿不会掉了吧?   就在她捂着腮帮子,想要在涂雷的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之时,涂雷伸出一只大手,放在她的嘴边。   婧儿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茫然的摇了摇头。   涂雷却说:“吐出来,让我检查一下你咬到了哪儿?”   “……!”婧儿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事,太丢脸了!   涂雷轻轻的捏住婧儿的下颚,再次示意她将嘴里的果肉吐到他的大手上。   就在婧儿又要摇头拒绝的时候,一张脸在她的瞳孔里,逐渐的放大。   婧儿整个人虚脱一般的歪瘫在草床上,就好像遭受到了非人般的对待。   天知道,她刚经历了什么?   “这果子挺好吃的,你要不要我喂你吃?”涂雷跟个没事人一样,说:“还好你没咬伤自己,牙齿也没掉。”   …… 第三百三十三章 疯婆子   这男人,怎么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知这是丢脸的事,他还偏要挂在嘴边念叨!   涂家,全家没一个人察觉到涂雷和婧儿已离家出走,直到夜幕降临,又要面临着谁做饭的问题时,他们才发觉屋里早没了这两人的踪影。   胡氏阴沉着脸,坐在那儿就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蓄势待发的邪恶气息。   那个死狐狸精竟敢拐走她的儿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你去!”胡氏对着小儿子命令道,都没给他反问的机会。   涂电一脸懵逼的走到院子里,在那儿瞎转。   要他去做什么?   找人?   他要知道大哥大嫂到哪儿野去了,早就偷偷的尾随,还用等到现在吗?   “你不去做饭,杵在这儿做什么?”   涂音想到了一个绝美的计划,认定这计划一旦落实,肯定会助自己如愿的嫁给石傅圣。   她心情挺美的,看弟弟原地打转也没说啥尖酸刻薄的话。   但她这话一出,却是实实在在的难住了涂电。   “我去做饭?别开玩笑了,我哪儿会做饭?”   “你不会做饭?今早上,不就是你做的饭菜?”   “那个是,是……?”   没等涂电现编,做他姐姐的涂音又哪儿能想不透这个事?   涂音虽秒懂,但还是表示自己对此事无能为力,帮不到可爱的弟弟。   她这人,不是懒,而是十分的懒。   要她去学做饭,下辈子吧!   “一个两个的,除了张嘴要饭吃,还会做什么?”   涂电只顾吐槽,却忘了自己也属于这一类人。   这一边,胡氏还没进屋,便已经听到来自自己男人的呼噜声,这让她很是心烦。   不行,她绝不能让家里的两个顶梁柱脱离她的手掌心!   “妈,我不是让你吃饱喝足了吗?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不做饭,再逼我做饭,我明儿也离家出走!”   “你敢!”胡氏睡不着,来找小儿子商量对策的。   但她死也想不到自己疼爱有加的小儿子,就因为她叫他做了两顿饭,也要离家出走!   涂电晃动着自己半睡半醒的脑袋,带着浓浓的困意,说:“我不敢,不敢行了吧?我要睡觉,我又不是姐姐,都不用晚上睡觉的。”   “你说谁晚上不用睡觉?”   胡氏揪住小儿子的耳朵,狠狠地一拧,疼得他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涂电弹跳似的掉落到床底,感受着来自自己耳朵的滚烫,说:“娘,这是你逼我的,我这就离家出走!”   “你给我回来!”胡氏一声暴喝,震住了猴儿撒泼似的小儿子。   隔壁的王狗子家,刘姥姥他们也都被涂家一声接着一声的鬼叫声惊吓到睡不安生。   一连几夜,他们都没能睡上踏踏实实的觉。   跟这涂家人做邻居,还真是他们一家人倒了八辈子的霉。   “你姐每天晚上都去跟那个穷书生私会?这事儿,你咋不早跟我说?”   “也没那么夸张。”   “你没骗我?”胡氏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体的女儿,会在夜里跟穷书生无媒苟合。   涂电注意到母亲的表情不善,担心自己会遭殃,压低声音说:“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就是瞒着您而已。”   随即,他又多心的补充道:“其实,姐跟先生在一起也是个坏事,先生读遍万卷书,他要有心,说不定能把我培养成状元郎呢?”   “状元郎?”   胡氏半信半疑的坐了下来,脸上也没先前那般凶狠。   涂电偷偷的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坐在一旁,继续发动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   他还想着,借着这个事卖个人情给姐姐,以后还能管姐姐姐夫要银子花。   就在涂电打着如意算盘的同时,涂音依偎在情郎的怀里,试探情郎的口风。   石傅圣还是一贯的回答,要等他母亲松口同意,他才能迎娶她过门。   “那她要是几年十几年都不同意,那我们怎么办?我都老了,你还愿意娶我?要我说,你还不如干脆一点,早些送她上路!”   涂音脱口而出道。   她也很快的回过神来,解释道:“我说的上路,是指让你跟你母亲分开生活,那你们不在一处,她不就管不着你了吗?”   石傅圣信了她的话,也就没再计较她前面言语有失。   他有考虑过这个事,但他离不开母亲的照顾。   至于涂音,他同样对她这个女人有所需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回去再跟我娘商量商量。”   “那你可一定要记得说呀!”   “嗯?”   涂音为了达成目的,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男人。   因此,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比以往无数次都要融洽,连夜来都密不可分。   天未明,涂音拖着累垮的身子,晕晕噩噩的踏进家门。   就在她掏出钥匙要打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刻,她被坐在门槛上的人吓到失声尖叫。   “啊!”   “你还知道回来?”胡氏强忍着怒火,压低声音问道。   胡氏像一头勃然大怒的母狮子,朝自己女儿扑上去,疯狂的扭打。   涂音劳累了一晚的身子,加之她打架的经验没母亲的丰富,她没两下,便被母亲打倒在地。   胡氏趁势跨坐在女儿的身上,就要左右开弓,打死这不争气的女儿的时候,女儿也不干了,怨气冲天的咆哮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家里没人让你刹性子,让你打骂,你就盯上了我!我做错了什么?我跟石郎的事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专挑这个时候拿我做法?”   “我让你说,看我不撕破了你个死丫头的嘴!”   “啊……你再碰我一根手指头,别怪我从此不认你这个娘!”   涂音忍无可忍,大声的放着狠话。   要她像哥哥弟弟那样忍气吞声的讨好母亲,在这个家里苟活,那她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十几年里,胡氏都没舍得碰自己女儿的一根手指头,捧着手心里都怕化了。   哪怕,这女儿再怎样的顶撞自己,她也都忍了。   唯有这一次,胡氏忍不了,也如女儿所说的那样,她急需一个出气筒。   “疯婆子!”涂草气恼的冲上前,头一次对自己女人动手,将其推开。   涂草一心护着女儿,就在他想要拉女儿起身的时候,感受到自己地位尊严遭到挑战的胡氏竟如一头疯了的斗牛,撞在涂草的腹部。   这剧烈的疼痛,使得涂草抄起手对着胡氏的脸,就是一耳光。   这响亮的耳光,包含了涂草多年来的隐忍和屈辱的发泄。   光是这,足以想象到这力道有多么猛。   涂音鼻青脸肿的倚着门站了起来,却在看到自己母亲颤颤巍巍的倒下那一刻,惊呼道:“娘!”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说你是个傻瓜   此刻,远在深山之中的婧儿和涂雷,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他俩都很享受这种难得可贵的清净。   婧儿依偎在涂雷的怀里,抬头数着夜空中的星星,每连成一个图案,都说明她的心情很是雀跃。   “婧儿,我好爱你!”涂雷望着点点星光,发自肺腑的说道。   婧儿听了,仅是微微一笑,不做任何回答。   在她的心里,始终没办法全身心的相信这个靠不住的男人。   漫漫长夜,男男女女之间的情感总会随之升温,其亲密行为也就无法避免。   而在睡梦之中的涂雷,抬了抬手,他想要将身旁的婧儿搂入怀,再接着睡到自然醒。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手脚并用的在草床上胡乱摸索,也未能感应到婧儿的温度。   他猛的睁开眼睛,环顾一圈,这个山洞里唯有他一个人。   “婧儿?”涂雷有些慌。   不会是被野狼叼走了吧?   他看向自己身下,有的仅是自己昨晚脱下的衣服。   婧儿的衣服跑哪儿去了?   在涂雷有限的认知里,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弱小的女人那就是猛兽嘴里的盘中餐。   明明在昨天晚上,他们还那么的恩爱缠绵,今儿一早就要天人永隔了吗?   涂雷不敢再想下去,他疯狂的捶打自己的脑袋,力道之大,都能发出“砰砰”的响声。   “你干嘛打自己啊?”婧儿一身清爽的走来,她特地趁着涂雷还没醒的时候,去洗了个冷水澡,还蛮舒服的。   “你这女人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多怕你会被野兽吃掉,我……心脏都快被你吓成冻豆腐,一碰就碎的那种!”   涂雷扶着婧儿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以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   自出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产生害怕失去某个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不希望再有。   “我去洗澡了。”婧儿很反感涂雷这样暴力的行为,抓得她很痛。   而且,她看他这副失去理智的样子,就觉得恐惧,她怕自己会被他打死撕碎。   比起他所说的野兽,婧儿更惧怕他这个人。   涂雷抓紧她瘦小的胳膊,说:“你可以叫上我,让我陪你一起去洗澡!”   “你陪我去洗澡?还是算了,谁知道你又要起什么歪心思?”   婧儿一本正经的陈述事实,满心满眼的排斥与厌恶。   可这在涂雷的眼里,却成了她在娇羞的求爱,妥妥的暗示。   “来,让我好好的爱你!”涂雷高声喊着话,蹲下身便将手足无措的婧儿扛到自己的肩上。   婧儿极力抗拒,仍旧撼动不了这男人结实的膀臂。   “涂雷,你快放我下来!我不去,我不想跟你一起洗澡!”   “你就别害羞了!”   “害羞个屁!我说,我都说了不想再洗澡,你听懂了没?”   不管婧儿说什么话,都阻止不了涂雷扛着她去河边洗澡的步伐。   婧儿在气急败坏之下,说了很多很多的难听话,但都被涂雷当成了欲拒还迎的假话。   她满脸绝望的坐在水里的大石头上,任凭清澈的水冲泡着她肮脏的身体。   像这种男欢女爱之事,讲究的还是一个你情我愿,若不然,那就是一件很令人反感作呕的事情。   婧儿禁不住的干呕了两下,依旧觉着很脏,她干脆一头扎进水里,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身体浸泡在水里,感受着冰冷的洁净感。   “你这手都冷冰冰的,还不上来?又想要我抱你?嘿,你下次直接说,我又不是抱不动你了!”   涂雷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婧儿抱上了岸。   他还不顾婧儿的反抗,执意要帮婧儿穿上衣服,这让婧儿气得差点没反手给他一巴掌。   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么?   “别碰我,我自己可以!真是的,我又不是断手断脚,还能不会自己穿衣服走路?用不着你献殷勤,我是宁死也不愿意跟你回去!”   “回去?回哪儿?”   “你少跟我装傻!涂雷,我是不会再回涂家的。你要连这话都听不懂,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倒也干净!”   婧儿冷冷的说道。   她已经受够了这男人装傻充愣的样子,还占尽便宜。   她蜷缩在草床的一角,并不想挨着涂雷,也不愿意看他傻笑的模样。   涂雷却一再贴近到婧儿的身上,还笑嘻嘻的说:“有你在这儿,这儿就是家,不回就不回。”   “你没开玩笑?”婧儿不太相信的反问道。   这种话,要让胡氏听见了,那还不得炸了啊?   突然之间,婧儿对于涂雷这样奇怪的转变,有了些许的兴趣。   她正襟危坐的看着他,试探道:“我说什么,你都听?”   “必须的!你是我女人,我当然要听你的话!”   涂雷也学婧儿的坐姿,坐得还挺有板有眼的。   换成以往,婧儿听到涂雷说这种哄人的假话,她心里别提有多反感。   但这一回,她心里有了强烈的胜负欲。   她这辈子要想战胜胡氏这个恶毒婆婆,那唯一的机会,也许就在她的眼前。   算算时间,她肚子里差不多该迎来她的第一个孩子。   婧儿心情复杂的说:“孩子,要让你跟我在这种地方受罪,还真是委屈你了。等我把你爹调教成人,他会是个称职的父亲。”   “你又在嘀嘀咕咕什么?”   涂雷外出摘了果子回来,瞧见婧儿在那儿摸着肚子说悄悄话,他便忍不住凑近来,想要听一耳朵。   婧儿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说:“啥叫嘀嘀咕咕?我自言自语不行啊?我今晚就想吃鸡,你烤的野兔我不喜欢吃!”   “这也挑?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涂雷才刚要念叨,就遭到婧儿的冷眼警告。   他万分不情愿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自觉的抄起边上的野鸡,拿到河边去宰杀。   自己看对眼的女人,就算再难伺候,也是甘之如饴的事情。   “唔,照这个样下去,我们娘俩儿的好日子,总会有见到曙光的那一刻,我已经在期待了。”   婧儿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甜美笑容。   这日子有了盼头,那做什么事都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婧儿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轻松时光。   她想去洗澡,便去洗澡。   无论她想吃烤野鸡或者烤野兔,也都是她说了算。   便是要不要帮涂雷做点什么事,也是看她的心情说了算。   “涂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女人。”涂雷随口答道。   婧儿敷衍了事的笑了笑,说:“我一直都是你的,也没见你一直都对我好……?”   “你什么?大声点,我都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傻瓜!”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涂家老妖婆要死了   婧儿也是豁出去了,与其就这样跟涂雷干耗着,倒不如自己寻一个解脱。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涂雷被骂了也没发怒,反而傻呵呵的笑看着她。   这一瞬间,婧儿真的有些破防了。   这男人生来就是她的天敌吗?   婧儿上去便是一拳拳的捶涂雷的胸口,发泄自己长期憋闷在心口的怒火。   自始至终,涂雷不仅没有躲闪,更没有还手的意思,看待婧儿的眼里,都充满了说不尽的爱意。   “娘也喜欢打我,我皮厚,抗打!你也喜欢打我,说明我这蠢人还是有点用处的。嘻嘻!”   “你还笑得出来?涂雷,你就这么贱么?”   婧儿破口大骂道。   即便如此,涂雷也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傻样,让婧儿彻底没了脾气。   她流着泪收回手,却在这时,涂雷一把抓住她,将她揽入怀。   涂雷的语气里带有几分内疚,说:“都是我不好,怎又害你为我掉眼泪?要不然,你继续打我出气,骂我也行的。只要你开心,我才能开心。”   “涂雷,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   “突然吗?我不知道,我现在就只知道你是我的娘子,和娘在我的心里是一样的分量!”   “娘?”婧儿狠狠地推开涂雷,指着他的心口,问道:“你还记着你那个毒蝎心肠的母亲?说到底,无论我怎样,就是比不过她!”   “婧儿!我娘也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你莫生气,你跟娘还是有差别的。”   涂雷因婧儿嘴里吐出的“蛇蝎心肠”四个字,有点不大高兴。   但他看着泪流满面,面含怨气的婧儿,就是舍不得凶她。   难怪,他常听弟弟涂电抱怨,说女人就是麻烦。   原来这就一个女人,也能让他堂堂七尺男儿头疼,左右不得法。   一连几天,婧儿都在跟涂电怄气,动不动就跟他反着来,越是他反感的事情,她就偏偏要做。   她先是故意浪费他烤熟的肉,又嫌弃他采摘的野果没味儿,再就是装肚子疼吓唬他。   唯有她装病的时候,涂雷才生出了要带她下山回家的念头。   “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你这个样子呆在这里,又能有你什么好处?咱回家才能生娃养娃呀!”   “你说什么?”婧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她所做的悲苦梦境之中,涂雷这人再傻再愚孝再暴力,也从没有动过要孩子的心思。   就是因为这一点,她和孩子都没有得到过他的一丝怜悯。   在不知不觉中之中,婧儿又是泪洒清风,发出万分煎熬的悲鸣之声。   涂雷紧抱着她,却得不到她的半点回应。   直到婧儿情绪稳定下来,揪着他的耳朵,问:“涂雷,你真的想要我为你生养孩子?你不后悔?还是,你又在拿我寻开心?跟我开玩笑是吧?”   “这,你我结为夫妻,生娃不都是迟早的事情吗?”涂雷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肯定的回答道。   婧儿笑了,说:“那我问你,如果你娘不让我给你生娃,你会怎么做?赶我走?”   “那就不生了呗!生娃这种事,多遭罪……?”   涂雷还没把话说完,就又被婧儿揪住他的耳朵,疼得他五官挤成一团。   婧儿听着他的哀嚎,松开手一看,才意识到自己下手有多狠,竟把他的耳朵抓伤了。   婧儿看着自己有段时间未曾修剪的指甲,又看了看洞前的一片狼藉。   她内心纠结了良久,说:“下次,我再跟你急,你不想挨揍就不要出声。”   “我……?”涂雷木讷的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听从婧儿的话,没再说一句话。   婧儿看他这么乖,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会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不会食言?没骗我?是不是又在开玩笑?”   这一连串的发问,无疑是婧儿的心病。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问题,涂雷这个大傻子却迟迟答不上来。   他看着婧儿一言未发,眼里盛满了柔情,都快溢出来了也换不来婧儿的回应。   当天夜里,婧儿不仅又做噩梦,还惊得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也无法从梦中醒来。   梦境里,婧儿面对着一再表示失望的肉团子,以及失去了的孩子和朋友,无助哭泣的自己,这一幕幕悲伤绝望的场景,都让婧儿恐惧到了极点。   “你们都别过来,我知道你们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你们,不信!”   “婧儿?婧儿?婧儿?”就连一向睡着之后便雷打不醒的涂雷,也被婧儿叫喊的梦话惊醒。   涂雷一摸婧儿的小脸,泪水混杂着汗水,都是咸的。   他不断的叫着婧儿,还不忘拿自己的衣服为婧儿擦拭汗水。   “额头是有点烫,是发烧了吗?”涂雷自言自语道。   他也分不清婧儿这个样算不算是发烧,就知道叫醒婧儿,搭理自己才算是没事儿。   可是,傻乎乎的涂雷并不晓得他的话传进婧儿的耳朵里之后,却成了涂雷在盼着她早日病死的冷冰冰的话语。   婧儿流着泪,终是发出了绝望的咆哮,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张开眼睛,看到的唯一一个人就是涂雷。   恐惧,逃避和泪水,已然成了她面对涂雷之时,惯有的反应。   “你又哭什么?”纵然是再有耐心的男人,也应付不来成日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涂雷也不例外。   涂雷笨手笨脚的捡起自己衣服就要帮婧儿擦汗,然而当衣服盖住婧儿脑袋的那一刻,婧儿的不安与惧意到达了极点,她掀开衣服之后便将涂雷一把推倒,自己慌不择路的跑了。   她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除了拼了命的躲避猎人的追捕,别无他法。   “婧儿?”涂雷每走一步,必要喊一声婧儿的名字。   天边翻起鱼肚白,刺眼的阳光使精疲力尽的涂雷有那么一会儿适应不过来。   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   饿了没有?   又吃了没有?   还是说,她已经狠心的丢下他不管了?   离山洞不远的草丛里,婧儿像个死尸般趴在那儿。   她想了一整夜,也没能把自己的噩梦与现实区分开清楚。   “这一回,涂家老妖婆要真死了,那我必得回家去给老祖宗烧香烧纸钱。”   这道粗犷声音的主人,是石头。   石头是刘氏的男人,也是石家村出了名的猎人。   听说,只要他一出手,那就没有从他手里溜走的猎物。   “大概是因为我整日不读圣贤书,背地里咒骂她臭八婆早死,才换来老天爷出手一次呐!”说这话的是石秀才。   “我看,八成是因为她作恶多端,该死!”石头一板一眼的反驳道。   ……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想带你回家   石头和石秀才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命运却跟他俩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石头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以打猎维持生计的粗人,而石秀才自诩满腹经纶,靠真才实学混了个秀才的名头。   因此,这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石头是见着石秀才一次,就会打石秀才一顿;石秀才则在背地里逢人便说石头是个无福之人,注定断子绝孙。   这一回,石秀才要不是奉着自家媳妇儿的命令,非要他到山里抓只野鸡回去圈养生蛋,他也不会拉下自己的脸来求石头帮这个忙。   “不提那个晦气的老妖婆!我还是要问问你,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给你钱,在你手里买一只野母鸡回去就完事呢?我又不会做这种粗鲁不堪的活,你放了我吧!”   石秀才说着,蹑手蹑脚的便想开溜。   石头随手一提溜,瘦小身材的石秀才在他的手上,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老鼠。   “瞧你这怂包样,有娃也是别人的种!”   石头最看不上胆小如鼠的石秀才,偏就是这么一个他瞧不上的人也有了娃。   他呢?   连个屁都没有!   “好你个冤种石大头,你眼红我有贤书,自己绝后,也不能满口胡咧咧!”石秀才的儿子,名叫贤书。取自读遍圣贤书之意。   石头一听到“绝后”这类不祥的字眼,登时眼通红,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捏着石秀才没二两肉的脖子,将人怒甩在地。   “哎哟!”石秀才被摔得屁股都快开花了,忙求饶道:“我知错了,知错了!你莫打我,再打我,我回家去!”   就在石头的铁拳打到石秀才脸上的那一刻,石秀才在草丛里摸到了一只冷冰冰又似人爪的东西,吓得石秀才大喊道:“鬼,有鬼……啊!”   石头丝毫没有在意石秀才的疯言疯语,说:“老子打了你那么多回,头回见到孙子你凑脸到老子的拳头上。你小子读那么多书有个屁用,把人脑袋都读呆了!呸,你比涂家老妖婆还晦气!”   石头一拳砸抽在昏迷了的石秀才脸上,疼到石秀才怀疑自己的牙齿都被这粗人打碎了。   其实,在他们聊起涂家老妖婆快死了的那话之前,婧儿就已经醒了。   没等婧儿溜走,便听到了他们说的那些话。   胡氏要死了?   怎么可能?   就在婧儿打算悄悄溜走的时候,石秀才这头猪的蹄子竟摸到了她的手。   婧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想象自己一个独身女子在这荒郊野外,暴露在两个臭男人的面前,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喂,你再不醒,老子踩碎你的蛋!”   “……!”石秀才紧闭的嘴巴微颤,他知道这粗人不会错过欺负他的机会。   那个鬼……?   比起石头手里要人命的刀子,石秀才更害怕无形无体的鬼怪。   书中记载,妖魔鬼怪都是吃人的。   他,不想死!   石秀才心中一横,打定主意赌石头不敢伤自己的小命。   婧儿还不知道草丛外为何安静下来,但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很清楚自己再不逃跑,恐有性命之忧。   “喂,你小子真不得劲儿,老子这把杀畜牲的刀都唬不住你?起来,起来!”   石头才不管石秀才在算计什么,一把将其拎起。   “呵,有什么鬼……?”石头也不是不信鬼怪之说,而是他更相信自己多年打猎的直觉。说草丛里藏有小兔野鸡,那他是绝对相信的。   石头正要拖着死狗一般的石秀才,扒拉面前半人高的草丛。   这时,涂雷小跑着出现在这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还气喘吁吁的。   “你俩咋在这儿?”涂雷先是瞄了一眼草丛,没发现异常。   因多了个人,阳气一足,石秀才又跟买了复活甲一样,献宝似的说:“你来,也来,跟我们一块儿抓鬼玩!”   “鬼?鬼有啥好玩的?”涂雷还想着找人。   石头拽着上蹿下跳的石秀才,泼冷水道:“你就一胆小鬼,还敢玩鬼?没见着鬼,野鸡毛都能把你小子吓得半死!”   有外人在,石秀才又成了个好面子的书生,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说:“看,这儿不就有一只鬼!”   草丛里,除了有人趴过及脚印的痕迹之外,再无别的。   石秀才揉搓着自己的胳膊,嘟囔道:“青天白日的,撞鬼了?”   “有病!”涂雷抬脚就要走。   “你脑子才有病!你脑袋发烧烧坏了,连人话都不会说!”在石秀才的眼里,涂雷就是个脑子有病的粗俗之人。   石秀才脑瓜子一转,笑道:“我知道了。你在为你娘生病快死了的事,着急上火呢,是吧?我告诉你,即便你有心替你娘采摘治病的草药,那你也断断离不得我石大哥的帮忙!”   为了不让自己挨揍,石秀才把看热闹的石头也拉到自己这边。   果不其然,涂雷暴怒之下,紧握拳头,随时都有可能朝弱不禁风的石秀才扑来。   石头被迫杵在两人的中间,又不愿意做这个和事佬,冷着脸就是半天不言语。   “你跟我犯得着动怒?小老弟,听为兄一句劝,掏几枚铜板求石大哥大发慈悲,帮你找草药呗!”石秀才缩在石头的身后,大声的说道。   有石头做他的挡箭牌,他谁也不怕!   石秀才之所以这么说,可不是因为好心,单纯就是想嘲讽涂雷,看涂家人的笑话。   凭着涂家人抠搜成性的行事作风,能花钱做什么事?   “这下子,我真成了活寡妇咯!”婧儿将山洞外的明显的痕迹,一一清理干净。   她又去寻来树杈和野草,全都堆放在洞口。   从今往后,这个山洞就是她的藏身之所,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婧儿正忙得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   “呃?”婧儿郁闷的回过头,却惊讶的看到涂雷黑着脸站在她的身后。   涂雷盯着婧儿看,看得婧儿心里直发毛。   婧儿暗想:这家伙不是应该已经回家了么?   按照涂雷孝敬胡氏的那份心,早就不管不顾的回家去了。   “你想干嘛?有事就直说,我没闲工夫搭理你!”婧儿努力装作自己很平静的样子,但她不确定的语气还是出卖了她的不安。   涂雷按着婧儿的右肩,有些崩溃的说:“有人说娘生病了,要命的病。”   “那又如何?”婧儿本想说关我什么事,仔细想想,这么说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无情。   “我想带你回家,娘见了你,一高兴没准就病好了呢?”涂雷咧嘴笑道。   这种话,谁信?   反正,婧儿才不信这种屁话。   “再说了,你一女人在这住,我也不放心。”   ……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看你有多爱我   这话配上涂雷一脸的诚恳,以及他还知道回来找她,都让婧儿刷新对他的认识。   可是,婧儿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再回到涂家又将是炼狱,她方才热乎的心又凉了。   “我不用你担心,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婧儿嘴硬道。   半个时辰过后,婧儿站在涂家院子里,不甘的直骂自己又犯贱!   她放着外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日子不过,竟又回到涂家!   “进来,进来啊!”涂雷走一步,三回头。   婧儿无奈跟上,直至进到里屋,才看到涂家人都跪在胡氏的床榻前。   涂音和涂电是胡氏生的,孩子跪自己的母亲这啥值得说的。   但,涂草为何也得跪胡氏?   再看床榻上的胡氏,脸色红润,精神抖擞,哪儿有一丝病弱之相?   “老大,你总算肯回来了!”   这话,胡氏是看着婧儿,对涂雷说的。   为了引涂雷和婧儿回来,胡氏可谓是煞费苦心,布下这个局。   “娘!”涂雷哭着跪了下来。   他哭的那么凄凉,那么伤心,那么悔恨。   涂音和涂电听了,都不免生出几分伤感。   唯有婧儿,只觉得头皮发麻,大有不妙的征兆。   在山上,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让涂雷这个憨憨懂得爱护敬重她。   如今,就这么被胡氏一招击败?   “娘?”婧儿顺势,也跟着涂雷跪在地上,挤出几滴眼泪,说:“是我不孝,害您又为我们担心了!”   “这不是婧儿的错,都怪我不好,是我的错!”涂雷只顾着维护自己的媳妇,全然没有注意到胡氏的黑脸。   婧儿见状,额头砸地,哭道:“娘,只要您的身体能好,我愿意从此折寿,死了也甘愿呐!”   有涂雷稀里糊涂的配合,婧儿这场戏演的很逼真。   任是谁看了,都会被婧儿的真诚打动。   一回到东屋,婧儿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虽然,她这次逃过一劫,但只要待在这涂家一天,一时一刻都让她感到疲惫。   “娘,你不是说要治一治那个妖……大嫂么?”涂音真正关心的不是这个事,而是自己的终生大事。   胡氏向她保证,只要她配合着演这一出戏,引涂雷和婧儿回到家,就让她跟石傅圣在一起。   现在,涂音问这个话,为的是试探胡氏会不会说话算数!   “哼,我知你存着什么心思。”   胡氏看都不看自己女儿一眼,故意不接话茬。   等着吧!   她要把这些不孝顺的东西,慢慢调教到服服帖帖。   “婧儿,这玉米粥真好喝!”   涂雷笑嘻嘻的喝着粥,感慨这才是他喜欢过的生活,比在山上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天为被,地为床,茹毛饮血,那是野人才过的日子!   婧儿拍开涂雷放在她腰上不老实的手,娇嗔道:“你再这个样,会惹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我拔了他的舌头!”涂雷话接的很快,都没给涂草和胡氏插话的机会。   涂音聪明,听出这话里有话,也不理会。   反倒是涂电看不惯哥嫂亲密无间的画面,苦着脸说:“这我要有了媳妇,叫她赶紧给我生娃。这娃一有,都只有我笑话别人的份!”   “老三,你不认真读书,想这干啥?娃不娃的,也跟你没关系!”   胡氏怒了。   她想自己养的都是什么孩子,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没人把涂电的随口一说当回事,只有涂雷这死脑筋的当了真。   这天夜里,涂雷拱进被窝里,搂着婧儿,商量道:“我们也生个娃,好不好?”   “不好!”婧儿一口回绝。   女人有了娃,也就有了牵挂。   那她还怎么逃离涂家?   她自个儿可以过着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日子,但她的孩子必须过得幸福快乐。   “那你说,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给我生孩子?”   涂雷耍赖,缠着婧儿要孩子。   婧儿也是被他闹得心烦,说:“等你啥时候解决了家里的难题,我才依了你呢。”   “家里的难题?”   “音儿的婚事,你弟弟还打着光棍,还有就是……哎,等你解决这两件事,咱再说别的。”   婧儿推开涂雷,不准他乱摸。   她的这点反抗,在涂雷连声答应并火速的进攻之下,逐渐失了力气。   孩子,是绝不会有的。   “大嫂,你找我?”涂音一脸不悦的走进东屋,说着话便坐在屋子里唯一的板凳上。   涂雷没地儿坐,想与婧儿一起坐在床上,被婧儿一个瞪眼,拒绝了。   他也不生气,背靠着门,就这么站着。   “你不是想嫁给石先生么?”   婧儿慢悠悠的张口道。   涂音心下一惊,冷笑道:“嫂子,我没看你笑话,难道你还想看我笑话不成?”   “音儿,你咋跟你嫂子说话的?”涂雷面露怒色。   “哥,你是我哥!你要为了一个外人,动手打自己的亲妹妹?娘说的果然不差,你就是有了媳妇,连家人都不要了!”   涂音也不惧,伶牙利嘴,还搬出了胡氏做自己的后盾。   涂雷被妹妹的话怼得哑口无言,转头看向婧儿。   婧儿面带微笑,冲涂雷点头示意他把话跟涂音说个明白。   这一幕,属实让涂音看迷糊了。   她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音儿,你帮忙约见石傅圣,我们帮你跟他谈谈。”涂雷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们帮我谈?”涂音诧异道。   她自己就能跟石傅圣谈,干嘛要做这种无用之事?   再说了,她还信不过婧儿这个外人!   婧儿笑着说:“你跟石傅圣谈了这么久,谈出所以然了吗?他是不是每次都跟你保证,说自己回家就会和他母亲摊牌?”   “你偷听……?”   涂音还没把话说完,婧儿又接着说道:“我不说旁人,就拿你哥哥为例。如若我要他在娘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你觉着你哥哥会选谁?毫无疑问的,你哥哥和石先生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层窗户纸一被婧儿挑破,涂音有了受人欺骗的愤怒感。   她,涂音绝不能容忍这样的欺骗!   哪怕,哪怕这种欺骗有无以辩驳的缘由!   “婧儿,你真有把握说服那个木头疙瘩石傅圣?”涂雷见妹妹不高兴,自己的心情也不太好。   “那得看你,有多爱我!”   婧儿歪着头,说道。   在她答非所问的这句话之下,有涂雷无法参透的深意。   如果,石傅圣也跟涂雷一样是个愚孝的傻子,那涂音一心许君的情意,终究逃不过悲剧收尾。   明月高挂,清风徐徐。   石傅圣还没踏进简陋的学堂半步,便已经预感到此次与涂音的会面不简单。   是草垛那儿不安全了吗?   …… 第三百三十八章 你弟还说喜欢我   涂雷规规矩矩的坐在台下,静候石傅圣的到来。   倒是涂音,斜坐在教书台上,嘴里埋怨道:“瞧你们约的什么正经地方,真让人不自在!”   “石先生,你再不走进来,莫不是想要我们出去迎你?”   随着婧儿的话音刚落,一身青袍的石傅圣,微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石傅圣生了一副俊俏皮囊,又有几分书生气,跟石秀才那种自带猥琐气息之人截然不同。   他一出现,涂音立马变了个样,娇娇俏俏的投怀送抱。   没等婧儿和涂雷开口说话,涂音还主动的送上香吻,而这一波神之操作,都快把石傅圣迷得七荤八素,忘乎所以。   这,要说不爱,好像对谁都是一种嘲讽。   毕竟,谁又敢言之凿凿的说肉欲便不存在情爱之意?   “咳!”婧儿甩开涂雷摸过来的大手,大声的说:“石先生,看来你跟我家妹子情深意切,是不是也该谈婚论嫁了呢?”   “……音儿!”石傅圣一手扶住身子已软绵绵的涂音,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涂音瞪大眼,一脸的无辜。   她就是喜欢他,一看到他,就是管不住自己!   正所谓,情之所至,无法自拔。   ( 重要 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 q i s h u 9 9 . c o m ,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和音儿说过了,我会跟我娘商量,早日娶她过门的。”   石傅圣这话听着没啥毛病,但深究之下,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铁棒都能磨成针,也没见他有半点实质性的进展。   这么些年,涂音等来等去,得来的永远都是这么一句话。   涂音为情所困,不愿看破是她自己的事。   但,婧儿可不许这个事再这么无限期的拖下去了。   “你既这么说,那能不能让我们见一见伯母,问个准话?”   婧儿说的客气,又是满脸笑意。   石傅圣一时找不到推脱之处,不免有点烦躁。   他拽住涂音的手,问:“他们逼我,你也来逼我?是我对你不好?还是你不爱我了?”   “我……?”一向自认为聪明绝顶的涂音,在情字上,输得一塌糊涂。   面对情郎突如其来的发难,涂音完全像只任人宰割的绵羊,不知所措。   涂音调转过头来,嚷道:“是他们,是我嫂子逼我的!她就是个毒妇,看不得别人好,故意拆散我们的!傅圣,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逼你的,我是爱你的,永远爱你!”   说着,她又要踮起脚尖去亲吻石傅圣,以及他的脸庞,他的胡子。   只是这一回,石傅圣眼里有了隐忍,不再有所回应。   “呜呜,这都怪你!”涂音拗不过自己的情郎,又想拿婧儿撒气。   涂雷挺身而出,挡在婧儿的前面。   这让婧儿倍感意外,说:“石傅圣,你好歹是个读书人,怎能如此虚伪,玩弄女人的感情?”   “你说,虚伪?”石傅圣顿时感到不可思议,从没人这么说过他。   “玩弄?”这是涂音的关注点。   涂音发疯似的,就想要教训婧儿出气。   她跟石傅圣之间的感情,岂能容许一个外人说三道四,评头论足?   “涂音,你疯够了没!”   石傅圣拉着疯魔的涂音,难掩他对她的失望和不满。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事前或者是事后,都很少跟她谈心的缘故。   爱,也是欲。   但是欲,不等于爱。   单纯的欲,是不存在的。   涂音气到发疯,反手就给石傅圣的脸上挠了一下,爪痕渗血。   “哈哈,你说我疯,那我便疯给你看!”涂音满脸是泪,眼睛里却燃着熊熊烈火。   石傅圣冷冷的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得一清二楚,我娘喜欢三从四德,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清白姑娘。你呢,你成什么样?”   “我成了什么样?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涂音也有自己的说法。   涂音凭着自己的好胜心,以自己的美色拿下了石傅圣。   她以为,那就是他的爱。   却不知他的爱,给不了她想要的名分。   涂音是哭着跑回了家,自此都没有出过房门。   而真正击垮涂音的是,婧儿问石傅圣,说:“涂家会让你家付出惨痛的代价,你也不愿娶音儿?”   石傅圣头也不回的说:“不愿,亦不悔!”   涂雷理解不了这样的事,也不愿意理解。   要他说个法子的话,那就是打断石傅圣的腿,割了石母的舌头,他们再不情愿也得欢欢喜喜的迎娶他妹妹过门。   “你要是不怕你妹妹跟你闹个没完,你就去。”婧儿感到有些无语。   “去就去!”   涂雷气性一上来,还真会这么做。   婧儿也是怕了他了,说:“那你就不怕我发火啊?”   “你发什么火?”涂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婧儿。   这不是,没生气吗?   婧儿勾唇浅笑,转而又正色道:“你听我说,这事儿就不要跟娘说了。你妹妹有多爱面子,你是知道的。要让她知道你把她的事乱说,当心她不认你这个哥哥!”   “那,不说就不说。”   涂雷爽快的应下了。   只是,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过了几天之后,涂雷才想起自己的大事,闹着婧儿问道:“你不是说,解决了音儿的婚事,就要给我生孩子?”   “解决了么?”婧儿压根没想起这个事。   “这还不算解决了?”涂雷反问道:“那我去找娘商量商量,让她叫音儿成亲。”   “哎,你…少惹事!就当是音儿的婚事已经解决了,那不是还有你弟弟找媳妇的事?”   婧儿可不敢让涂雷去惊动胡氏,要让胡氏知道她做的这些事,八成又没她好果子吃。   最近,胡氏也不知在捣鼓啥事,很少来找婧儿的麻烦。   “对哦,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老三也有女人疼?婧儿,你有没有妹妹?或者在村子里找?”   涂雷一拍脑袋,已经在认真的琢磨。   婧儿也很高兴的说:“你真厉害,居然还能想到在村子里找,那村里都有哪些合适的姑娘?”   婧儿第一时间想到了乔氏,乔氏是个寡妇不假,性子也弱,但配涂电绰绰有余。   再说,这就当是涂电对乔氏负责任了!   “乔氏,咋样?”婧儿试探道。   此言一出,涂雷立刻摇了摇头,毫不掩饰的说:“我弟不喜欢她,嫌她是个晦气的寡妇。”   “那你弟干嘛还跟她搅和在一起,这事儿闹得村里谁不知道?”   婧儿是真生气了。   无论她怎么哄涂雷,涂雷都不愿意站在她这边,帮忙撮合涂电和乔氏在一起。   即便,婧儿搬出涂雷心心念念要的孩子作为筹码,也动摇不了涂雷认定的事情。   “弟弟不喜欢的女人,不能娶!”   “那你弟还说喜欢我,你让不让他娶我?”   ……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是何居心   婧儿看涂雷阴沉着脸,随时都要把人生吃活剥的样子。   她死盯着他的双手,只要他有一丁点儿的轻举妄动,或者说动手打了她,那她将会再次逃离这个家,远离这个暴力男!   过了许久,他还真紧握拳头,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涂雷轻吐一口浊气,说:“他们胡闹是他们的事,你何必为了他们跟我无理取闹?”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嫂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不安好心的算计家里人?”   婧儿信不过涂雷这个人,自然也就无法顺着他的意,丢下这事儿不管。   何况在婧儿看来,涂电娶了乔氏,无论对谁都是一件大好事。   或许,仅对胡氏和涂电来说,不算是好事儿而已。   婧儿这么一反问,堵得涂雷哑口无言。   他很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奈何自己口舌笨拙,张了半天的嘴也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就在涂雷因自己嘴笨惹恼了婧儿,而感到发慌之时,婧儿却笑着挽住他的胳膊。   婧儿笑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一辈子依靠的天!只要你待我好,我便心满意足了。才刚那件事,原是我多管闲事。”   “……?”涂雷看向婧儿的眼神很是复杂,没听懂婧儿话里的意思。   不管如何,他很享受她这份温柔。   鸡一打鸣,厨房已升起烟火。   胡氏披着衣裳在院子里溜达,左扭两下,右扭两下,直到她浑身都感到舒坦,才板着脸走进厨房。   “大清早的,你切什么菜?叫你煮个粥,你咋煮得这么稠?瞧瞧,都糊糊了!”   胡氏的大嗓门,开启新的一天的找茬。   她抬个手就要打人,也没看在灶台前添柴加火的人是谁,打了就打了。   “娘,你没事做就走开,碍事!”   涂雷的脑袋被胡氏敲了几下,疼是肯定的,但他已经对这种疼产生麻木感。   胡氏拧着涂雷的耳朵,厉声问道:“好小子,你这态度是在跟我说话呢?老娘辛辛苦苦养大你,你说这话戳娘的心窝子?”   胡氏也是个演技派,那豆大的泪珠子说掉就掉。   她手上的劲儿,愣是一点儿也没松。   比起亲娘的“伤心”,涂雷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不是自己的,疼到离谱。   涂雷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耳朵从胡氏的手里“抢”回来,又到他的胳膊和腰遭了殃。   胡氏狠掐着涂雷的肉,她那脸上的阴狠,哪儿有半分为人母的慈爱之心?   “娘,你再这个样,我…我离家出走!”涂雷被胡氏逼到没法子,放声威胁道。   “你说啥?”胡氏愣住。   等厨房里又剩自己一人,涂雷才沉重的抹去额角的虚汗。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有可能会被母亲打个半死。   看来,婧儿跟他说的那些话,也不都是废话。   还有昨晚的事,回味无穷。   “雷,你真棒!不愧是是人家的夫君…?”婧儿娇喘着在涂雷的耳语道。   涂雷看着婧儿一脸满足的仰视着自己,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哥,嫂子呢?”涂电一面喝着哥哥煮的米粥,一面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死丫头又睡懒觉,你偏惯着她,她都要骑到你头顶拉屎拉尿了!”胡氏火气不小,一开口就使人闹心烦躁。   涂雷灌了自己四碗粥,又尝了尝酸辣空心菜梗,已经很入味了。   他抄起碟子,随便扒拉两筷子,大半碟的酸辣空心菜梗都进了他的碗里。   “哥,你这是干啥啊?我还没吃,没吃……?”涂电想抢涂雷碗里的酸辣菜梗。   涂雷头也不回的说:“你嫂子爱吃我炒的酸辣空心菜梗,我带给她送粥吃。”   “傻小子,你给我回来!”胡氏摔了筷子,也没能把涂雷唬住。   胡氏夺过涂草和涂电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到地上。   她都没得吃,他们凭什么吃得津津有味的?   “娘,哥惹您生气,您也不能把火气撒在我跟爹的身上呀!”涂电捡起自己的筷子,他懒得去洗,自己嘴巴含一含,也算是洗过了。   胡氏惯性的动了动手,以为小儿子会去帮她洗筷子,没成想,小丑竟是自己。   她拍着桌子,说:“你哥傻,你也不是什么好小子!要我看,早些给你找个媳妇儿管着你,我啊才能少生闷气!”   话音未落,涂雷接茬道:“娘,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弟弟还缺什么,缺的不就是个女人?”   “对,我缺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涂电一听到自己也能娶个貌若天仙的媳妇,他眼睛都亮了。   当然,他并不介意和哥哥分享同一个女人。   胡氏瞅了一眼去而复返的涂雷,冷笑道:“怎么?一个外人就已经让我气得心肝疼,你们还想再找个外人来气我?嫌我活得太久?”   这会儿,涂草已经拿着自己洗干净了的筷子,坐回到桌前。   涂草还没来得及吃一口菜,他的筷子便被胡氏抢走了。   “你……?”涂草看着越发跋扈的妻子,更觉得自己越来越窝囊。   “不对呀,老大,我不是跟你商量过了,你弟弟不能早娶,要等你攒钱助他考取功名。你现在提起这事儿,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胡氏的质问,一字一句都是把锋利的刀子,刀刀割涂雷的心。   涂雷知道,自己作为这个家的大儿子,理所应当的要比弟弟懂事,承担的责任也更重。   但这个事儿,真不是母亲说的那样子。   他转头看向弟弟,解释道:“寡妇挺好的,能照顾你……?”   “哥,你……寡妇?”涂电诧异之余,也觉着哥哥在戏耍自己。   涂电砸着涂雷的胸膛,失望的说道:“哥,你是我哥!你怎么能叫我娶一个寡妇?我又不喜欢她,一个克夫相的寡妇,也配?”   胡氏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心生间隙,扭打在一起,她倒吃起了粥。   身为父亲,一家之主,懦弱如涂草却甘心的在这个家里做一个聋哑之人。   “你是何居心,自己守着漂亮媳妇,却叫我娶一个长相粗鄙不堪的寡妇?”涂电拳拳打在涂雷的身上,一点儿也不惜力。   涂雷被迫防守,始终都没舍得下狠手打涂电。   涂雷再一次解释道:“你不是常去跟她厮混,村里人都知道,她不好,你也不会找她睡……?”   “村里谁知道了?谁?哪个长舌妇嚼蛆?老子拔了她的舌头!”在娶媳妇这件人生大事上,涂电有自己的想法。   “我说的!”婧儿被吵闹声吸引过来,顺道救了涂雷。   …… 第三百四十章 兄弟不睦   婧儿搀扶着内伤不轻的涂雷,倚靠着门。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她说过的话,她认。   “你瞎管什么,不关你事!”涂电举起的拳头,可不想落在婧儿的脸蛋上。   胡氏见婧儿在这时候跳了出来,挑拨离间道:“电儿在你的眼里是坨狗屎,也就配娶个寡妇。可在我的眼里,他是我最孝顺懂事的儿子。”   胡氏在说“儿子”的时候,刻意放重了话音。   这一刻,涂雷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同是娘亲的儿子,他就那么差劲吗?   婧儿面对着凶神恶煞的涂电,相当镇定的坦诚道:“没错,我看你不顺眼,巴不得你娶个母夜叉!”   只不过,婧儿眼里的轻蔑和怒火,都在告诉涂电,她厌恶他的原因是什么。   “你真这么想?”涂电一下子歇菜了。   在婧儿的面前,涂电到底还是心虚,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胡氏眼见着情况不对,不怀好意的说:“你俩在一起好像更登对,一个聪明,一个漂亮。”   “这就是天造地设,绝配的夫妻!”涂电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悦。   这一天,涂电都不知等了多久,他就盼着母亲帮自己在哥嫂的面前提这事儿,圆自己的愿。   涂雷垮着脸,抓紧婧儿的手。   而婧儿也握住他的大手,回应他温柔的肯定。   任何人,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都不能把他们俩分开!   “我……?”涂雷咽着口水,目光游离道:“分家,我跟婧儿另过!”   “分家?”胡氏反问道。   胡氏恶狠狠的瞪着婧儿,像极了一个张牙舞爪又丑陋至极的老巫婆。   胡氏扬起手就要抽打婧儿,还好涂雷没再像以前那样坐视不管,他怯弱的站在婧儿的身前,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坚定力量。   涂电也吃惊的看着涂雷,说:“哥,你为了个女人,要跟娘闹造反不成?不至于吧?”   “别这么双标,你又何必因为我,害得娘发雷霆之怒,你俩又兄弟不睦?”婧儿直直的怼道。   婧儿这种一点面儿都不留给涂电的犀利话语,无疑让涂电这个色胆包天的小人记恨上了。   但是,婧儿仍未觉得解气,继续大声的说道:“但凡你有个为人兄弟的样,重视你和你哥哥的手足情,也不会跟你哥哥动起手来。你看看你哥哥的这张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底是谁先不对?”   “亏得你是个读过书的人,连道理都不讲,还成个人么?”婧儿的声声质问,都是有理有据的。   “臭八婆!”涂电举起了手,又想要打人。   “她是你嫂子!”涂雷怕胡氏不假,却不代表他也怕自己的弟弟。   涂电冷哼一声,悻悻走开。   他还就不信,自己这回得不了逞,这臭女人下回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分家一事,就这么重重抬起,又被这些人轻轻的撇到一边。   婧儿更是心有不甘,多么好的一次机会,怎就没了?   “你还在生气?”涂雷坐到婧儿的身旁,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我生气?”婧儿凶巴巴的抬起头,一看是涂雷脸上都是傻笑,她心里也就更来气了。   这男人到底懂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要什么啊?   还笑?   笑个屁!   婧儿别开脸,含糊道:“我不知道我该生什么气,也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都气成包子脸了,还说自己没生气?婧儿,我带你去洗衣服吧!”涂雷边说边晃动着婧儿的胳膊。   “不去!”婧儿在屋里找出几块碎布,凑成两个不太美观的肚兜。   本来,她能穿的衣服就很少,能穿出门的衣服也就两三件,还都是小姑子涂音淘汰不要的旧衣服。   她想叫涂雷攒钱给她买布料做新衣裳,却迟迟开不了这个口。   她才不想求这男人为自己做事,感觉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涂雷绕着屋子,追在婧儿的屁股后面,说:“你不去洗衣服,等会儿又要挨娘骂了。”   “她骂她的,我才不在意!”   婧儿知道涂雷又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她又气着胡氏,他也会跟着不好过。   没胆量!   “你不在意,我在意呀!娘骂得不是别人,是你哎,你是我的女人,我能不在意?好媳妇儿,我求求你陪我洗衣服吧啊?”   涂雷见自己说不动婧儿,一把将婧儿拦腰抱起,压倒在床上。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婧儿,像一条丑不拉几的哈巴狗。   只是,婧儿并不吃他这一套。   “关于分家的事,你就说说而已?”婧儿趁涂雷分神之际,试探性的问道。   涂雷随口答道:“不然呢?”   他极其喜欢婧儿的主动,总能让他挥之不去的亢奋。   乐在其中的涂雷,哪儿会注意到婧儿的情绪低落到谷底?   婧儿一手扣着自己腰间的盘扣,一手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涂雷系着裤腰的绳子,扭头见婧儿又心不在焉,说:“我解的扣子,我来给你扣上!你别动,头发都缠在一起了,我帮你解!”   涂雷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他待婧儿的好,也是肉眼可见的。   “我不用你,我自己来!”   婧儿有些固执,既不愿意让涂雷帮这个忙,自己又偏要同时做两件事。   她越是心情浮躁,事儿也就越理不顺。   “你又在闹什么?”涂雷想不通婧儿又在闹什么脾气,起身就要出去干活。   外边还有好多的事,等着他去忙活。   他才出了门,就跟匆匆回家的涂电撞个正着。   “你大爷的瞎了眼,竟敢撞老子?”涂电火气旺盛,再加上他瞥见涂雷胸膛上暧昧的抓痕,羡慕嫉妒恨一股脑的涌上他心头。   涂雷也是傻,都被弟弟又打又骂了,他还笑着问道:“弟弟,你又去寡妇家串门子?看准时候,把你俩的好事一办,咱们家也就圆满了!”   “呸,少提那晦气的东西!老子才看不上那种女人,要娶也得是嫂子那样的……?”涂电故意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涂电了解涂雷的毛病,一旦认准一件事,那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现在,涂电只想知道涂雷对于婧儿的爱护,有没有底线,底线在哪儿。   “臭小子,好的不学,专学不着调的!”涂雷听不下去了。   不过,涂雷这轻飘飘的反应在极大程度上助长涂电心内邪恶的念头。   涂电转怒为喜,搂着涂雷的肩膀,大笑着说:“果然是我亲哥哥,疼我!”   “你是我弟弟,我不疼你,还疼谁?”涂雷也跟着笑,发自内心的笑。   此时,涂雷压根不晓得自己说的这句话,在涂电的心里都意味着什么。   …… 第三百四十一章 几个铜板的身价   自上次闹“分家”之后,涂家又连续几天的安宁,家里人打了照脸也都面带微笑。   这种状况,换作是以往,断然是奇迹出现才有的事。   “嗨,嫂子好!”涂电精着上半身,斜躺在台阶上晒太阳。   这几天,涂电都不曾挪窝的倒在那儿晒太阳,还挺享受的样子。   婧儿不仅看都没看涂电一眼,还径直回了屋,关上门。   那种人的嘴脸,看一眼都想吐!   “哥,嫂子咋不理我?”涂电扁着嘴,仿佛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一样。   涂雷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天真的说:“女人嘛,都这样。弟弟,你别管她,有啥话跟哥说就行。”   “就是因为嫂子是女人,我才总也忘不了她……?”涂电又说了一堆油腻恶心的话。   一如涂电的猜想,涂雷完全没有在意他说的这些猥琐话语。   婧儿在屋子里,也都不可避免的听到涂电说的那些肮脏话。   这分明是在侮辱她,拿言语攻击她!   再忍下去,不会又要出什么乱子?   “涂雷,你给我进来!”婧儿也没别的可用之人,唯有依靠这个傻子丈夫。   她一吆喝,涂雷应声进门。   涂雷的脸上还洋溢着笑容,那是他很久都没跟弟弟聊这么久,才会有的开心与满足。   “婧儿,我是不是越来越有当哥哥的样子啦?就在刚才,弟弟夸我长得帅,还说我是最疼他的哥哥!”   涂雷兴奋的说道。   他要跟婧儿分享自己的喜悦,与她一块儿开心。   “是啊,你笑得真灿烂!”   婧儿悲观的想:这家伙笑的这么灿烂,可我不就要凄凄惨惨了吗?   她拒绝涂雷的拥抱,较真的问道:“如果要你在我和你弟弟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谁?”   “什么意思?”涂雷一头雾水,压根理解不了婧儿话里的意思。   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的女人,他就不能两个人都要吗?   再说,他现在就是拥有着这两个人,并不冲突。   婧儿很想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清楚,但她赌不起,只能委婉的说:“今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会保护我的,对吧?”   “嗯。”涂雷郑重其事的点头答道。   婧儿还是不放心,说:“你真的说到做到?不会变卦?哪怕,我不好了,你也护着我?”   “嗯!”涂雷还是点了点头。   婧儿见他还在笑,怀疑他根本就没理解她的意思。   看来,她得做好万全之策。   屋外,涂电看似懒洋洋的外表,却隐藏着一颗骚动的心。   涂电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么,以便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寂静到让人觉着心难安。   “这村长夫人和少爷咋死的这么蹊跷?这少爷用汤药吊着命,死是迟早的事。但这村长夫人膀粗腰圆的,也短命?”   住在村头的刘氏,上了三十的年纪也没能有个娃,平时无聊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   刘氏这几句话才搁下,与她站在一起的焦娘子和乔氏的脸色都变了变。   这种事,她们可不敢乱猜度。   “算着时间,也是该死了!”婧儿小声的念叨道。   今儿,是村长夫人马氏及她儿子石傅圣出殡的日子。   村里面,男女老少都被喊到村长家帮忙,喝一杯黄豆酒。   男人们负责生火炒菜,上菜摆盘;女人们则洗菜收拾碗筷,一并打扫卫生。   婧儿属于年轻媳妇,被分配去洗菜。   她清洗几大筐的青椒土豆,也没个人过来帮把手。   “听说了吗,村长夫人是被村长养的狐狸精气死的!”刘氏唾沫横飞的说别人家的家长里短。   有个女人玩笑道:“我们不知道村长家的事情,但我们晓得你肚子里再没个娃,你男人也得养狐狸精!”   “去你的,老娘拔了你的舌头!”一到自己家的事,刘氏就没了精气神,人也没先前那么健谈。   这些女人一哄而笑,都没把这当回事。   焦娘子拿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洗菜的婧儿,笑道:“这么美艳绝伦的小娘子,半年了也没动静,不会又是个扫把星?”   “说谁呢?”乔氏不解其意。   倒有几个多事的女人,在焦娘子的挤眉弄眼之下,晓得焦娘子话里暗示的人是婧儿。   其中一个女人捂嘴笑道:“可不是嘛,长得漂亮不会生娃,也白搭!”   呵!   生娃?   每一次,婧儿与涂雷同过房之后,她都会下地蹦跶蹦跶,为的是尽可能降低自己怀孕的几率。   她很幸运,躲过了梦境之中她怀有身孕的时间点。   就在婧儿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沾沾自喜之际,刘氏却爆发出鬼哭狼嚎的哭声,伤心的哭诉道:“怪我这肚子不争气,没能给我男人留种!是我对不起他!呜呜!”   刘氏这一哭,这些女人都静默了。   她们本无意戳刘氏的痛处,看刘氏哭得这么痛,她们心里也不是滋味。   在她们的眼里,身为一个女人就得生儿育女,否则就跟废物没二样。   这愚昧无知的观点,是可悲的。   “干什么,干什么?我请你们来哭丧的,不是让你们来蹭吃蹭喝又议论人是非的!来人,看着这帮婆娘,再有谁闲着,一律赶出府!”   石大海抖着一村之长的威风,挺能唬人的。   这些女人不敢再多话,纷纷四下找活干。   一时间,婧儿反倒被她们挤出洗菜的圈子,坐在一旁无所事事。   “哎,这小娘子长得很水灵,是谁家的媳妇儿?”石大海随手喊住一个过往的小伙子,他眼睛还死盯着婧儿不放。   “我的,我女人!”涂雷憨憨的说道。   涂雷也在偷懒,他这走来走去的“活儿”,实际上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答得很是自豪,可在石大海的眼里,涂雷这傻头傻脑的蠢样,哪儿消受得起这俊俏靓丽的美娇娘?   “咳,你家花几个钱买的她?”   石大海动了歪心思。   他对涂家最是了解,个个都视财如命,小气吧啦,还小心眼爱记仇。   尤其是胡氏,爱贪小便宜,又喜欢装老好人。   “不多,几个铜板吧!”涂雷看了看婧儿,想着自己要是把婧儿说得太过金贵,容易招人惦记。   涂雷哪儿晓得婧儿的金贵之处,不在她的身价,而是她的那张脸和婀娜多姿的身材。   “哎哟,这不是村长大人嘛?有啥好事记着我们家呢?”胡氏一看到石大海这个金主,她两眼都在放光。   胡氏对待石大海的热情,也是亮瞎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这要不是大家都知道石大海喜欢的是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儿,看了这情形,都会疑心石大海跟胡氏是不是有一腿?   ……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男人嘛 都这样   “咳,你手又黑又脏,别碰我的衣服!”   石大海一脸嫌弃的避开胡氏的触碰,这老女人一点屁事都不懂,上来就想对他动手动脚,简直不要脸!   不要脸!   “哟,我都忘了洗手!”胡氏面上依然挂着笑容,低下身去就着洗菜的水桶里,扒拉水洗手。   这些女人见了她这个样,敢怒不敢言。   好歹是专门用来洗菜的干净水,就这么被脏手糟践了!   “我还有事。”石大海一步也不敢停留,就怕被胡氏又缠上。   胡氏见石大海这逃命似的跑走了,她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要想在她这儿捞到好处,那就得看他舍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婧儿也感觉到胡氏看向她的森冷笑意,毛骨悚然。   又要出幺蛾子了么?   跟婧儿所做的梦境有最大出入的是,涂家老大也就是涂草的哥哥及父母,逢年过节也都没有回到村子里。   以至于,婧儿自打过门,都没见到过涂爷爷和涂奶奶等人。   “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还请诸位赏光,吃好喝好!”与前几日不同,石大海穿着喜气的锦衣华服,脸上堆砌的笑意就没有减过半分。   小梅,是他新娶的夫人。   小梅一身红嫁衣,出场便惊艳了所有人。   小梅等这一天,也是等了很久。   每次,她脑海里闪过马氏狰狞万分的死相,以及石傅圣咽气前的诅咒,都会使她的心肠变得更硬。   她,从不后悔!   当婧儿和小梅的视线对上的刹那,小梅立马有了危机感,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我知道你,涂家儿媳妇……名叫婧儿?”小梅的右手食指点着婧儿衣领处的破旧补丁,暗示婧儿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婧儿更没有想到自己跟小梅在现实之中的重逢,会这么充满戏剧性。   她甚至因为小梅,开始怀疑自己梦境的真实性。   可要说梦都是假的,那么她的婆婆胡氏为何仍然是如此丑陋邪恶的嘴脸?   “你在……发呆?”小梅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在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婧儿竟敢无视她,无视她这个村长夫人?   “啊,我在想夫人您长得真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婧儿咧着嘴笑,夸赞道。   旁边的妇人,也都跟着附和。   谁都不会错过跟村长拉近关系,套近乎的机会。   就在婧儿心里惊呼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的时候,小梅看向婧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敌意。   小梅有意挑在这一天,向村里人宣告自己的上位,乃是名正言顺,任何人都不能撼动。   唯有婧儿的出现,成了小梅的“意外之喜”。   夜里,村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全村只有村长家还点着油灯,亮着烛火。   石大海醉醺醺的倒在喜床上,呼呼大睡。   小梅已然褪去大红嫁衣,换上素净的里衣。   “婧,婧儿……?”石大海在睡梦之间,想起婧儿对自己莞尔一笑的模样,他不觉酒醒了一半。   他眯着眼,看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好像就是他梦里的“婧儿”。   而“婧儿”也在他的深情呼唤之下,来到他的身边,称了他的意。   这一夜,女人在落泪。   “又吃剩菜?”涂电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瘦猪肉。   桌上摆放的都是他们吃喜酒攒回来的菜,多是猪肉和鸡肉。   胡氏感慨道:“有的吃就不错了,好过餐餐都是咸萝卜糠咽菜,稀粥米水下肚!”   “那也不能没有新鲜的青菜吧?我想吃青菜,青菜多好吃!”   涂电嘴上嫌这嫌那,但他吃肉的速度却是一点儿也不慢的。   胡氏吃着吃着,突然放下筷子,说:“婧儿,你也听到了,还不快去炒个青菜?”   “……!”婧儿闷头干饭,不想理会这种无理的要求。   要她去炒菜?   那等她到菜地里把菜摘回来,洗了炒熟,这桌上的肉还会有她的份?   涂雷吃得快,说:“我去,我这就去炒菜!”   “你一个大男人,去什么去?你放着她不用,想捧着她上天?”胡氏这破锣嗓子一喊,没几人敢逆她的意。   胡氏将矛头直指婧儿,喝道:“爷们叫你去炒菜,你也敢贪嘴懒着不动?”   “哪儿的爷们?一个成天跟寡妇厮混的孬种,也配称爷们?这个道理,我不懂。”婧儿冷言冷语,丝毫不慌。   “你前两天还使坏吵着电儿娶乔寡妇过门,这会儿又咋了?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你才最有道理?”   胡氏这自恃得理不饶人的气势,就没输过任何人。   况且,她深知自己要错过这次惩戒婧儿的机会,恐难寻摸到更好的时机。   她见涂电仍然不吭声,嚷道:“你俩都是废物,跟你父亲都是一个模子,没用!”   “那我走,还不成?”涂电扭脖子就要走。   那他干不过敌人,还不能麻溜的撤退?   这也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涂雷维护婧儿,说:“要弟弟娶女人,也是想着有人照顾弟弟。这难道不是好事,也有错?”   婧儿装无辜,道:“一片好心,都喂了狗!在这个家里,我是说什么都不对。”   胡氏都已经摆出磨刀霍霍的架势,却低估了自己这两儿子对婧儿的喜爱之情。   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娘!   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   “其实,我觉着婧儿的那个主意也挺好的。寡妇咋了?人又没缺胳膊少腿的,怎就埋汰了呢?”   涂草小声的嘟囔道。   他不敢跟胡氏硬碰硬,但有一些话,他该说还得说。   最重要的一点,他比所有人都要了解胡氏,胡氏自己都不能够对自己那么的那种了解。   “你也偏帮着那个小妖精?”胡氏气疯了。   涂草连忙低声求饶,只求胡氏咋咋呼呼的声儿,能平和一些。   这些话被外头的儿女听了去,那还不把他这窝囊废一般的父亲,更加看低?   不过,涂草还是不够聪明,不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   胡氏拧着涂草的耳朵,怒目而视,恶狠狠的说道:“在涂家,有我没她,你自个儿选吧!”   “谁?没了谁?”涂草的心情复杂,反应慢半拍。   胡氏看他不像是在装傻,才说了大实话,说:“你当我不会算这笔账?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一来,我两个儿子都听她的话?”   “男人嘛,都这样。”涂草在这事上,看得开。   “不,那死丫头绝不能取代我在涂家的地位,绝不能!”胡氏会这么说,也就说明她更看重自己的脸面问题。   胡氏摩拳擦掌,已然是一副随时出击的进攻状态。   而东屋这儿,婧儿对涂雷也一样是没好脸色。   …… 第三百四十三章 十亩良田换自由一晚   迟钝如涂雷,他根本就没感觉到婧儿的心情有多糟糕。   涂雷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床,感慨道:“娶媳妇有啥不好?反正,我就没后悔过娶了你,有你在,我才觉着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   “……!”婧儿不接话。   任凭涂雷说再多的胡话实话,婧儿都不带给他一个眼神的。   过了许久,涂雷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婧儿又不开心了。   涂雷也是嘴笨,说:“谁惹你不开心?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呵,你都说了一箩筐的废话,才知道我生气了?涂雷,要不然我们就分家过,何必天天看他们的脸色,被他们冷言冷语的讽刺?”   婧儿一旦较真,也就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   涂雷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他愿意服从婧儿的意思。   只要她开心,他怎样都无所谓。   “前阵子,我那没福气的儿子老是跟我闹着要娶你家女儿。”石大海借着村里田地的庄稼需要灌溉水为由,与胡氏碰了个面。   石大海开口就提自己的短命儿子,和涂音有缘无分的姻缘。   这难免让胡氏的面上,有点儿难堪及惆怅。   胡氏想着自己宠爱长大的闺女,她就恨,恨铁不成钢。   她为了女儿的将来,都已经不要脸面的在刘姥姥和村长夫人两边来回的蹦跶。   可惜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都是我女儿没福气!”胡氏气势不减,语气里更多的是凶悍。   “那么,我愿意拿十亩良田换你家大儿媳妇一晚的自由,没意见吧?”石大海直来直去,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心内龌龊的念头。   石大海知道,对于胡氏这种贪婪成性又自私的老女人,与其要挟,以恩胁迫她就范,他还不如干脆利落的点明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这价码,显然不低了。   “十亩良田?”胡氏心中窃喜,涂家攒了一辈子的田地,都没有五亩地。   而只要她办成了这件事,白白的到手十亩良田,叫谁能忍心拒绝?   胡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反复的搓着手,笑道:“这个事,不太好吧?又见不得人,那野丫头她桀骜不驯,我怕……?”   “有我这个村长把控着局面,凉她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石大海秒懂胡氏话里的意思,又掏出一袋银子,抛掷到胡氏的脚底下。   他有的是银子,还愁买不来自己惦记上的天鹅肉?   在石大海笑着离去的身后,胡氏蹲在那儿捧着钱袋子,乐得找不着北。   这白花花的银子,换谁都得乐开了花儿。   “婧儿啊,你陪我到村长家去走一遭。”胡氏一进家门,都顾不上吃粥,她上手就要将婧儿拖到石大海家。   婧儿甩开胡氏的手,冷淡的说:“我不去!”   “我叫你陪我去,你就得陪我去,还由得你说不去就不去?不管怎样,我是你婆婆,你不听我的话?”   胡氏勃然大怒,重重的一巴掌拍打在婧儿的后背上。   “咳咳!”婧儿险些被粥呛死。   “我在跟你说话,你装什么装?跟我走!”胡氏又要动手拽婧儿,决绝到让人心凉。   涂雷在旁边忍了又忍,终于在看到婧儿咳嗽咳得脸色都变了,他急切的说道:“娘!婧儿都不舒服了,就不能让她缓缓?我们干嘛要去石老头家,他家又没有金山银山!”   以胡氏的力道,拧不过大儿子挡在婧儿身前的胳膊。   胡氏气急败坏的说:“傻小子,这是你能多嘴的事?你们俩,也不帮着我说句话?”   涂草和涂电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这是他们该管的事?   就在涂雷愣神之际,婧儿脸色青紫的抓着涂雷的衣角,晕倒在地。   “婧儿,婧儿?”涂雷弯腰抱起婧儿,越过胡氏的身边,两人径直走远。   因这一幕,胡氏感到寒心不已,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竟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当她是透明的吗?   涂草生怕自己会成为城门下的池鱼,端着碗溜了。   独剩慢了一步的涂电,在胡氏凶狠的目光之下,他不得不坐回到桌前。   “电儿,娘要拿婧儿到村长家换十亩良田回来。”   胡氏这胜券在握的语气,属实是让涂电感到不舒适。   涂电暗想:我都沾到手的荤腥,岂能拱手让人?   没门!   “儿啊,你仔细想想,倘若她红杏出墙,这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到了时候,你还用愁她不会主动找你?”   胡氏憋着坏,一肚子的坏水。   她太清楚男人要的是什么,无非是看得见摸得着又使得上力的“美好物品”。   而且,仅凭她一人,暂时无法将婧儿从涂雷的身边拐走。   “那也不成,多委屈嫂子啊!”涂电有些犹豫。   涂电大骂石大海是个老淫虫,老色批。   涂电骂到最后,也没能压制住自己脑海里浮想联翩的丑陋画面。   或许,这方法值得一试!   “哥,嫂子没事吧?”涂电端着一碗凉水,走进东屋。   涂雷见弟弟居然这么懂事,还晓得来问候两声,他这做哥哥的心里别提多高兴。   婧儿闭着眼,侧过身,假装自己睡着了。   “你有心了,来,坐这儿。”涂雷也是大度,竟然叫涂电和自己一块坐到床上。   涂电也不推诿扯皮,一屁股坐到床上,说:“哥,这屋里有了女人,闻着都有香味咧!”   “这算啥?你嫂子身上,那才叫真的香!”   涂雷也是傻,都不晓得自家兄弟在打自己女人的主意。   便是涂电端进门的那碗水,在涂雷的面前转悠一圈,又都进了涂电的肚子里。   涂雷也是真有点口渴了,他眼巴巴的看着弟弟喝完水,还傻愣愣的夺过弟弟手里的空碗,舔了几下。   这么一点点的水,湿润不了他缺水的嘴唇。   “哥,你没早说,我都不知道你也口渴要喝水。”涂电一脸歉意的说道。   涂雷还在憨笑,摆手说:“我也没那么渴,就是……你这碗水尝着有点咸。”   咸?   婧儿也是沉不住气,猛地睁开双眼。   她冷笑道:“我已经好了,不需要你们兄弟俩在这儿守着,都出去吧!”   “不是,我好心来看你,你懂点礼数也不能赶我走吧?”涂电不服气,一步也不想动。   涂雷却很是听话,拉着弟弟往外走。   涂雷笑道:“你嫂子就这毛病,习惯了就好。咱不打扰她休息,出去说话。”   “哥,那她也不能吼我,瞧瞧她说话的那语气,像是我欠了她多少银子!”涂电边走边回头看,好似是对婧儿十分的不满,但他恋恋不舍的样子又实在令人感到厌恶和虚伪。   涂雷也是无奈,又不善于处理这种事。   ……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还敢护着她   就在婧儿难得清闲又正值心头烦闷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揪心的嚎哭声,叫人无法忽视。   “黑心肝的臭婆娘,你给我乖孙儿吃的是什么?我家碍着你什么好事了,你要害我的板儿?呜呜,胡莉你不得好死!”   刘姥姥哭得肝肠寸断,几乎都要晕厥过去。   胡氏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满脸不屑的站在门口,看都懒得看刘姥姥一眼。   随着刘姥姥哭晕在女儿怀里,周遭的吃瓜群众也都有些正义感爆发,窃窃私语。   “老妖婆,少在我家门口碰瓷,滚远点!晦气!”涂电想着自己在婧儿那里受的窝囊气,哪儿有心思处理这种事。   “找打是不是?”涂雷也亮出拳头。   涂雷一步步逼近到王狗儿和他媳妇的面前,仿佛下一秒,这拳头就要砸在人的身上。   王狗儿是个吃软怕硬的货,见涂家兄弟如此不讲理,他自己又笨口拙舌,一时也就没了主意。   那些吃瓜群众一看情况不对,也都扭转枪头,纷纷指责刘姥姥一家没事找事,纯粹找罪受。   有的人甚至对着刘姥姥他们吐口水,骂他们一家人是遭了报应。   “呵!”胡氏得意极了。   像这样类似的场面,胡氏都不知遇到过多少次,处理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胡氏自豪在于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这是她在涂家挺直腰板,大声说话的底气。   “能跟涂婶做邻居是你们的福气,你们……?”乔氏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在这种时候,说了心里话。   乔氏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忘偷偷的瞄着涂电。在她的心里,只要能和涂电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变得不重要。   王狗子和他媳妇憋着满腹的火气,无处发泄。   “既这么着,你要不要住到我家来?多大的福气,你要不要?”   凭空冒出来的婧儿,她一开口就让怯懦的乔氏灭了讨好胡氏的勇气。   胡氏看到是婧儿跳出来坏她的好事,顿时就拉下脸。   按以往的经验,涂雷和涂电看到母亲这脸色都会叫嚣要打人。   但这一回,涂雷一见到婧儿,立马笑着走到她的身边。   本来,婧儿看到刘姥姥被这些人欺负到晕死过去,她就已经气到有杀人的冲动。   涂雷这充满傻气的举动,确实令婧儿心底有了一丝动容。   “嫂子,不用你管这事儿!”涂电一锤定音的口吻,属实是在自我感动。   涂电之所以这么说,为的可不是单纯引起婧儿的注意。   “怎么会……?”乔氏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涂电的身上,时刻留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   平时,涂家人要是遇到这类事情情,都不定需要胡氏亲自出手,也都会有人“帮忙”解决。   对于一些人而言,看着别人受到欺辱怒骂,自己也能跟着踩上一脚过过瘾,又不是自己做错了事,而是别人活该。   谁叫这种人招惹谁不行,偏要招惹不好惹的涂家人?   胡氏抱着胳膊看戏,正看得起劲,没想到婧儿一冒出来就坏了她精心安排的好戏。   胡氏装作好心,给板儿青儿吃没煮熟的巴豆,如她所料,两个孩子吃巴豆的时候,对她有多么的千恩万谢,他们的肚子就有多痛。   一想到这儿,胡氏再次咧开嘴笑了。   两个死小孩而已,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在他家的门口又跑又跳的玩闹?   吵死了!   “咳,这是干什么?”胡氏无比蛮横的推了婧儿一下,警告似的瞪了瞪婧儿。   这么爱多管闲事,也该帮着家里人,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婧儿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紧拽着涂雷的衣角。幸好她抓着涂雷,不然她得在人前摔个狗吃屎,很丢人的。   “站都站不稳,回屋吧?”涂雷扶着婧儿,还没头没脑的把自己的手放在婧儿最为敏感的腰上。   婧儿就跟触电了似的,一下子拍开涂雷的大手,说:“说了多少遍,别碰我的腰!”   她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仿佛她当众被扒了衣服,受尽了羞辱。   “行了,都回吧!”涂电嫌没意思,开口驱散围观群众。   胡氏却怒火中烧,嚷道:“你家这老东西污蔑我的事,还没个结果!你说,你家怎么赔偿我?”   胡氏出手迅速,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一手扣住王狗儿媳妇的肩膀,一手掐着刘姥姥的脖子。   “呃?”王狗儿媳妇(板儿娘)先是一愣,再是愤怒的反问道:“婶子,你虽是长辈,但也不能红口白牙的耍无赖,撒谎骗人?!”   “你还敢犟嘴?”胡氏从不知道板儿娘会有这样惊人的勇气,很让她感到意外。   王狗儿看自己媳妇儿被欺负了,也不再忍。他一拳打中胡氏的腹部,疼得胡氏跌坐在地上。   这臭不要脸的老女人,他已经对她的所作所为,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不就是涂家人么?   逼红了眼的兔子,还会咬人!   何况,他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理当挺身而出,保护家里的妻儿老小。   “你……?”涂雷待要对王狗儿出拳,被婧儿不动声色的拦下了。   而涂电这做弟弟的,有意等哥哥出手伤人之后,自己再捡个现成的便宜,哄母亲开心。   于是,王狗儿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遭受到涂家人的暴力报复。   那些个吃瓜群众乐得看热闹,更不会插手帮胡氏一把。   “你们,存心要气死我吗?”胡氏朝着两个智障儿子,怒吼道。   胡氏心想:我都被人打了,怎还没人有所反应?   婧儿清咳出声,说:“咳,既是我婆婆做了错事,害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拉肚子,那就该是我们家赔偿刘姥姥家的损失。”   “啊,我没听错吧?”刘氏跟那些吃瓜群众都是一样的反应,震惊的同时,又不免着自己在做梦。   这涂家人在处理此类事情上,几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有商有量的?   众人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委,就看到胡氏一巴掌打在涂雷的脸上,涂雷的脸都红肿了。   “你还敢护着她?”胡氏气到全身都在抖动,恨不能拿自己的眼神,扎死婧儿。   婧儿毫不畏惧的迎向胡氏杀人般的眼神,冷笑道:“我男人不护着我,还要护着谁?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不对,相应的赔偿刘姥姥家的一点损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疯了你!”胡氏不再掩藏自己想要杀了婧儿的心,然而,她更没想到涂雷会挡在婧儿的身前。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已经触及胡氏的底线。   …… 第三百四十五章 恨自己是个弱女子   胡氏发了疯一般的冲向婧儿,摆出要跟婧儿拼命的架势。   这一回,胡氏赌的是自己的大儿子不敢再跟她作对。   “娘!”涂雷忍着胸前被母亲猛烈撞击的疼痛,说:“您别跟婧儿过不去,她是我媳妇儿!”   “涂雷?”婧儿眼神复杂的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别人都说他傻,但在此时,她竟觉得他是自己唯一能依靠的男人?   婧儿的脑海里钻出来这个想法,就被她认定是个离谱又不该有的念头。   一个心智不成熟的男人,能靠得住才怪!   “我是你娘,有资格替你管媳妇!你让开,快让开!”胡氏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到不容人质疑。   “是,是这样的么?”涂雷又开始摇摆不定,茫然的扭过头,看着婧儿。   胡氏得意的叉着腰,阴阳怪气的说:“哎,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儿媳妇,真是我家倒了大霉呢!大家也都来评评理,替我管管这蠢东西!”   听了这话的人,都生出别样的心思。   尤其是妒忌婧儿容貌绝美的女人,都在蠢蠢欲动。   刘氏在焦娘子的鼓动之下,仰着头走出来,说:“说的在理,有哪家儿媳妇往自己婆婆身上泼脏水,败家财的……?”   “也是呢,别看她长得可以,心思真是歹毒呢!”乔氏小声的附和道。   乔氏心虚的扫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婧儿,她越是看清婧儿妩媚精致的五官,越勾起她心内嫉妒的火苗。   乔氏自恃跟涂电的感情不错,决心要逼迫涂电在她和婧儿之间,做一个选择。   如果,她输了……不,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绝不!   “公道自在人心!明明是我婆婆做错了事,我又怎能昧着良心袒护她,而构陷刘姥姥一家?大家对这件事也都心知肚明,何必充当我婆婆的帮凶?无论怎么说,你们也被我婆婆欺压过,为何你们没有奋起反抗,而是跟她同流合污,欺弱霸凌?”   婧儿的一番话,戳中这帮人的痛处。   他们又怎会不知道这里边的道道?   只是,要他们反抗,也得让他们看到希望的光芒就在眼前才行。   否则,他们只会遭受到涂家人无穷无尽的报复。   “我,我家还有事,先回去了!”也有人良心发现,选的却是逃避的方式。   没一会儿,途家门口变得格外的冷清,只有涂家人跟刘姥姥一家人面对面的对峙。   在回家的路上,刘氏还在大倒苦水,抱怨道:“那只狐狸精忒厉害了,不仅勾引我男人,还三言两语的打发我们离开,真是气死我了!你们也是没用,咋一个屁都不敢放?我们刚才就应该冲上去,挠破那狐狸精的脸皮!”   “蠢货!”焦娘子心思深沉,她在心里已经不止一次的骂刘氏是个蠢货。   就刚才那种情形,他们要是动起手来,未必能讨到半点好处。   说不准,他们还会遭到胡氏这老女人的刁难,也得落个赔钱的下场。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那个叫婧儿的女人。她是个好人?”乔氏打心底里盼着婧儿是个恶毒心肠的女人,那她想要对付婧儿的心思,也就有了底气。   “这年头,哪个好人会在自己脸上,写着自己是个好人?你别想了,你也别说了!”焦娘子先是拍了拍乔氏的后背,又挽上刘氏的胳膊。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她们三个女人的感情真的是很要好。   谁都没有看到焦娘子的嘴角,不时的浮现一抹诡异的笑意。   “最起码,你们认个错!”板儿娘还剩最后的倔强。   “娘?”婧儿也期待着自己的婆婆能知错就改,不再一条路走到黑。   要求坏人变好,本身是不是一件难事?   胡氏生气的指着婧儿的鼻子,说:“闭嘴,谁要听你说话?”   胡氏怒火中烧的样子,吓得王狗儿一个大男人都心生惧意,更何况缺少主心骨的板儿娘?   而且,涂雷和涂电这两个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男人。   “看着吧,他们会乖乖的掏银子……?”胡氏笑了,她手都朝着板儿娘的面前摊开放着。   “别向她妥协,又不是你们的错!”婧儿还在试图劝阻,不让胡氏得逞。   可,板儿娘的脸上哪儿还有刚开始的那股锐气和坚毅?   王狗儿也在涂雷和涂电的包围之下,做出放弃讨要一个公道的决定。   他还不想,被人活生生的打死在自家门口。   “这是,是二两银子?”板儿娘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正要递放到胡氏的手心里,却在这时,刘姥姥咳着声转醒。   胡氏看情况有变,探出手去就要夺过板儿娘手中的银子。   胡氏这急不可耐的贪财嘴脸,实在是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啪!”婧儿拍开胡氏的手,不让胡氏的脏手抢走那二两银子。   涂雷也急眼了,一把擒住婧儿的手,质问道:“婧儿,你糊涂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干嘛要帮着外人?这是二两银子,你不要,我还想要呢!”   “什么叫帮着外人?”婧儿痛心的看着三观不正的涂雷,骂道:“你有没有脑子?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不该祸害小孩子,你呢,你娘呢,都是丧尽天良的恶人,才会不知错!为了一点利益,连个人都不陪做!”   “你在说什么啊?”涂雷一副听不懂婧儿在说什么话的样子,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生为儿子,他维护自己的母亲,也有错?   涂雷态度狠绝,完全站在胡氏那边,对婧儿也没有半点温柔可言。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婧儿红了眼,百般挣扎着也未能挣脱涂雷强而有力的双手。   她恨,恨自己是个弱女子!   假如这世上,真有肉团子那般圆她梦境的存在,那该有多好!   “喂,婧儿是你媳妇,你对她这么凶,不会怕她伤心难过吗?”刘姥姥看不下去了,虚弱的说道。   板儿娘搂着自己母亲,不忍心看母亲受这样的罪。   自家的事情都没处说理去,还管别人家的事,那不是更乱了嘛?   涂雷又是个傻子,他能懂什么叫疼自己的媳妇?   “我……?”涂雷低头看了看婧儿的手腕,都已经被他抓得又青紫又有红痕。   涂雷被这状况吓了一跳,他没想过要伤害婧儿。   他支支吾吾着要跟婧儿解释,仍旧忘了松开手。   “怪我在你心里没啥分量,你不打我都算我又走运了,又怎能求你对我好一点点儿?”婧儿苦笑道。   当婧儿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涂雷手上的那一刻,迟钝如涂雷,瞪大了他的双眼。   涂雷也哭了。   ……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为人媳妇   “真是没用!都长这么大了,还在我的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我真是白养你了,说你两句就闹心!”   胡氏快气得心肌梗塞,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银子,就因为自己这愚蠢的大儿子,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害她白算计了那一遭,可惜了她喂那两个孩子吃的巴豆。   巴豆不要钱哦?   “娘,你天天在家骂来骂去的,还不如到哥的跟前去,骂个痛快呢!”涂电嫌胡氏话太多,吵得他脑仁疼。   那天的事,要他说,就是他哥哥太软弱!   女人随便掉几滴眼泪,有啥大不了的?   那个乔寡妇也爱在他面前掉眼泪,看他几时对她心软过?   “哼,你倒是巴不得我出去,好方便你做坏事?想得美,我才不出这个家门!”胡氏一语道破小儿子的心思,她才不想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婧儿这个外来的女人,迷得丢了魂呢。   涂电搂着胡氏的腰,低声祈求道:“娘,你要能帮我如愿,以后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依了你,如何?”   “小东西,还憋着坏呢?”胡氏拧着小儿子的耳朵,生气的说:“哦,不让你碰她,你就不听我的话啦?我是你娘,你敢不听我的话?我打你!”   “哎哎疼,我听,我听话还不行?”涂电见母亲这儿是没法哄骗过关了,心情烦闷的他,掉头便出门找乔氏泄火。   东屋里,婧儿背靠着门,手拿着一根洗衣棍。   一旦有人试图闯入这屋子,那她是绝不会客气的!   真要打死了人,那也是那人起了不该有的歹心!   晚上,涂雷带着满身的疲惫倒在床上,翻过身就要将婧儿抱到自己的怀里睡。   婧儿却很抗拒的推开他,一再拒绝他的靠近。   “你还生我的气?”涂雷的声音变得闷闷的,透着说不清的委屈。   “……!”婧儿一言不发的别过头,不愿意搭理他。   以往,都是她在哄他。   现在,也该轮到他有所表现。   涂雷强势的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胸前,大手紧贴着她的身体。   婧儿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下的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揪着她的情绪。   这男人,不能原谅!   “放开我!”婧儿对于自己这种身体上的反应,是又羞又恼。   她是生他气的,却扛不住两人之间的身体接触所产生的微妙变化,影响着她的思绪。   涂雷并没有乖乖的松开手,竟然无师自通的亲吻婧儿的头发,哄道:“老婆,我爱你!”   “求你别生气了,好么?”涂雷几近卑微讨好的语气,以及他给她按摩脖子的动作,都让婧儿禁不住的动了心。   这男人,开窍了?   婧儿忍不住想要转过身,想要跟涂雷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她扭动了下身子,还没等她面对着涂雷的脸,便敏感的感觉到涂雷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是……是因为她的屁股蹭到了?   那他会怎么做?   不管不顾的就要对她用强?   婧儿捏着自己的脸,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却压制不住心里的小期待。   “我好累,还是好想你!”涂雷又把脑袋抵在婧儿的肩上,在她的耳边说着动听的情话。   想,想我?   婧儿心一紧,想要咽口水,又怕自己这一动作会暴露自己的小心思。   一个男人而已,自己的男人,要了便是要了!   “……!”婧儿红着脸,不动声色的将涂雷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   她有点胸闷,也需要按摩。   令婧儿崩溃的是,涂雷把她这一暗示,理解成了单纯的按摩。   “你愿意让我给你按摩,是不是代表你不生气了?婧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已经睡着了?”   涂雷又要婧儿的身后蹭了蹭,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婧儿。   婧儿心下一横,就要闭着眼睛睡觉。   她装作毫不在意的将涂雷的大手甩到一边,自己又要往墙壁的方向,移了移。   “要是我以后再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就告诉我,我改。”   涂雷不死心的抱住婧儿,在他的翻动之下,婧儿就像是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婧儿错愕的抬起头,都没说一个字,她的红唇便被涂雷的嘴唇成功捕捉到了。   两人的亲吻,由涂雷攻城略地般的攻势,慢慢的转变成你来我往的甜蜜接吻。   待涂雷的大手再次游动,已不再是先前的简单按摩。   漆黑的夜晚,过得比白天还要快。   只是,对于婧儿来说,白天的时候才是她最难熬的。   这不,胡氏就因为婧儿不去洗衣服,又来对婧儿东埋怨西埋怨的,她就是看婧儿不顺眼。   “涂雷已经去洗衣服了,等他洗衣服回来,我再晾下衣服不就可以了?一点小事,有必要说么?”   婧儿也来了气,又不是她故意偷懒不去洗衣服的,而是涂雷自己说的要去洗衣服。   都是一家人,那谁去洗衣服不行?   “你使唤你男人去洗衣服,你觉着你很有脸,很对是不?你到外面去看看,谁家有你这样的懒媳妇,天天躺在家,什么农活也不干?”   胡氏说着话,口水都快喷到婧儿的脸上。   婧儿也没一味的忍着,怼道:“与其看别人家,先来看看我们家,不就有现成的懒媳妇?你也是这个家的媳妇,又洗过几次衣服,做过几次饭,扫过地不曾?”   “你你,你还有脸犟嘴?”胡氏拿手指着婧儿,唾沫横飞的说:“我给这个家生了三个孩子,你有么?一个娃都没有,也配这么大嗓门的跟自己婆婆说话?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背上一个娃,怀里抱着一个娃,肚子里还有一个娃,还不是照样的天天下地干活?”   胡氏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哭了。   她干脆坐到地上,嚎哭着数着自己是年轻媳妇时候的不容易。   每说到动情处,胡氏都要反问婧儿一句:你吃过这苦没有?   “我自然……?”婧儿回想着自己做过的那些梦,确有不少的心酸苦难之处。   但仔细想来,她一直所遭受的最大不公平就是来自婆婆胡氏的虐待。   其实,生而为人,婧儿在为人媳妇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吃苦受罪的心理准备。   “娘,我也是有错的。”婧儿终是低下了头,跪在胡氏的身前,检讨自己的过错。   …… 第三百四十七章 婧儿失忆   “好孩子,你知错可就要改啊!”胡氏笑眯眯的拉着婧儿的手,一点力道不减的拍了拍,都把婧儿的手拍红了。   婧儿觉着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没成想,胡氏反而抓着住她的手,抓得更牢了。   “娘,你也有错的地方……?”婧儿话还没说完,便被洗完衣服回来的涂雷打断了。   涂雷一进门,找的是婧儿。   他大声的喊道:“婧儿,你口渴不?要不要我给你烧点开水喝?”   “儿啊,这天都要转凉了,你也不多穿几件衣服!”胡氏立马丢开婧儿的手,笑着走到大儿子的身边。   涂雷看婧儿还杵在原地,对着她又招了招手,才说:“娘,我皮粗肉厚的,不凉。倒是婧儿,你看她细皮嫩肉的,禁不住风吹。我想给她做几件衣服,也像妹妹那样子的好看的裙子!”   “这样啊,我刚还跟婧儿说了,要她别苦着自己。行,我回头就去找你妹妹,替婧儿要几身衣服。”胡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胡氏想要杀了婧儿的心都有了,她生养的儿子,竟然一心一眼装的都是婧儿这个外人!   婧儿有些犹豫,不知自己该不该走过去?   毕竟,那是人家母子俩,而她终究是个外人。   “那不成,我的女人怎么能穿妹妹的旧衣服?娘,我最近也攒了几个钱,我自己到城里去给婧儿买布做衣服!”   看得出来,涂雷的心情很不错,一直都是面带笑容。   那是,胡氏这个母亲融不进去的幸福。   胡氏承认,自己快要气炸了!   “婧儿,你喜欢什么颜色?你皮肤这么白,穿亮亮的颜色最漂亮!”涂雷说的认真,还亲了亲婧儿的脸颊。   婧儿用余光瞥见婆婆还在那儿看着,她感到怪不好意思的,害羞的拍打了下涂雷的手背。   婧儿娇嗔的说:“又没个正形,娘还在那儿呢。”   “这有什么?”涂雷抓住婧儿的手,正想说不用她帮忙晾晒衣服,却看到婧儿的双手通红。   涂雷不悦的问道:“你又碰冷水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仔细你的手,伤了我会心疼呢。”   “你也太夸张了!”婧儿不自然的收回手,藏在衣袖里。   可婧儿的这一举动,落在胡氏的眼里,那就是在挑拨她跟她儿子的关系,在向她宣战。   当天夜里,胡氏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一脚踢醒了自己的丈夫。   涂草受了这窝囊气,仍好声好气的问道:“又咋了?是我没伺候好你,还是你还想要?那你来,自己坐上来!”   “老东西,我问你,有人放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不赚,是不是很笨?”胡氏盘腿坐着,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扯到跟钱有关的话题,涂草还真清醒了。   涂草晓得胡氏这话的意思,说:“说吧,你又打上谁的主意?隔壁那家听说快要搬到城里住,你要还算拿他家的两个孩子做文章,可就要抓紧了。”   “哼,我没打算放过他们!”胡氏还在记恨着刘姥姥一家。   胡氏将自己和村长石大海那点勾当,跟涂草全盘托出。   她要做成这个事,少不了涂草在背后支持着她。   “不成,不成不成不成!”涂草想着大儿子跟大儿媳妇连日来的如胶似漆,那就不是他们做父母的能拆得开的。   这事儿搞不好,还会害了自己的儿子。   胡氏点了点涂草的额头,嫌弃的说:“窝囊废!这么点事儿,你就怂了?等我们有了银子,再给雷儿买几个漂亮的姑娘,雷儿还不就又心满意足了?”   “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取而代之,说不要就不要。人嘛,都是有感情的东西。”   涂草对这种事,还是存着一丝丝的理智。   胡氏对这种话,却是嗤之以鼻的态度,说:“办妥了,那就是一千两银子哎!你这辈子做梦,都没有梦到过那么多的银子吧?到时候,我把那些银子都搬到我的枕头下,你睡在旁边,做梦都能乐醒!”   “一千两?”涂草的心,立刻热了。   涂草想到睡在自己身旁的是数不尽的银子,已经美到咧嘴笑了。   他擦去嘴边的哈喇子,问:“说说看,你想怎么做?要雷儿配合行事?”   “雷儿已经变了,不是我们俩熟悉的傻儿子啦!”胡氏颇有几分感慨的说道。   涂草又问:“那也未必,一千两银子,他是个圣人也得动心!大不了,再让婧儿回到他身边,洗洗睡也都一样。我们还省了一笔娶亲的银子,多划算!”   “她都脏了,还要收她做我们家的儿媳妇?涂草,你个窝囊废是咋想的?到时候,你能容得下她,我可容不下她!”   胡氏急得直拍床,还跳到床下去大喊大叫,活像个猴子。   胡氏想着,自己整这么一出,主要目的就是将婧儿这枚眼中钉肉中刺赶走,又岂能容许婧儿再回到涂家?   在胡氏的想象里面,婧儿俨然是个不守妇道又贪嘴懒惰的人,死了才能拍手叫好。   “你听到了么,娘的屋子里有动静。”婧儿坐起身,心里升腾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不会,又要倒霉了吧?   涂雷的脸贴着婧儿的腿,他一边抚摸着婧儿滑溜溜的腿,一边笑道:“能有什么动静,还不都跟我们一个样?你别多想,躺下来嘛!”   “不是,不像是那种事的动静!”婧儿一面躺下,一面还在猜测又会发生什么事。   若是又要出事,到底会是什么事?   涂雷去找小梅乱来?   还是,涂电跑到城里,带回了曹葵花?   或者是,她又要被谁杀死了?   婧儿使劲的捶自己的脑袋,想要回想自己梦境里所发生的一切,但她猛然惊觉自己关于肉团子的记忆,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她,这是失忆了?   “你怎么了,魂丢了?”刘姥姥出门摘菜,看到婧儿坐在家门口发呆。   婧儿“啊”了一声,才发现跟自己说话的是刘姥姥。   婧儿挤出一脸的笑容,说:“姥姥,你家是不是快要搬到城里住?”   “啊?”刘姥姥对搬家一事,谨记着女儿交代的守口如瓶,绝不跟村里人多一句嘴。   防的就是涂家人的报复。   …… 第三百四十八章 能跟她斗的女人没出生   刘姥姥狐疑的打量着婧儿,她家都没往外透露过风声,那么婧儿又是如何知晓的?   连婧儿都知道这事儿,那涂家人岂不是都知道了?   那可不得了了!   “你咋知道的?”刘姥姥心惊肉跳的反问道。   婧儿歪着头,想了下,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但要问她如何知晓的,难不成她要实话实说,自己做梦知道的?   没人信的。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姥姥……?”婧儿绘声绘色的给刘姥姥讲自己做的梦,连接不上的地方,她就随口带过。   好在,刘姥姥没有骂她是个疯子。   是因为刘姥姥的女儿,板儿娘铁青着脸回来了。   换成以前,板儿娘见了人都会打声招呼。   现在,板儿娘看谁都觉着那人有问题,是来祸害他们家的。   “婧儿啊,我以后有机会再来听你讲故事哈!”刘姥姥忘了自己出门是要摘菜的事,也没把婧儿讲的话当回事。   刘姥姥一心追上女儿,问女儿是又出了什么事。   就连婧儿再次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样,刘姥姥也都没注意到。   总不会,又是刘姥姥他们出事吧?   婧儿心里有这方面担忧,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吃饭都不香了。   涂雷对此感到忧心忡忡,时常干活到一半,便匆匆忙忙的赶回家。   他直到看见婧儿好好的在屋子里,才放下心。   “婧儿,你不喜欢吃这韭菜炒鸡蛋?”涂雷恨不得自己夹着菜,一口一口的喂到婧儿的嘴里,看着她吃下肚。   婧儿扒拉几下碗里的饭,还是没有一点儿胃口。   她放下碗筷,起身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呵,她几时这么好养,成了小鸟胃?”胡氏冷嘲热讽道。   “娘,婧儿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你不关心她就算了,怎么还说这种风凉话?”涂雷不开心的抄起婧儿没吃完的那碗饭,三下五除二的消灭干净。   就在胡氏憋着嘴,生闷气的时候,涂雷把桌上的那盘韭菜炒鸡蛋拿走了。   胡氏摔完筷子,就要摔碗,被涂草及时拦住了。   涂草趁着四下无人,说:“看来,我们商量的那事儿已经被婧儿知晓了,还是算了吧!”   “她如何知晓的?你通风报信?好啊你,你也喜欢那个狐狸精?她有什么好,你们男人都喜欢她!”   胡氏气到口不择言,疑心自己的枕边人。   涂草耐着性子,哄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是我的女人!从我娶你进门以来,什么时候叫你不如意了?我都没让你干过活,看你这手养得多嫩啊!”   “哎呀,我晓得你对我的好。你听我跟你说,这事儿还得这么办!”   胡氏依然不死心,非要害得婧儿不成个人样或者是死了,她才肯罢休。   最近,涂雷看婧儿看得很紧,就没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石大海那边儿,因为胡氏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能成,他这段时间都在保养身子,轻易不跟小梅同房。   这也让心思细腻的小梅起了疑心,在伺候石大海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的尽心尽力。   “又不成?”这几天,石大海都上火了,嘴角起了几个痘痘。   胡氏吃着石府的新鲜果子,不紧不慢的说:“急什么?好事不都得慢慢来,心急能吃得了热豆腐?”   “那你说个时间,可不能一再拖下去,我都快憋坏了!”石大海满头大汗,花白的头发又掉了一大把。   石大海深知自己不再年轻,也没多少日子可活,可不更得抓紧机会快活,再造个孩子接香火。   只不过,如今他的身子骨已经是虚不受补,到了强弩之弓的时候,很难再有孩子。   但这并不影响他好色的本性,见了美女就动心。   “再过几天,趁着我儿子到城里买布的机会,我把她弄到府里来。”这是胡氏早就想好的计划。   为了这个计划,她都已经不再问涂雷拿钱。   涂雷不知情,还在婧儿的面前夸母亲对他们有多好。   石大海也是大方,随手扔出来一个钱袋,里边是十两银子。   “拿去。你越快办好这事儿,我给的银子也就越多!”   “钱,我收下了。不过,我有言在先,你得备着一个能够金屋藏娇的屋子,万万不能再任由她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不好吧?”要石大海留婧儿做自己的女人,他没什么不乐意的。   问题是,涂雷这个傻大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万一这傻大个跟他这把老骨头较上劲,那他是收拾还是不收拾这烂摊子?   胡氏毫无心理负担,又出馊主意,说道:“只要你藏得好,封住小梅夫人的嘴,谁又能坏你的事?你也不想看到美人在你的面前,香消玉殒吧?”   “你这话的意思……够狠!”石大海听出胡氏的话外之音,分明是没打算给婧儿留活路。   也就是说,一旦石大海放跑了婧儿,那胡氏也必会出手,亲自弄死婧儿了事。   石大海倒吸一口冷气,跟这种蛇蝎毒妇合作,真得小心为上。   石府的客房里,小梅也从自己人这儿得知石大海和胡氏正在商量的“好事”。   “怪我这肚子不争气,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小梅以为石大海是求子心切,才惦记上婧儿的。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也就是这石府的管家,石头。   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小梅的芊芊玉手,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又在撩拨着谁的心。   在石头的眼里,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女人,就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人。   “你会帮我的,对吧?”小梅眨着眼,小手指的指甲不时的划在石头的手掌心。   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往往都是谁先顶不住诱惑,谁是输家。   石头一边粗鲁的将小梅摁趴在桌子上,一边恭恭敬敬的回话道:“是的,夫人!我永远都是你的下人,你的奴仆,你的……一条狗!”   小梅满意的笑了。   这是她没脸没皮,又不惜耗费青春美貌才争来的夫人之位,可不能让其他的女人白捡了去。   能跟她斗的女人,还没出生呢!   整个石府,除了石大海那个老不死的色鬼之外,全都是小梅的人。   府里的看门狗,也都得朝着她摇尾巴示好。   “婧儿,你还没到城里去过吧?不如这样,我带你一起去,你想要什么布做衣服,都随你挑。”涂雷大口大口的喝着粥,想着留婧儿在家,自己会放心不下。   胡氏没等婧儿开口,打岔道:“到了城里,你别光顾着买布,也要记着买点糖回来。我不爱吃,婧儿也喜欢吃甜的呀!”   “糖?”婧儿没想过要吃糖。   …… 第三百四十九章 胡氏的幻想   糖,在她的记忆里,是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等婧儿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嘴馋到咽了口水,她确实是想吃糖了。   她已经尝过苦的滋味,也想尝尝甜的味道。   “娘,我想……?”婧儿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胡氏尖声打断道:“我知道你想吃糖,让雷儿给你买回来,多买点!”   婧儿喃声道:“那他带的银两够么?我听说糖这种稀罕物,贵着呢!”   “贵……能有多贵?”胡氏秒变阴沉脸,又要掏银子,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涂雷才不管母亲又在想什么,只见他伸手从母亲那儿翻找到一包银子,心满意足的将银子塞入自己的腰包里。   涂雷身形灵活的避开母亲的连环抓,说:“娘,我还想带婧儿一起到城里逛逛。”   “啥?”胡氏惊呼道:“你带她一起去,那谁来煮家里的饭菜?地里的活儿,谁去干?谁又去洗衣服?家里大把的活儿等着她去做,你……?”   胡氏指着涂雷的鼻子,连声质问的语气很让人反感。   就在涂雷和婧儿都心生不悦的时候,胡氏又变了张脸,她笑着拉住婧儿的手,说:“有婧儿在家陪我,我才能笑口常开呀!我都给你那么多的银子去买东西,你还舍不得放你媳妇儿陪我?也就一天的时间,小气成啥样?”   听胡氏扯到了银子,婧儿摇头示意涂雷不要顶嘴,守住到手的银子才是重点。   涂雷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着头,任由母亲过分热情的拉拽着自己,又是一通废话连篇的叮嘱。   他一个大男人去买东西,有什么意思?   胡氏暗喜自己奸计得逞,她完全不顾及垂头丧气的大儿子,自顾自的露出狰狞的表情。   “哎,等雷儿一出门,你可得配合我演戏,哄骗婧儿到石府去。”胡氏一贯的阴险狡猾,自己执意要做这种龌龊且伤天害理之事便罢。但她偏要拉上自己的丈夫,把他也拖下水。   涂草伸着懒腰,他疲倦到双眼都没睁开,无心理会女人的疯言疯语。   他还想再睡儿,睡个有好梦的美觉。   “涂草,老娘不跟你发威,你当老娘是纸糊的哈?”胡氏凶悍的模样,要多不讲理就有多不讲理。   于是,涂草就因为自己贪睡一小会儿,惨遭胡氏一顿无情的修理,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东屋。   婧儿心里记挂着已经上路到城里去的涂雷,全然没注意到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这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婧儿的身后,挨着婧儿坐到床上。   “婧儿?”这人拿手指在婧儿的眼前晃了晃,也都没能引起婧儿的注意。   大白天的,这女人又在为了什么事情出神?   难不成,她想吃糖了?   “婧儿!”这人刚刚双手擒住婧儿的细柳腰,立马又熟练的抬起右手捂住婧儿半张开的嘴巴。   婧儿无比惊恐的“唔”了一声,后背发凉,自己这是落入虎口了?   不,她宁死不屈!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胡氏趴在窗边,一面抹着自己嘴角的浊白液体,一面张望着东屋的方向问道。   涂草浑身大汗,累瘫在地上。   求别再跟他说话,他已经打不起精神来了。   说是要跟他算计大儿媳妇,可他此刻怎么觉着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你歇着,我去叫她做饭!”胡氏拍了拍自己沾满灰土的衣裙,还多手的捏了捏涂草的厚嘴唇。   涂草郁闷的说:“咋滴,你这是想模仿外头老爷处死死刑犯的时候,大发慈悲的给死刑犯吃最后一餐饭?”   “就她?也配!”胡氏只是想着在自己把婧儿骗到石府之前,最后再压榨婧儿这劳动力一回。   至于做好的饭菜,她才不会让婧儿吃上一口!   胡氏心花怒放的跳着小碎步,她脑海里已经在幻想着家里没了婧儿这个女人之后,自己重新坐回到女王宝座的日子。   首先,她要叫涂草天天裸着上半身,在她的面前秀身材。   其次,她的大儿子必须包揽家里家外的杂活,遇事都要问她的主意。   然后就是她的小儿子,凡事都要以她为先,时常讨她的欢心。   最后,就是……?   在胡氏推开东屋门的前一秒,她还幻想得挺美滋滋的。后一秒,她看到屋里没有婧儿的身影,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胡氏耷拉着脑袋,翻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竟都未能寻到婧儿。   “老实交代,是不是你通风报信?”胡氏面目可憎的掐着涂草的脖子,哪儿还有前面恩爱缠绵的情意?   涂草的脸都青了,张了半天的嘴也没蹦出一个字。   要他说什么?   根据他对这女人的了解,如果他为自己辩解,那这屎盆子准扣他身上。   反之,只要他挺过这一关,就算是阎王爷的镰刀来了,都留不住他的小命。   “啊……不是你,还会有谁?”果然,胡氏见涂草都快被自己掐死也没有狡辩,才相信他是无辜的。   涂草面对着地面,剧烈的咳嗽,久久缓不过来。   他到底是上了年纪,哪儿经得起她这般毫无人性的虐待?   “不会是雷儿,或是电儿吧?”胡氏恶狠狠的啃咬着自己的手指甲,就像是在咬谁的肉。   涂草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顺着胡氏的话意,无中生有道:“嘿,难怪了,我上次看到这俩兔崽子一个躲在门后,一个猫在窗边偷听我们的谈话。”   “你看到了,也不跟我说?”胡氏余怒未消,仍然一副吃人的凶恶嘴脸。   “这不是,当时想着俩小子有窥听我们那方面事的癖好吗?”涂草这僻重就轻的回答,不仅抹黑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还引爆了胡氏心底的怒火。   “看来,他俩是欠收拾了!”这个时候,胡氏已经失去了理智。   石府,前院。   随着时间的流逝,石大海如坐针毡的等着,等着自己期待已久的美味送上门。   然而,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的后院起火,头顶绿油油一片。   “老爷,天都黑了,奴才扶您回房歇息。”石府管家石头低着头,弓着腰,极力掩饰自己微颤的双腿。   石头一开嗓,才惊觉自己声音都沙哑了。   幸亏石大海也是满腹心事,并未察觉石头的异常。   “回吧,回吧!”石大海意识消沉,站都站不稳。   石头赶忙弯下腰,充当肉垫,垫在石大海的身下。   那些下人见了这情形,都在私底下议论管家待老爷多么真情实意。   却不知,石头是腰酸腿软,浑身都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涂家,在东屋门前,一对扁担里堆放着时兴颜色的布匹以及各类果脯和饼干糖果。   …… 第三百五十章 两败俱伤   桌前,摆着一碟碟香喷喷的肉菜和一木盆的肉包子。   涂电拱着鼻子,说:“正好,我身子虚,需要补一补!”   “谁准你先吃?”胡氏冷着脸,一筷子打中馋嘴猫似的涂电的爪子,疼得涂电哇哇乱叫。   胡氏继而看向婧儿和涂雷,恼火的问道:“你,今儿去哪儿了?还有你小子笑什么笑,谁允许你糟蹋银子?”   “呃?”涂雷和婧儿默契的对视一眼,但他们都没想好,该如何回答。   此时此刻,那双筷子在胡氏的手里已经不是单纯的餐具,而是伤人的利器。   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时候的胡氏惹不得,最稳妥的破敌之法就是装怂。   婧儿也低下了头,认真的装哑巴。   涂草见状,暗自窃喜,到底是他儿子看上的女人,不缺这点小聪明。   “娘,我没有糟蹋银子,买肉吃不算糟蹋!”涂雷较真的掰着手指头,算着账,以此表明自己花的每一枚铜板都是花在刀刃上。   胡氏听大儿子嘴里叨叨个没完,立马认定这都是婧儿教的诡辩之词,她一筷子就要扎向婧儿的大腿。   这么快准狠的手法,换作是一般人根本没法做出及时恰当的反应。   婧儿再聪明,也想不到胡氏一出手就玩这么大,这么狠,这么毒。   要是她的大腿被筷子扎穿,那她不得等死,就是个半死不活的瘸子!   倘若她是个半身不残的瘸子,想必涂雷早就把她抛之脑后,不管她的死活。   “小心!”涂雷手疾眼快的将婧儿拉到自己怀里,又一次保护了她。   转瞬间,涂雷一把夺过胡氏手中的筷子,说:“娘,就算是您,也不能伤害我心爱的女人!”   “雷儿,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在为娘面前发的誓言?你说你会听我的话,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胡氏勃然大怒的叫道。   涂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想不通母亲为什么总要在这种小事情上锱铢必较?   每回都要这么过激,偏激的反应,是非要搞出人命才肯善罢甘休?   他真的累了,不想说话。   婧儿只当涂雷退缩了,又做回顺从他母亲的大孝子。   “哼,这个家还是我做主的!你给我过来,跟我……?”胡氏洋洋得意的说道。她得意大笑的嘴脸,让人看了就反胃。   胡氏一边对婧儿发号施令,一边就要越过碍事的桌子,走到婧儿的身旁。   这是她跟石大海约定的交易,必须要在今儿完成。   “娘!”涂雷一声吼叫,他的脸涨红成块烧红的烙铁,到了他忍无可忍的地步。   只见涂雷一步穿插在胡氏和婧儿两人的中间,厉声问道:“就不能放大家吃一顿安生饭?非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雷儿,你说啥?”胡氏不是听不懂涂雷话里的意思,但正是因为她听懂了,才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事实。   她生养,竟敢为了一个外来的女人,与她这个母亲大声说话?   这是要造反了呀!   涂雷拉住婧儿的手,轻声道:“坐下,我们吃我们的,不用理会旁的糟心事。”   婧儿感受到了来自涂雷掌心的温度,有些湿,依旧温暖。   她微启红唇,待要感谢他的“仗义执言”,却不料自己嘴里被他塞了一个有些凉的肉包子。   这么美味的肉包子,她如何舍得自己独食?   婧儿将自己咬了一小口的肉包子,转而喂到涂雷的嘴边。   “我这,也有呢!”涂雷腼腆的笑了笑,充满傻气的挥舞着自己手里的肉包子。   但在婧儿难掩失落的收回手之时,涂雷快速的咬了她手里的肉包子一口,一大口。   就这么一大口,好吃的肉包子就被涂雷的大嘴巴干掉了一半。   “哎,你咬这么大口,我还吃什么呀?”婧儿嘴上埋怨,心里却美滋滋的。   这种甜蜜蜜的感觉,是别人讨论的恋爱的滋味吧?   涂雷难得的不再护食,大大方方的将自己手中的肉包子放进婧儿的碗里,豪气的说:“吃,你敞开了肚皮吃,吃饱为止!”   “哥,你没看嫂子的碗里已经放不下包子了吗?不是,你好歹给我留两个包子!”涂电没看成好戏,还差点吃不到肉包子。   几人因抢包子吃的这个事,都暂时的将先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其中,也包括胡氏。   胡氏再窝火,也不想自己连个肉包子都只有看的份。   待大家吃饱喝足之后,胡氏又开始作妖的旧事重提,不是念叨涂雷和涂电这两个儿子不孝顺,就是污言秽语的骂婧儿是个馋嘴偷懒不中用的儿媳妇。   涂雷听不下去了,说:“娘,你再胡咧咧,我们跟你可就过不到一块去了!”   “你说啥?”这一回,胡氏是真有点听不懂了。   不跟她过?   胡氏阴笑着想:我这傻儿子哟,不跟我过,你自个儿能活得这么滋润?   光是想到了这一点,胡氏就有足够的气势,死死的拿捏住涂雷。   “呃,没啥,他什么都没说。”婧儿赶忙拽住冲动的涂雷,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他们一再跟胡氏顶嘴,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何况分家一事,他们都还没有深思熟虑,哪儿能在这个时候提分家?   有欠考虑。   “你拦他做什么?我跟我儿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滚一边去!”胡氏动作粗鲁,上前一步就要将弱不禁风的婧儿推翻在地。   婧儿早知道胡氏会动手,早有防备的挪动自己站立的位置。   由于力的惯性,胡氏反倒把自己摔趴在地,门牙都被桌腿磕掉了一颗。   “啊……流血了!”胡氏捧着自己的下巴,嘴里因血沫而导致她说话声音都含含糊糊的,没人能听得懂她说什么。   “娘,你还好吧?”婧儿善良天真惯了,明知眼前的老女人是个毒妇,仍然有心帮她。   “啊……我好疼啊!”胡氏失声尖叫道。   胡氏看着朝自己蹲下身的婧儿,她想都不想的一拳打在婧儿的脸上,力道之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婧儿被胡氏打飞,跌坐在地,再看婧儿被打的左脸已然是又红又肿,她嘴角还溢出鲜血。   “娘,你真的太过分了!”涂雷第一时间去抱起受伤的婧儿,全然忘记自己母亲也受了伤。   此刻,胡氏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被抛弃嫌恶的抹布,被人冷落在一旁。   虽然,婧儿已被涂雷抱回到东屋的床榻上,但他们都格外清晰的听到胡氏歇斯底里的怒吼和恶毒的咒骂声。   这,会意味着什么?   婧儿不敢再乱想下去,慌乱不安之中,她揪住涂雷的衣角。   ……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这是怎么了?今早上,你看到我要帮刘姥姥他们搬家的时候,你也揪住我的衣服不放。”   涂雷故意说起刘姥姥的事,想要安抚婧儿过度紧张的情绪。   只是,因为涂雷并不知道婧儿内心深处的恐惧,所以他一提起刘姥姥,反而会适得其反。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刘姥姥到城里去了,她不要我了,你也想不要我了?涂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自己是孤身一人?在这个家里,我本就无依无靠……?”婧儿崩溃哭诉道。   她像一只刺猬,被人扒光了刺的刺猬,蜷缩在床上角落,哭得叫人听了撕心裂肺。   今天,她本可以请求刘姥姥不要离开村子的,但当她听到刘姥姥摸着板儿青儿的脑袋,心疼两个孩子拉肚子都拉脱相了的时候,她终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是她不好。   善良,也就是懦弱又无能。   “我没不要你,你别哭!”涂雷急得舌头打结,一头汗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才能哄婧儿开心。   涂雷看婧儿这么哭下去,自己都心疼到狂掉泪都没有觉察。   这一刻,哪怕婧儿提出要天上的星星,涂雷也会想方设法的摘下一颗星星送给她。   这是他对她无法言说的,割舍不掉的爱。   “你听到了么,那狐狸精又在蛊惑我儿子!”胡氏自己偷听不说,还硬拖上连连打哈欠的涂草,两人就这么顶着瑟瑟秋风,猫在东屋门口。   涂草眯着眼,说:“你不用睡,我还要睡觉呢!”   胡氏死拽着涂草的胳膊,就是不让他回屋睡觉。   “老东西,你要敢去睡,我拧你耳朵!”胡氏是真下死手去拧涂草的耳朵,疼得涂草嗷嗷直叫。   “疼疼疼!”涂草也豁出去了。   他一面夸张的大喊大叫,一面躲避胡氏的靠近。   涂草这一叫,直接就把涂雷和婧儿,以及睡得正香的涂电都惊到院子里,看这老两口表演“你追我打”的游戏。   “爹,你跟娘就算要秀恩爱,也得看时间啊!”涂电最没心没肺,属于没事有事都能睡得最香的那种人。   涂电能把胡氏难听刺耳的咒骂声,当做是哄他入睡的摇篮曲。   这要放在一般人的身上,还真没法做到。   “你们不困,我们还困呢!”涂雷红着眼睛,沙哑着嗓音说道。   随即,胡氏居然面带笑容的摸了摸涂雷的脸,一副慈母爱子的样子。   如此温馨的互动,通常只发生在胡氏跟女儿和小儿子之间,绝不会有涂雷这个大儿子的份。   “儿啊,你脸咋这么烫呢?”胡氏这自带母爱光环的关心,属实让涂雷感动坏了。   涂雷感动到想哭,奈何无论他如何眨巴自己的眼睛,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胡氏看着傻儿子在自己的面前挤眉弄眼的作怪,她忍了忍,忍俊不禁的说:“哈哈,你这什么牛马表情?太逗了!”   话音刚落,胡氏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涂雷已经收回自己感动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   这就是他的亲娘!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不好笑吗?”胡氏干笑了几声,又将矛头对准婧儿,责问道:“你男人身体不舒服,生了病,你都不晓得照顾照顾他?就是因为你不会关心他,才害得他生病的。你这个扫把星,趁早离了我儿子才好!”   这下子,婧儿想当个闷嘴葫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都不行了。   婧儿上前一步,笑道:“娘,他有点儿发热,就一定是生病?难道,就不能是我俩在床上滚动的时候热的?还是说,你盼着我男人生病,没安好心?”   “你,你你你……?”胡氏压根没想到婧儿敢跟她硬刚,但她很快就做出反应。   胡氏高举着右手,一巴掌就要打在婧儿的脸上。   婧儿不躲不闪,反手拧住胡氏的手臂,与胡氏近距离的对视。   在婧儿的眼里,胡氏愤怒抓狂的样子简直像极了泼妇。   “臭丫头,你找死!”胡氏怒不可遏,她看着婧儿的眼神像把刀子,非要把婧儿剁碎不可。   “娘,你可别伤着婧儿啊!”涂雷向着婧儿。   反观涂电,他确实是胡氏的亲儿子,上来就要对婧儿动粗。   涂电毫不客气的重拳出击,一拳头就要砸在婧儿的脑袋上。他这分明是要对婧儿下死手,往死里打的架势。   “敢伤我娘?管你是谁,我打死你完事!”涂电嘴角带笑,他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逃脱得了他的手掌心呢。   婧儿有心要躲,但无论她如何使劲都掰不开胡氏抓住她手腕的爪子。   她又要死了吗?   还是梦?   “砰”的巨响,人重重的倒摔飞在墙根,伤的不轻。   “该死的,你脑子有病!”涂电对着亲哥口吐芬芳,一句比一句难听。   涂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一天打伤自己的弟弟。   这大概就是动手在前,动脑子在后的结果。   “我……?”涂雷内疚不已,俯下身就要对弟弟道歉,顺便扶弟弟从地上起来。   “啪!”胡氏的巴掌没能打在婧儿的脸上,却连扇了涂雷几个耳光。   即便如此,胡氏仍余怒未消,破口大骂道:“你是不是傻?脑子坏掉了!为了一个骚狐狸,竟敢打自己的弟弟?她算什么玩意儿?说你有病,像你这种又蠢又没用的人活着浪费粮食!”   胡氏一手摁着涂雷的后脖颈,一手对准涂雷的脸和腰,就是一顿连掐带打的输出。   没一会儿,涂雷黝黑的脸已经肿成馒头。   “娘,我知错了!知错了,求你别打了,我疼!”涂雷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此刻在胡氏的手里,就像是一只把脑袋埋进土里的鸵鸟,任人宰割。   涂雷越是一味的认错,求饶,反而激起胡氏心内的火,她下手也就更加没轻没重。   胡氏逼涂雷跪下,还要涂电过来打涂雷出气,说是打死都行。   涂草身为一家之主,不仅不管,还倚在门边呼呼大睡。   在涂草看来,哪怕涂雷被丧失人性的胡氏和涂电就地打死,也不过是一出比较出格的闹剧。   天大地大,都没有他睡觉大。   “撒开!”婧儿抄起地上的扫帚,对准胡氏和涂电就是劈头盖脑的乱打。   婧儿坚定的站在涂雷的前面,手拿着扫帚保护他。   不管怎么说,涂雷也是为了帮她,才被打得这么惨,她再没本事也懂得知恩图报。   但,瘦小的婧儿又如何斗得过凶狠残忍的胡氏和涂电?   “找死是吧?那好,我会让你遍体鳞伤的死去!”   …… 第三百五十二章 石大海上门讨债   胡氏锁定婧儿的眼神,就像是在说婧儿是只待宰羔羊,而她是经验老道又残忍的屠夫。   婧儿因胡氏的眼神,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她被胡氏害死的一幕幕梦境。   所以,她注定会死在自己婆婆的手里吗?   这世上,再没有哪个女人有她这么悲催,被婆婆杀死?   “既这么恩爱,那你肯定愿意先走一步,死在他的面前!”胡氏看不到涂雷望向婧儿的眼睛里闪着光。   胡氏一心想着解决掉婧儿,不顾婧儿手中握着的扫帚,她横冲直撞的跑到婧儿的面前,就要动手打婧儿。   正所谓,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   在婧儿的心底,自己本就是个死过几回的人,又怎么还会被胡氏震慑住?   只见婧儿面无表情的挥舞着手中的扫帚,三下两下的就把耍横的胡氏打退。   胡氏也是人,也怕疼。   “死丫头,我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胡氏摸着自己被婧儿打疼的脸,明显的摸到几条如蚯蚓丑陋的伤痕。   涂电在一旁呐喊助威,出主意道:“娘,你再加把劲啊!厨房门口有木棍,还有趁手的簸箕。那儿,那儿有下地的锄头,都拿来打死他们!”   胡氏还真的去找来好使的武器,却是一把磨得相当锋利的菜刀。   这菜刀森森的冷光,是要见血的征兆。   “娘,你疯了!”涂雷一看到母亲拎着把菜刀,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拉拽着婧儿,谨慎的往后退,生怕这不长眼的菜刀会误伤人。   再牛逼的人,也怕会飞的菜刀。   当胡氏面目狰狞的将手中菜刀朝着涂雷和婧儿扔过来的那一刻,涂雷的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就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这一刻,涂雷心如死灰!   “小心!”婧儿想也不想的将涂雷扑倒在地,随即两人便听到门板上传来“叮”菜刀插入的声响。   对此,婧儿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   一旦她被这菜刀劈中,那她脑袋还不得被削掉半截?   这样血腥的死相,太吓人!   “你们竟还敢躲!”胡氏凶巴巴的质问道。   “娘,娘!闹得差不多就可以了,别……别伤了我哥!”涂电真心慌得一批,他没想过要整死自己的亲哥哥。   胡氏却不愿意轻易放过涂雷和婧儿,只见她挽起衣袖,又要对涂雷和婧儿动手。   “哟呵,我当是谁家的疯狗在大清早的乱吠呢?原来是你家啊!咋滴,你们这是在打架?”   石大海隔着一道不平整的院墙,背着手,神清气闲的说道。   石大海在家里琢磨了一晚上,无论他怎么劝自己消消气,还拿破财消灾也是好事这种屁话来开解自己,都不管用。   于是,石大海顶着疲惫的身子,趁着天色还未大亮,他带人悄咪咪的埋伏到涂家附近。   胡氏抬脸一看是上门讨债的石大海,毫不客气的嚷道:“我跟你借的那袋银子,都被这小妖精浪得一文铜板都不剩。我也不怕跟你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诺,你拉了她去,抵债了!”   胡氏手指头一指,不出预料的要卖了婧儿。   石大海见胡氏这么识相,他纠结了一晚上的疙瘩,顿时消散。   石大海装模作样的摆手道:“不成!一个小妮子,哪儿能值一百两?”   胡氏听到是一百两银子,她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自然。   她没记错的话,自己数了不下三十遍,那袋碎银子逆了天也就二十五两而已。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哪儿来的一百两?   “石大海,你这老头不厚道哇!那袋子里装的是二十五两银子,你狮子大开口,竟想要一百两银子?你以为我是好惹的啊?随便你敲诈?”   胡氏唾沫横飞,一通话下来惹得石大海脸色铁青。   石大海狠狠的瞪着口吐芬芳的胡氏,这臭老娘们会不会说话?   没脑子!   “我,我我怕!”婧儿怯懦的抓住涂雷的大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激起涂雷身为男人的保护欲。   涂雷一语未发的挡在婧儿的身前,用行动来证明。   “娘,这事儿是不是有啥猫腻?”涂电很机灵,一眼看穿亲娘和石大海之间玩的那点小把戏。   胡氏也暗恨自己刚才脑子短路,说错了话。   现在,她看涂雷死命护着婧儿的样子,更是恼火。   “儿子啊,咱欠了钱就要还,是不是?”胡氏满脸堆笑,和颜悦色的对涂雷说道。   胡氏故意无视跟自己说话的小儿子,把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大儿子的身上。   胡氏不相信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因为一点不愉快,就要跟她这个母亲彻底闹掰。   涂雷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是么?我记得娘以前说过,靠自己本事借来的钱,不用还。”   “呵,这没你的事,你快跟你爹出门干活去!”胡氏连搡带推的就要把碍事的涂雷赶出门,自己好趁机将婧儿卖给石大海。   婧儿生怕涂雷上当,赶紧说:“这天还早着咧,再怎么样忙也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下地哈!”   “咕噜咕噜”涂雷摸着自己饿到震天响的肚子,心想:还是自己媳妇儿懂得心疼他,晓得他要吃饱饭才能有力气下地干活。   涂雷想到这儿,他情不自禁的亲了婧儿的脸颊一口,自己还美得挠头傻乐。   “你……?”婧儿没有想到涂雷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来这么一手,她自个儿也觉得怪别扭的。   涂雷以为婧儿在害羞,笑嘻嘻的说:“娘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不正经!”胡氏虽没点名,但谁都听得出来她在骂婧儿。   石大海更是火冒三丈,他已然将婧儿视作自己的女人,又哪儿能容忍别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勾勾搭搭?   石大海毫不掩饰的大喊道:“快放开我女人,她岂是你这种傻子能染指的?”   “神经病!”婧儿也来了气。   这帮人当她是什么?   他们不仅妄图随意决定她的一切,还如此肆意妄为的泼脏水。   就在这个时候,胡氏哭着捧起婧儿的手,无比内疚的说道:“对不起,都怪娘不好,欠村长那么大的一笔钱,唯有卖了你抵债,才能救一救我们涂家!”   胡氏也不等婧儿表态,随即又说:“就当你是为了雷儿,你也不忍心看他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吧?好孩子,苦了你一人,却能救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呐!你是活菩萨,娘在这里给你跪下了!”   令婧儿手足无措的是,这诡计多端的胡氏竟真的朝着她跪下,还哭得那么痛。   同样的事情要是搁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心一软,胡氏这阴谋也就得逞了。   …… 第三百五十三章 俏婧儿翻身做主   “娘,我舍不得婧儿!”涂雷气鼓鼓的喊道。   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涂雷已经有心做出让步,不再护着婧儿。   也就是说,哪怕石大海说带走婧儿,涂雷也不会阻拦。   紧要关头,涂雷还是选择做一个孝顺父母的儿子,而不是护妻的丈夫。   “哥,能做你的弟弟,是我的荣幸!”涂电适时发声,力挺哥哥。   这一家子人的做法,令婧儿寒心到了极点。   婧儿也不再忍受他们的欺辱,转身拔出门上的菜刀,横在自己的身前。   谁要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她就剁了谁!   既要她死,那大家都别活!   “婧儿啊,你何必闹呢?村长是个好人,你又是为了我们家做出的牺牲,等你再回来,你在这个家的地位就跟我一样了呀!你乖,你一冲动摸了脖子可让我们咋活哟!”胡氏边抹泪边说道。   在胡氏精湛的演技之下,所有人都信了她的鬼话。   便是傻头傻脑的涂雷,也是一脸感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拧过头,对婧儿说的也都是屁话。   还什么不会嫌弃她之类的话,哪个女人要是信了,那才是真傻!   婧儿凄美一笑道:“你倒是巴不得我死,死了就不会碍你的眼!不过,我不会死这么早,还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婧儿的这些话,已经是在明着向胡氏下战书。   边上的涂电立马怂恿哥哥管教嫂子,还不怀好意的在那儿呐喊助威。   本来,缺根筋的涂雷压根就没有要对婧儿动手的念头,但他架不住弟弟的起哄,以及母亲“伤透心”的哭诉,他不得已抬起自己的拳头。   “唰唰”的两下,幸亏涂雷在迟疑犹豫,要不然婧儿不是砍掉他的手臂,就是砍伤了他。   这一刻,涂雷才晓得婧儿的决心。   涂雷不再充当母亲的帮凶,也不理会弟弟说的话,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即便胡氏装模作样的上前关心涂雷有没有伤到哪儿,也得到涂雷多余的回应。   “雷儿,你这是咋了?”胡氏抱着大儿子的胳膊,用力的摇晃。   涂电看不下去了,翻着白眼,说:“还能咋样?八成是哥看穿你的把戏,不愿意帮你了呗!”   听到这话,婧儿半信半疑的看向涂雷,她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自己需要的一丝丝希望。   然而,涂雷整个人表现得很冷漠很木讷,像是死机了一般。   “喂,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有?”石大海没耐心的问道。   石大海一心想着抱得美人归,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这儿涌来。   领头的人,正是小梅。   小梅得知石大海这老色批还在打婧儿的主意之后,第一时间并不是赶来破坏石大海的好事,而是去找石头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石头也算给力,不仅能让小梅身心愉悦,还配合她演了一出戏,这才引来这么多人。   人群里,刘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暗戳戳的问道:“秀才娘子,你跟俺分析分析,她哪儿来这么大的底气去抓奸?”   “刘嫂子,你当小梅夫人和你一样,到了自家男人的跟前就软绵绵的像泡尿?”焦娘子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厌恶。   刘氏却说:“哈哈,亏你是个秀才娘子,咋不懂得尿是骚的,不是软绵绵的呢?”   焦娘子见刘氏的关注点如此奇葩,也就更不愿意和她多说话。   倒是唯唯诺诺的乔氏,反常的提问道:“女人在男人的面前,非得闹成这样才受重视?”   “我觉着吧,你确实应该闹一闹,太温顺了不行!”焦娘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焦娘子对乔氏的那点事儿,还是挺感兴趣的。   焦娘子想借此机会再八卦八卦乔氏和涂家小儿子的那点秘密,没等她扯话题,涂家已近在咫尺。   “老爷!”小梅娇滴滴的叫唤,在极大的程度上,让在场的男人都为之一振。   “你来干什么?”石大海扭头一看是小梅,小梅的身后还带着一波人。   顿时,石大海感觉天旋地转,连老天爷都在跟他作对。   他不是个在乎名声的人,只是担心这些人会成为他得到婧儿之路的阻力。   果不其然,这些村民一瞧这“抓奸大戏”跟涂家有关,都乐得看热闹。   毕竟,只要是涂家有事儿,那就等于胡氏又要大动肝火,大家也就能看着出口恶气。   “奴家想老爷想得不得了,眼巴巴的跑出来找老爷,老爷还这么不耐烦的……?”小梅娇滴滴的说道。   先不说石大海信不信小梅说的话,就说村里的这些五大三粗又大字不识几个的庄户人,几时见过这般撒娇娇气的女人?   就连焦娘子都黑着脸,暗骂道:骚狐狸,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勾引人!   这不,一向色胆包天的涂电立即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小梅不放。   小梅是何许人也,哪儿会错过浪荡的涂电?   当即,小梅就对着涂电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暗送秋波。   “娘,不就是卖身抵债么?小叔子也可以的,他身强力壮,能给村长干不少体力活呢!”婧儿看出来了,这小梅和涂电对上了眼,那她干脆顺水推舟,也算是解自己的困境。   胡氏眉头一皱,开口就要反对。   石大海也是老大不情愿,谁知小梅在他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竟又让他喜上眉梢,改了主意。   “咳,你也不值几个钱呐!”石大海搂着小梅的细腰,笑着说道。   涂电自卖自夸的说:“我识字又念过几天书,还会两下子功夫,什么事都会做,肯定能抵那一百两银子的债!”   这一次,是涂电自动请缨,也就由不得胡氏出手干预。   眼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大戏,竟没能把婧儿干掉,胡氏气到心肝脾肺肾都在隐隐作痛。   “包婧儿,你安的什么心啊?电儿以后是要为官做宰的大人,怎能卖身为奴?你呀你呀,为啥就不能盼着我家一点好?净出骚主意!”   胡氏转头就把气全撒在婧儿的身上,完全不提涂电是心甘情愿的跟着石大海走的。   婧儿毫不示弱的回怼道:“您既这么想,刚才怎么没拉住他?他一个大活人,您不让他走,他敢走?”   “他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才鬼迷心窍的!”胡氏无理蛮缠,扯着嗓子吼道。   “我要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容你泼脏水?在这个家里,谁能越过你?不是我要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要有您的一半能耐,早在这个家翻身做主啦!”   婧儿仍手拿菜刀,随时提防胡氏狗急跳墙,又要跳上来对她施暴。   好在,胡氏还是怕死的。   …… 第三百五十四章 婧儿再提分家   入了夜,涂雷才拖着一身的疲惫,掀开被子,躺倒在床上。   他一语未发,使整个屋子里都陷入一种诡谲又危险的寂静之中,令人汗毛倒竖。   婧儿见男人这个样,她心里越发没底,慌声问道:“娘又说了什么?”   “还能说啥,都是那些话!”涂雷不假思索的答道。   这时,婧儿已经翻转身体,背对着男人。   但她一听完男人的回答,又立刻翻身对着男人的侧脸,急切的说:“你咋想的?”   “想什么?”涂雷不明所以,又想入非非的以为婧儿动了情。他人还没转过身,他的咸猪手就已经在婧儿的身上游走。   婧儿有心要跟涂雷谈正事,正要制止男人越来越过火的行为,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也需要照顾一下男人的情绪,才能更方便套话。   她红着脸,抓住他的右手食指,说:“娘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放在心上啦?”   “呃?”涂雷一边回答,一边办事,一点儿也没受影响的样子。   倒是婧儿,她越是琢磨这个事情,就越觉得这个事大有可为。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很需要涂雷的帮忙。   于是,婧儿一连几天都跟着涂雷下地干活。   涂雷去割稻谷,婧儿也跟在后面。   涂雷去摘玉米砍玉米杆,婧儿也是一样不落。   再或是洗衣服洗碗筷,婧儿都要求涂雷陪同。   “哟,你俩这是黏在一起了?”   胡氏还盘算着对婧儿下黑手,从石大海的手里换回自己的小儿子。   所以,胡氏眼下最看不得的事,就是涂雷和婧儿形影不离的腻歪样儿。   “娘,我和婧儿感情好,是好事儿!”涂雷露齿笑道。   涂雷一边晒衣服,一边夸张的说:“婧儿,你看我这肉,全是肥肉!”   “你这不叫肥肉,叫肌肉!”婧儿一面说着话,一面扬起手对准涂雷的胳膊,就是轻轻的一拍。   “啪”肉与肉的碰撞,格外的清脆。   小夫妻俩,相视一笑,洋溢着幸福的甜。   就在这个时候,胡氏以雷霆之势,如一头凶猛的老虎将瘦弱的婧儿扑倒在地,上来就是一顿耳光输出。   一时之间,婧儿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已被胡氏打懵。   “娘,你又抽哪门子疯?”涂雷本能的往后躲。   “这垃圾玩意儿竟敢动手打你?她有什么资格?休了她,赶她走!”   胡氏见婧儿还敢抵抗,更是怒火中烧。   而且,胡氏专挑婧儿的敏感部位下手,死命的掐婧儿的耳朵、腋下以及肚子肉。   胡氏甚至扯掉了婧儿的几根头发,一屁股坐到婧儿的肚子上。   这剧烈的疼痛,迫使婧儿几乎丧失抵抗之力。   现在,能够救婧儿的人只有涂雷。   “呜呜呜!”婧儿泣不成声,无助的看向自己的夫君。   面对残暴无情的母亲,涂雷向来都是不敢怒不敢言,畏畏缩缩的他连手都在颤抖。   涂雷看着婧儿的脸,再听到婧儿哭得那么痛,他不由得攥紧拳头。   “啊……!”涂雷无能狂怒的吼声,没有引起胡氏的在意。   因为,在胡氏的眼里,她的这个大儿子就是个傻子,绝对不可能有胆量干涉她的事。   然而下一秒,胡氏便被一双大手推翻在地,活像个四仰八叉的王八。   婧儿眼含热泪,无声的抱紧涂雷的脖子。   涂雷不带一丝犹豫,抱着婧儿回了屋。   门一关,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帮他们把胡氏的谩骂之声都屏蔽在外。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涂雷万分懊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将自己的女人救下。   涂雷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孩子。   他跪在那儿许久,也就憋出这么一句人话,再没别的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让婧儿原谅自己。   婧儿静静地看着他的头顶,也在期待着,等待着,盼望着,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抹酸楚与无奈萦绕在她的心头上,久久不散。   应当说,从未散去。   最终,两人这场无声的对峙以婧儿的妥协结束。   “儿啊,你别被一臭玩意儿糊弄了,有娘在,不能让你被她欺负死了!”   胡氏还在门外骂骂咧咧,煽风点火。   胡氏的这些话,倒把涂雷说得无地自容,更加愧疚。   涂雷更觉着自己在宽容大度的婧儿面前,不像个男人。   “娘,你要再乱说话,我们就分家!”涂雷一打开门,鬼使神差的提出分家。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分家”这种话,但当他看到母亲闭上了嘴巴,才意识到这一招的妙处。   只要能让家中太平,什么样的法子都是好的。   “你怎么敢跟娘提分家的?”婧儿笑着问道。   “我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管用,嘿嘿!”涂雷得意的笑道。   正可谓是问者有心,说者无意。   婧儿心里拔凉拔凉的,仍面带微笑,佯装漫不经心的说:“当真分了家,不是更好吗?如果,我说我一天也受不了这种日子,你会为了我,分家么?”   “嘿,和爹娘一起过日子有啥不好的?爹可以跟我一起下地干活,娘又能帮我管钱管这个家,这不就省了你很多事了吗?”   别看涂雷平时傻里傻气的,还是懂得打小算盘。   虽然,他话里算计的人是自己的父母,且对自己无甚益处,但他还能有这心眼,说明他也不是十足的傻子。   婧儿分析道:“是,爹可以和你一起耕田犁地,却又不是单单为了我们。娘是管钱理家,但你又不是个小孩子,成天的被娘拧耳朵呼来喝去,去一趟城里买家里要用的针头线脑还要被娘盘问半天,你也受得了?”   婧儿不等涂雷回答,自顾自地的说:“反正,我受不了。无论娘怎么样打我骂我,我都没话说,默默忍受就是了。可要我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别人那样子非打即骂的,我真的受不了!”   涂雷心里有所触动,他温柔的抚摸着婧儿的头发。   婧儿泪眼婆娑的说:“我们受了多少委屈和闲气,也就罢了。只求爹娘别偏心,弟弟妹妹有的,你也不缺。”   说到这个,还真戳到涂雷的痛处。   涂雷也知道自己没法跟弟弟比,自己也偏疼弟弟。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的心里,完全不在意爹娘的偏心,差别对待。   “其实分了家也是好的,我能和你一块儿下地干活,也能帮着你处理家里的事情。你想要到城里去买什么,我都没二话。弟弟妹妹要钱花,你这做哥哥的也能说给就给。”   婧儿见涂雷低头不语,不由得又补充道:“你知道我的,一直都是顺着你的心意来。”   ……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怕老爷杀了你   为了说服涂雷,婧儿不仅主动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胸前,还亲吻他的耳垂。   面对婧儿赤裸裸的诱惑,涂雷僵持了几下,缴械投降。   他不得不承认,两人的生活是无比的幸福甜蜜。   至少,女人在他身下梨花带泪的模样,也是娇俏美艳的。   他很喜欢。   “一天过去了,你还不带着她去石大海家接你弟回来?”天还未亮,胡氏便火急火燎的闯入东屋,拽起睡梦之中的涂雷,叉腰质问道。   胡氏暗想,自己也算是好脾气,忍耐一晚上才来发作。   这要换成以往,她准要动手打人出气。   涂雷也不惯着她,粗壮的手臂一挥,说:“娘,我还困着呢!”   胡氏摔了个踉跄,拍着大腿骂道:“大傻子哎,你摔你娘?是活腻歪了吧?是不是这丫头教你的?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你碰她一下试试?”涂雷少有的霸气,难得的把胡氏震慑住。   胡氏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亲儿子如此无情冷漠的对待。   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笃信这都是婧儿教唆的,存心要他们母子反目成仇。   “他竟敢凶我!”在屋里,胡氏神经兮兮的踱步,嘴里不停的念叨这句话。   涂草不堪其扰,问道:“在这个家,谁敢给你气受?”   “你还有脸问?还不都是你那个好儿子,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胡氏扭头便对涂草大喊大叫道。   涂草看胡氏这疯癫的神态,深知不能在此时说错话,恐惹火上身。   于是,他想要按照以往的做法,闭紧嘴巴,作壁上观,也不能掺和其中。   “你也配做个男人?我呸!”胡氏却不打算放过他。   现在,她除了把气撒在自己男人的身上,也没别的法子。   涂草凭白挨了一顿骂,也不生气。   他也没别的好,就是没脾气。   过了许久,胡氏骂累了,一屁股坐到涂草的腿上,扯着他耳朵,喝道:“说,你到底站在哪边?你是支持你儿子,还是我?”   “我有两个儿子呢!”涂草有意岔开话题。   胡氏也不是吃素的,大声问道:“是,你是有两个儿子!那不都是我肚皮里出来的,我还没他们重要啊?”   “他们都是你在管,我可曾言语过一字半句?”涂草一边装无辜,一边往外走。   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闭目养神。   即便,胡氏依然在愤怒咆哮,也都没能让他停住脚步。   “狗男人,一点事儿都指望不上!”胡氏一肚子火,无处可泄。   胡氏思来想去,还是想要找小儿子回来。有小儿子在自己的眼前,她心情都能漂亮许多。   石府。   庭院之中,假山前的石凳上,已经坐着一个来找涂电的女人。   女人身姿曼妙,眉目之间的忧愁,多了几分勾人的风流韵味。   “老爷,我说的没错吧?”小梅带着石大海走到假山后,偷窥坐在石凳上的女人。   石大海猴急的想要出去会一会那女人,又一次被小梅拦住。   石大海也没多想,随口夸道:“多想我的好夫人,贤惠又聪明!”   “哎,老爷!”小梅要的可不是他口头上轻飘飘的几句夸奖,她要的是孩子。   小梅拉着石大海的手,不加掩饰的摸向自己的肚子。   石大海心领神会,坏笑着说:“行,待老爷尝了个新鲜,必定一心一意的对你,必定让你怀上娃,必定……哎呀,美人,我来啦!”   石大海已经心猿意马,甩开小梅的手,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如何扑倒坐在石凳上的女人。   至于小梅会不会介意,暂时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小梅阴狠的盯着石大海佝偻的背影,心内极度厌恶这个贪多嚼不烂的老男人。   若不是她至今都没生下一儿半女,她又岂会容忍这该死的老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别的女人?   “美人,你在等我么?”石大海嘴里说着油腻的话,肢体动作却是相当的熟练,一把将坐在石凳上的女人抱入怀里。   “村长大人?”乔氏有些惊慌失措。   乔氏是来找涂电的。她也是单纯又痴心,以为自己来石府找到涂电,就能跟涂电在一起。   殊不知,自己是羊入虎口。   石大海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虽有色胆却力不从心。   这不,乔氏拼尽全力的挣扎,确是能让他更兴奋,但他也很快精疲力尽。   “小石头,你死哪儿去了!”   每当石大海力不从心之时,他都会叫石管家过来帮自己一把。   石管家一跑过来就擒住乔氏的双手,不让她乱动。   不到半刻钟,石大海泄了气,歪到在凳子上,说:“把她送到厢房,叫人给她洗个澡,我一会儿就到。”   “是!”石管家目不斜视的迅速将衣衫不整的乔氏扛走。   “唔……!”暧昧的声音,从假山后面传来。   石大海皱着眉头,就要起身去察看。   谁料,他起得太猛,又才刚大汗淋漓了一回,没等他大声呵斥假山后面yin乱的两人,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这边,石管家才吩咐下人去烧水,转头不经意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嘴角残留着一抹嫣红的胭脂。   他慌忙擦拭,却听到一个奴婢在捂嘴偷笑。   “石管家,府里都在传你不好女色,你这是……?”这奴婢名叫翡翠,是个新买进府里的下等丫鬟。   翡翠姿色不差,要不也会被石大海一眼挑中,买进府里做丫鬟。   “还有这儿,是被虫子咬伤了吗?”翡翠凑近到石管家的身前,皙白的手指碾压在石管家脖子上的一块红痕之上。   其轻浮的举止,立马让石管家的脑海浮现一道俏影。   石管家一个箭步冲出房外,直奔假山的方向。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石管家只看到石大海趴在地上,叫都叫不醒。   此时,他压根来不及多想,赶忙抱起石大海回屋,叫人去找大夫。   而假山深处,小梅满意的拍了拍涂电的肩膀,说:“你敢欺负我,就不怕老爷杀了你?”   原来,就在石大海前脚甩开小梅,石管家后脚就到,自认为与小梅情根深种的石管家上来就抱着小梅啃。   却在两人意乱情迷之际,石大海把石管家叫走了。   小梅不得已歪靠在那儿,生着闷气。   早已对小梅垂涎已久的涂电,鬼鬼祟祟的尾随在后。   涂电原本还担心乔氏的出现,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没成想,自己看上的女人竟然跟一个微不足道的管家有一腿。   涂电很是恼火,也没妨碍他偷窥小梅和石大海偷qing的场面。   大抵是他走了运,石管家突然走了!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泼天的富贵   涂电也是情场高手,一看小梅落了单,孤零零的惹人怜爱。   他想都不想的过去捂住小梅的嘴巴,使尽浑身解数。   两人过于沉溺其中的乐趣,被石大海发现了也没降低温度。   “怕。”涂电十分大胆的捏着小梅的下巴,眼里哪儿有半点惧意。   涂电回过味来,才发觉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环境。   在小梅的身侧,是假山深处的一涓涓细流,脸上身上有哪儿脏了都可以用这水清洗干净。   小梅引着涂电到这儿来,为的也不只是这儿有水,而是这个地方够僻静且少有人来,最重要的是石管家也没跟她来过这里。   “竟然知道怕,那你还敢……?”   小梅话还未完,人又被涂电抱到半空中。   厢房这边,乔氏被翡翠等几个丫鬟看得死死的,几次想逃都被抓回来。   乔氏流着泪,委委屈屈的任由翡翠几人给她洗澡穿衣服。   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找涂电的,怎么会被石大海这个老东西玷污了?   “姑娘,你就是哭干了眼泪,也没用!”翡翠没好气的说道。   边上的一个丫鬟,笑道:“什么姑娘?她就是村里的一个寡妇,装的跟个贞洁烈女似的!”   “寡妇?”翡翠也不再拿正眼瞧乔氏,手上的力道更没轻没重,几次都故意拽乔氏的头发。   乔氏胆小怕事,被人这么羞辱也不敢出声。   天都黑了,乔氏空着肚子坐在床边,也没人来理会。   还是负责看门的翡翠忍不住了,进来拉扯着乔氏,要乔氏随她到前院去问问情况。   “夫人,这一整天的,您都去哪儿了?”石管家一见到小梅,他这颗心才安定下来。   小梅眼波含春,看着石管家也不言语。   然而,一旦小梅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石管家又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恭敬样。   “我去哪儿,还需要跟你一个下人交代?”小梅生气的说道。   石管家忙低头说自己不敢,又说:“老爷病了,大夫说是中风。”   “嗯,吃药了?”小梅浑然不觉这事的严重性,斜躺在床上,两脚相互摩擦,仍在回味。   “吃过药了。夫人,您不去看看老爷?”石管家回头示意那些下人都到门外伺候,自己蹲下身,悄悄的摸到小梅的脚下。   石管家才刚伸出手,想要给小梅按摩腿脚,门外却传来说话声。   “站住!”   “姐姐,这位是老爷的……的相好,她想要找老爷说说话。”翡翠原想着让乔氏表明来意,但她暗暗的掐了乔氏几次,也没能让乔氏开口说话。   屋里,小梅一边享受石管家的按摩,一边听石管家说石大海的病情有多么糟糕。   直到小梅听到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呢喃道:“那我的孩子怎么办?没有孩子,我怎么办?你告诉我,他是如何病倒的?”   “我找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晕倒在假山……?”石管家想说石大海是不是发现假山后小梅还在,又春风荡漾的,才急怒攻心,病倒的。   可他看小梅不走心的样子,也不像是先前就知道石大海晕倒的事。   石管家不知道的是,小梅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她的心里已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虽然,小梅拿不定石大海是不是因为看到她和涂电搅合到一起的事才病倒的,但这事儿无论是石大海还是眼前的石管家,都不能让他们往外说半个字。   “好了,我知道这事儿不关你的事。”小梅深情款款的扶起石管家,叮嘱道:“关于假山的事,可不能再让第三人知晓。外面的那个寡妇,你看着处理,嗯?”   小梅的手指来回的摩擦着石管家的嘴唇,其深意是要他闭嘴。   但在石管家的眼里,这分明是心仪的女人在对自己发出爱的邀请。   可是,就在石管家正要欺身上前,发动攻击之时,小梅却将他推倒在地。   “我说了,叫你先去处理外面的寡妇!”   小梅话里的警告,石管家愣是没听出来。   石管家屁颠屁颠的出去处理府中的大小事,全然不知小梅已躺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人正是涂电。   涂电凭借着自己的不烂之舌,轻松收服小梅乱颤的心。   “小乔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看在她对我一片痴情的份上,把她留在府上吧!”涂电摸着小梅的柔软长发,叹息道。   小梅心内不是滋味,吃醋道:“她好,还是我好呀?你更喜欢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你还会要她?”   “这还用问,有了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爱的滋味!”涂电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却没有顺着小梅的勾引,满足她。   这让小梅产生极大的不安,以及莫名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小梅面对涂电放到自己嘴边的手指,带着无法言说的渴求,一遍遍的舔吸。   许是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小梅想起了一个人。   “你喜欢你嫂子,那个名叫婧儿的女人?”小梅话音刚落,便迎来涂电心虚的热情,多情的默认。   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知晓石大海中风的“噩耗”,紧接而来的是小梅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当涂家人也得知这两个消息的时候,胡氏立刻断了要涂雷接回涂电的念头,还特地去石府找涂电“聊正事”。   婧儿隐约觉着这两件事儿之间有莫大的关系,说不出来的怪。   “娘,你又在高兴什么?”涂雷多嘴问道。   胡氏笑得老脸皱成一朵菊花,乐道:“你弟要大富大贵啦,可不就得是天大的好事!”   涂雷虽不懂,但他也跟着开心。   婧儿听了却心事沉重,眉头紧锁。   “你给我安分点,事事都抢在前面做,要做好,做到我满意为止。不然的话,别怪我让你没命享受这泼天的富贵!”胡氏不忘威胁婧儿,真是没把婧儿当家里人看待。   婧儿也不顶嘴,但这落在胡氏的眼里,又成了婧儿没拿她这个婆婆当回事的罪证。   总之,无论婧儿怎么做,都没法在胡氏那儿讨到半点好。   “儿啊,你还不快叫她去淋菜,太阳都要下山咯!你看她干杵在这儿,活像个懒婆娘!”   “娘,你不能这么说话!”涂雷不太开心的说道。   胡氏蛮横不讲理的说:“干啥?我连在自己家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倒是叫她去干活啊,一个个懒成什么样?再不做饭,是想叫我和你爹饿死啊?”   “娘,你……?”涂雷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婧儿拉走。   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执,完全没有必要。   …… 第三百五十七章 涂电与小梅的较量   “夫人,你怎么能让那个村妇进来?还允许她跟一个下人见面?”   当石管家得知小梅准许涂电在府里见胡氏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石管家想不明白,小梅为何要这么做,对下人施恩么?   可是,涂电顶多算是个初入府的小厮,也配得到主人的恩典?   小梅尽可能的挤出一丝得体的笑容,说:“你这是在质问我?还是在质疑我?”   “小的不敢!”石管家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小梅的双眼。   也不知为何,小梅看着石管家这卑微到尘埃的样子,竟生出前所未有的反感。   石管家知道她需要安慰,正要亲吻她的手,却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我怀孕了。”小梅张狂大笑,手抚摸肚子的动作是那样的充满母爱。   “怎,怎么……?”石管家不敢相信,跪在地上,一度摇晃小梅的手,希望她不要再说胡话。   小梅斩钉截铁的说:“我有孩子啦!”   “夫人,你撒这种慌也没用,到了日子生不下孩子,你又该如何自处?”   石管家急出一头汗,为小梅以后的日子感到深深的恐惧。   村里有多少人眼红村长的位置,又有多少人急不可耐的想要分走石府的财富,更有多少人想要染指成为寡妇的小梅……?   想到这些,石管家萌生出一个极其胆大妄为的念头。他想娶小梅为妻,做她后半生的依靠。   石管家欣喜若狂的抬起头,仰望着小梅,他目光却滞留在小梅身穿的崭新的绸缎衣裳上,与自己身上麻布旧衣显得格格不入。   霎时间,石管家脸上再没了血色,眼神也变得空洞呆滞。   一白白嫩嫩的手在他的面前放大,并勾起他的下巴。   小梅贴近在他的侧脸,说:“你会帮我的,对吧?”   石管家下意识的就要退后一步,他反应过来之后再想要一亲芳泽,讨小梅的欢心。   “你知道的,我不是在问你。”小梅不着痕迹的避开石管家的亲昵,疏离的态度揪疼了石管家的心。   石管家扑在小梅身上,迫切的想要证明她也是爱自己的,是属于自己的。   一个简单的亲吻,就能点燃两人的欲火。   事后,石管家再次确信小梅爱自己的心,情动不已的发誓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粉身碎骨也成全你。”   “嗯。”小梅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脸上无喜亦无悲。   尽管,她还是讨厌这个卑微低人一等的男人,但才刚发生的一切又让她确信自己是需要他的。   至少,她现在还离不开他。   有他在,能帮她省掉不少的麻烦。   “你安排一下,我要再见涂家的那个大儿媳妇一面。”小梅心血来潮的说道。   石管家听到又是跟涂家有关的事,就很烦躁。   他不解的问道:“她一个村妇,见她做什么?”   “你也说了她是个村妇,你紧张什么?”小梅听不惯石管家这出格反常的语调。   本来,小梅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见石管家反应这么大,她就更想要见一见那个女人。   “你不会是,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吧?”小梅直视着石管家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石管家只当小梅在吃醋,解释道:“她是长得可以,但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唯你是我的命!”   “长得可以……?”小梅只听见了这四个字。   不管石管家后面又说了什么话,小梅一概充耳不闻。   待石管家一走,涂电又溜达到小梅的床上。   温香软玉,就是舒坦。   就是要他立时三刻死在这上面,他都心甘情愿。   “没良心的!”小梅绕到屏风,本意要泡个鲜花澡。   她才脱去外衣,忽而感到身边缺个人,便心痒难耐的走到床边。   “你不洗澡了?”涂电明知小梅要的是什么,却故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梅顿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摆明是嫌她脏。   她不由得动了怒,抬手就要打涂电的耳光。   “你个,哎……别碰我!”   小梅的手还没碰到涂电的脸,她人便被涂电扯倒在床。   两人一上一下的看着对方,小梅眼里都是期待的光芒,又或者更多的是欲望。   涂电戏谑的说:“你闻闻我身上都是什么味儿,你心爱的情郎罚我去倒屎倒尿,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干,你这么说是嫌我脏咯?”   说罢,涂电毫不留情的就要起身走人。   涂电有意曲解小梅话里的意思,要的就是让她打心底里,认准彼此是平等的人。   或者说,在这场名为爱情的游戏里,他才是主宰者。   “回来!”小梅没能按耐住自己躁动的心,见涂电不为所动,她又飞身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走。   小梅闻着他身上的味儿,确实是特别的臭,但她喜欢他,很喜欢。   “你不是嫌弃我吗?”涂电掰开她的手,依然要走。   “你走,你走就不要回来了!别想再踏进我……唔?”小梅一气之下,也口不择言。   涂电却转身吻住她,深情一吻,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抗拒。   直到小梅身体发软,涂电将其抱进浴桶之中,他也在小梅恳求的声音里,满足她。   “石管家已经安排好了,约你家的嫂嫂在池塘见面。”小梅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涂电会作何反应。   涂电笑了,再次反其道而行之,说:“哇,你叫谁石管家呀?”   “你不要动!”小梅羞红了脸,无力的拍打着涂电的后背,说:“不叫他石管家,还能叫他什么?”   “你叫他石管家也行,那你得叫我……夫君!”涂电霸道的按着小梅的手,拿一条细线捆绑住。   此时,小梅哪儿还想起来自己前边说过什么话,全凭着涂电说了算。   隔天,涂电依仗着小梅的信任,光明正大的站到她的身侧。   “涂电你……?”当着府里一众下人的面,石管家敢怒不敢言。   他忙里忙外的,却成全了一对奸夫淫妇?   石管家忍着恶心,说:“夫人,你不该这么做!”   “如今,我怀有身孕,想要多看看一些长相漂亮的人,也不行?听闻涂家有媳,如天仙下凡,我正要去瞧瞧,让他跟着去一趟怎么了?”   小梅随便找了个理由,勉强搪塞住众人的嘴。   但只有石管家清楚小梅的为人,哪儿有放在身边不吃的肉?   更何况,涂电在村里的名声也不好听,其本身就是个爱沾花惹草的主。   “你这么压着他,他会不会生气啊?”涂电注意到石管家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小梅轻浮的说:“他和你不一样,只要我偶尔给他一点甜头,他就会像一条忠实的狗为我卖命。”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卑微如泥的爱   闻言,涂电笑得更贱了。   他当然跟石管家这种人不一样,要的不一样,野心也更大。   “你提起他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夫君,我喜欢听。”涂电凑近到小梅的耳边,吹着暖风道。   小梅耳朵一红,浑身酥麻,险些跌进涂电的怀里。   她咬了咬唇,说:“你少得意忘形!”   “我就是得意忘形,也是因为你,你这么诱人……要不要我抱你回屋,就说你被我迷晕了?”   涂电大手揽住小梅的腰,挑衅一般的冲石管家挑眉。   那些个下人都低着头,哪儿敢看主人的事。   池塘边。   婧儿洗着衣服,几个妇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过来洗衣服洗瓜果,其中就有刘氏和焦娘子。   刘氏纳闷的说:“怪了这些天,总也找不到乔寡妇。”   “你这张嘴,少说话!好歹我们跟她关系不差,不能在私底下叫人寡妇,多难听呀!”焦娘子话说得在理,脸上却挂着笑意。   找不见乔氏对她焦娘子来说,是没有好处。   但村里少了一个漂亮好看的女人,那就是好事。   “哎,你看那丫头也会自己来洗衣服哈!”刘氏看见婧儿一个人洗衣服,觉着挺新奇的。   “腻了呗!”焦娘子也有过类似于的经历,她才嫁给焦秀才的那段时间里,她男人也是成天粘着她。   新鲜感一过,还不是被男人当成黄脸婆,甩在脑后。   焦娘子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再跟年轻貌美的婧儿一对比,暗自感慨生过娃的女人就是显老。   “我男人就不腻,回回都生龙活虎,那方面……?”刘氏心中窃喜,自己的男人是最棒的。   “你男人……?”焦娘子开口就要戳穿刘氏虚伪的一面,她余光却瞥见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在朝着这边走来。   小梅与涂电肩并肩,一同走来,不知道的人都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石管家等人。   “她怎么来了?”几个妇人交头接耳,都在猜测小梅来这儿的用意。   婧儿并不好奇是谁来了,拧干洗好的最后一件衣服,就要回家去。   “……?”婧儿还没转过身,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人。   小梅和涂电也算是登对的奇葩,竟一起站在婧儿的身后,距离不过咫尺。   “嫂子,你长得真美!”小梅也是妖孽,一动手就要摸婧儿的脸蛋。   婧儿看了看一旁的涂电,说:“小梅夫人,你长得才叫美呢!”   语气恭敬有礼,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而且,小梅很喜欢婧儿称呼她为“小梅夫人”。   这让小梅心生优越,心情自然愉快。   “夫人,跑到池塘一趟就只为了调戏一个村妇?”石管家追着小梅,追到了小梅的房间。   小梅很反感石管家这质问的语气,就好像她又做错了什么事。   她就是单纯的见一见这个名叫婧儿的女人,又有什么错?   “我不是说了,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才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你别动不动就大呼小叫,很吵哎!”   小梅随口说道。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话,会对石管家产生多么大的伤害。   涂电等小梅把石管家赶走,他才慢悠悠的走进房间,说:“还是你心疼我,懂我的心思。”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小梅明知故问道。   “小梅,你很懂男人,更懂我的心。我也不瞒你,在家的时候,我就对我这个嫂子日思夜想,求而不得。你能圆了我再见她一面的心愿,我这辈子对你真就是死心塌地,绝无二心!”   涂电正色道。   他握着小梅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位置,盯着她的眼睛,说得无比真诚。   就为了这份情意,小梅感觉自己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小梅抱紧他,泪目道:“只要你,我只要你!你可不能负了我,不能!”   “我负了谁,也不能负了待我这么好的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涂电仍然在强调小梅待他好,他日日在她的耳边说,她也时时刻刻的听到这话,日久天长,她认定自己待他足够好,他也会回以她相应的爱意。   这就是,他们俩的浓情爱意。   “你如今是了无遗憾,我却……唉!”涂电得知小梅已有身孕的时候,他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   小梅会意,懂他的心结。   这天,小梅特意叫石管家到她的房间,说有正事要谈。   “夫人,你总算想起我了,我想死你了!”石管家一进屋就对小梅动手动脚,可能是源于两人常年已久的默契,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石管家很满意,说:“夫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小梅却很懵,她明明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去反抗,怎么就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这个样子,又如何对得起涂电?   “夫人,我这就命下人给您备水,还是您最喜欢的花瓣浴。”石管家仍有些意犹未尽,见小梅没吭声,以为她是愿意的。   要不然,她还能不大声呼救,叫涂电进来?   涂电就守在屋外,也确确实实听到了里边折腾的动静。   按着他和小梅事先说好的,逮住石管家不规矩的铁证,便要挟他帮着去涂家将婧儿虏过来,圆涂电的遗憾。   但是,涂电并没有闯进屋子里,阻止石管家对小梅的侵犯。   “啊……?”小梅和石管家正鸳鸯戏水,猛一抬头就看到脸色铁青的涂电。   石管家才不怕涂电这个毛头小子,张嘴就要涂电滚出去!   小梅却觉着羞愧难当,更觉着自己配不上涂电。   “你,你出去,出去!”小梅哆嗦着嘴唇,喝令石管家出去,连衣服都没给他拿。   石管家很是狼狈的被赶了出去,想不明白自己又哪儿出了错。   涂电一声不吭的擦洗着小梅的秀发,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又专注。   这让小梅内心几度崩溃,几次都说尽讨好涂电的话,轮到她卑微到尘埃,贱如泥。   “你说句话呀,跟我说一个字也好,求求你了!夫君,你是我的夫君,我的天,我的男人……呜呜!”   小梅像变了个人,呜呜咽咽的哭,哪儿还有她贵为村长夫人的霸气与尊严?   在他的面前,她已不像个正常的女人。   “你为何不叫我?你这里,是不是觉得很快乐?这么快乐,当然用不着我,我不配,不配。”   涂电一开口,句句扎心。   小梅无法否认,自己当时是快乐的。   她披头散发的搂着他,哀求他不要再说了。   再说下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孩子,我怀着你的孩子!夫君,你不要这么对我,会伤着我们的孩子!”   ……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如狗窝   “那我也求求你,也让我感受到和你一样的快乐,可不可以?”   涂电抓着小梅的肩膀,全力摇晃道。   他在家算计不到的猎物,或许能借助这女人在村子里的财力和势力,如愿以偿。   远在涂家的婧儿,似有大祸临头的预感,全身发冷。   婧儿摇醒身边的男人,问:“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睡吧,明儿还要起早呢。”涂雷被婧儿从睡梦摇醒,也没动怒,却也没把婧儿的不安放心上。   他大手一捞,环抱着婧儿呼呼睡去。   婧儿也劝自己不要多想,天大的事也有个高的人顶着,轮不着自己。   再说,她还有他保护呢。   石府。   小梅按涂电说的,再次将石管家,只说要跟婧儿再见一面。   “夫人,你干嘛非要见她啊?”石管家瞅了一眼躲在帘子后面的涂电,又见小梅穿得那么清凉,关心道:“屋子里虽有火炉,也暖和,到底是入了冬,夫人您有身孕,还是应该多穿件衣服。”   “你少岔开话题,就说这事儿你办不办!”这一回,小梅不再头脑发懵。   “办。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石管家识趣,规规矩矩的退出屋子。   门还没关,小梅已经跑到涂电的跟前邀功请赏。   涂电亲了她脸颊一口,说:“乖,你今晚自己睡。”   “你不陪我?还是嫌弃我?”小梅拽着涂电,害怕他真的嫌弃自己。   “我不想这么说的,可你怀着孕又和石管家才那么激烈过,我……?”涂电话还没说完,小梅就已经哭得不成人样。   涂电耐心的哄道:“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你躺在我身边,我难免忍不住对你……冲动,但你也清楚这个孩子对我们有多重要,出不得半点差错。你忍忍,我也忍忍,等这个小家伙出来了,你只能是我的!”   “当真?”   “我几时骗过你?你要是不信我,我这就去死!”   涂电说着话,就要撞墙,以死证明。   小梅赶忙拉住他,说:“是我错了,不该疑心你!原谅我,原谅我又犯蠢了!”   “你不蠢,很可爱。我喜欢你撒娇,无理取闹的样子。你乖,听话哈!”   涂电哄小梅睡着之后,才趁着朦胧夜色,来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房间。   准确来说,是石大海中风之后住的房间。   这狭窄又不通风的房间里,只摆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的自然是石大海。   漆木大床对过来的是一张桌子和几张板凳。   再过来,就是张贵妃榻。   女人背对着桌椅,一闭上眼睛,想的都是自己的情郎。   “什么人?”女人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么晚了,府里是不会有人愿意到这小偏房里管石大海的死活。   女人轻手轻脚的就要下榻,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惊呼道:“涂郎,你……?”   “乖,你受委屈了!”涂电不由分说的将乔氏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的一句话,就把乔氏感动得哭了。   乔氏抱着他,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你能来找我,我已经别无所求了。就算是立刻死了,我也无怨无悔!”乔氏边哭诉边试图在这黑暗之中捕捉到涂电的嘴唇,无果。   涂电叹气道:“如今,我在这府里也是如履薄冰,快被那个不能人道的石管家整死了!唉,也许今夜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石管家?他是个好人吧?”乔氏不确定的说道。   在她快要被人丢出府门的时候,是石管家大发善心留下了她,还安排她照顾石大海。   还说她在这儿,会少受些罪。   “你说他是个好人?”涂电一怒之下,拍拍屁股就走了。   独留乔氏一人在那儿担惊受怕,迎着冷风落泪。   涂电在石府里兜兜转转,竟是无处可去,又转回到小梅的房门外。   他对目前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非常满意。   唯一不满的是,睡在自己身边总是同一个女人。   涂电本想今晚将就着在乔氏那儿过一夜,哪知这乔氏人笨嘴笨,一点儿也不懂男人的心。   “还是在家里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涂电之所以说这话,完全建立在家里有他还未得手的嫂子为基础,并不是真的思家。   “公子,你也因想家而睡不着?”一个绿衣奴婢打扮的女子,踏着洁白的月光,走到涂电的面前。   涂电认得她,低等丫鬟,翡翠。   至于为何记得她,不多说,当然是因为翡翠长相不差,人也“机灵”。   “翡翠姑娘,你也同我一样赏月思家?”涂电是个不挑食的人,来者不拒。   翡翠对于涂电记得自己的名字,感到几分惊讶。   毕竟,她在石府里不算出色,卖力讨好石管家,也没得到一个正眼。   “公子随意,奴婢回屋了!”翡翠被涂电贴近到她身前的轻浮行为,吓了一跳。   翡翠按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小跑着回了屋。   而就在她要关屋门的时候,涂电跟了过来,还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翡翠急着关门,不小心就夹到涂电的手,吓得她差点失声尖叫。   涂电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出声才放开她。   翡翠点了点头,随即还心虚的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睡着的其他姐妹。   她一个低等丫鬟,是不可能单独睡一个屋子。   “公子,你快走!”翡翠非常害怕,怕有人在这个时候醒来。   万一被谁看到了,她就完了!   涂电却无视翡翠的话,强行越过她的阻拦,进到屋子里。   “公子,奴婢错了,求你快走吧!”翡翠也算有胆色的女子,这都没有被吓哭。   涂电露骨的说:“今晚,本公子缺一张睡觉的床,缺一个暖床的丫头,缺……爱!”   “滚!”翡翠小声的说道。   “你这暴脾气,还挺像我嫂子。”涂电对翡翠更感兴趣了。   在他的大餐还没来之前,先尝尝野味也是不错的选择。   随着月光被乌云遮挡,大地上的光亮少了一大半。   人心的黑暗,并不会阻挡时间前进的步伐。   新的一年,近了。   婧儿被胡氏轰出门挑水,行至一半,便看到小梅挺着还未隆起的肚子在前方等着她。   “嫂子好!”小梅礼貌的问声好。   “你我之间就不用装了,开门见山的说吧!你已经有了孩子,已经是什么都有了,就不要再打我的主意,我无意与你作对。”   婧儿是看小梅孤身前来,才把话说得这么敞亮。   小梅却有不同的想法,说:“这是他的心愿,他想要你,那我身为他的女人,理所应当要帮他得到!”   …… 第三百六十章 等你懂得保护我   “啥?”婧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如此“大度又善解人意的”女人,世上仅此一个吧?   恕她不敢苟同!   “嫂子,我求求你,只有你能解开他的心结,就让他开心一次吧!”   小梅跪下了,居然跪下了!   婧儿不可置信的问道:“就为了他这种违背人伦的龌龊之事,你跪下求我?你没病吧?还是他给你灌下什么迷魂汤?”   大千世界,永远都不缺震碎三观的事情!   “你爱他,还是占有欲在作怪?若是前者,你更应该希望他学好变好才对啊!至于后者,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讨他开心,做贱自己!他那种人,才不会因为你的牺牲而感激你!”   婧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并不指望小梅能全部听进去,但至少不要再做出自轻自贱的行为。   婧儿扶起挺着肚子的小梅之后,语重心长的说:“你是村子里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一言一行都当是我们的表率!”   “难道,你就不会为了你的男人,做这种事情?”小梅又何尝不懂的这些道理?   “不会!如果他这辈子胆敢找别的女人,那我宁可守寡也绝不再要他!脏了的人,心岂能干净?”   婧儿赌咒发誓一般的说道。   不管自己曾做过多么荒诞离奇的梦,梦终究是梦,她依然是她,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是人,又怎能没有脾气?   小梅深受鼓舞,抬头挺胸的走回到石府,乃至回到房间内,她脸上都绽放着自信的微笑。   有一个下人以为小梅中邪了,慌慌张张的跑去通知石管家。   “事成了?”涂电见小梅一进屋便乖觉的坐在凳子上,他才从暖烘烘的床上一跃而下,跟个猴子似的来到小梅的身边。   涂电捏住小梅的下巴,凑上前去就是吧唧一口。   以往,只要涂电像这样挑逗戏弄小梅一下,小梅都会温顺的投怀送抱,唯他是命。   “……!”小梅没吭声,手脚僵硬,任凭涂电如何撩拨,她也不为所动。   “我伺候你脱衣服,在屋里就不用穿这么厚的貂皮披风,怪热的。”涂电摸了摸小梅的咯吱窝,是有些湿的。   “痒!”小梅生气的推开涂电乱挠的手,她起身要走,又被涂电搂入怀里,气氛一时变得暧昧缠绵。   小梅努力的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但她本就是个水性之人,哪儿经得住涂电没完没了的引逗?   情欲二字,往往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流氓!”小梅心里已没了气,有的只是对涂电的爱意。   涂电却不然,责怪道:“你早这么配合,还用我费这么多的力气?你不就喜欢我流氓?”   还有一句话,涂电没有说出口,他特别讨厌和孕妇在一起,处处小心,让他很不爽。   小梅不甘示弱的回嘴道:“没人要求你碰我!臭流氓!你……?”   小梅还想再骂两句,涂电扭过身去,掐着小梅的脸,说:“臭女人,你不会是要利用完了我,就翻脸不认人吧?”   “你弄疼我了!”小梅被他这么一掐,疼得眼泪狂飙。   小梅还以为自己跟在心爱之人打情骂俏,他却认定她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她大哭大闹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你还要疑心我?我这就去死,带着你的孩子死在你的面前,你才信么?”   “你做了什么?我叫你办的事,你有哪一件是办成了?”涂电更是半点不让人,凶巴巴的吼道。   涂电抓着裤子跳到床下,说:“既然你存心找死,那等你死了之后,我再来陪你一起!”   话是狠话,但他到底也没说要陪她一起去死。   这正是涂电的聪明之处,他这一招,百试不爽。   果然,他都还没有迈开腿,小梅已经抱住他的腰,哭着认错。   “你当我是个不顾人伦的色中饿鬼啊?连自己嫂子都惦记,还成个人?我呀,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娘,我娘在家被我嫂子非打即骂,太惨了!”   涂电哽咽道。   他这种现编的瞎话,没脑子的人也分辨得出真假。   “你娘她那么厉害的……?”小梅刚要反驳,就被涂电的一个吻,吻得她七荤八素。   涂电宠溺的笑道:“我娘,以后也会是你娘。你听我说,我娘讨厌我嫂子,那你要想让我娘同意我继续陪在你身边,是不是就得帮我娘除掉我嫂子?”   “好像有点道理……?”   涂电不等小梅想明白,接着说道:“而且,这是你答应我的事,你是不是就应该说到做到?”   “嗯。”小梅被涂电哄骗得团团转,基本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与此同时,远在涂家的婧儿,跟涂雷说起自己见到小梅的事,还惊叹女人有了身孕,容易变得臃肿。   涂雷直男式的发问道:“媳妇,你肚子里也有孩子了?”   婧儿一把拍开涂雷的手,没好气的说:“我说了那么多的话,你都听到哪儿去了?你这么想要孩子,那你自己生啊!”   “我要是会生,还要……?”涂雷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涂雷打自己嘴巴子,骂道:“这张破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看,又惹我媳妇儿生气!都怨你,你这笨嘴!”   “行啦行啦,我犯不着生气!。”   婧儿白了涂雷一眼,多少也能理解他这会儿想要孩子的心。   最近在外边,常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说涂雷是个傻子,傻子是不会有孩子的。   而在家里,胡氏又是个无休止闹腾的主儿,时不时的拿婧儿毫无动静的肚皮说事。   纵然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受不了这长时间的流言蜚语。   “等你什么时候懂得保护我,我们再提要孩子的事!”婧儿郑重其事的说道。   涂雷木讷的点了点头,表示没啥意见,其行动上却背道而驰。   在要孩子这件事情上,涂雷和他母亲是站在同一阵线。   只不过,婧儿身为一个女人,她不愿意要孩子的话,仍然会有很多种方式来有效的保证自己不中标。   “你负责把她哄骗进府,后面的事由我来做!”涂电这一计划,跟乔氏进石府遭玷污一事,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乔氏是一厢情愿的进石府找涂电这个负心情郎。   而当对象是婧儿的时候,涂电则需要小梅助他一臂之力。   小梅刚要答应,房门就被石管家打开了。   “夫人有孕是天大的事,你居然还要她帮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石管家义愤填膺的说道。   涂电反倒乐了,笑道:“石管家,你装得挺像回事!那能麻烦你回答一下,你刚才都在做了什么?”   …… 第三百六十一章 谁的孩子谁心疼   “我,我当然是在忙府中杂事,我不像你整日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石管家说话没了底气,他脑海里浮现的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也使他整个人都心气浮躁,脸红脖子粗。   石管家清咳两声,说:“总之,你少拿你家的那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累着夫人!”   “你倒是让人省心,连府里的小丫鬟都照顾到了……脸上?”涂电故弄玄虚的将自己在小梅嘴唇上沾到的红泥,抹到石管家的脖子上。   石管家也是心虚。   尤其是在小梅的面前,石管家生怕自己会被她唾弃,辩解道:“准是我在外面跌倒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夫人,你知道我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一个女人!”   当石管家喊出这些话之后,他整个人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看向小梅的眼神也更为炽热。   以前,小梅最渴望她的小石头能明目张胆的看着自己,对视的眼睛里,充满着对彼此的欲望。   “够了!”小梅已经失去跟石管家对视的那股欲望,她现在想的,只有一个人。   涂电回避小梅追逐的目光,不发一言的走了。   这房子太小,容不下三人的情感。   石管家有心要跟小梅详细的解释一番,奈何小梅已无心听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转角的走廊上,翡翠故意拉低自己的衣领,走路也一扭一摆的,很是风骚的样子。   不少下人看到翡翠刚从石管家的房间里出来,都心领神会的认定翡翠已然是石管家的人。   翡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做出这般神气又讨人嫌的样子。   “哎呀!”翡翠才拐进一道院门内,她人就不知被谁拽着,进到一简陋的客房里。   门“砰”的合上,翡翠拍着胸,叫道:“谁呀?这么不长眼,竟敢欺负到姑奶奶的头上,你……?”   翡翠看清歹人是涂电之后,粉面含春,道:“公子,奴家已经按着您的吩咐,让石管家……?”   后面的话,翡翠都是附在涂电的耳边说的。   涂电邪恶一笑,大手揽过翡翠的腰肢,说:“说吧,想要本公子如何赏你?”   “奴家不要别的,只求公子怜惜奴家一回!”翡翠的手搭放在涂电的脖子上,两人的眼神都能打一架了。   涂电自然是不会拒绝,低下头去亲香。   与此同时,有一人在屋外鬼鬼祟祟的。   半个时辰过后,翡翠先探头探脑的离开这屋子,再就是涂电,唯恐被人撞见。   “石管家,你咋还赖着不走?”涂电再返回到小梅这儿的时候,看见石管家还在,立刻出言嘲讽。   “夫人,你看他这,这……?”石管家指着臭气熏天的涂电,告状道。   小梅却理都不想理,依然命下人备热水热茶,亲自伺候涂电更衣洗漱。   石管家宛如一个局外人,眼睁睁的看着小梅和涂电过起佳偶的日子。   他气得快吐血,又嫉妒得快要发狂。   唯有小梅隆起的肚子,能让石管家燥怒的心,回归一丝清醒。   石管家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房间,房间里很简洁,空荡得冷清。   “究竟还要我怎么做,你的眼里才能有我?”石管家灌自己喝了一口苦酒,才敢借着酒意,说心里话。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怕自己挺不到小梅生下孩子的那一天。   是他该死,没有保护好她,竟让她接触到涂电这样油嘴滑舌之人!   “石管家,夫人命奴家给您送来一碗解酒汤。”翡翠端着盘子,径直走进来。   石管家也不理她,自顾自地的喝着闷酒。   他才不信小梅在这个时候,还会想起他这个“旧人”。   “您要奴家办的事,奴家都办成了。”翡翠柔情似水的模样,也挺让人怜爱的。   “出去!”石管家怒不可遏,不提这个事,他或许还没这么窝火。   他自问对她忠心耿耿,守身如玉,可她呢?   她宁愿对一个滥情的狗东西付出真心,也不愿意回过头看他一眼!   可笑,可笑!   “虽然,奴家不懂您的安排有何用意,但奴家待您的心,您可不能辜负了呀!”翡翠跪坐在一侧,仰着头看一身戾气的石管家。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翡翠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并解开衣扣。   男女之事,无师自通。   然而事毕之后,石管家看到床单上的那一抹鲜红而惊骇的跌坐在地。   石管家惶恐不安的质问道:“你怎么还会,还会……不应该,你骗我!”   “奴家这身子被你们送来送去,到底还是便宜了您。石管家,你不会是那等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吧?”   翡翠这话,就差直接要求石管家对她负责任了。   没等石管家泪目,悔恨自己中了美人计,房门便被人撞开,是涂电。   “啧啧,石管家好大的福气,兄弟好生羡慕呐!”涂电只身前来,抓的就是石管家的把柄。   涂电又不傻,不会像个女人一样单纯的认为,控制住小梅一人就能掌控整个石府。   要知道,无论是处理府中大小事的权利,还是府外的田地买卖,石府祖祖辈辈累积的资产,可都握在石管家一人的手里。   涂电的野心,从来就不满足于一个女人!   “你个毒妇,竟敢与小人联起手来欺我?!”石管家将翡翠赶出房门外,听不进她语无伦次的解释。   涂电摁着门,不让石管家把门关上。   “石管家,你不是我,可不能糟蹋了这么可爱天真的姑娘!”涂电把翡翠放进屋里,为的就是扰乱石管家的心神。   果然,石管家勃然大怒之下,不仅骂翡翠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还再次无情的将她轰走。   房间里回归平静之后,涂电才笑不露齿的说:“你说,我应不应该和小梅说一声呢?”   “随便!”石管家拍了拍自己懵逼的脑袋,懊悔自己不该酒后*****。   “小梅怀着孕,也不知道她得知这个事之后,会不会闹肚子哦?”涂电故意这么说的,他再没品,也不至于诅咒孩子。   石管家听懂了这话,表面上依然不为所动。   谁的孩子,谁心疼!   他才不心疼!   “你是孩子的父亲,你不心疼?”涂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倒把懵逼的石管家,整得更懵逼。   石管家冷笑几声,心想: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   当然,他更不希望是涂电的孩子!   他一想到自己心爱女人的肚子里,怀着卑鄙小人的孩子,他恨得牙痒痒。   “不信随你!反正我巴不得她没了孩子,我又可以随时跟她腻乎!”   涂电扔下狠话,吹着嘚瑟的口哨就要走。   倘若一个生父不详的孩子,能帮他换来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那他就是真的发了!   …… 第三百六十二章 精湛的演技   “慢着!”石管家叫住涂电,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不要那个孩子?”   “你的孩子,我要来干嘛?给自己养个白眼狼?小狼崽?狼崽子?”   “住口!”   石管家不允许涂电如此口无遮拦的骂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何况,那是小梅的孩子。   考虑到孩子,石管家不得不做出妥协退让。   而这一切,正如涂电的计划一样,逐步成真。   涂电的心情很不错,也就捎带手的把翡翠又送进石管家的房里,美其名曰,助人为乐。   “你要我走?不,我不走,我等你一起走!”乔氏梳理着凌乱的头发,合着里衣。   她之所以不顾危险的来到石府,为的就是和他在一起。   现在,她好不容易和他过上如鱼得水的生活,哪能甘心放弃?   涂电也不强求,却温柔的说:“你再留在这儿,会害我分心的。”   “涂郎,你要相信我,我会成为你的贤内助。凡事,我都听你的。”   乔氏含情脉脉的看着男人,盼望他和自己是一个心思。   涂电咧嘴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但他抱着乔氏的手轻微颤抖。   女人呐,还真是粘人精!   隔天一早,胡氏趁着村里人都还在熟睡之中,悄咪咪的摸进石府。   胡氏一见到小儿子,热泪眼眶的一口一个“我的儿”,把涂电喊得在地上长跪不起。   “娘,儿知错,是儿不孝!”涂电的眼角湿润,始终挤不出半滴眼泪。   “休说这些,我的儿最是孝顺懂事!我来,是问你这儿的事,成了没?”胡氏说罢,她直接上手,在小儿子的身上摸来摸去,就想着找到些许银子。   胡氏没找两下,便在小儿子的身上找到几个闻着香,中看又不中用的香囊。   胡氏一脸嫌弃的将这几个香囊扔在脚下,还踩上几脚。   这种玩意儿,哪儿有银子来得实用?   十有八九又是哪个小妖精,存心在坏她宝贝儿子的大事!   “眼下要紧的事,是这石府里里外外的白花花的银子。这些个妖精,以后会有的!”胡氏苦口婆心的说道。   为了让小儿子听得进劝,胡氏再次使出看家本领,她一手掐着他的耳朵,一手捏着他的脸。   这可把涂电疼得面目狰狞,却也不敢吱声。   涂电只好向母亲连声保证,保证自己专心干正事。   但他一转头,又不死心的问道:“娘,你又说要弄嫂子进石府帮帮我,这都多久了,我也没见着嫂子的半根头发呀!”   胡氏看着小儿子这不争气的样子,一巴掌拍打在他脑门上,恨铁不成钢的说:“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一点正事也不干!”   胡氏心想:自己也不能白来这一趟,多少也得捞着一点好处,她方能安心回去。   想到了这儿,胡氏便坏笑着在小儿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娘,你真是我的亲娘咧!”涂电这人,一心想着得到婧儿,其余的事情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涂家,院子里。   涂草正在剁野菜喂鸡,抬眼看到大儿子裸着上身走来,他脸色一沉,说:“咋还不去地里干活?”   涂雷闷声答道:“都快要过年了,地里已经没活可干。爹,我有个事问您。”   “啥事儿?”涂草并不太想多说话,起身就要往外走。   外面是没什么活儿可以干,那也比在家待着舒服。   涂雷一看老父亲又是这种摆烂消极的态度,赶忙大声的问道:“爹,您跟大伯是如何分家的?分家之后又如何?一切都照旧吗?”   “分家?”涂草瞪大眼珠子,反问道:“你拿这种事情问我,是我管得着的事情吗?”   涂草摆了摆手,又说:“全当我不晓得这事儿,你们别害我!”   躲在门后的婧儿听了这话,不得已站了出来。   婧儿还想着,公公在听到自己大儿子的诚心恳求之下,会有起码的正常反应。   “爹,您这不仅是在帮我,也是在帮您自个儿。”婧儿语重心长的说道:“只要我们不在这个家,家里也会少些闹腾,您过得不就舒心多了?眼跟前没了烦心事,娘也就能跟您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多好啊!”   涂草的脸颊抽动,半张着嘴,迟迟蹦不出一个字。   他在思考,需要足够的时间考虑这个事的可行性。   “爹,您……?”涂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婧儿拉回到屋里。   婧儿捂着涂雷的嘴,还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在这个家里,他们所能依靠的人,除了没有半点担当的涂草之外,也没别的人。   “婧儿,咱真要闹分家啊?”涂雷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会再出意外。   婧儿撇嘴道:“你怕了?我不怕。无论我们闹不闹分家,娘都看我们不顺眼,那还不如我们自己闹点事儿呢。”   “我怕,怕得要死!”涂雷心乱如麻,更是后悔自己方才跟父亲说了那些话。   别人不知道他爹的为人,他这做儿子的,还是知道一二的。   他爹扭头就会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娘说,都不带迟疑的。   当天晚上,婧儿和涂雷还没吃完饭,就遭到胡氏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   “翅膀硬了,想分家?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不要我和你爹啦?没有我们,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胡氏的唾沫横飞,桌上的饭菜都无可避免的惨遭污染。   独有涂草顶着这股强压,津津有味的吃着饭。   “你个没种的东西,她挑拨你两句,你忘了自己是谁生的?我生你养你到这么大,还给你娶了媳妇,你黑了心肠不孝顺,还听她挑唆?”   胡氏骂着骂着,竟少有的哭了。   胡氏这一哭,当即就把涂草和涂雷吓得够呛,慌手慌脚。   如果,婧儿没有看到婆婆嘴角藏有那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她也会被婆婆精湛的演技,耍得团团转。   看来,她要想斗得过这恶婆婆,还得时间来熬。   唯有时间,能帮得到她。   “我不过是叫你送两件衣服到石府,你就百般推辞,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胡氏指着婧儿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幸好婧儿及时躲闪,要不然胡氏已经把衣服扔到她的脸上。   又来这一手,还是不死心呐!   “石府还不至于缺他衣服穿,何必送这两件破衣服去?”婧儿也不傻。   这两件破破烂烂又有上百个补丁的衣服,送去给涂电穿?   笑话!   自打婧儿来到涂家,她就没看见涂电穿过一件打有补丁的衣服。   何况,现如今,涂电在石府过得风生水起,还会缺衣少食?   “雷儿,你来评评理,你这媳妇是不是欠收拾?你不打她,我不依!”   …… 第三百六十三章 穷得揭不开锅   胡氏拽住大儿子的手臂,浮夸的哭闹道。   婧儿也怕涂雷这大傻子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她,哭哭啼啼的装无辜。   一时之间,涂雷成了这两个女人手里争夺的物件,任凭她俩推搡拉扯。   以至于到最后,涂雷崩溃的表示这衣服,自己送到石府去。   “不用了!”胡氏一把夺走涂雷手中的烂衣服,气呼呼的说:“指望你俩办点事,我还不如自己去!”   只有婧儿知道,胡氏这是舍不得那件烂衣服。   婧儿搂着涂雷的胳膊,撒娇道:“还好有你,娘才不会继续为难我。走,我们一起出去转转。”   “呃,娘会不会生气啊?”涂雷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很实诚的跟着婧儿。   到了外边,两人呼吸着新鲜空气,都觉着身心舒畅。   这就是大自然特有的力量!   婧儿格外珍惜这片刻的宁静,几乎是流连忘返。   “婧儿,你笑起来真好看!”涂雷被婧儿脸上的笑容,迷住了。   婧儿被涂雷脸上的痴汉表情,逗笑了,说:“我哪儿好看啦?都是你说。”   “我说你好看,就是好看!”涂雷说的认真,情不自禁的亲吻婧儿的侧脸。   婧儿害羞的推开他的脑袋,红着脸,说:“虽说这儿是山上,没什么人来,但你也不能在这儿发疯!”   “那就去……我们的秘密基地!”涂雷牵着婧儿的手,往深山小涧走去。   婧儿见他还记得这个地方,她心里也是有说不出口的甜蜜。   这儿,是她离家出走的地方,有着她与涂雷短暂相处的一段与世隔绝的回忆。   若没有公公婆婆时不时的干预,她想自己和涂雷也能过得很幸福吧?   “婧儿,你快来看,这儿结冰了!”涂雷像个小孩子,手舞足蹈。   在他的面前,是一条结冰的山间小溪。   冰层之下,暗流涌动。   在冬日暖阳下,一条条鱼儿仍摇曳多姿,光彩夺目。   “你慢着点儿,小心摔着。”   婧儿话音刚落,她人便落入涂雷的怀里。   涂雷低头亲了亲她,说:“你别总拿我当小孩照顾,我是你的丈夫,你的男人,我爱你!”   “别闹!”婧儿有些不知所措。   涂雷的智力时上时下,时而孩子气,时而又像个正常的男人。   因此,婧儿经常提醒自己,不要过于忘情。   “我认真的!”此时此刻,涂雷需要婧儿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然而,婧儿根本没法给他这样的回答。   在婧儿的眼里,涂雷这样子闹已然跟个小孩子一样。   她默不作声的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下巴,作为她的回应。   她多么希望自己对他的情意,能够治愈他脑子里的病。   涂雷抬手将婧儿抱入怀,抱着她就往不远处的小山洞走。   这一刻,两人紧贴着的心,都散发滚烫的信号。   狭小的山洞里,依然铺垫着旧草,以及过往的痕迹。   她坐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娇羞不已。   涂雷越发懂得爱一个人的感觉,也更加渴望得到婧儿全方面的认可。   为此,他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   涂雷爱不释手的摸着婧儿饱满圆润的耳垂,多么精巧的耳朵。   而这双耳朵的主人,是他心爱的女人。   “怪痒的。”婧儿的耳朵是她的敏感点。   “我爱你,很爱你爱你爱你!”涂雷突然大声的喊道。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向婧儿传递他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情意。   两人的感情,也因这一天这一时刻这一事,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直到走进家门,涂雷都没有舍得放开婧儿的手。   “天都黑了,才知道回来?”胡氏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婧儿被吓了一激灵,说:“娘,你咋还没回屋歇息?”   “你闭嘴!”胡氏低吼道:“我在跟我儿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你滚,滚得远远的!”   胡氏的态度强硬,摆明就是想跟涂雷说几句悄悄话。   婧儿想都没想的就甩掉涂雷的大手,也没回屋,而是走向厨房。   她才不愿意受这窝囊气!   涂雷有心拦下婧儿,奈何胡氏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逼迫他接连后退。   “儿啊,娘有事儿要和你商量。你跟我来,是天大的好事。”胡氏一看婧儿走远了,又换上另一副慈爱的面孔。   胡氏笑着说:“你弟弟在石府孤掌难鸣,正好你也没什么事儿,何不到府里去助他一臂之力?”   “不去!”换成以前,涂雷也就稀里糊涂的被胡氏糊弄过去。   但现在,涂雷满心满眼都是婧儿,哪儿肯丢婧儿一人在家,自己到外面去忙事情?   涂雷想通了这一点,任凭胡氏说破嘴皮子,他也无动于衷。   “我不去,哪儿也不去!”涂雷说来说去,都是这个回答。   涂雷也是聪明了一点,没再对胡氏实话实说,说自己是为了婧儿而不出远门。   要不然,依着胡氏的臭脾气,准又要找婧儿的麻烦。   “你不想着你弟弟啦?还有什么事,什么人能比你弟弟还重要?”胡氏见大儿子油盐不进,几乎又要动手打一顿。   胡氏杀人的手都举起来了,却在这时,婧儿走过来说:“我陪他去。”   “你……!”胡氏转怒为喜,笑着说:“你要去也行,可不能给我们家丢脸!”   “婧儿,我不想去,你也不要去!”涂雷握住婧儿的手,并不愿意到别人家去。   倒不是说他不在乎亲弟弟,而是他更想在意眼前人。   婧儿摇头示意涂雷别说了,她已经做好了到石府去,所要面临种种难题的心理准备。   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为着一点儿小事,就被吓得六神无主,没了主意。   “既然是说定了的事情,可不能反悔啊!”胡氏随即抛出一个雷,说:“宜早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到石府去,家里没留有你俩的饭菜。”   “娘,你这简直太过分了!”涂雷的关注点在于,大晚上的把他们赶出门,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婧儿却懂了,敢情自己提出到石府去,也都在胡氏的预料之中。   也不知道,小梅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怎么想?   石府,后花园里。   涂电邀小梅喝酒赏月,酒还没开喝,他就直言自己的哥嫂会来府里与他们同住。   “为什么?”小梅吃惊的问道。   涂电是一个厚颜无耻之徒,该装的时候,他还是会装的。   他流着两行泪,说:“我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哥嫂在家也没事可干,不如到府里来做点杂活,好歹不会饿死。”   “怎么可能呢?”小梅并不相信涂家会穷得揭不开锅,但她又架不住涂电的软磨硬泡,天天吹枕边风。   …… 第三百六十四章 乔氏的自作多情   “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我那么爱你,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你却怀疑我?” 奇!书!网!w!w !w!.!q!i!s!u !w!a !n !g!.!c!co m   涂电越说越起劲,每句话都要将“我爱你”镶嵌在其中,满是油腻的爱意。   说到后面,小梅这么精明利己的一个女人也不由得犯迷糊,相信涂电的鬼话。   在涂电的忽悠之下,小梅不仅取出五百两银票,还命人送到涂家,交到胡氏的手里。   得知消息的石管家,火急火燎的赶来找小梅,说:“你糊涂啊,还送钱给涂家?你几时听说过涂家穷了?他家有一门在城里做生意的亲戚,再穷,也还不到饿死的地步!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石管家急得满头大汗,白送涂家五百两银票,那就是在糟蹋石府的银子!   换言之,那可是他的银子!   凭涂家人的德行,也配?   “我当你说什么呢,不就是五百两银子?我从前是不知道,现在才知道这死老头居然这么有钱!”   以前,小梅以为石大海逆了天也不过是个有几亩良田的村长,家里装得再像模像样,也不可能在大门口挂个“石府”的牌匾,就能冒充大户人家。   而现在,小梅为了讨好涂电,越过石管家到账房去支取银票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石府并不是个空壳子。   一旁的桌子上,赫然摆放着一本厚厚的账簿。   石管家被小梅这满不在乎又贪婪无知的样子,气得火冒三丈。   他咬牙切齿的说:“一头牛的身上就算有再多的毛,也招架不住那些个难缠的小鬼。何况,涂电今天能在你这儿花言巧语的骗走五百两,明儿就会骗走一千两,甚至更多更过分更不要脸,你……?”   小梅已然是恋爱脑,不仅听不进石管家的好言相劝,还认定石管家包藏祸心。   小梅借口自己累了,直接将石管家轰到屋外。   石管家看着那扇“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顿时感到心内一凉。   不行,他绝不能任由事情再这么恶性的发展下去。   他得另辟蹊径。   “我哥哥嫂嫂来了,你不去见见他们,招待一下?”涂电本想亲自在石府厅堂之上,热情招待自己的哥哥嫂嫂,也好显摆显摆自己。   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帮下人太不会做人,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还直言府里只有小梅夫人和石管家能使唤他们。   而小梅才收到消息,她刚要勉强挺着孕肚直起身,便被涂电的咆哮声惊吓到差点跌倒在地。   不仅是小梅被惊出一身冷汗,涂电也随即被吓得不轻。   这女人要是摔出个好歹,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行行行,我也不敢劳动您,您金贵,身子金贵!”涂电退而求其次,摊开手又要问小梅要钱。   他这番堂而皇之的把小梅当做提款机的行为,根本是在赤条条的羞辱小梅。   小梅的脸色白了又白,哆嗦着嘴唇,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真的是她错了?   “石管家,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婧儿和涂雷原本是在大厅里坐着,坐等拍着胸膛保证自己会再回来的涂电,没想到他们等来的人是石府的管家,石头。   石头讥笑道:“呵,你们不是想见我家夫人么?”   “那也不对啊!小梅夫人什么时候改住在这么偏僻的院落?这个地方,好像是还没修建好的院子吧?”   婧儿疑惑道。   她对这新院子留有模模糊糊的印象,特别是此处宛如迷宫的一间间房屋。   就在婧儿迟疑着要不要再问一问石头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屎尿味,以及看到了卧病在床的石大海。   曾经,还老当益壮的石大海,此刻却像是咽气了一般的合眼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样子。   阖府上下,只有乔氏这个倒霉蛋伺候石大海的吃喝拉撒。   许是乔氏还在记恨这个与自己有“露水情缘”的老男人,从未尽心照料过他,任凭石大海在床上大小便失禁。   “这位便是我家的乔夫人,两位客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了。”石头此举,无疑是在拆小梅的台。   但是,这也是石头唯一能想出来与小梅唱反调的招。   石头希望自己这么做,能狠狠的敲醒小梅的脑袋,别再犯蠢。   “石管家,你刚说了什么?什么乔夫人?我……我是,是什么来着?”乔氏急忙摆手,否认石头口中的“乔夫人”。   她可不想再跟石大海扯上半点关系,恨不能立刻逃离石府。   婧儿站在一旁,默不吭声。   倒是涂雷这大傻子沉不住气,直白的说:“谁稀罕见这晦气的寡妇?真有够晦气的!”   “……!”乔氏敢怒不敢言,流着豆大的泪珠子,一副委屈不甘的样子。   “行了,你们话也说了,该走了!”石头才懒得理会乔氏的心情,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该送客!   只见石头拍了拍手,门外立着几个彪形大汉,显然都是为涂雷和婧儿准备的。   石头打定主意,要把涂雷和婧儿扔出石府,再也不准涂家人踏进这里半步。   “石管家,你这么做,就不怕小梅夫人将你赶出石府?”婧儿拽着涂雷的手,说什么也不准他动手打人。   这儿是石府,是石头的地盘。   仅凭他二人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人多势众的石头,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就是为了夫人好,我才不得不这么做!”石头坦言道。   “行,我们走!”婧儿拉上涂雷,就往外走。   涂雷紧跟其后,没走几步,他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竟又停下了脚步。   涂雷纠结道:“不好吧?娘说了,要我们留在石府混口饭吃。”   说白了,就是要他和婧儿赖在石府,不走了。   婧儿听了这话,顾及到边上还有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石头几人,她并没有反驳涂雷的话。   倒是乔氏自作多情的上前献殷勤,说:“既是如此,您就让他们留下来吧,我这儿也缺人手帮忙照顾老爷。大哥,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哦不,是心疼心疼老爷吧?”   乔氏卑微的跪在石头的脚下,红着眼睛,一再恳求。   婧儿看不下去了,说:“乔大姐,你这又是何苦?还不快起来,这地上多脏呐!”   “婧儿,她自己要跪,就让她跪呗!”涂雷拉住婧儿的手,他完全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且,他还觉着这种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这个世上,哪儿会有人能够拒绝白给的便宜?   除非,那人是傻子!   “涂雷,你别拦着我!”婧儿几次试图甩开涂雷的手,无果之后,她生气的说:“乔大姐,你还能有点做人的起码尊严么?”   …… 第三百六十五章 被困梅香楼   “我又不是为了你求的,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乔氏看不惯婧儿虚伪的嘴脸,认定婧儿之所以说这些话刺激她,就是别有用心。   乔氏以为只要自己一心想着多为涂家人做事情,总有一天,涂电会娶她过门。   她还想着借这个事情,去讨好未来的婆婆。   只不过,不管她多么费心的做这做那,终究暖不了冷血之人的心肠。   “婧儿!”涂雷再次拦在婧儿的前面,不准婧儿靠近自甘下贱的乔氏。   涂雷打心眼里瞧不起乔氏这种女人,非要纠缠他的弟弟,还害得他的弟弟名声不好。   他没有动手打死这女人,就已经是件仁慈的事。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教!”这一刻,婧儿对涂雷说话的语气,可谓是冷漠无情到了极点。   涂雷害怕了,心中胆怯的他,呆呆的看着婧儿说不出话。   他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惹恼了婧儿。   “哎呀,是出好戏!既然你们赖着不走,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石头也就是石管家,冷笑着说道。   只见他一挥手,那几个彪形大汉面无表情的反把涂雷和婧儿,以及乔氏丢回到屋里,落了锁。   隔着屋门,石头得意的说:“这儿是府内未竣工的梅香楼,平时就很少人来。不过,你们大可放心,饿不死你们!”   “石管家,你胆敢这么做,就不怕小梅夫人找你……?”婧儿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没了动静。   显而易见,石头有胆量这么做,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整个石府,除了小梅之外,没人能治得了他。   乔氏看情况不对,焦急的说:“我们大声呼救吧?喂,外面有没有人,快把我们放出去!救命啊,救命!”   “你还有脸儿喊救命,这事都是因为你闹出来的!”涂雷的大手一抬,一巴掌差点抽在乔氏的脸上。   婧儿一把推开粗暴的涂雷,说:“亏你还是个男人,一遇到点事情,就把责任全推到女人的身上。就刚才,你咋没跟他们拼一拼?”   面对婧儿,涂雷唯有反手打自己脸,哪儿还敢有气?   涂雷笑着说道:“我这还不是怕那帮龟孙子伤到你,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不用着急,我这就一拳砸碎这扇门!”   说干就干,涂雷卯足力气,一拳砸在门上。   不多说,屋里都是涂雷哭爹喊娘的叫疼声。   他个憨货,险些废了自己的右手。   “你呀,真不知该骂你什么好!”婧儿小声的责怪道。   但她话里话外,都透着说不尽的情意。   涂雷只会傻乐,见婧儿没再臭着一张脸,他才舒展眉头,高兴的腻在婧儿的身旁。   “……?”乔氏羡慕的看着秀恩爱的两人,感叹自己的情郎何时才能再来找自己?   而此时,乔氏心心念念的情郎,涂电正在府里四下寻找婧儿的身影。   等小梅收到消息,赶来找到涂电的时候,涂电已然累瘫在地,靠在一棵树上歇息。   “下人不是说了,他们已经回去了,你这……又是何必呢?”小梅有心要弯腰为涂电擦汗,奈何她挺着个肚子,连走动几步都累到不行。   涂电看也不看她,火气不小的说:“要不是因为你拖着不肯去见我哥嫂,他们会不告而辞?现在,你倒有脸儿跟我说话?难得我哥嫂来府里看我,你耍心眼子,对得起我么?我那么爱你,你却一点儿也不懂得爱屋及乌的道理,真令我失望!”   涂电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把无辜的小梅说得抬不起头来。   小梅站那儿羞愧不已,急忙吩咐府中下人帮着一起找。   她没有给自己留一个人伺候,全都被她派去帮涂电找人。   她拖着笨重的身子,一步三回头的盼着涂电能去而复返,注意到自己的不适。   “你这小子,又想找什么宝贝?”石头才刚命人看紧梅香楼,不允许他人闯进这里,迎头便撞上涂电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涂电毫不客气的就要带人闯进梅香楼,他已经将整个石府翻了个底朝天,唯独这儿,还没有找。   换做平时,涂电也不会这么有底气的跟石头硬刚。   这一次,他身边跟着的都是小梅的人,他还就不信,石头敢不忌惮三分?   “哎,这里是夫人最喜欢的梅香楼,不准闲杂人等随便进入。”石头煞有其事的说道。   涂电笑了,说:“我来府里的时间也不短,怎就没听说过什么梅香楼?石头,你知不知道你拦着的是夫人的人?赶紧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没听说过是你的事,守着这儿不让人进是我的事。我看你们谁敢闯进这里!”石头一发飙,那些个下人都秒怂。   霎时间,涂电又成了光杆司令,没人听他的命令。   涂电见自己硬刚不过石头,忙嬉皮笑脸的说:“石管家,我找的也不是什么宝贝,是我哥哥嫂嫂。还请您高抬贵手,原谅小弟这一次的冒犯吧!”   石头阴沉着脸,避开涂电的触碰。   直到现在,石头仍然没办法想明白小梅究竟看上涂电哪点?   不像个书生,倒像个痞里痞气的二流子。   与之相比,石头更觉着自己是个稳重可靠且深情之人。   “天都黑了,也没来一个人,他们不会真打算把我们饿死在这里吧?”涂雷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浑身发软的坐在地上。   婧儿没搭话,而是看向一旁的乔氏。   乔氏撩了撩头发,犹豫再三道:“应该不会的,他们不会不管老爷的死活,他……?”   这种话,乔氏连自己都不信。   如果石头和小梅在意石大海的死活,又怎会把石大海扔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   虽说乔氏无心照料瘫痪在床的石大海,好歹她并未存着坏心,未曾特意恶整石大海。   “我要是会治病救人,兴许这件事就还能有转机。”婧儿有些惆怅。   婧儿壮着胆子,探了探石大海的鼻息。   如此微弱又可有可无的呼吸,算是仅存半口气吊着?   一时之间,婧儿不知该感慨这石大海是该死,还是他恶有恶报?   “我觉得我们被困在梅香楼也挺好的,既能对娘有所交代,又能暂时的省去一些麻烦。”婧儿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是如此说。   涂雷黑着脸,反驳道:“好个屁,饿死在这鬼地方给这老不死的东西陪葬吗?”   话音刚落,涂雷就后悔了。   他这么说话,可不代表他有意要跟婧儿唱反调。   他赶忙补充道:“我主要是饿坏了,榆木脑袋不听使唤,臭嘴也不会说话。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如何逃出生天   涂雷一面向婧儿诚恳的认错,一面就要对婧儿投怀送抱。   婧儿受不了他这种腻歪,推脱道:“还有人在看着呢!”   闻言,乔氏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脸颊。   乔氏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在女人的面前,也如此温柔似小绵羊。   与其相比,乔氏在涂电的面前,可谓是卑微到尘埃。   “婧儿,你让我亲一口!”涂雷前一秒还在要死要活,现在又精神百倍的与婧儿撒娇卖萌。   婧儿拿手轻轻的拍开涂雷嘟起的嘴巴,娇嗔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呜呜呜……?”这抽泣声很是幽怨。   “乔大姐,你为什么哭啊?”婧儿再次推开油腻的涂雷,走到乔氏的身旁。   婧儿还没站稳,就被乔氏紧紧的抱住。   乔氏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稀里哗啦的,泪水几乎浸湿婧儿的衣裳。   这些年,乔氏为了和涂电在一起,受了一肚子的委屈。   在那些人的眼里,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寡妇。   可在她这儿,她是个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的女人。   “住嘴,我弟弟愿意跟你这骚寡妇在一起,就已经是你亏待了他,你竟还有脸哭?”涂雷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弟弟的那一头,哪里听得进乔氏这般数落自己弟弟的不是?   婧儿也火了,喝道:“闭嘴!”   “乔大姐有什么不好?对你弟百般迁就,委曲求全。你还嫌不够?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跟乔大姐说话,当心我收拾你!”婧儿闭着眼,鼓足勇气,为乔氏仗义执言。   这把涂雷气得胸口疼又无可奈何,换别的女人,没准他已经重拳出击。   但眼前的,是自己的女人!   涂雷舍不得伤害婧儿的一根头发,妥协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是我弟弟高攀一个寡妇!”   “涂雷,你阴阳怪气的叫谁寡妇?你要不会好好说话,那就学我叫一声乔大姐!”婧儿摆出强硬的态度,非要涂雷改了这臭嘴的毛病。   乔氏有点过意不去,担心小两口为着自己的事会闹翻脸,劝道:“我没什么的。妹子,你男人对你这么好,你应该知足了。有多少女人都羡慕不来,我就很羡慕呢。”   婧儿依旧拉长着脸,凶巴巴的说:“你听听,乔大姐都在帮你说好话,你对人家礼貌客气点,咋了?又没要割你的肉,你这笨嘴学着点!”   “我…我知道了!”涂雷又被婧儿拍打了一下后背,他不觉着疼,反倒开始觉得婧儿说的话都是对的。   涂雷动作笨拙的将婧儿拉到自己的怀里,笑道:“她可以是乔大姐,但是你,是我的女人,只能我来抱!”   “你这家伙,讨厌!”婧儿见涂雷为了自己有所改变,也就不再抗拒他的亲密行为。   只是,乔氏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却让婧儿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涂电和乔氏,还有小梅之间的三人情感,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哦,不对,里边还得加上一个石头。   这天夜里,石头让下人找借口将涂电打发走了之后,自己溜进小梅的房间。   小梅才刚宽衣解带,就看到了如狼似虎的石头站在自己的身后。   小梅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房睡觉?”   “据我的观察,你最近都是孤枕难眠,所以我来了!”石头这话,显然是由不得小梅拒绝的。   “我不需要!”小梅镇定自若的抚摸孕肚,她都这么大的肚子,也不算是每晚一个人睡觉。   等孩子一生下来,所有的事情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   石头置若罔闻的坐到床上,还拍了拍床上的被褥,示意小梅也过来坐下。   小梅满脸无所谓的坐了过去,还没坐稳,一个令人窒息的吻勾起她刻意忘却的情感。   直至这一刻,小梅才不得不承认哪怕自己身怀六甲,也是个有正常需求的女人!   她,仍是个女人!   转天,心情大好的石头特地带着一篮子的食物和水,来到梅香楼。   涂雷看石头这神清气爽的样子,秒懂是咋回事。   涂雷斜着眼睛看了看婧儿,又冲碍事的乔氏翻了翻白眼。   乔氏毫无怨言的走开,识趣的躲到角落。   “饿了一晚上,想明白了么?”石头示意手底下的人都走远,才慢悠悠的问道。   “完犊子的玩意儿,等我弟找到我们,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涂雷见篮子里多是馒头,一片肉都没有,气得是咬牙切齿。   “哈哈,就他?你们指望他来救你们,还不如跪下来求我,求我放你们一马!说句实在话,我并不想为难你们,可你们非要赖着不走,那就是与我为敌!”石头没想过要害人性命,甚至连半只脚踏入棺材的石大海都是他好心的转移到梅香楼,还留下了乔氏。   他从来都不想当个恶人,是老天爷逼他走到了这一步。   若不是老天爷的捉弄,他又怎会被小梅迷住?   没有小梅这个女人,他石头依然是石大海身边最信任的人,日子过得照样风生水起。   可是现在,他成了人人唾骂的欺主的狗奴才!   石头恨极了现在的自己,却又不甘心属于自己的一切,有别的人觊觎。   “狗东西,我们是来投奔我弟的,妨碍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囚禁我们?”涂雷大呼小叫道。   婧儿却说:“是不是只要我们愿意走,你就放我们离开?”   “昨晚是可以这样,但现在不行。”石头意识到,只要涂电一天见不到他的哥哥嫂嫂,那他就还要费心思在府里搜寻。   如此这般,确也能转移涂电的部分注意力。   石头可不满足于一个晚上的好事,他要的是小梅整个身心,往后的千千万万个日日夜夜都是彼此相互厮守在一起。   “婧儿,你干嘛走来走去的?”涂雷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他快要饿死了。   婧儿没心思吃馒头,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逃出生天。   昨晚被困,她之所以还能气定神闲,那是因为她看出石头对他们没有半分杀意。   经过今早上的试探,这石头分明是存着杀心而来的。   “妹子,你在找什么?”乔氏吃了半个馒头,喝了一口水,也就心满意足了。   婧儿绕着梅香楼转了一圈,遍地都是堆放的木材以及散落在地的漆木家具。   这气窗离地就有三四米,就算他们爬上去,也能钻出去,都不可能往下跳。   这么高,摔不死也得摔残。   “我在想,我们要怎样做才能逃出去!”婧儿随口答道。   岂料,这乔氏比婧儿还能哭,抓着婧儿的胳膊又是一顿嚎啕大哭。   …… 第三百六十七章 唯独这件事不能   婧儿一头雾水的看着哭哭啼啼的乔氏,反思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乔氏一反常态的对婧儿说掏心窝子话,说:“妹子,以前是我多想了,以为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了丈夫还想着勾搭丈夫的弟弟……?”   “妹子啊,是姐不对,对不住你!我还和我那两个姐姐商量过,收拾你的手段。”这些话一出,乔氏把刘氏和焦娘子卖得一干二净。   乔氏又说:“涂郎看你的那个眼神,那就是男人吃女人的意思!你是年轻漂亮,姐见了你,也是爱你的。”   “等等,我有点糊涂了!”婧儿尴尬的别过脸,不想再跟乔氏四目相对。   但这乔氏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执意要看着婧儿的眼睛说话。   这给婧儿带来的冲击不小,她看不得女人眼里含泪的样子。   因为,这会让婧儿联想到自己,她自己也曾这般无助的哭泣。   “赶紧的,放开我女人!”涂雷吃饱喝足之后,拿着热乎的的馒头来找婧儿。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媳妇这么招人爱,连寡妇都忍不住对婧儿上手。   他怀疑自己再晚来几分钟,有些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你……?”婧儿正要开口说话,她嘴里便被涂雷塞了一个馒头。   涂雷冷哼两声,说:“谁要再敢使伎俩勾搭我的女人,我就一拳打过去!”   本来,婧儿还挺担心涂雷误会,但涂雷说的这话给她提了一个醒。   婧儿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质疑道:“你果真这么想的?”   “那当然了!”涂雷再次保证道:“不管是谁,要敢碰你一下,我定打得她满地找牙!”   说罢,涂雷还十分孩子气的冲着乔氏挥舞自己的拳头,以示警告。   婧儿被涂雷这个举动逗乐了,捂嘴笑道:“那要是,这人换成你弟弟,你也舍得打他?”   “啥?我弟?”涂雷愣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   要他动手打弟弟,娘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涂雷别的不怕,还挺惧他娘的。   这时,乔氏才看出婧儿有多难,也并不是她想象之中的那般幸福快乐。   “唉,我知道我在你的心里没这么重要。”婧儿唉声叹气道。   涂雷一慌,想都没想就承诺道:“你最重要!你在我的心里最最最最最重要,无人能比!你叫我打谁,我就打谁,绝无二话!”   末了,他还有模有样的举手发誓。   不管怎说,涂雷能做到这一步,确实是让婧儿备受感动。   在爱情里,大多数女人都是因男人微不足道的誓言而自我感动,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女人先是骗过了自己,才会相信男人的鬼话,相信世上有真爱。   原本,小梅还为着自己昨晚与石头在一起的事,对涂电心怀愧疚。   但她等到了中午,用过了午饭,也没能见到涂电一面。   小梅一问之下,才知道涂电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竟然私自离府。   “夫人,不值得为这点小事动怒,保重身体呐!”石头等下人都退到房间外,才笑着坐到小梅的身旁。   石头摸着小梅的芊芊玉手,在她的耳旁又说了不少的甜言蜜语,才把小梅哄开心。   另一边,涂电在母亲嘴里得知哥哥嫂嫂都没回过家之后,又不顾母亲的提醒,急匆匆的赶回石府。   涂电还没摸到石府大门,便被两个小厮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一步。   “大胆,你们也敢拦我?信不信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可是小梅的……?”涂电是个不要脸的流氓,什么都敢往外说。   他的那些污言秽语,很快通过下人,传到石头这儿。   尽管,石头很想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涂电赶出石府,但他考虑小梅在村里的名声,不得已的又放涂电进来。   “果然是你!你个狗奴才竟敢管我的事,我这就去找小梅说理去!”涂电怒气冲冲的就要去找小梅。   石头头脑一热,心里更是害怕,干脆叫人把涂电绑走。   总之,只要不让涂电见到小梅,凡事还是他石头说了算。   “唔唔?”涂电被丢进一个黑漆漆的房间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有多愚蠢。   他要知道这石头阴狠歹毒,早就唆使小梅解决后患。   石头一解决后顾之忧,立马赶到小梅的身边,用心的伺候她。   可能是石头对小梅的百般顺从讨好,反倒令小梅时不时的想起涂电这个没脸没皮的冤家。   小梅管不住嘴的问道:“他还没回来吗?”   “他就这么重要?”石头反问道。   石头扪心自问,自己已经想方设法的待她好,她怎么就是忘不了那头白眼狼?   石头故技重施的抓起小梅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小梅。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又是情感爆发的宣泄口。   可小梅随着自己临盆的日子渐近,愈发思念孩子的父亲,希望涂电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守候孩子的降生。   “那小子在你这里骗到了五百两银票,足够他家过几辈子的,他还能愿意回来做下人?”石头信口胡编的瞎话,本意是想搪塞过去了事的。   怎料,小梅丝毫不介意涂电骗她的钱,还说:“我没要他做下人,我想要他和你一样,做我的……男人!石管家,我求你了,帮我把他找回来吧!”   又说是她的男人,又叫了一声“石管家”,石头的心被这女人伤得千疮百孔。   石头伤心的质问道:“我陪你的这些日夜,你不快乐?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才令你对他念念不忘,看不到我这个旧人?”   “你不要计较这些,我最爱你,你帮我把涂电找回来吧!”小梅一个伤神,不免动了胎气。   小梅强忍着下半身的剧烈疼痛,继续要求石头找回涂电。   石头失望的放开小梅的手,不发一言的走出房外。   要他帮心爱的女人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唯独这件事不能!   梅香楼,被困的三人好不容易通过层层叠高的桌椅,穿过气窗,又用被子做成的绳子滑落到地面。   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石头训斥下人的声音。   “这龟孙子的火气也忒大了!”涂雷嘟囔道。   婧儿“嘘”了一声,拉着涂雷和乔氏抄着熟悉的路,有惊无险的逃到石府后门。   涂雷一看有门出去,就要走出去。   “别急,等天再黑一些,看守后门的老爷子就看不清我们是谁了。”婧儿这熟门熟路的话,引起乔氏的猜忌。   乔氏暗地里打量着婧儿,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婧儿这么熟悉石府的情况。   反观神经大条的涂雷,一个劲的夸婧儿聪明,再想不到别的话语。   …… 第三百六十八章 胡氏一脸伤   石头牵着一条饿了几天的狼狗,出现在关押着涂电的柴房外。   涂电浑身是伤的靠在墙角,这些天,他受尽了非人的折磨,生不如死。   “呵,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我的命?怕了?怂了?认输了?”涂电试图激怒石头,没成功。   “要怪你哥哥嫂子,偏偏挑在这个时候逃出石府。我本来是打算用这条狼狗去撕咬他们,那他们不在,只能由你代劳。你要恨,就恨他们,不管你的死活!”石头说着话,就要在涂电感到极度恐惧的情况之下,打开门锁,放狼狗进去。   “我恨他们,恨死他们!你快住手,我向你求饶!你赢了,赢了!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你放了我,我发誓不会再跟你抢女人!”   此时此刻,涂电哪儿还有半分自信可言?   涂电心里的那点底气,全都转化成扭曲的滔天恨意。   他恨,恨所有人!   他恨母亲利欲熏心,恨父亲软弱无能,恨哥哥无情无义,恨嫂子有眼无珠……?   他,不想死!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对着石头耳语几句,石头的脸色骤变,抬脚就走。   “啪嗒”又上了锁的声音,才让涂电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涂电捂着自己跳动的心脏,咧开嘴,放声大笑。   门外看守的下人,都只当涂电是彻底的疯了,也没多管。   同一时间,涂雷和婧儿逃回了家之后,做了一桌的饭菜,庆祝他们能死里逃生。   胡氏看不得婧儿也和涂雷一样吃这么多的食物,她肉疼的骂道:“一个女人家家的,吃得比男人还多,不像样!老母猪都没你这么能吃,糟蹋粮食!”   “娘,婧儿这叫能吃是福!您少管,看不下去就甭看!”涂雷这理直气壮的回怼,坚定的站在婧儿这一边。   胡氏挽起衣袖就要发威,却听外面有烧鞭炮声。   这村里谁家有喜事,她咋不晓得呀?   不行,她必须提着篮子去瞧瞧,没准能顺点喜糖肉菜回来。   婧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心想:谁家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办喜事?   “吃,多吃点,这儿还有我藏起来的一碟子腊肉,可香啦!”涂雷变戏法似的从桌下拿出来一碟腊肉,又红又香的腊肉,令人看了就食欲大开。   涂雷先夹了一筷子的腊肉到婧儿的碗里,自己只舍得夹一小片腊肉放嘴里细细品尝。   “哪儿来的腊肉啊?”这顿饭是他们俩一起做的,婧儿主要是打下手。   “嘿嘿,秘密!”涂雷一脸害羞,他嘴里没有腊肉,也都觉着比吃肉的感觉还要美。   “傻样!”婧儿被涂雷看得羞红了脸。   “你真好看!”涂雷越看婧儿娇俏的模样,他这心里就越是喜欢,爱极了她。   大约是两人在这个时候的默契,心领神会的快速吃完饭,又都仔细的洗过澡。   婧儿迅速躺在床的一侧,裹着被子,安静的等着涂雷也上了床。   “婧儿,你身上好香呐!”涂雷凑近到婧儿的身边,闻了闻她的发香。   婧儿故意不理他,别过身去装睡。   她屏气静声的等了等,身后还是没什么动静。   她有些不开心的转过身,想看看涂雷是不是又睡着了,却看到涂雷在结裤头上的绳子。   婧儿看他脱衣服都能急出一身汗,取笑道:“你个熊样,连衣服都不会脱了,真真是个傻子!”   “怪这绳子太结实,我扯都扯不断!”涂雷还在跟绳子较劲,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胡氏鬼哭狼嚎的骂着自己的小儿子,都是白眼狼和自己白生养他之类的话。   涂草就坐在院子里等老伴回来,他定睛一看,就看到老伴脸上都是血。   涂草慌了心神,一脚接着一脚踹门,唯恐大儿子再迟一步出来,自己一个人收拾不了失控的局面。   “娘,你这是咋了?”涂雷一脸懵逼的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刚才被他娘的一嗓子嚎叫,他手上的劲儿使大了,真就把绑裤头的绳子扯断了。   涂草拽着大儿子就说:“你瞧瞧你娘的脸,满脸血,可吓人啦!”   “呜呜,天杀的,都怪你的好儿子,把自己的亲娘都打成这样咧!”没头没脑的胡氏,又是一阵嚎叫。   涂草顺手敲大儿子一脑瓜子,破口大骂道:“狗崽子,你长脾气了,连你娘都敢打?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涂!”   “哎,冤枉啊!”涂雷提着裤子躲,那场面多少有点滑稽。   婧儿在屋里都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帮涂雷说公道话。   她替涂雷作证,涂雷今晚就没离开过她身边半步。   “那这是咋回事?”涂草一手指向胡氏,一手又要去打涂雷撒气。   “这就得娘自个儿把事说明白了。”婧儿挺自己的男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手打胡氏,何况还是这么血腥的惨状。   以涂草为首的三人,就这么百无聊赖的等胡氏哭够哭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止。   胡氏拿衣袖抹去脸上的鼻涕眼泪,三人才看清她的伤势,就是鼻青脸肿而已。   至于那些看着吓唬人的血,应该都是鼻血。   “就为了这么点事儿,你就敢去跟石府的人闹事?”婧儿还以为婆婆顶多是走夜路摔了一跤,没成想婆婆居然有胆量去石府找是非,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胡氏理都不理婧儿,继续说道:“肯定是电儿这兔崽子,唆使那帮不开眼的下人打我!他不想给我银子花,也不能这个样子!如今他傍上村长夫人,村长夫人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他当然硬气,连我这个亲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亲娘咧,这个话可不好往外乱说的!”涂雷在石府里吃过亏,知道石府里的人也不是善类。   涂草也嫌老伴没事儿找事,说:“都洗洗睡吧!”   胡氏睁着眼,想了一晚上,也没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是谁啊?   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有谁不服管的?   于是,胡氏起了个早,都没吃早饭就要去石府闹个明白。   胡氏风风火火的赶到石府门外,没过一会儿,又像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挺尸。   …… 第三百六十九章 涂草打涂雷   胡氏眼神呆滞的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整个人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再没了往日的光彩。   她这幅样子,透着从未有过的沮丧。   几个尾随而来看热闹的大妈见了这情形,都在暗自拍手称快,都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看什么看,滚!再不滚,老子抽死你们!”涂雷也是心里没了主意,才拿外人撒气。   他自然是心疼母亲的,奈何他嘴笨人傻,张了半天的嘴巴也没能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宽慰母亲。   倒是涂草这为人丈夫的,蹲在一旁发呆,不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涂雷,你有话好好说!”婧儿劝道。   不待涂雷有所反应,胡氏却先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来,指着婧儿的鼻子,骂道:“都怪你这个扫把星,非要端着架子不肯对我服个软,你是不是故意要气死我啊?”   婧儿瞧婆婆这精气神又回来了,幸灾乐祸的说道:“是,我想气死你,你咋还活着?你有力气骂我,倒不如赶紧说一说,你到石府去又惹出什么祸事?不会被人讹了吧?看你这满身伤痕,谁打的?”   “被人讹?”涂草有点不淡定了。   涂草伸出右手晃动两下,意思是说,被人讹了多少钱。他竟没有关心胡氏的伤势,更没有替胡氏撑腰的意思。   提及钱,胡氏的反应比涂草的还要夸张。只见她拍着大腿,哇哇大哭道:“还不都怨你那个狼心狗肺的儿子,联合外人欺负我,瞧把我打成什么样,还要我赔他们药钱!”   “你惹的祸?”涂草扭头看向涂雷,也不等涂雷开口解释,他这做父亲的抬手就给了涂雷一个响亮的耳光。   哪怕涂雷的脸再黑,也架不住父亲狠厉的巴掌,红肿一片。   涂雷也是傻,竟真的认定是自己做错事,双膝跪地。   “你个憨货,你错什么了?”胡氏瞥了婧儿一眼,暗示涂雷要认错就应该拉着婧儿一块儿。   “娘,婧儿没错,是我错了!”涂雷不敢看婧儿一眼,生怕自己会说错话。   “娘,凡事求真,有一说一哈!你说涂雷联合外人欺负你,到底是咋欺负的你?不会是被……村里的汉子吃了您的豆腐吧?”婧儿玩笑道。   “你娘又老又丑还黑,哪个龟孙子瞎了眼会摸她?”涂草一听这事儿跟钱无关,也就有心情开玩笑。   胡氏气得鼻子都歪了,生气的拧着涂草的耳朵,唾沫飞溅道:“你嫌我老了?黑了?我几时不是村里的一枝花啊?你也有脸儿说这种话?呸!”   一口老痰,险些从胡氏的嘴里飞到涂草的脸上。   涂草忍着恶心,说:“问你什么事也不说,开个玩笑,你又要生气!我也是有脾气的爷们!”   婧儿瞧婆婆这支支吾吾的样儿,她心里不免有了几分猜测。   既说是跟儿子有关,那这个家里不是涂雷惹的祸,那就非涂电莫属。   而且,还跟石府有脱不开的干系。   “娘,你不是去石府讨喜酒喝了吗?”婧儿拔高声音问道。   涂草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真是那兔崽子干的好事?”   随即,涂草又打着哈哈,说:“不可能的事!你那么疼爱他,他再没良心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原本,婧儿不想对婆婆遭人殴打的这个事情上,废这么多的话,但听公公这话里的意思是,如果是大儿子做错了事,大嘴巴子教育。   而要是小儿子犯错,就能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不对!   分明婆婆也是偏心眼,偏心小儿子!   “爹娘,你们放心,我这就去找那个臭小子,要他跪下认错!”涂雷气红了脸,说什么都要去把弟弟找回家来。   这可把涂草和胡氏急坏了,忙命令婧儿拦住涂雷,不准涂雷离开家门半步。   婧儿虽不情愿,却也不想自己的男人出事。   她紧紧的抱着涂雷的胳膊,说:“你不信爹娘说的话,也该听我的话吧?”   “婧儿,你怎么……?”涂雷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胡氏才刚利用完婧儿,转脸便对婧儿发火,说婧儿故意挑拨离间他们的母子亲情。   胡氏挥舞着蓄势待发已久的爪子,朝着婧儿的脸蛋,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泄愤的抓挠。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婧儿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笑的同时,她一头撞在胡氏的肚子上。   “啊!”   胡氏疼翻在地,嘴里仍在骂骂咧咧。   婧儿也毫不示弱,歪倒在涂雷的怀里,柔弱的梨花带泪,叫人看了不禁心疼。   若有人仔细一看,便能发现婧儿脸上没有一点儿伤。   “我们再不好,那也不是我们惹娘生气的,娘为何要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娘,只要你解气,打死我也可以!”婧儿抢先一步控诉道。   听了媳妇的话,涂雷也不禁点头认同,但更多的是心疼自己媳妇。   涂雷心疼的擦拭婧儿脸上的泪珠,不悦的说:“弟弟做错了事,我们就应该去说教他,教他做事!”   “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忍心……?”胡氏话锋一转,骂道:“你个狐狸精,竟敢蛊惑我的大儿子去对付电儿!呜呜,我苦命的电儿,你咋没个聪明的哥哥?”   “是,我男人是不聪明,就是因为他不聪明,你们才欺负他的!明明是涂电惹你们不高兴,你们却在这里责怪我们!我们又做错了什么?难怪,我们就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婧儿眼里含泪的把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她的话,有没有感动到胡氏和涂草,没人知道。   但是,涂雷听懂了。   涂雷将婧儿揽入怀,深情的说:“还好有你,我爱你!”   “你这家伙,真是厚脸皮!”婧儿将自己发烫的脸,埋进涂雷的胸膛。   胡氏看着这两人在那儿你侬我侬,火冒三丈的说:“这丫头才刚撞了我,你也看不见了吗?我还是不是你娘?”   “算了,算了算了!”涂草已经懒得理这种事,反正跟钱又没有大多的关系。   “什么就算了?你看看,被打的人是我耶,是我哎!”胡氏拽住涂草的头发,不准他逃走。   胡氏不死心的要求涂草出手教训婧儿,还说打死也是该的!   “爹,你要打就打我,不能打我的女人!”涂雷为了婧儿挺身而出,又被涂草打了一巴掌。   涂草表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大儿子左右对称的红肿的脸颊。   这叫什么事?   他很少动手打人的,这也太残暴了!   “你还真是没用,废物!”胡氏也不在乎自己丈夫拉黑的脸,还在那儿叼叼个没完。   …… 第三百七十章 再现傅东诚   而就在涂家仍旧内讧的时候,石府大门口停放着几辆华丽的马车,还有几个魁梧的随从。   没多会儿,随着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的驶去,石府大门口又恢复往日里的安静和大气。   石府内,石头看着不远处多出来的几个陌生人影,感到很是头疼。   就连知府大老爷都来了,未免也太兴师动众!   “宝宝,你看到了么,好多人都来给你送礼物哦!”小梅抱着自己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喜得合不拢嘴。   有了孩子,那孩子的父亲也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小梅还在幻想着未来生活,憧憬着一家三口甜蜜的日子。   偏这时,石头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想象。   “夫人,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府里多了些陌生人吗?”石头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毕恭毕敬的站在小梅的身侧。   小梅不以为然的说:“就当是来保护我们的下人,随便吩咐他们去做点事就好了。”   “虽然他们衣着褴褛,但他们的腰间佩刀,足以说明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石头希望这事儿能引起小梅的重视,可不能轻视外面的那些人。   小梅却嫌他烦,漫不经心的说:“那这事儿就交给你管,随便你处理。”   “好,小的这就去办!”石头一下子有了兴致,觉着这是小梅对他的信任。   谁知,小梅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不开眼的问道:“我叫你去找涂电回来,还没有找到吗?”   这让石头内心一紧,跪倒在小梅的身前。   石头红着眼圈,卑微的乞求道:“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吗?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在一起,齐心协力的将外人赶出府外,好不好?”   却在石头的指头快要触碰到孩子的那一刻,小梅不仅将孩子调换到床的里侧,还责怪石头不该用脏手摸孩子,甚至说了不允许石头靠近孩子的狠话。   换作以前,石头已经立刻下跪认错,恳求小梅的原谅。   可两人咫尺的距离,让石头直视到小梅眼里的厌恶之情。   “你说,我脏?”石头默默的收回手,跌坐在床下。   他那么爱她,她却一口一个他脏?   从前,她都没说过的狠心话,却在这一刻,伤透他的心。   “偶尔,你也该尊重我的意愿,不要做令我反感的事。”小梅仍在自顾自地的说着话,没有注意到阴郁的石头。   门外,两个丫鬟都听到里屋传出的污秽之声,却又都见怪不怪的充耳不闻。   只是,当两个丫鬟听到里边还有婴儿的哭闹声,不约而同的露出为难之色。   该不该进去把孩子抱出来呢?   这个念头也不过在两个丫鬟的脑海里,一秒闪过。   只要主人没有吩咐,那就与下人无关。   “石头,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小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无奈她的力量不足以跟男人强壮的力量抗衡。   石头轻轻松松的压制住小梅的身体,捏着她的下巴,说:“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事,你告诉我,你不快乐?你越恨我,越说明你心里有我!小梅,我也恨你,也恨到想要杀了你!”   说着,石头凶恶的目光转移到床侧的孩子身上。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他和小梅的关系或许不会闹得这么僵!   小梅心里一怕,习惯的挤出假笑讨好男人,挡在孩子的前面。   她姣好的面容,配上她甜美的笑容,都曾是石头的美梦。   “小梅,我爱你!”石头情不自禁的表白道。   石头爱极了她,因为她的一个笑容,散去自己心里全部的阴暗。   小梅看到石头又露出痴汉脸,自以为拿捏住他,呵斥道:“你下去,快给我滚出去!”   “好!”石头听话的点点头。   小梅等到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孩子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没有涂电在身边,她和孩子都失去了安全感。   再被石头威胁下去,那她还如何能找回涂电?   门外,石头正享受着丫鬟的伺候,一个人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石管家!”来人是知府带来的下人之一,名叫傅东诚。   石头一惊,摆开丫鬟帮自己擦汗的手,说:“傅老弟,你咋到后院来了?”   “我在前院找不到你,才到后院来找。没想到,你果然在这里。”傅东诚话里有话的说道。   石头再次拒绝要帮自己穿衣服的丫鬟,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因为怕下人的传话不到位,影响府里的事,我才来这儿请示夫人的意见。”   随即,石头为了掩饰自己和小梅之间的那点破事,还多此一举的当着傅东诚的面,吃丫鬟的豆腐。   两个丫鬟敢怒不敢言,任由石头摸她们的脸和手。   石头哈哈大笑道:“还是年轻女孩子的皮肤最有弹性,这手感多好!傅老弟,你也来摸摸!”   “不用,我想问的是在柴房里关着的……?”大概是涂电命不该绝,碰巧被傅东诚发现了。   石头赶忙截住傅东诚的话,挥手示意丫鬟退到一边。   这个事要是传到小梅的耳里,那他还活不活了?   他笑着邀请傅东诚到前院再议事,傅东诚止步不前的问道:“不用跟夫人说一声吗?”   “夫人她,她已经睡下了。才生了孩子的女人,不能过度劳累。”   石头再次试着拉走傅东诚,傅东诚却依旧面带谦和的微笑,站在原地不动。   傅东诚笑着说:“不管那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府内也无人有权利处以私刑。”   石头已经笑不出来了。   如果这件事情被傅东诚捅到知府大人那儿,那他不就死定了?   说不定,就连石府上下也会被知府大人用这个借口治罪。   “其实,那人是村里的地痞无赖,赖进府里做下人之后,还四处散播谣言,败坏石府的名声。前不久,那人还偷府里的银子。”石头眉头一皱,立马有了主意。   傅东诚听了,便说:“交给我,这就押送到官府处置。”   “那人满嘴的污言秽语,万一他污蔑夫人跟他有关系,那夫人还怎么见人?”石头帮好色的石大海处理过不少类似的风流债,要想堵住悠悠之口,最妥当的办法就是自爆,不要脸方是上上策。   傅东诚闻言,也不由得面露难色。   再正直无私的人,在面对这种桃色事件的时候,都会心生犹豫,难以下定决心。   “可私自处理,也……?”傅东诚一时没了主意。   石头见傅东诚已经摇摆不定,再次把手搭上他的肩膀,说:“兄弟,我拿你当兄弟看,才敢跟你如实相告。还求你不要去问夫人,要是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夫人本就虚弱的身体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 第三百七十一章 属于我们的小家   “夫人不晓得这件事?”傅东诚惊讶的问道。   石头愣了愣,磕磕巴巴的圆谎道:“这这个,不是夫人,夫人是知道的。她一个女人羞于启齿,我,我身为府里的管家,也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所以……?”   “所以,夫人是知情的?”傅东诚并没有轻易接受石头含糊不清的解释,依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不得已之下,石头又下跪了。   石头跪着说:“傅老弟,不不不,傅老大,傅大哥,请你在这件事情上拉小弟一把,小弟不想坐牢!”   “所以那人是你擅自做主,处理的?夫人不知情?”傅东诚没有心软的样子。   这倒让石头的心里更加坐实傅东诚来路不小的想法,再看向傅东诚的时候,他的眼神再没了先前的轻视。   与此同时,涂家这边又一次掀起“腥风血雨”。   胡氏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自己被打这件事不简单。   在她的要求之下,涂草来找大儿子谈话。   “这么久都没有你弟弟的消息,你这做哥哥的也没法安心生活吧?套用你娘的意思,让你媳妇到石府去打听打听。”   涂草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来意,全都说了。   就连躲在他背后指挥的胡氏,他也没有隐瞒。   “爹,既然你直说了,那我们也不藏着掖着,我们并不想管涂电的事。”婧儿也直心肠的应对,拒绝得一点儿也不含糊。   涂雷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拽了拽婧儿的衣袖。   婧儿故作生气的狠瞪涂雷一眼,总算是镇住软心肠的男人。   “死丫头,竟敢挟制我儿子,我打死你!”胡氏如一头猛虎,扑进来就要动手打婧儿。   婧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胡氏这疯婆子掐住喉咙,差点断气死掉。   的亏涂草和涂雷父子两都在,及时拦住胡氏的疯狂行为。   “娘,你要掐死婧儿,就先杀了我!爹,你也帮我劝娘冷静点,你也不想断子绝孙,没人继承香火吧?”涂雷的这番话,总算对冷漠的涂草有了一丝丝效果。   涂草毫不留情的扇了胡氏一嘴巴子,说:“贼婆娘,现在要紧的是找回小儿子!你掐死她,谁来找?谁又能找回那个不孝子?”   这才让胡氏恢复些许的理智,手上也没了狠劲。   死里逃生的婧儿,一手捂着自己青紫的脖子,摸爬到涂雷的身后。   婧儿抓着涂雷的胳膊,说:“要我们帮忙找涂电回来也不是不行,但你们要答应我们一件事。涂电一回来,你们就得同意分家,让我们从这个家分出去过活。”   “怎么又提分家?”胡氏百般不情愿,说啥也不同意分家。   “与其要我们留在这个家里受你们的冷眼相待,那还不如让我们出去过清静的日子。爹,娘,你们不是盼着我早日为涂家生下一儿半女吗?分了家,我就生娃!”   婧儿坚决的语气,似乎是打定了主意。   涂雷却很激动,双手抱着婧儿的腰,亲了又亲。   他早就想要个孩子。   “对,让我们分出去生孩子!”涂雷说着傻气的话,坚定的站在婧儿这边。   胡氏刚要发火,却听到涂草一口答应的话。   回到屋里,胡氏还是忍不住大发雷霆的骂道:“废物,没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能答应分家?那种小丫头片子,哪儿有资格生涂家的哇娃?要不是你拦着我,我非要打死她不可!”   胡氏越想越气,骂道:“就是因为你这么没用,连儿子也跟你一样,什么事都做不了主。分家,分个屁!有我在这个家一天,谁都别想离开这个家半步!”   涂草任打任骂,半天都没憋出半个屁。   直到胡氏口干舌燥的要他倒水喝之际,涂草才淡定的说:“等涂电找回来了,还有什么事情不是你说了算?我说话又不算数,你才是一家之主。”   “是哦!”胡氏明白过来,喜笑颜开的灌自己喝了一肚子的水。   东屋里。   婧儿愁眉不展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虽然,公公嘴上打包票答应让他们分家,但这个家里的事情又不是公公说了算。   “婧儿,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去找弟弟回来啊?今天有点晚,我们明天一早再出门找。”涂雷心里美滋滋的,一想到自己能和婧儿生娃便乐到咧嘴笑。   孩子,孩子,孩子!   他好想要一个孩子,要心爱的女人为自己生孩子!   也不知道孩子是像自己,还是像婧儿这么美?   “婧儿?”涂雷等不到婧儿的回应,才抬头看向婧儿。   他坐到婧儿的身旁,柔情的问道:“婧儿,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像你这么美?我们生非常非常非常多的孩子,好不好?十个?还是二十个?”   婧儿推开涂雷作乱的手,冷着脸,问道:“我是母猪?”   “不是。”   “跟我相比,你更喜欢孩子?”   “当然不是,我最爱的人是你!”涂雷肯定的答道。   “如果我们找回涂电之后,爹娘对我们要分家这个事,反悔了呢?有应对之策?没有分家的话,我是不会生孩子的。”   婧儿斩铁截铁的话,等于是泼了涂雷一头的冷水。   涂雷没法再笑得像个傻子,郁闷的坐在发愁。   “怎么了?你不说话是在怪我?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分家的,做梦都想。你是我男人,就不能帮帮我?”   婧儿见男人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的话惹他不高兴了。   涂雷一边摇头,一边保证道:“我没有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婧儿,我要怪也是怪自己没用,想不出办法搞定爹娘。是我不够好,才害你受委屈了!”   “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婧儿抱着他的腰,埋在他的胸膛上,小声的说:“不管如何,我们这次一定要分家可以吗?”   随后,婧儿又在涂雷的耳边,说:“人家很想在属于我们的小家里面,为你生儿育女。”   “婧儿,你真好!”   涂雷如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内心深处也生出有小家的期望。   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喂,你还不去找?”胡氏的声音如鬼魅一般,由门外飘进屋里。   瞬间,这道声音打破了涂雷和婧儿之间恩爱的气氛。   涂雷在婧儿的鼓励之下,大声的说:“娘,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再去找弟弟回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也没有动静。   就在涂雷更加确信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之时,胡氏的声音又响起来。   “那就叫你媳妇出来做晚饭,她不用吃饭,我和你爹可都饿了!一不叫她,她就想着偷懒耍滑睡懒觉!”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婧儿找乔氏帮忙   胡氏还在外面嘀嘀咕咕,数落婧儿的不是,念得人心烦意乱。   即便如此,胡氏还要时不时的砸门,折腾出更大的声响。   “……这么懒,吃得这么肥,这要换了别家,早就打死你这样的懒媳妇!罚你今晚不能吃饭,只能喝粥。咸菜也不多了,你别吃了!”   直到吃饭的时候,胡氏还在不停的说,还拿筷子敲打婧儿的手。   胡氏这般霸道的行径,惹得涂雷也很不满。   “娘,你再这个样子,我就带着婧儿离家出走!反正,没有你们,我们也能活得很好!”   涂雷把桌面上的咸菜萝卜,都挪到婧儿的手边。   他本来还想把菜都倒到婧儿的碗里,是婧儿拦下了他。   因为这,一家人都吃得不开心。   “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涂电被锁在柴房里,能活动的范围也就一尺之地。   他饿红了眼的时候,还啃木柴吃。   这些天的非人折磨,都使他变得没了人样,活脱脱的像个骷髅。   “看他的样子,已经知错了,可以放了他。”傅东诚不希望闹出人命,仍然要求石头放了涂电。   石头恨涂电,恨到想要将其生吞活剥,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放了他。   但是,石头并不愿意为了一个该死的畜牲,把自己也拖进地狱。   “放了他也不难,但我还是有所顾虑,担心他一出去就胡说八道。眼下正是夫人最虚弱的时候,我想等她身体状况好些再……?”   石头边打量傅东诚的脸色,边说道。   傅东诚摇了摇头,显然没办法支持石头这样的做法。   他没有将石头扭送到官府下大牢,就已经是网开一面,哪儿还能任由石头再私设牢房,滥用私刑?   “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叫小梅赏你们千金万两!”涂电一咬牙,狠下心承诺道。   这就好比在割涂电的肉,因为在他的眼里,已然把石府的财产当做是自己的东西。   这也是涂电不堪受辱的情况之下,才不得不做出的许诺。   只不过,涂电不知道自己本可以自由的机会,全葬送在他的这句承诺上。   “你听听,他都这样了还在胡说,让别人听了怎么想?那害的就是夫人和孩子两条人命,孩子何其无辜啊!”   石头气愤填膺到握紧拳头,很有正义的一面,意外的让傅东诚生出恻隐之心。   因为,知府大人之所以命令傅东诚留在石府,就是怀疑小梅与人私通,气病石大海,要傅东诚找到证据之后再回到城里告诉他,抄没石府。   而且,不管涂电是否真的与小梅有染,只要傅东诚将涂电抓到知府大人那儿,也算是交差了。   “至少,不能出人命!”这是傅东诚坚守的底线。   石头闻言喜忧参半,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除掉涂电这个祸害。   可当着傅东诚的面,石头自然不能把自己的真情实感表露丝毫。   “来人,去拿馒头和水。”石头一声令下,派头像足了这府里的主人。   傅东诚将这些看在眼里,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只要石头没有伤天害理,犯下杀人的大罪,傅东诚都不会多管闲事的。   天刚明,胡氏又来敲东屋的门。   涂雷不堪其扰,大声的说:“娘,你不睡觉,我们也需要休息!你要是睡不着,就自己去找!”   “砰砰砰!”   随着涂雷话音一落,外面传来胡氏更加疯狂的砸门声,吵得涂草也睡不安生。   婧儿轻叹一口气,麻溜的爬起身。   与其拖着不去找,倒不如尽快的出门,那他们还能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的空气,耳边也能清净点。   “婧儿,我们要去哪儿找?”涂雷临出门前,才精神不振的问道。   胡氏抢先答道:“肯定是去石府找!你弟弟是为了我们家,才在石府忍辱偷生。”   “是为了石府的钱吧!”婧儿又补充道:“况且,他也不是为了我们,更不可能在石府忍辱偷生,他没这么伟大!”   只不过,胡氏完全忽略婧儿说的大实话,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涂雷到石府去找。   婧儿无奈的摆了摆手,这石府又不是什么老鼠洞,他们有什么资格闯进府里找人?   便是战斗力惊人的胡氏,不也败下阵,吃了哑巴亏?   “婧儿,石府不是这方向。”涂雷拉着婧儿的手,走了一段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走错了方向。   婧儿无所谓的说:“我知道。娘犯糊涂,你也糊涂了不成?石府是什么样的人家,能是我们这种普通人随便得罪的?你别忘了,我们前几天在石府受的罪,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你还想自投罗网不成?”   涂雷腼腆一笑,说:“我忘性大,都忘光光了。”   半响过后,涂雷再次打破寂静,好奇的问道:“那我们干嘛要守在寡妇门口?这要是被人瞧见了,又不知道会编排成什么样!”   涂雷几次想走,都被婧儿拖住他的胳膊不放。   婧儿又踮起脚尖,往里张望一圈,也没能看见乔氏的身影。   大清早的,乔氏没理由不在家。   “守在这里,还不如直接进去找,一个寡妇而已,怕她干嘛?”涂雷拉着婧儿的手,强行闯进乔氏的家。   不等他踢开屋门,屋门已经由内向外打开。   乔氏一脸的胆怯,隐藏在光线较暗的门后。   “嗨,早上好啊!”婧儿笑着打招呼。   “好……你们,有事么?”乔氏低垂着脑袋,声如蚊蝇。   涂雷不耐烦的说:“是我媳妇找你有事,你还堵在门口做什么,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   乔氏被涂雷这暴跳如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差点哭出声来。   婧儿忙上前扶着娇弱的乔氏,一起走进屋里。   “你别怕,他这人就是嗓门大,没坏心的。”婧儿笑着说道:“也确实是我有事找你,想请你帮个忙。你认识涂电吧?他是我男人的弟弟,有一阵子没回家,我婆婆疑心他在石府,要我们出来找。”   “我不说,你也知道石府不是寻常人家,不是我们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地方。”婧儿一面细说来意,一面观察屋里的陈设。   空空如也的屋子,除了必要的大床和凳子之外,没有多余的摆设,想来乔氏过的日子也很清苦。   乔氏一听到涂电的名字,她的精神立马高度紧绷到靠拉扯自己身上的粗布素衣来缓解。   一直没回家么?   她还以为涂电又把她抛在脑后,去找别的女人风花雪月。   “我去找他,我这就去石府找他!”乔氏焦急的说道。   好在婧儿及时拦下她,要不然放任乔氏跑到石府去找人的话,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 第三百七十三章 石府当家人的敌意   涂雷跟在婧儿的身后,离开乔氏的家。   一直到家门口,涂雷才忍不住问道:“婧儿,我们拜托一个寡妇帮我们找人,会不会没啥用啊?我们都进不去石府,她又如何进得去?”   “你别忘了,我们前边是托你弟弟的福,才进石府受困几日。可是,乔姐姐在我们进石府之前,就已经在石府里了不是吗?”   婧儿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才决定去请乔氏帮忙的。   最重要的是,乔氏深爱着涂电。   若能借此促成涂电和乔氏的姻缘,让乔氏收了涂电的心,也许会是好事一桩。   随即,涂雷无心的一句话,又让婧儿改变了主意。   “那又怎样?说破天,她也不过是个寡妇!”涂雷才不放心把找弟弟这么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一个寡妇。   “嗯,是我没有思虑周全!”婧儿犯难了,转身就又要去找乔氏。   却在这时,胡氏讨人厌的声音又响起来。   胡氏隔着院门,嘲讽道:“还当你有多聪明,居然去求一个胆小如鼠的寡妇帮忙?”   “我是不聪明,反正又不是我的儿子,我干嘛要千方百计去找?那种人从此消失了也好,我还很高兴呢。”婧儿说的是心里话。   像涂电那种毫无人伦的小叔子,死了就死了!   听到婧儿说出这么无情的话,胡氏刚要挑事,命令涂雷动手打婧儿。   谁知,婧儿又毫不遮掩的说:“没了涂电在这个家,爹和娘能依赖的就剩我和涂雷,没准到时爹和娘也能像对待涂电那样对我们有好脸色!”   这话一出,涂雷就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有了无限的想象。   因为,涂雷从未想过如果自己的弟弟不在了,自己就是父母唯一的依靠,又将会得到父母怎样的重视。   “娘,婧儿说的……?”涂雷有点心惊肉跳的问道。   胡氏冷哼一声,说:“你这毛丫头心冷口也冷,当着我的面,也敢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好,太好了!”   再蠢笨的人也能听得出来,胡氏话里充满着杀意。   涂雷不免打了个冷颤,为婧儿感到万分的担忧,赶在胡氏动手之前,护在婧儿的身前。   胡氏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甚至生出连自己儿子也一并除掉的疯狂念头。   “娘,婧儿是有口无心,她会这么说,也都是因为我,我替她道歉!”涂雷慌得一批,生怕这两个女人又要打架。   他大喊道:“我弟弟都没有找到,你们还有心思斗嘴?是不是要逼我一头撞死在你们的面前,你们才能……才能找回我弟弟?”   他哭了。   是的,他为自己在母亲的心里比不上弟弟的重要而哭。   也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而哭,他该怎么做?   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收拾这难解的局面?   “哼,亏得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失踪的弟弟!”胡氏这才安下躁动的杀心,冷笑道:“雷儿,娘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这个外人!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找电儿回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胡氏信不信任谁,已经不是重点。   婧儿巴不得胡氏也掺和其中,以免自己在这个事情里,没头没脑的被人利用完了除掉,都不知道为啥。   石府。   傅东诚带着自己的三个兄弟,正在院子里操练,舞刀弄枪的,倒也挺快活。   一连几天,石头都以各种理由阻拦傅东诚见到小梅。   “大哥,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差事……?”他们都是做捕快的,吃的是公家饭。   大人吩咐的事再荒唐,他们豁出性命也得完成。   傅东诚深知三个兄弟的不安,他又何尝不是寝食难安?   “有人愿意好生的养着我们,我们又何必多想?到哪儿不是拼着一碗饭,这儿也挺好!”   傅东诚嘴上说的潇洒,心里已经在想退路。   这时,有个小厮慌里慌张的跑来。   “出了什么事?”傅东诚拦下问道。   小厮想都不想的答道:“外面,那个涂家老泼妇又来了,又来闹事,非说府里关押她儿子!老泼妇被我们哥几个打了一顿,还不知道消停,早知道就下手重点,不死也得打残她!”   “什么老泼妇啊?你才十来岁,嘴巴上放干净点!”傅东诚右手的小手指一跳,立马联想到柴房里关着的那人。   “骂她是个老泼妇,都算是好听的了!你是不知道那个老泼妇有多恶毒抠门,我……?”小厮嘴快,就在他要大倒苦水的时候,石头过来了。   石头担心小厮嘴上没有把门,说漏府上的事,忙大声喝道:“小东西,叫你看大门,你跑这儿学女人嚼舌根子?”   “哎,是外面来了位老嫂子找儿子。”傅东诚见小厮对着石头下跪,立刻开口帮小厮解释。   石头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挥手示意小厮下去。   等小厮跑远了,石头才扭过脸来,笑着说:“这个事情,我来处理。”   “哎,你想如何处理?”傅东诚拦在石头的前面,说:“借着这个事,放那人回家吧!”   “没那么简单!”石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就算要放人,也不能让外面的老泼妇知道人在我们这儿。你是不知道那个老泼妇的泼辣之处,被她粘上了,甩都甩不掉!我关着那人,是不想夫人被泼脏水。可我一放了那人,那人和老泼妇又要在村里无休止的闹腾,夫人她……还有孩子多无辜啊!”   石头见傅东诚还是不相信他的话,他也不多说了。   “傅大哥,你在村里打听打听,涂家人究竟有多难缠不讲理!但凡他们家有个明白人,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为了以防万一,石头还是多了一句嘴,生怕傅东诚私自放走涂电。   至于外边闹事的涂家人,石头命人拿着几根木棍去解决。   在蛮不讲理的人面前,唯有暴力才能有效沟通。   “我都快哭哑嗓子,你连个屁都不放,存心来看热闹的?”胡氏一看那些下人都拿着手腕粗的木棍,立刻调转矛头,直指抱手旁观的婧儿。   婧儿沉下心,数了数围观的吃瓜群众,大约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当着这么多的人,石府的下人都敢拿着木棍对付手无寸铁的他们,那至少说明一件事,石府当家人对涂家人有敌意。   “娘,我去跟他们打!”涂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胡氏毫不在意的点头同意,就差亲自动手将大儿子推向死路。   “别动!”婧儿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拦住涂雷,不准他乱动。   “婧儿,你别怕!他们不敢……?”   “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 第三百七十四章 母狼是生崽的   婧儿凤眉微挑的样子,确实是给涂雷的内心带来不小的冲击,这还是他熟悉的小女人吗?   这要不是婧儿依旧柔柔弱弱的歪倒在自己的怀里,涂雷都要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杀千刀的哟,你们赔我儿子,还我儿子的命来!昧了良心的东西,滚!”胡氏走一步,吐一口唾沫,逼得那些个看门小伙都厌恶的连连后退。   然而,胡氏就像是无能狂怒的泼妇,空有架子而没有后援的在那儿狂吠不休之外,对别人都造不成半点实质性的伤害。   起码,这一幕在傅东诚的眼里,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农妇为了找回儿子而不顾形象的做着努力。   作为一名嫉恶如仇的捕快,傅东诚又怎么会对石头私自囚禁涂电这种事放任不管?   傅东诚头脑一热,先是吩咐手底下的兄弟去将涂电放了,他便立马去抓石头。   彼时,石头悠哉悠哉的坐在亭子里喝酒,很是惬意。   石头打算喝一壶酒之后,亲自去处理涂电,以绝后患。   “走,跟我去见你家夫人!”傅东诚一个习武之人,提溜石头就像是在提一块豆腐一样轻松。   没一会儿,满头雾水的石头已经被傅东诚扔在小梅的脚下。   石头刚要开口质问傅东诚又在抽什么风,没成想,一把泛着冷光的刀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横在他的脖子下面。   这把石头吓得瘫软在地,再也不见前面的丝毫威风。   “大人!”当小梅看到傅东诚抽出大刀的那一刻,再结合石头之前说的那番话,她人也不傻,自然是明白过来了。   一旦石头被抓,她一个女人孤木难成舟,那这偌大的石府肯定会被无良的知府和傅东诚等人吞了。   小梅定了定心神,又说:“大人,石头是石府的管家,虽是个下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辱他!还请大人说明缘由,再由我这个主人决定要不要惩罚他!”   “夫人,即便有人故意坏您的名声,您也不该纵容下人用私刑。何况,我也并不是什么大人,仅仅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捕头。”傅东诚义正言辞的说道。   傅东诚这态度再明显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这都让小梅和石头心虚不已,很害怕自己会折在傅东诚的手里。   “是么?你有什么证据?”小梅并不想袒护石头,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倒是石头一听小梅这么问,他的脸上已然没了血色。   他囚禁涂电的那件事情,谁都可以知道,唯独小梅,要他死也不能让她知情。   “为了夫人和小少爷,小的愿意以死谢罪,还求大人给小的一个痛快!”石头狠下心的将自己的脖子,往傅东诚手中的刀子蹭。   仅差毫厘,这不认人的大刀就能尝到人血的味道。   傅东诚也没想到石头会是个忠心护主的人,差点就收不住手里的刀。   “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晓得石管家做错了何事,这就要判他死刑了吗?”就在刚才,小梅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多怕石头会死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这不是小梅第一次见到死人,但至少石大海不是当着她的面咽气的。   小梅再次力挺石头,冷声道:“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我都相信他罪不至死!大人,我不求你给我留一分薄面,但你也不能草菅人命!”   “是他一心求死,又不是我要杀他!”傅东诚一脸的无辜。   他就是拿着一把刀,又没有要砍谁的脑袋。   这也有错?   石头见事有转机,忙说:“是,都是小的不懂事,脑袋乱撞,身子也不听使唤!大人,咱下去谈事,还让夫人好生歇着吧!”   “等等,我……?”小梅顿感不妙,这石头究竟做了什么事,还不能当着她的面详谈?   “夫人,好生照顾小少爷。相信小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石头不容置喙的说道。   小梅本来还想问几句,但一接触到傅东诚怀疑的目光,她害怕因自己会说错话而出事,便不敢再多问。   想来,石头再胆大妄为,也不会拖整个石府的人下水。   “夫人,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切不可动用私刑,自有官府的人处理。”傅东诚也是一片好心,才特意叮嘱道。   却不知道他的话传进小梅的耳里,便自动理解成威胁的话。   小梅被傅东诚唬得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她甚至没有心思再过问石头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只一心想着如何应付傅东诚这些来者不善的捕快,自己才能过舒适日子。   屋外。   石头一出屋门便疯狂的跺脚叹气,直到屋门关上之后,他才大步流星的朝前走。   傅东诚一言未发的跟在后面,对石头这样的行为,表示摸不着头脑。   “人呢?我叫你们看着人,你们都死哪儿偷懒了?都是吃干饭的不干活?”石头直奔关着涂电的柴房,没看到人,他直接拿看守的小厮撒气。   那两个小厮满腹委屈也不敢说,石头也不是没有注意到他们偷瞥傅东诚的眼神,他在等,等傅东诚这个“好人”正义爆棚跳出来承认这事儿。   同一时间,胡氏在石府大门口闹得筋疲力竭,口干舌燥,也没有得到一丁点儿想要的效果。   胡氏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旁边的涂雷和婧儿什么事也没做,干站在那儿。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为娘的掏空家底给你娶了媳妇,不是让你有了娘就忘记自己还有个弟弟的!”   当着外人的面,胡氏一个耳光抽在涂雷的脸上,她那吃人的眼神,十分骇人。   有几个小孩都被吓哭了,吵着闹着说妖怪。   这里面,也包括焦娘子的儿子,宝玉。   “娘,也许人就不在这里,我们别闹腾了,回家去吧!”婧儿没管住嘴,劝道。   胡氏炸毛道:“回去?你当然漠不关心了,丢的不是你儿子!也只有你这种生不出娃的妖精,才说得出这么无情的话!我真后悔,怎就让你这种死丫头攀上我家的髙枝?枉费我天天对你这么好,不舍得让你洗衣服做饭,挑水劈柴,缝衣穿针的,不下蛋的白眼狼!”   “母狼是生崽的,不会下蛋!”   婧儿也没了好脸,争锋相对的怼道。   “呵,牙尖嘴利的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胡氏气炸了。她当即决定杀鸡儆猴,拿婧儿出气。   胡氏一爪子抓向婧儿的脸,一爪子就要掐婧儿的脖子。   她这波熟练的操作,直把吃瓜群众惊得连吸冷气。   有一些吃过这亏的人,更是惊魂未定的小腿发软。   太狠了!   ……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这么会给人添堵   如果婧儿弯腰一躲,那受伤的人就必然是她身后的涂雷,换作普通的女人是不会忍心自己的男人受到伤害,但婧儿就不一样了。   婧儿不仅躲了,还趁着这空隙,狠狠的推了胡氏一把。   在这电石火光之间,外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胡氏脚下一滑,不仅摔了狗吃屎不说,还崴了脚。   “哎哟,你还护着她?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还不给老娘打死她?”胡氏气红了眼,嘴里更是不停的咒骂。   胡氏打过很多人,无往不利。   唯有这一次,她吃了暗亏。   这口气,叫她如何咽的下?   婧儿也不惯着这恶婆婆,拉着涂雷边走边说:“等娘冷静了就会回家,我们先回家去做饭等着,免得娘在这儿受了气还得挨饿。”   涂雷听了也觉着有理,同意道:“嗯,给娘炒几个爱吃的菜。”   “这人一吃饱,也就不气了!”婧儿脸上挂着单纯的笑。   任是谁看了,都会先入为主的认定是胡氏在胡搅蛮缠,有这么善良温和的儿媳妇,却还在挑刺。   毕竟,胡氏是个臭名远播的泼妇。   到了家,婧儿脸上依然挂着淡定的微笑,还真的到厨房去做饭。   要是有人懂她,会看出她这叫胜利的笑容。   自从婧儿来到涂家,还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舒心畅意,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又不过年过节的,咋炒两个菜吃?”涂草摸了摸鼻子,确信自己还闻到了肉香味。   涂草闲来无事,见厨房往外冒烟,便走进来看一眼。   他一眼就看到炒好的老南瓜,以及还在锅里的酸菜。   哪怕是逢年过节,他们家也很少有一顿吃两个菜。   “这咋还买了肉?”涂草眼看着婧儿将一碗肉就这么倒进锅里,有点儿着急。   放一块肉,沾点肉味就够了。   这一碗肉下去,也太败家了!   涂草有些生气的说:“我不是叫你放点肉,你这孩子咋不听咧?等你娘回来看到,又要生气骂人!”   “爹,你什么时候说少放肉了?我没听到哇!”婧儿说的是实话,而涂草也确实是事后才这么说。   因为,涂草没有想到婧儿在没搭他说的话的前提之下,就直接把一碗肉倒进锅里,甚至在听到他说了少放肉这话之后,婧儿还拿锅铲将锅里的酸菜和肉翻炒一遍。   而且,瞧婧儿把着锅铲的架势,也并没有给涂草铲一些肉出来的机会。   涂草的脸都黑了,说:“行吧,你快去喊你娘吃饭!”   “我腾不出手来,还有活儿要干,麻烦爹走一趟叫……?”   婧儿说着话,她蹲下身去将灶台里正在燃烧的木柴转移到旁边的灶里,插进碳灰里灭火。   涂草打断道:“我是你公公,我叫你去叫你婆婆来吃饭,你还推三阻四的?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难怪你婆婆总打骂你,你也是该的!”   “婧儿,我已经挑满一缸水了,还听你的去喊娘回来吃饭,娘说什么都不愿意回来,还叫我们先吃。”涂雷一边将自己挑回来的最后一担水,就近放置在水缸前,一边喘着粗气说道。   涂雷刚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拉长着脸倚靠在木门上。   “爹,你吃了吗?”涂雷笑着问道。   “憨娃子!”涂草冷冷的骂道。   “爹,您这是跟谁生气呢?”涂雷有点懵逼,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涂草也不理自己的傻大儿,就守在厨房门,盯着锅里的那几块香喷喷的肉。   就在这时,婧儿又往锅里撒了一把红彤彤的辣椒,那股酸辣香味直叫人流哈喇子。   “咕噜咕噜!”涂草的肚子一响,瞬间臊红他的老脸。   “哈哈,爹这是饿了呀!”涂雷放声大笑道。   涂雷哪儿知道老父亲的心思,他的肚子老早就在叫唤,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涂草还是不吭声,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菜,生怕锅里的菜会长腿跑了似的。   反正,只要这锅里的肉都能进了他的肚子里,那他才不会在乎别人的取笑。   “出锅咯!”婧儿笑着说道。   不光是涂草和涂雷觉得饿了,就连她这个辛苦做饭的人,也饿得没啥力气了。   婧儿刚要把菜端出去,便听到涂草生气的说:“行了,你们一起去找你娘回来,你娘都没吃饭,你们做小辈的又怎么能吃?去,你们俩一起去!”   “那不成!”婧儿赶忙把菜护在自己的手上,避开涂草的抢夺,自己快速的走到门外。   涂雷也没有含糊,端着两碗饭就跟在婧儿的身后,一起到正堂的桌上吃饭。   这可把涂草气得挺胸顿足,随即抄起一锅饭便冲了过去。   “唔,这饭,这菜太香了!”涂雷连干了五碗饭,都还觉着吃不够。   涂草吃着吃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顿吃的是实实在在的饭,而不是见不着米粒的粥。   “谁允许你们煮米饭的?”涂草又在锅里扒拉两下,纯纯的白米饭,没有掺杂粮。   “爹,您就说好不好吃吧?吃过了饭,谁还愿意吃粥啊?粥又不顶饿,一过肚就成了尿。再闻闻这肉香味,谁还愿意吃这白萝卜?”   涂雷话是这么说的,但放在桌上冷了的粥和清淡的白萝卜,他也照样没少吃。   不仅他是这个样子,就连涂草也是如此。   随着桌子上的菜慢慢的都被他们消灭得一干二净,菜汤都没剩的同时,涂草的心里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妥。   于是,老奸巨猾如他,他填饱肚子就随便找个理由出门去了。   临出门前,涂草还“好心的”提醒道:“婧儿,你娘还没吃呢,记得另做你娘的饭菜啊!雷儿啊,你娘养大你不容易,要懂得孝顺哈!”   这么会给人添堵,也是没谁了!   婧儿翻了个白眼,心想:都劝他们少吃点,好歹留两口饭,没人听呐!   还要她再做一次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煮什么菜呢?   只能叫涂雷再去买一些肉,顺便在菜地里摘些菜。   “还买肉啊?”涂雷手头上也不剩几个子儿,买不了肉。   “当然要买肉啊,不然娘怎么肯回来吃饭?”婧儿没想过要吃独食。   就在婧儿和涂雷还在为买肉的事情,商量不下的时候,外面传来胡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原来,是胡氏顶不住肚子饿,跑回来找饭吃。   胡氏先是到厨房去一通翻找,都没能找到剩饭剩菜。   “都死哪儿去了?滚出来,你们存心要饿死老娘吗?都是黑了心肝的,老娘……?”胡氏扯着嘶哑的嗓门,骂道。   “哎哟,吓我一跳!”涂雷刚要下炕,一扭身便被母亲放大的脸庞吓得不轻。   ……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三十两娶乔氏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被母亲吓得腿都软了,也是少有的。   胡氏见大儿子脸色都白了,便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还坐在床上的婧儿身上。   胡氏正要对婧儿施暴,却碍于涂雷挡在中间,施展不开手段。   婧儿深知自己的处境不妙,笑道:“娘,石府是富贵人家,岂能是我们这种人耍无赖就能撼动分毫的?我听村里人议论,说是知府大人都来石府了,这里边的水……深不可测。”   “那又如何?凭我的本事,能把他们的名声都搞臭!”胡氏这纯属于死鸭子,嘴硬。   那得多大的脸面,才能让知府大人亲自跑到这山旮旯里?   想到这儿,胡氏又是心生一计。   “雷儿,你去找那个风骚的寡妇,就说我找她有事,命令她立刻滚到我的面前!”胡氏嘚瑟的嘴脸,在涂雷和婧儿的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涂雷不乐意了,说:“又找那个寡妇做什么?胆子都没有针眼大,敢做啥事?”   涂雷从不掩饰他有多么瞧不上胆小如鼠的乔氏,也因此,他才会百般阻挠自己的弟弟和乔氏在一起。   胡氏却故意曲解他话里的意思,挑拨离间道:“哦,原来我的儿心里还这么懂得怜香惜玉哦?不愧是娘的宝贝儿子,聪明!”   “我……聪明?”涂雷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母亲的心里,他不再是个傻子?   这令他很激动,也有几分慌。   只不过,涂雷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而慌。   “是呀,那位守寡的乔嫂子是长得貌美如花,婀娜多姿,娘要看上了她,大可出聘礼把她抬进家门。家里多个人照顾你和爹,也是件好事。”婧儿顺着胡氏的意思,往下说道。   婧儿如此不咸不淡的说出这样的话,不禁让胡氏汗毛倒竖。   然而,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也由不得胡氏多想。   “听到了没有,是你心爱的女人要你再娶的,你不会不听吧?”胡氏探出手去摸涂雷的耳垂,仿佛只要涂雷嘴里吐出一个不字,她便要拧掉他的耳朵。   涂雷期期艾艾的看向婧儿,等着她表态。   婧儿眉眼一弯,笑道:“在这个家里,娘的话比圣旨还管用。既然,娘有这个意思,那我们就应该按她老人家的意思办这个事,切莫忤逆不孝。”   “可是我,我并不想,我又不喜欢……哎哟疼!”涂雷急切的说道。   他很想拒绝。   胡氏没有给涂雷把话说完的时间,不仅狠狠的拧涂雷的耳朵,她还抽出一手去掐涂雷腰间的肥肉。   “娘!”婧儿大声的喊道。   话音未落,婧儿便后悔了。   婧儿的脸上立马又堆满了笑,讨好又讥讽的笑,说:“娘,这等喜事,必须要赶早去办。就让涂雷拿着钱到城里置办红布蜡烛等物,我亲去乔嫂子家找她商量,如何?”   “好啊!”胡氏不假思索的同意道:“给你三十两,务必要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   胡氏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就是为了防止婧儿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此时此刻,这三人早已经将找寻涂电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要不是这天黑得快,涂雷已经在去往城里的小路上,哪儿还能陪在婧儿的身边? --奇@ 书#网¥ q i & &s h u & # 9 9 &. c o m--   “婧儿,你忍心我……?”涂雷紧贴在婧儿的后背上,小声的问道。   放在两人头顶上的那两块沉甸甸的银子,比锋利的刀子更伤人。   两个人的婚姻,一旦有第三者插足,那还能过得幸福美满吗?   如果是以前,涂雷一定会顺着母亲的意思,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但是现在,涂雷有反抗的念头,也有说不的理由,更有自己内心的想法。   “涂雷,你不觉得这三十两银子,很重吗?”婧儿爬起身,抓过那两锭银子,在自己的手里掂量掂量。   真重呀!   要没有这么荒唐的事,她是摸不到这么多的银子吧?   “我不在乎银子,我只在乎你!”涂雷大声的表白道。   涂雷怕婧儿没有听清楚,又喊道:“这辈子,我除了你,谁也不想要!婧儿,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只爱你一个女人!”   可是,婧儿的注意力依旧放在银子上,都没抬头看向涂雷一眼。   就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涂雷的心很痛,痛到难以呼吸。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会真的愿意让他娶别的女人!   “婧儿,你跟我说句话,好吗?”涂雷哭了,也崩溃了。   他呜呜咽咽的哭了一夜,脑袋都痛炸了也没能引起婧儿的半分同情。   吃早饭的时候,胡氏瞧这两人形同陌路的样子,她那颗不安的心才定下来。   “我们这么做,不太好吧?”涂草主要还是心疼银子。   三十两银子,整整三十两呐!   这么多的银子,拿来娶一个没屁用的寡妇,不划算!   “怎么就不好了?婧儿这丫头生不了娃,那我们做父母的又不能看着自己儿子断后,可不得再掏钱帮他娶一个新媳妇儿!”   胡氏说着说着,又狐疑道:“这别不是死丫头的诡计吧?”   “诡计?什么诡计?”涂草又在院子里踱步,还几次有意无意的挡着大门。   东屋里。   涂雷坐在地上,又是抹泪又是擦拭鼻涕的,半天也不愿意从地上起来。   婧儿板着脸,坐在床上整理衣物,没有说过一句话。   “婧儿,算我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吧!”涂雷真就跪在婧儿的脚下,卑微的乞求道。   “你一句话,不,一个字,叫我不要去,我就哪儿也不去的守着你,守着你一个女人!”   若不是自己流干了眼泪,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哭泣会这么痛这么难受这么心酸。   涂雷为了让婧儿看自己一眼,甚至开始抽打自己的脸庞。   “啪啪啪!”   “涂雷你……!”婧儿一听这清脆又刺心的抽打声,又一次真情流露,险些绷不住自己的臭脸。   涂雷见婧儿总算肯说话了,趴在婧儿的膝盖上,又是撒娇又是低声下气的说着情话。   婧儿刚要拍开涂雷作乱的手,她人猛不防的被涂雷放倒在床上,两人对视的眼睛里,都盛满化不开的爱意。   他们,是有着对方的。   “婧儿,我始终坚信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我们都这样了,你还不愿意跟我说一句实话吗?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好吗?”   涂雷觉得自己的脑子在这一刻,有着从未有过的清醒和聪慧。   他很庆幸自己认清了这一点,仍然怀抱着自己的心头所爱。   这个时候的满足,也是他希望此生都不缺的东西。   ……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又是这种屁话   “缺钱花,找钱花,就这么简单!”婧儿看不得枕边人笑得那么……迷人,没管住嘴,说了真话。   “啊?”涂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缺钱花,找钱花?   就这么简单?   难不成,婧儿的本意是冲着银子去的,并不是真的要他娶那个乔寡妇?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涂雷欣喜若狂的亲吻婧儿的额头,难以自控自己躁动的心。   “婧儿你太好了,我好爱你!”   涂雷又一次频频的说着肉麻的情话,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我爱你”。   一如他的心,也在诉说着他对她的爱意。   “还高兴呢,不怕娘又打你啊?”从昨晚到现在,婧儿都还在发愁自己该怎么花这三十两银子?   这么大的一笔巨款,她该怎么花,才不会又被胡氏抢了去?   就在婧儿的脑海里闪现一个想法的时候,由门外传来胡氏的声音。   “再不出门,天又要黑了!”胡氏气急败坏的喊道。   随着时间一长,胡氏心底的不安被无限放大,她再也坐不住了。   胡氏来砸门,也在婧儿的预料之中。   “娘,你烦不烦啊?你不烦,我都烦了!我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不用你催!”涂雷才刚穿戴整齐,门便被胡氏砸得震山响。   门一打开,涂雷就看见母亲抓着张凳子,随时都要发飙打人的架势。   涂雷也不怂,说:“娘,你可别忘了,我还要找弟弟回家。等我把弟弟找回家,你还得同意我们分家咧!”   “分家?”胡氏的眉头锁成一团,她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你个傻小子,分什么家?不准分家!”涂草充当红脸人,俨然是一家之主的样子。   随即,涂草还在心里嘀咕道:还不知道电儿在哪儿呢,这家里再少了雷儿,那以后家里的活不都得他自己干?   再说了,真要分了家,那家里的钱财不是也得分儿子一些?   这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事,死也不能!   “爹,当初说好的事,怎么能说变就变?之前谈好了要找涂电回来,那我们可不得赶紧出去找?”婧儿挽着涂雷的胳膊,笑道。   这一次,无论找不找回涂电,她都要分定这个家!   而就在涂雷和婧儿快要迈过门槛之时,胡氏再也绷不住了,一把将涂雷和婧儿两人往屋里推。   胡氏边推边说:“好啊,为了分家,敢情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银子,是吗?”   “骗?”婧儿笑了。   婧儿较真的说:“远的不说,就说我知道的。涂雷为了这个家,天天都是早出晚归,忙里忙外的,在外面好不容易挣到的钱,全都一文不剩的上交到你们的手里。涂电呢,同样是儿子,什么也不做,你们却在他的身上花了上千两银子了吧?我们要的很多吗?才三十两,你们就这么肉疼啦?”   婧儿不怕跟公公婆婆讲道理,怕的是他们不仅蛮不讲理,还可能会恼羞成怒的动手打人。   但凡他们没这么偏心这么过分,她也不会非要分家!   “你们两个傻孩子,现在电儿不见了,还用分什么家?这个家以后都是你们的,我和你爹早晚要死的,就这么等不及了?”胡氏这话说得扎人心窝子,明里暗里的责备涂雷和婧儿闹分家是不孝的行为。   婧儿看了看涂雷,依然毫不含糊的说:“该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们的,白送给我们也不要。我们不管涂电还能不能回来,都要分这个家!你们可以不给我们再分房屋或别的什么东西,我们就要这三十两银子,知足了!”   “你个死丫头,非要挑事是吗?”胡氏气到口吐芬芳,问候婧儿的祖宗十八代。   换成以前,胡氏早就按耐不住的要动手打人了,但现在,她看着涂雷和婧儿牵着的手,就知道自己要么狠下心去舍弃傻头傻脑的大儿子,要么做出短暂的妥协,以换取充足的时间想应对之策,此为缓兵之计。   而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大门外边猫着一个可疑的身影。   “明明是你们偏心,还污蔑我挑事儿?你们可以问问涂雷,在你们无条件的满足涂电所有无理要求的时候,涂雷的心里有多不是滋味!”婧儿担心自己说这些话,会让涂雷不开心,特意握紧他的大手。   涂雷红着眼圈,说:“我知道我是家里的老大,理应照顾弟弟妹妹,为了这个家多做一些事情。但是,我再笨也会有想要读书的冲动,也想手里有钱,给自己女人买有一些东西,这也有错?”   “怎么没错啊?我和你爹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问问他,什么时候给我买过一样东西?”胡氏故意把话题往自己的身上引,想等涂雷心软的时候,能取消这荒唐的念头。   但是,涂雷不紧不慢的说道:“爹没给你买过东西,那是爹对不起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氏瞪大眼睛看着儿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这真的是自己儿子的真实想法?   她以前那个百依百顺的儿子,究竟跑哪儿去了?   涂草的老脸上挂不住,辩解道:“你们懂什么,这叫勤俭持家!”   “哼,我算看明白了!那就甭废话了,把银子还回来吧!”胡氏一出手就要扒拉婧儿的衣服,还趁机对婧儿又掐又抓的。   婧儿可不惯着胡氏这折磨人的臭毛病,反手一推,针锋相对的说:“你明白了又如何?钱到了我的手里,又怎么可能有还的道理?娘,这可是你一贯耍无赖的做法,我们年轻人学着这样做,也没给你丢脸吧?”   “死丫头,你竟敢跟我这么说话,找死!”胡氏怒火中烧,又要扑上来打人。   好在有涂雷挡在婧儿的前面,勉强挡住胡氏的攻击。   婧儿坏笑着撩动着秀发,说:“爹,娘,难道你们不想找涂电回来了吗?你们就当这三十两银子是给我们辛苦的跑腿费,你们也不吃亏呐!”   “又是这种屁话,几时见你们去找过了?”一提起这个事,胡氏就气到抓狂。   涂雷待要解释,但他话到了嘴边又不会说了。   他们有去找,没找到而已。   “婧儿,那我再去找,你……?”涂雷也是单纯。   “站住!”婧儿拖住涂雷的手,不让他走。   婧儿有些生气的说:“我没让你动,你要去哪儿?我还站在这儿,你跑哪儿去?又想丢下我是不是?”   面对婧儿一连串的问题,嘴笨如涂雷,根本答不上来。   胡氏见自己的傻大儿这么快就被婧儿治得服服帖帖,更加认定婧儿是个祸害。   “你们又在耍我?”   …… 第三百七十八章 涂电糊涂了   “娘,我们耍谁,也不敢耍你啊!”婧儿一脸无辜的说道。   婧儿又不傻,哪儿会真心的帮胡氏把涂电那个色胚子找回来?   但当着公公婆婆的面,婧儿觉着有些事情还是说得太过直白,给大家留一丝颜面。   而在他们才刚谈论的乔氏的家里,涂电一身狼藉的蜷缩在角落里,已然落魄得像个乞丐。   涂电的眼里无神,在他的身上遍布鞭痕,十指缺了八片指甲,这都是被石头亲手拔去的。   他的腰,大腿,还有小腿,都是狗咬的伤。   “涂郎,吃口面吧?”乔氏端一碗清汤面放到涂电的面前,正要喂他吃,却被涂电扫落在地。   涂电怒吼道:“我娘呢?你不是找我娘来吗?我娘呢?你来干嘛?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   乔氏不知道涂电为何要对她发火,她不是没去找,而是她亲耳听到涂家人在吵架,好像都不是真心想要找他回家。   乔氏听到那些话之后,自然气到不行,回来就跟涂电说了。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涂电似乎听不到她说的话,还在吵着闹着要找母亲。   “我陪你去找,陪你去找!”乔氏豁出去了。   她为了这个男人,已经吃过太多的苦,也不差再被人唾弃是个不守妇道的寡妇!   乔氏眼含热泪,才关上房门便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会来?”乔氏背抵着门,眼神防备的看着来人。   “呵,我不能来吗?二夫人?”   石头朝前走一步又走一步,逼得懦弱的乔氏陷入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地步   就在乔氏快要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之时,石头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她没了主意。   “二夫人,你跟老爷虽说是露水情缘,但好歹也是一夜夫妻有着百日恩呢。你也不希望一个男人就骗走老爷他的两个女人,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捞着吧?”   石头早就让人留着村里的流言蜚语,凡是他感兴趣的,那就是没影儿的事,他也会认真对待。   这不,当石头得知涂家人还在为分家的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就猜出涂电很可能还没有回到涂家,很可能躲在乔寡妇这儿。   于是,石头故意在大中午的时候找上门来,就是要乔氏认清一件事情。   “跟我斗,你没戏!他跟我斗?你也看到了,他输得剩半条命!我呢,也不喜欢欺负女流之辈,就想为你们好,照顾好你们。你懂我的意思吧?”石头之所以没有直接挑明涂电和小梅之间的关系,那是因为他嫉妒,嫉妒到发狂。   哪怕说是两人有奸情,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羞辱,更让他恨!   石头再看向乔氏,不禁感叹她是个梨花带雨又我见犹怜的女人。   可恨的是,这又是一个其他男人的女人,不属于他!   “你,就把那条疯狗锁在里屋,到死都别放过来。我,一定会待你很好的!”石头捏着乔氏滑嫩的下巴,威逼利诱道。   但是,乔氏死命的摇头。   石头不得已又换了一个方式,怒极反笑的说:“你放他出来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而你,就是杀他的罪魁祸首!”   “不!”乔氏害怕了。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也不舍的伤他一丝一毫。   “扑通”一声,乔氏卑微的跪在石头的脚下,哭着说:“求你,放过他,放他回家吧!”   “家?凭他现在这个鬼样,让涂家人看到了岂能善罢甘休?”石头一把揪起乔氏的发辫,表情怪异的说:“你不是爱他吗?那就给他一个家啊!不都说有爱的人在身边,那才是真正的家吗?”   “石大哥,石老爷,大老爷,求你放过他吧,他已经……已经废了,不会跟你抢的!”乔氏忍着发根传来的剧痛,哭着求道。   当初,即便石大海已经瘫痪在床多日,石头也没敢在明面上胡作非为。   这是因为他生来谨慎。   而如今,他一切胆大妄为的行为都是因为他深爱小梅,为了小梅,他又愿意冒着丢掉小命的风险去与她厮混。   这是,他的爱。   石头拖着一身疲惫,还没踏进后院,就被来者不善的傅东诚逮个正着。   石头一看到这个神出鬼没的傅东诚,他脸上的笑意是立马隐去,又立刻堆了上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倒要看看这个傅东诚找他又能有什么好事。   而另一边,乔氏捧着一碗烧鸡走到涂电的面前,泪眼婆娑的求他吃。   “你……走,走啊!”涂电一闻到肉香,便口水横流。   他为了防止乔氏抢吃的,一再挥舞着拳头,要赶乔氏走。   乔氏当他是失心疯,并没有把他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   在乔氏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心疼。   “好不好吃啊?”乔氏专门等涂电吃饱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涂电瞥了一眼乔氏的嘴唇,又看了看乔氏的身材,长得还不赖。   “抱抱!”涂电主动朝乔氏张开双臂,索要拥抱。   就这,都能把乔氏这个痴情的傻女人,感动到哇哇直哭。   乔氏都没顾上自己咕噜咕噜喊饿得肚子,扑进涂电的怀里,却在这一秒,惨遭涂电无情的嫌弃和唾弃。   “破鞋,滚!”涂电在乔氏的身上,闻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我,我没有,没有!涂郎,你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啊!”乔氏羞愧得恨不能一头撞死,但她死了,谁来照顾涂电?   这是乔氏最恐惧的事情,终究还是在这一天到来了。   说涂电糊涂,却也不糊涂。他挣扎着要逃离这个地方,几次都把乔氏打了,也没妨碍他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吃喝不误。   说涂电不糊涂,好像也糊涂。   每次,乔氏都哄骗涂电说,这儿就是他的家,他也都深信不疑。   “婧儿,我弟不会真出什么事吧?”涂雷的脑子再迟钝,也多少开始担心迟迟未归的弟弟。   “嗯,可能是真遇着什么事了。”婧儿也有点担心的。   她是很厌恶这个好色的涂电,却也是不想闹出人命的。   婧儿思来想去,还是带着涂雷来找乔氏,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毕竟,一个大男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 第三百七十九章 无理搅三分   这边,婧儿和涂雷才刚来到乔氏的院子里,便猝不及防的听到屋子里传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婧儿立刻驻足不前,无语的狂翻白眼。   青天白日的,这人就算是再饥渴,也不该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扰人清静。   “走啊,我都听到我弟的声音了,我们去叫他回家!”涂雷是个实心眼的大傻子,一心惦记着找弟弟回家。   婧儿赶忙拽住男人的胳膊,厉声问道:“干什么?你不听我的话了?我让你往里走一步了吗?”   涂雷哪里懂得婧儿在生什么气,他呆呆的看着婧儿,就等婧儿发号施令。   然而,没过一盏茶的时间,远处已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来者毋庸置疑都是村里人,他们说的话都是咒骂乔氏是个不守妇道的寡妇,败坏名声,理应浸猪笼。   这一变故,并不在婧儿的预料之中,也由不得她多想,只希望自己能赶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将好色成性的涂电带走。   “娘子!”涂雷不懂得此时的情况有多紧急,追在婧儿的身后就是一通乱喊。   “闭嘴!”婧儿方寸大乱,怒喝道。   随即,屋子里也静了下来。   乔氏红着脸,躲在门后小声的问道:“谁啊?我,我在家睡觉呢,不方便见客。”   “嫂子,我是婧儿,你快把门开开,我得带我家里的人回去!”婧儿耐着心,仔细表明自己的来意。   听到婧儿称呼自己为嫂子,乔氏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更何况,还企图带走自己心爱的男人,这是乔氏万万不能忍的,也接受不了。   乔氏一气之下,竟脑子一热的又解开自己身上衣服的两枚扣子。   她还豁的打开屋门,打算将自己与涂电在一起的事情先向婧儿挑明。   “你也看到了,我跟他在一起是两情相悦!你别想拆散我们!”乔氏勇敢的说道。   但是,乔氏很快便后悔了。   婧儿淡定的问道:“哦,那你是听到有不少人往你这儿走来的声音,才故意这么说的咯?”   如果是这样,婧儿还真挺佩服乔氏的勇气!   “来,来什么人?”乔氏愣住了。   直到这时,乔氏才注意到不远处有吵吵嚷嚷的声音。   也就说,那帮多管闲事的人要不了一会儿就能堂而皇之的闯进她家。   乔氏的腿都软了。   她的心也在冷颤,压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些“杀人”的人。   “涂雷,你还不快进屋去把你弟弟带走!”婧儿冷静的说道。   涂雷确实听话,执行力更是相当的强,他都没顾得上给傻乐呵的弟弟穿上衣服,就要背起弟弟走了。   只有乔氏这个痴心的女人,偏要在这危机时刻犯傻。   “快让他穿好衣服呀,害他着凉感冒了可不行!”乔氏说着,就要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乔氏竟还想要亲手帮涂电穿衣服,一点儿也不晓得时间的重要性。   这不免让婧儿生出厌烦的情绪,还十分想要对拎不清状况的乔氏口吐芬芳。   婧儿忍不住说道:“嫂子,就算你再怎样尽心尽力的伺候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又有什么用?他能记着你的好,娶你过门?别怨我多嘴,只要我婆婆在涂家一天,你就永远也没有迈进涂家大门的时候。”   闻言,乔氏的脸上头一次对婧儿露出友善的微笑。   乔氏觉着从前的自己心思狭隘了,怎会认定婧儿是自己的情敌呢?   “亏你还能笑得出来!”婧儿气疯了,骂道:“傻女人,笑这么好看有屁用啊!”   转头,婧儿也成了个傻女人。   只见她独自站在门外,以一己之力拦下一群来势汹汹的村里人。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领头的居然是焦娘子。   焦娘子一向自诩与乔氏情同姐妹,好到能同盖同一张被子,两人的衣服也能换着穿。   可是现在,焦娘子是唯一一个高喊着要让乔氏浸猪笼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焦娘子在来之前,预想过种种可能,她唯独漏算了婧儿这个变数。   “这地方有股邪风,吹得人身上凉嗖嗖的,舒服。”婧儿笑着答道。   但这显然不是焦娘子想要的答案,婧儿也是故意胡言乱语的。   焦娘子无所谓的冷哼一声,就要硬闯。   “哎,虽然你也是个女人,但我也没听说过谁登别人家的门,不需要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婧儿拦在前面,就是不让焦娘子再多往前走一步。   “你专门在这儿给那个贱人望风的,都是一样的贱!”焦娘子气急败坏的说道。   焦娘子摆出“遇神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不要命的往里冲。   余下的人紧随其后,任是婧儿有三头六臂,也拦不住这些失去理智的人。   这下子,又成了死局!   “砰!”   焦娘子带着人,不仅蛮横的撞开乔氏家的门,他们还直接闯进屋子里搜索。   焦娘子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狗,在找不到奸夫淫妇的前提之下,依旧铁了心的在屋子里找寻蛛丝马迹。   这时候,几个看热闹的人恢复了几分理智,他们见焦娘子如此失态,都在那儿窃窃私语。   尤其是没有孩子的刘氏,也就是和焦娘子以及乔氏交好的妇人,她再迟钝也觉得这里边有猫腻。   在刘氏的认知里,焦娘子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很少会插手别人家的事。   何况,焦娘子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乔氏跟涂家的那点腌臜事,以前都没这么上心,现在又干嘛装的这么正义凛然?   “我听说,她家男人也跟这寡妇不清不楚的!”刘氏的嘴一撇,随口胡诌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有人看到了跟我说的。你们听个新鲜,别瞎传!”   说罢,刘氏又不走心的笑了笑。   这些人听了这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也跟着造谣生事。   “喂,这是在别人家里,你们要想嗑瓜子聊是非,也得回自己家再胡诌乱扯!”婧儿站在门口,喊道。   “你说谁胡诌乱扯?”焦娘子如获至宝似的抓起床底的红色肚兜,怒道:“这就是证据,铁一般的证据!她一个寡妇,竟敢穿这么鲜艳的肚兜,不是存心勾引男人,又是什么?”   “一个红肚兜而已,哪个女人没有?你家很有钱,天天都有不一样的肚兜换?那我还想说,你天天穿新肚兜,是不是想钓野男人?”婧儿冷冷的反驳道。   “哈!”刘氏忍俊不禁的说道:“要我说,这事儿就算了,咱回吧!”   其余的人也都笑了,都觉得婧儿说的在理,焦娘子此举分明是在胡搅蛮缠,无理搅三分。   这无论拿到哪儿去说,也定不了乔氏的死罪啊!   …… 第三百八十章 乔氏深情告白   “一群蠢驴,你们懂什么!”焦娘子怒骂道。   焦娘子几时遭遇过这样的羞辱,她一直可都是高高在上,随便放个屁都有人说是香的。   可今天,她不仅颜面尽失,还沦落他人嘴里的笑柄,这叫她如何能忍?   “你们不信,那就闻一闻这肚兜上的气味,难道不是男人的味道?”焦娘子说着话,就要将肚兜递到刘氏的鼻子底下。   刘氏嫌脏,不愿意闻。   这掉落在地上的肚兜,八成都被什么臭虫爬过,正常来说都会有些味道。   也没听说哪个女人真就天生自带体香,连穿过的衣服都是香的。   “哎,有够无聊的!”婧儿感慨道。   一群人就为了一件肚兜,在那儿七嘴八舌的,可不就是无聊找事儿!   直至此时,焦娘子也恢复冷静,随手扔掉自己手中无人问津的肚兜。   焦娘子一改先前苦大仇深的表情,笑道:“我也是希望村子里少些风言风语,才……呵呵,到底是我多事了。”   婧儿看着焦娘子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也不免怀疑,这还是她前面看到的犹如疯狗一样的妇人?   “瞧瞧,误会都解释清楚了,那就散了吧!”刘氏乐的充当和事佬,提升自己在村子里的存在感。   焦娘子下意识的的说道:“什么误会,分明就是这寡妇她……是误会,是我误会她了!”   焦娘子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但她不是个蠢人,又怎能看不出这些人已没了追究乔氏一事的兴致。   她深知在这种事情上,孤掌难鸣。   最令她内心不安的是,这些人看她的眼神也都变得复杂,耐人寻味。   “你为什么不帮我?”在回去的路上,焦娘子亲昵的挽着刘氏的手,开口质问道。   刘氏笨拙的回答道:“乔妹子有心上人的事情,我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何必把人往死路上逼?再说了,你不是一向都讨厌多管闲事的人吗?”   “你以为我想啊?”焦娘子心中一惊,委屈道:“我怎么可能想逼死乔妹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她,帮她嫁进涂家的呀。”   焦娘子见刘氏默不吭声,又说:“好姐姐,我的亲姐姐,你不信那些烂了舌根子的人,也该信我呀!这一次,要不是我家男人提前收到风声,说有人要害死乔妹子,我才不得已走在前头,就是为了控制事态的发展,不让某些人的阴谋得逞。”   这一通话下来,焦娘子把头脑简单的刘氏绕得云里雾里,晕乎乎的。   刘氏还得连声夸赞焦娘子是个晓得姐妹情深又重情重义的人,全然忘记前面一口一个要乔氏浸猪笼的人,就是焦娘子。   涂家。   胡氏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就在乔氏家里之后,雷厉风行的赶了过来。   胡氏一看儿子又疯又癫狂,抬手就给乔氏几个耳刮子。   “毒妇,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想霸占我儿子,把他害成这样?”胡氏眼里有泪,大喊道。   乔氏本就胆小,她又忌惮胡氏是长辈且在盛怒之下,哪儿敢开口解释。   婧儿给涂雷递了个眼色,涂雷摸着自己的鼻子,吞吞吐吐的说:“娘,弟弟已是这个样,那不得安排人照顾他啊。干脆,咳……就让她照顾弟弟。”   要涂雷说出这种话,也着实让他犯难。   毕竟,涂雷最看不上的女人就是乔氏,也根本不想让乔氏嫁给自己的弟弟。   “你在说什么蠢话?”胡氏对此感到不可思议,用力抓住涂雷的衣服,大声的质问道。   婧儿瞥了一眼乔氏惨白的脸色,不紧不慢的说道:“事已成定局,再怎样追究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想一想,以后该由谁来照顾一个疯子。”   婧儿顶着胡氏杀人的目光,继续说道:“反正,我要照顾一个傻子丈夫已是不容易,再想让我照顾一个疯子弟弟,那就是逼我去死。”   “你死就死,你……?”胡氏刚要发怒,话都没说完。   涂雷紧紧的抱住婧儿,动情的说:“你要是死了,我也去死!”   胡氏指着大儿子和大儿媳,几次都想出声怒骂,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特别是在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疼了多年的宝贝儿子,彻底废了之后,胡氏的这颗心碎得稀巴烂。   “娘,您可不能忘了答应我们的事,一找到涂电,就同意我们分家的。”婧儿笑着提醒道。   “分家?”胡氏越过婧儿,泪眼汪汪的望着大儿子,说:“你弟弟已经这个样子,你还有心思分家?你妹妹的状况也不好,你弟弟又疯了,你再离开了家,那我和你爹还能指着谁养老?儿啊,你就可怜可怜娘,娘离了你也活不成了!”   “婧儿,我我……?”涂雷心软了。   不知为何,婧儿总觉得胡氏的眼里深处在冷笑,令她全身都在发寒。   看来,她依然斗不过这个恶毒婆婆!   “只是分家而已,又不是不能为您和爹养老送终。再说,你们也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婧儿硬下心肠说道。   胡氏也不说一句话,趴在小儿子身上痛哭不已,几度晕厥。   又有哪个孩子能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哭成泪人,仍然无动于衷的?   “娘,娘不哭!”涂电也跟着掉眼泪。   乔氏也感同身受的抽泣道:“我愿意照顾涂郎一辈子,无怨无悔!我愿意代他孝顺父母,倒屎倒尿,也心甘情愿!”   “你你你……?”胡氏很生气。   这并不是胡氏想要的结果。   她要的是婧儿放弃分家这个念头,而不是要一个寡妇做自己的儿媳妇!   婧儿碰了碰涂雷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   分家这个事在她这儿,是没得商量的。   “你个傻小子,被自己女人拿捏死死的,还是个男人吗?”胡氏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婧儿顶撞道:“正是因为我是他女人,才更应该为他着想,要他分家。只有分了家,没有父母的管束,他活得才更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且,我从来没有说过分了家就可以不管自己的父母。”   “你也是这么想的?”胡氏扭头看向大儿子,期待他能有别样的说法。   涂雷刚要说话,又被婧儿拉住了手。   他迟疑再三,只能含糊其辞的“嗯嗯”了两声。   “儿啊,呜呜呜……?”胡氏正要继续上演以退为进的戏码,但她还没挤出眼泪,就被乔氏的话打断了。   乔氏满脸是泪,说:“求您,让我跟涂郎在一起,我爱他!”   “滚!”胡氏看都不想看乔氏一眼,已然忘记这儿是乔氏的家。   “难得人家有情有义,愿意照顾一个疯子,咱又何必棒打鸳鸯!”婧儿帮腔道。   ……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笔划得来的买卖   如果以婧儿的私心来说,她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乔氏嫁给涂电,但今天焦娘子带人大闹乔氏家一事,也提醒了婧儿,乔氏唯一的活路就是跳进涂家这个火炕。   至于乔氏能在涂家活多久,那就要看她自己的命。   “我还没同意呢!”胡氏不赞同乔氏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跟着他们回家。   婧儿可不管这些,拉着乔氏的手继续往前走。   这就又把胡氏气得够呛,一路上都在指桑骂槐,骂骂咧咧。   临到家门口,胡氏又一次拦住乔氏,嫌乔氏身上不干净,非要婧儿去烧一盆火。   婧儿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几人就这么在门口僵持着,谁也没退让一步。   没成想,涂草突然扛着一燃着火的扫把跑来。   涂草挥舞着扫把,几次都差点打在乔氏的身上。   “驱晦气,除邪祟!”涂草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一些不着调的话。   “别怕别怕!”乔氏不顾自己被烧焦了的头发,一心扑在涂电的身上。   涂电习惯蜷缩在阴暗的角落,一看到火星,都怕是石头带人来打他。   这在涂电的心里,已然落下病根。   但在乔氏的安慰之下,涂电狂躁的情绪逐渐得到缓解,并很快的安静下来。   直到乔氏哄涂电睡着了之后,她才得以看清自己所在的这个屋子,一切摆设都透着心爱男人的气息。   光是这样,都能让这个单纯痴情的女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屋外,涂草还在埋怨胡氏不会办事,居然带着一个寡妇进门,也不嫌晦气。   胡氏被男人唠叨烦了,说:“咋滴啦?寡妇怎么了?乔小乔是长相不讨喜,还是身材不够丰满?你才刚看她入迷的那个样,还用我再描述一遍?你不嫌自己恶心,干嘛要嫌人家脏呢?”   “能一样吗?我是男人,她是女人!”涂草还是很介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寡妇,这事儿说出去,都嫌丢人。   胡氏冷笑道:“你也就想着男人女人的那点事儿,难道就没有看出咱儿子有啥不对劲的吗?”   “什么意思?”涂草的脑子反应迟钝,经过女人这么一提醒,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事。   涂草转身就要去看屋子里的儿子,被胡氏一把拉住,说:“虽然我也讨厌乔小乔,但儿子……需要有人照顾。”   “不是还有婧儿这个大儿媳吗?”涂草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呵,你都能瞒着我,偷钱去买肉回来和他们大吃大喝的,又怎能不知道你那个大儿媳是什么样的娇小姐脾气?她会照顾电儿?痴心妄想!”胡氏的这些话,说得涂草哑口无言。   东屋里。   婧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非要分家不可。   她叫醒涂雷,说:“你别忘了我跟你的约定,只有分了家,我才给你生娃!”   “我弟都这样了,还有必要分家吗?”涂雷打着哈欠说道。   “都说你傻,要我看啊,你一点儿也不傻!”婧儿捏着涂雷的右脸,说:“我就认为很有必要,都是说好的事情,干嘛要改?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那我也反悔了,不给你生娃,就该着你没后!”   不就是放狠话,她也会!   就在涂雷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时候,婧儿放声大哭道:“我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了,不就是分个家吗?又没说从此不管你爹你娘,我是那种没良心的女人吗?不用我多说,你也看到你娘是怎么欺负我的,我就是受不了,受不了了!”   正所谓,女人一掉泪,男人就没辙。   涂雷再次被婧儿说服,坚定分家另过的想法。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胡氏喝着稀粥,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是真的出自婧儿的口中,真有点匪夷所思。   婧儿提的不是分家一事,而是要求涂家对乔小乔明媒正娶的娶进门。   也就只有乔小乔这个傻女人,傻呵呵的对现状感到心满意足。   一旦哪天涂电恢复正常,涂家说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转头就会把乔小乔赶出涂家。   到那时,乔小乔终会落得一无所有,人人唾弃的下场。   “婧儿,咱要说的是分家。”涂雷小声的说道。   婧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提的这个要求,根本不会得到涂家人的同意。   她板着脸,说:“既然都是我提的要求,那么你们要么同意我们分家,要么就正式下聘礼娶乔小乔过门。我也不为别的,为的是你们办喜酒的时候,我还能吃上几块肉。这都多久了,我都快忘记肉是啥滋味。”   婧儿的这番话,成功的打消胡氏的怀疑。   这世上,也确实有这么一类自私自利的人,为了一口吃的,就能什么事情都做。   再者说,只要婧儿不再提分家的事,那给涂电和乔小乔办喜酒一事,倒是一笔划得来的买卖。   “婧儿,你昨晚才怪我不该反悔,要我一定坚持分家,你今儿早上咋又改变主意?”涂雷追在婧儿的身后,回到屋里还在追问。   涂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婧儿这么做的原因。   婧儿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跟涂雷解释。   今儿早上,婧儿才刚走到院子,就看到乔小乔在胡氏的吆喝之下,既要忙着做早饭,又要去剁野菜喂鸡,还得饿着肚子去照顾涂电。   乔小乔忙得晕头转向不说,还吃不到一口粥,不能穿一件像样的衣服。   这让婧儿联想到自己身上,做人媳妇到这个地步,真的太苦太难了。   如果嫁给涂电是乔小乔此生最大的愿望,那婧儿作为嫂子,愿意帮她达成所愿。   “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你自己,说好的都听我的,你听了吗?那我都这么说了,你就只管照做,不行吗?”婧儿红着眼圈,说道。   涂雷还心心念念的想着生娃一事,说:“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但是孩子这个事,我想说……?”   “只要你对我好,听我的话,我能忍心让你绝后?”婧儿主动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涂雷的肩膀上。   涂雷摸着婧儿脸上滑嫩的皮肤,心里别提多么美滋滋。   这一刻,他是幸福的。   而对面的屋子里,乔小乔正在伺候孩儿似的涂电洗澡,更换衣物。   “寡妇,你是个寡妇!”涂电是有多嫌弃乔小乔,才会在乔小乔全心全意照顾他的时候,说出伤人心的话。   乔小乔被心爱男人如此羞辱,也不知道生气,还是想着对他好。   “乖,穿好了衣服再出去晒太阳,外面冷。”乔小乔也是脾气太好,但凡换个人来,都能气得打涂电耳刮子。   …… 第三百八十二章 蓄意报复的野兽   “你别碰我,脏!”涂电毫不留情的拍开乔小乔为他穿衣的手,还把乔小乔一把推倒在地。   涂电甚至不顾乔小乔的好心阻拦,衣服也不穿的跑出去,在院子里癫狂大笑。   乔小乔顾不上自己心里的痛,抱起涂电的衣服就往外跑。   “你别碰我,脏……脏!”涂电也看到乔小乔通红的手背,却无丝毫的怜惜之情。   乔小乔却还在想着给涂电穿衣服,不想看他冻着冷着。   就这么一个真心实意待他好的女人,涂电却不知道珍惜。   屋子里,婧儿和涂雷都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是婧儿拦着涂雷,不让他出去。   而涂草和胡氏还在窝着烤火,本来他们还是怎么都不同意儿子娶一个寡妇进门,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之后,又都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了主意。   要胡氏腾出手去照顾疯了的女儿,就已经是筋疲力竭。   再多一个疯儿子的话,那就是要涂草去照顾,那地里的活儿又该交给谁去干?   全指望涂雷?   “咋办?”涂草已经没了主意。   胡氏白了他一眼,说:“能咋办?娶就娶呗,那些个走过场的事情,都好办。以后,等咱儿子病好了再把寡妇赶走,还不是我们嘴皮子一动的事。”   “可我怎么觉着这个事儿,没有这么简单呢。”涂草的心里隐隐不安,但他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胡氏懂自己男人在纠结什么,无非觉着是他们被婧儿牵着鼻子走。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仅仅是一次妥协,并不能说明什么事。   几天之后,涂家人将这个喜事通知全村人,还要他们都来喝一杯喜酒。   一些心怀鬼胎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怀疑这是个假消息。   其中,就包括石府管家石头和焦娘子。   “哈哈,那小子居然会愿意娶一个寡妇?滑天下之大稽!”石头心里不信这个事,嘴上却拿着这个事挑拨小梅和涂电的关系。   焦娘子也是一样的不信这个事,表面上却依然要和刘氏一起为乔小乔能得偿所愿而感到高兴。   正是因为焦娘子的心不在焉,才让刘氏再次想起两人之前说过的话,细思极恐。   “大妹子,这乔妹子在涂家能过上好日子,都是多亏你的帮忙。回头,我遇见了她,定在她面前多说你的好话。”刘氏小心翼翼的说道。   焦娘子还在想着事情,并没有留意到刘氏话里暗藏的深意。   焦娘子随意应付道:“这么说,不就生分了吗?都是好姐妹,不用分什么帮不帮的片面话。”   “是,是……是都是好姐妹!”刘氏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鬼扯的好姐妹!   转眼,已到年三十,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   唯有涂家,自从办了涂电和乔小乔的喜酒之后,这个家里就再没了笑声。   特别是涂电,这人一天比一天安静,话也少了。   “你试试新衣服,看合不合身。”乔小乔捧着胡氏给涂电新买的衣裳,比自己得了一身新衣服还要开心。   再看乔小乔的身上,穿的都是补丁的衣服,颜色都洗白了。   涂电一动也不动,就这么任凭乔小乔伺候自己。   “你穿着这天青色的长衫,就是好看。”乔小乔是越看涂电,就越觉着自己的眼光不错。   她依偎在涂电的怀里,甜滋滋的说:“等我们生下一个大胖娃娃,这个家也就圆满了。别人都喜欢男娃,你喜欢男娃吗?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一般人听了这些话,心中都难免泛起波澜。   涂电是个例外。   他不再拒绝乔小乔的照顾,却也没有主动给予这个女人半点温存。   “小乔,在吗?”   婧儿捧着一叠半新不旧的衣服,最上面的那件棉外套倒是全新的。   她也没有多少钱,能给乔小乔的东西也不多。   “嫂子,你这……我有衣服,都有,啥也不缺!”当乔小乔得知自己之所以能嫁进涂家,都是婧儿在出力,小乔便对婧儿掏心掏肺的好。   婧儿还跟往常一样,对谁都是保持距离。   婧儿将衣服放在桌子上,说:“我知道你不缺这点衣服,别的衣服你都可以不留,唯有这件棉衣得留下。你才刚结婚,又赶上过年,怎么也得穿上一件红衣吧!”   “这……?”乔小乔说不动心是假的。   乔小乔还以为胡氏作为婆婆,会帮她准备一件红衣服呢。   结果呢,胡氏什么也没给她。   就连结婚当天,她穿的所谓嫁衣都是她以前的旧衣裳。   婧儿刚要说话,就听到涂电在一旁龇牙咧嘴的冲着她笑。   这些天,婧儿都尽可能的躲着涂电,不让他看到自己,甚至故意当这个人不存在。   “嫂子,你别在意,他脑袋坏了!”乔小乔试着拖涂电回到床边,却被涂电反手推开。   婧儿看见乔小乔被打,一时情急,喝道:“住手!你把小乔打伤了,那谁来照顾你这个混蛋?”   “她一个寡妇,谁稀罕寡妇的照顾?嫂子,你肯来看我,是不是也想我了?”涂电一说这话,两个女人都同时变了脸色。   这人的脑子,清醒了?   涂电才不管这两个女人在想什么,朝着婧儿猛扑过来。   “不要!”乔小乔彻底慌了。   婧儿冷静的抓着一板凳,横在自己的前面,只要涂电再敢向前一步,她就一板凳朝着他的脑袋砸过去。   乔小乔后怕不已的抱着涂电得双腿,苦苦哀求。   “滚,我叫你滚开!”涂电揪着乔小乔的头发,强迫她让开。   婧儿看到这情况,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我劝你最好对她好一点,立刻放开她!否则,我这一板凳下去,你再牛也吃不消!”   “哈哈!”涂电丝毫不惧,哪儿还有前面疯疯癫癫,受不得半点刺激的样子。   涂电放开乔小乔,说:“嫂子,我听你的话。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听听我的话?”   “呵,你想说什么?炫耀你在石府过得风生水起的生活,还是你如何拿捏石夫人?”婧儿嘲笑道。   一提起石府,涂电好色的嘴脸便立马变得恐怖可憎。   刚从石府死里逃生的那阵子,涂电确实病了,病的还不清。   但在乔小乔的悉心照料之下,涂电的头脑才渐渐的恢复正常,自然不会再拒绝乔小乔的照顾。   而活动在涂电内心深处的那头野兽,紧跟着苏醒。   涂电努力的放缓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狞笑着说:“嫂子,你要相信,我会让他们后悔当初对我所做的一切,死也要他们死在我的前面!”   “你想怎么做?”婧儿脱口而出的问道。   等她看清涂电的脸上挂着得意猖狂的笑容,才发觉自己上了当。   …… 第三百八十三章 婧儿打涂电   等她看清涂电的脸上挂着得意猖狂的笑容,才发觉自己上了当。   即便如此,婧儿依然不慌不忙,抓紧手中的板凳。   “嫂子,在我病的这段时间里,我总听他们念叨你和哥哥多么多么费尽心思的找我。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你真的尽心尽力了,我又怎么会差点死在石府?直到刚才你的反应,我才确定了一点,你绝不可能真心实意的找我!”   涂电哭了,哭着说道:“你是我的嫂子!我的嫂子不关心我的死活,却在意外人的生死,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没一点感觉吗?”   一句“我爱你”,差点害婧儿吐出苦水。   这种话,就不该是涂电对婧儿说。   婧儿一看到涂电的脸,就想吐,冷漠的反问道:“那小乔对你还掏心掏肺的好呢,你咋一点感觉也没有?”   “对我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她?我还有什么没得到的?”涂电说着无耻的话,还动手去拉扯乔小乔的衣服。   涂电此举,分明是没拿乔小乔的真心当回事。   乔小乔连躲都不敢躲,任凭涂电如何羞辱,依然在仰望着他。   “你瞧瞧这件肚兜,脏兮兮的被我扔到床底,她都还爱如珍宝。啧啧,脏,真脏!”涂电捏着乔小乔的下巴,那手劲儿有多大,单看乔小乔眼里泛起的泪花就知道了。   婧儿有心想管,但乔小乔却冲她摇了摇头。   婧儿再也待不住了,一把扔下板凳,气冲冲的跑回自己的屋里。   算了!   人家是自轻自贱,自愿犯贱,又怪得了谁?   “婧儿,你要不要吃饺子?”涂雷想要包饺子吃,他正要回屋问婧儿吃不吃,却看到亲弟弟往外扔了一堆衣服。   涂雷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媳妇儿的衣服吗?   涂雷也没多想,从地上捡起那些衣服,走回屋里去看婧儿。   婧儿坐在炕上生闷气,也是在生自己的气。   “这些衣服都还能穿,干嘛要扔了啊?”涂雷将衣服放在床尾,才注意到婧儿的心情不太好。   他走过去关心道:“谁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我去打他!”   “你弟弟,你舍得打他?”婧儿在气头上,说话自然也就不过头脑。   “打他?打他就打他!”涂雷装模作样的往外走了一步,见婧儿没拦着自己,他又坐回到婧儿的身边,好声好气的问道:“他都疯了,怎么还会惹你生气?”   “他没疯,清醒着呢!我们都被他骗了,可恶!”婧儿气得直打被褥出气。   “没疯?这是好事呀!我这就去跟爹娘说一声,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涂雷说着话,人已经跑到了门外。   胡氏得知这个好事,立刻叫涂雷拿钱去买肉回来,说是要给涂电补一补脑子。   胡氏来回踱步,念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儿就是福大命大,这是走大运了!”   “要是咱女儿的病也能好,那可就太好咯!”涂草也是喜上眉梢,多抽了两袋烟。   “说的是呐!”胡氏又何尝不惦记着自己女儿的病情。   这两人是高兴了,但乔小乔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儿笑意。   乔小乔吃着肉沫,仍觉着自己的嘴里只有苦味。   “多吃点,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还说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瘦巴巴的可不成!”涂电难得的在人前握住乔小乔的手。   乔小乔却下意识的想要躲,这可不是一个女人对自己心爱之人,该有的正常反应。   能在涂家桌上吃饭的人,都不是蠢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乔小乔身上伤得不轻,那白得明晃晃的手腕上,带着一道惹眼的淤青。   “那敢情好,我以后叫你哥哥多去买肉回来。你们都得补补,早日为涂家开枝散叶,我们也好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胡氏是什么都门儿清,又最会装老好人。   涂草则是一贯的装糊涂,全当自己是透明人。   涂雷干咳了两声,有心要管,说:“有些事情,急不来的。有些人,是得宠着的。”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看我不顺眼?我听谁说的来着,你还想打我?”涂电痞里痞气的说道。   “就凭你这说话的语气,我打你怎么了?”涂雷的脾气一上来,拍着桌子就要动手。   “够了!大年三十的,打什么打?”胡氏一扔筷子,挽起袖子就要教训这两个不听话儿子的媳妇儿。   婧儿可不惯着胡氏这臭毛病,冷冰冰的说:“娘,你要敢碰我们一根手指头,这桌子菜也就谁都不用吃了!”   闻言,胡氏才不敢再轻举妄动,怒视着婧儿。   若胡氏的眼刀子能杀人,她早就把婧儿千刀万剐了。   涂电哈哈大笑道:“娘,我竟不知道你这么没用了,被我嫂子拿捏得死死的!啧,废物啊废物!”   “你!”胡氏被自己儿子气得差点吐血,打又舍不得打,骂又骂不出口。   “呵,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废物,被人囚禁得像条死狗,还被人逼疯了哎!哎呀,我是不是话多了?”婧儿只顾着出心中的恶气,全不知道自己今日说的这番话,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砰!”涂电疯了一般的掀翻屋子的东西,控诉道:“都是因为你们,是你们逼我去石府要钱,害得我在里边受尽折磨!因为你们的贪心,我差点死了,死了!看看,这是我被狗咬留下的疤,多吓人!吃啊,你们怎么不吃了?我在里边,连这样的饭菜都吃不上,饿到吐血是什么滋味,你们懂么?”   涂电蹲下身,抓起地上被自己踩烂弄脏的饭菜就放到嘴里,就这么嚼,流了一嘴的血。   乔小乔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不要命的抱住发疯的涂电。   大概也是她爱这个男人,爱得刻入骨髓的习惯,等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微微一愣,反而被涂电轻易摔飞出去。   “啪!”婧儿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扇了涂电一巴掌。   就在涂电也想对婧儿动手的那一刻,涂雷一个箭步冲上去,控制住疯魔的涂电。   涂雷抽出腰间的绳子,将失去理智的亲弟弟牢牢的捆绑住手脚。   “你是不是也疯了?他是你弟弟,你弟弟啊!”胡氏依旧什么都看在眼里,仍然改不了偏心的毛病。   这一次,轮到婧儿护在涂雷的身前,她替涂雷挨下胡氏的一记耳光。   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再次提醒婧儿,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婧儿!娘,你要再这么偏心,我就带着婧儿离开家另过!”涂雷急红了眼。   这还是涂雷在没有经过婧儿的提示,自己产生分家的想法,也是他爱婧儿的证明。   …… 第三百八十四章 谁官府里没人   一个男人,若不是被逼到两难且无所抉择的地步,他是绝不会毅然决然的站在父母的对立面。   这对涂雷来说,又何尝不是父母的偏心,一次又一次的伤透了他的心。   他的孝,不愿再盲目。   “混蛋!不孝子!你敢走出这个家门,老娘打断你的狗腿!”胡氏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涂雷的鼻子,骂道。   如果不是涂雷横在中间,胡氏早就冲过去撕碎婧儿!   涂电躺倒在地上,癫狂大笑道:“哈哈,都是疯子,你们都是神经病!你们都走,走得越远越好,就当我死了!”   “老二,你抽什么疯?”涂草僵着老脸,生硬的说道。   在涂草的世界里,他的这个家是多么的美满幸福。   他家有贤妻,有儿有女,衣食无忧。   多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贤妻变疯婆子,儿女又疯又傻?   “爹,娘,我不是说说而已,是铁了心要分家!你们可以不同意,我也可以不听你们的!等过了这个年,我就带婧儿出去另过。”涂雷拉着婧儿径直的往外走。   东屋里。   涂雷和婧儿才刚和衣躺下,便听到外面有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用说,又是涂电在摔东西发疯。   “老二这鬼样,老大再离了这个家,我们俩还怎么活?叫你多关心老大,你就是当耳旁风,这下好了吧?反正,我坚决不同意老大分家,死也不同意!”涂草嘀嘀咕咕的叨念道。   涂草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觉得是胡氏的错。   他似乎忘了,一个家庭出了问题,不能全怪到一个人的头上。   他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胡氏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她看身旁这个絮絮叨叨的男人的眼神越来越阴狠。   “咱这个家好好的,都是因为你总看老大媳妇儿不顺眼,挑她的刺,才折腾得这个家都快散了的!你也不知道反省反省,该大方的时候,就大方一些嘛!”涂草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说着自己的观点。   涂草见胡氏闷声不吭,还窃以为自己占了理,更加放肆。   涂草埋怨道:“婧儿这娃挺好的,都是你在找事儿。你太小气,见不得小姑娘比你年轻漂亮,还处处想要拿捏别人。老大已经长大了,又有了女人,他哪儿还能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听你的?你也不瞧瞧自己,白头发一大摞,一脸皱纹,脾气又臭,还抠门容不得人。两儿子儿媳受不了你,才正常咧!”   胡氏彻底绷不住了,吼道:“你现在倒会装好人了,把我说得如此不堪,那你呢?家里的事情,你管过什么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我省吃俭用的拉扯大,你抱过他们一回吗?要不是我,你能坐在这儿数落我?涂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胡氏说完话,还觉着怒气难消,干脆上手打了涂草一顿。   她把涂草打得鼻青脸肿,仍觉得不解气,逼他跪在床前,一晚上都不能睡觉。   隔天,已是大年初二。   涂家仍然是死气沉沉,与别家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截然相反。   涂草的哥哥,涂虎耳一家捧着笑脸回村里过年吃团圆饭。   涂虎耳拿着一大块猪肉走进厨房,都还没交到在厨房里忙活的婧儿的手上,就被胡氏眼疾手快的夺了去。   胡氏冷着脸,说:“大哥,你们在城里都吃腻了肉,难得回家一趟,还是吃些野菜解解腻吧!”   “大过年的,难得一家人团聚,就该吃些肉!”婧儿也不惯着胡氏,抢过肉就切。   胡氏正要发作,看到婧儿手里拿着菜刀,她又不免有些发怵。   涂虎耳不明就里,拉下脸来,指责道:“一个小辈,怎么能顶嘴?目无尊长!”   “……!”婧儿瞥了胡氏一眼,也不多做解释,任由涂虎耳说教了一番。   对此,胡氏面露喜色,却仍旧装出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涂雷从外面走回来,大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在数落自己的媳妇儿,他哪儿能忍得了这口气?   涂雷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就要给涂虎耳一拳。   涂虎耳身为长辈,又是涂雷的大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侄子会对自己动拳头!   其他人也都始料未及,只有婧儿反应迅速,大喝一声道:“住手!”   “你糊涂了,这是咱大伯呀!”婧儿拉着涂雷,不准他再冲动行事。   “没事没事,都没事就算了!”涂爷爷熟练的过来打哈哈,他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大儿媳妇郑氏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郑氏要不是因为抱着孙女小兔,她早就上去理论一番,争个子丑寅卯。   “娘,我来抱着小兔吧!”郑氏的儿媳妇,柳芳芳伸出手抱住女儿小兔。   柳芳芳本来就不想回村里过年,走这一门可有可无的亲戚。她有心撺掇自己的公公婆婆和胡氏他们闹翻,奈何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这送上门来的机会,柳芳芳才不会让它白白的溜过去。   “大伯,对不起!他容易冲动,都不知是您,也不是有心冲着您的。”婧儿拽着涂雷道歉。   涂雷也听话,乖乖的跟着婧儿向涂虎耳认错道歉。   听到涂雷的道歉,这让涂虎耳对涂雷这个侄子有了新的认识。   在涂虎耳的印象里,涂雷就跟像个易怒暴躁的傻子,没有差别。   “呜呜,我可怜的娃,遭了大罪呀!”不知何时,胡氏拖着一身伤的涂电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哭得那叫一个痛,任是谁听了都不免心堵得慌。   婧儿一看这情况,心想: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果然,在胡氏哭诉之中,不仅将涂电洗白成勤劳懂事的大孝子,还指控石府仗势欺人,无故殴打。   “还有没有王法?!”涂虎耳生气道。   胆敢欺负他涂家人,还得问他涂虎耳答不答应!   涂虎耳也不多说,就要领着儿子去找石府的麻烦。   “大伯,您肯帮我们出头是好事,但我听说村长家与官府的人很熟!”婧儿委婉的提醒道。   “哼,不就是官府有人吗?我们家也不差这点关系,怕甚?”涂虎耳豪气道。   “婧儿,你大伯说的对!他才不怕官府的人,你少多嘴!”胡氏狠瞪婧儿一眼,生怕婧儿坏了她的好事。   只要涂虎耳去找石府的麻烦,那她再从中找机会敲诈,还愁拿不到更多的银子?   至于涂虎耳会不会得罪人,那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了。   “我这可不是多嘴!”婧儿看了看这屋子里的人,没一人愿意就这个事情表态。   如果,涂电受伤的原因,真如胡氏所说的那样,那婧儿也会帮忙找石府讨要说法。   ……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伯一家跑了   然而事实上,是涂电去石府骗钱,才引来别人的报复囚禁。   这样说来,涂电也算是自作自受,活该!   婧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如今,官家的人还在石府,村里的人都在传,说这石府得罪知府大人,不久就会被抓去砍头嘞!”   “知府大人?”涂虎耳心中一惊,他结交的也不过是个县官大老爷。   边上看热闹的涂草听到要“砍头”这两个字,更是怕到要死。   自问,谁不怕死?   涂草缩了缩脖子,圆场道:“不就是小儿被人揍了两下而已,算不得什么事,过去就算了!”   “是啊,小伙子哪有不年轻气盛的时候,与人拌嘴打两下都是常有的事,没必要纠着理不放人!”郑氏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不咸不淡的说道。   “哎哟,那我孙子不就被人白打了?”涂奶奶一个劲的心疼涂电这个孙子,忽略了两个儿子话里的意思。   胡氏赶忙顺着涂奶奶的话,吵嚷道:“可不就是白打了!他爹没啥本事,是个孬种!他大伯光会做生意赚钱,不顾我们的死活哇!我们也是该的,又穷,嘴又笨,还活着干什么啊?”   胡氏说着说着,就想要带着涂电一起寻死。   涂电的脑袋被胡氏摁着撞了好几下墙壁,都撞出血了。   “娘,你别气,我这就帮弟弟去石府讨要说法!”涂雷这二傻子信了胡氏的话。   “涂雷,你……?”婧儿担心涂雷孤身一人去石府会吃亏,也深知自己不能把这其中的内情公之于众,只能强装伤心的说:“你要是再有个好歹,我可咋办?我也不活了,死了算了!”   婧儿为了阻止涂雷做傻事,一头撞在墙壁上。   幸亏有涂雷及时挡在前面,不然她这条小命恐怕就要报销作废了。   “你傻不傻啊?”涂雷心有余悸的问道。   婧儿惨笑道:“没有你傻!那些人都拿着刀剑,你赤手空拳的去,能讨得了便宜?我不管,你死我也不活了!”   “傻瓜!”涂雷完全被婧儿治住。再没了冲动的念头。   倒是涂虎耳和涂草两兄弟都面露难色,都怕惹事,更怕惹来杀身之祸。   胡氏眼见着这场面越来越失控,拧着自己大腿,哭道:“我的儿啊,你倒了血霉,摊上的都是窝囊亲戚,连帮忙撑腰都没胆儿哇!”   “你有胆儿,你咋不去!”柳芳芳嘲讽道。   “长辈说话,哪儿有你说话的份?”胡氏凶狠狠的说道。   胡氏这凶狠的嘴脸,属实是把柳芳芳吓得不轻。   柳芳芳害怕的看向自己男人涂方宏,颇有几分“求离开”的意思。   “行了行了,老头子我饿着肚子呢,有什么事就不能吃了饭再商量着办?”涂爷爷又和稀泥道。   婧儿听了也正要请涂爷爷他们进屋上桌,准备吃饭,但胡氏却摆出不依不饶的架势。   胡氏破口大骂道:“吃饭重要,还是你孙子重要?你老眼昏花,看不到他身上都是伤啊?孙子都快被喷欺负死了,你做爷爷的还只想着吃?这么贪吃,怪不得饿不死你这老家伙!”   “你……?”涂爷爷被气得说不出话。   涂虎耳一向讲究什么晚辈要尊重长辈,他竟也拿不出话来压着嚣张跋扈的胡氏。   婧儿也被这滑稽的场面气到冷笑,暗暗的想:这些人平时装得人五人六的,可自己亲爹被人骂的时候,居然都不敢吭一声。   可笑,可笑至极!   “你们要还是涂家的人,就跟我一起到石府去讨个公道!”胡氏霸道的要求道。   在场的人,上到涂爷爷涂奶奶,下到女娃子涂小兔,都被霸气侧漏的胡氏牢牢的拿捏住,任其摆布。   “慢着!”婧儿也是鬼使神差的跟着他们往外走了一步,才猛然惊觉自己在做什么。   婧儿站在那儿,笑道:“我胆子小,怕死,不敢去!”   “婧儿?”涂雷搂着婧儿的胳膊。   “咳,我嘴馋,也贪吃,也实在是饿得两眼冒金星,都没力气走路了。”婧儿说完话,也不顾这些人看她的奇葩眼神,一溜烟跑了。   涂雷见状,也没多想的跟着婧儿去吃饭。   柳芳芳抓住时机,自说自话的就要带着自己男人和女儿走了。   这种亲戚,不要也罢!   “我,我……我回了!”郑氏踩了涂虎耳一脚,示意他跟紧自己的脚步,赶快溜之大吉。   涂虎耳是个孝顺的人,就是要跑,也不忘带上自己的父母。   涂爷爷受不了涂奶奶的唠叨,发脾气道:“他咋了?我还饿着肚子咧,我说什么了?你不走,我走!”   涂奶奶也生气了,说:“咱孙子不疼,不替他出气,那……会惹人笑话的!一顿不吃,也没多饿啊!你个死老头子,我在跟你说话,你走什么走啊?”   “我就走,哼!”涂爷爷走在涂虎耳的后面,还不时的走慢两步。   涂奶奶一心想着跟涂爷爷争个输赢,直到被涂爷爷忽悠着上了回程的马车,她才恍然大悟,说:“干什么急着回城?连团圆饭都没吃,不像话!”   “这种受气的团圆饭,我宁愿饿死也不吃!老婆子,你少唠叨两句,我头晕!”涂爷爷两眼发昏,歪靠着动不了。   涂奶奶一看老伴儿的身体状况不对,哪儿还记得孙子受辱一事?   涂虎耳几人也将这次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一心过着自家的日子。   “气死我了!”胡氏眼睁睁的看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从自己的眼前跑了,她气得能吐老血。   胡氏气冲冲的指着婧儿,说:“死丫头,你憋着什么坏?我好不容易盼着他大伯一家回来,帮着我去出口恶气,你却在暗地里拖后腿!”   “我怎么拖后腿了?”婧儿装傻道。   “呸!你装什么无辜?”胡氏扬起手就要打婧儿。   涂雷拦在中间,说:“娘,你不要怪婧儿,是大伯他们故意跑的,是他们的错!”   “你说什么傻话?”胡氏一巴掌拍在涂雷的肩膀上,她差点就想杀人了。   涂草坐在那儿吃得津津有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其实,他是支持婧儿的做法,不想把事情闹得难以收拾的地步。   石府有官府的人在,搞不好就是咔嚓一个人头落地,那他们还能找谁说理去?   “吃饭吧!”涂草专挑肥肉吃,一口油,香得很。   胡氏正要拍桌,就听到涂电笑着说:“饿了,吃饭!”   涂电用手抓着饭菜往嘴里塞,都不嚼一下就咽,让人看了大倒胃口。   唯有乔小乔一点儿也不嫌弃的在一旁伺候着涂电,她脸上都是对涂电的心疼。   ……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一两银子如千斤重   乔小乔被胡氏勒令不得出房门半步,为的就是不想乔小乔这寡妇身份让她丢人。   而且,胡氏也从来都不拿乔小乔当自己的儿媳妇看,更不准乔小乔上桌吃饭。   一家人吃着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吆喝声。   “嘿,我回家啦!”涂姑姑一进门,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拿碗筷,一点儿也不见外的上桌吃饭。   婧儿见涂姑姑这么厚脸皮,不仅不觉得生分,倒觉得很熟悉可爱,她想着这样的人没准能治一治自己的这个恶婆婆。   没等胡氏开口,涂姑姑先发制人,道:“哎哟,我这可怜的侄子是咋了嘛?谁打你的?告诉姑姑,姑姑去给你出气!”   “切!”胡氏瞧不上涂姑姑这浑身散发着臭味的人,但也确实因为涂姑姑的话,而让她惊醒的想到要是自己大方的叫涂虎耳一家吃过饭再说事,没准儿事就成了。   想到这儿,胡氏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分小气了?   但是,胡氏对于涂姑姑这白吃白喝的行为,还是很气愤的。   “你空着手来,还想拿我腌制的咸菜?白吃了一顿饭,还嫌不够啊?”胡氏看着厨房角落里摆满的坛坛罐罐,才想起自己腌制的咸菜,也没让涂虎耳他们拿走。   最重要的是要办的事情,都没成。   涂姑姑咧着嘴,露出黑乎乎的牙齿,笑道:“这么多的咸菜,你就是顿顿吃,也吃不完,让我带一些走有啥关系嘛?大哥瞧不上这些咸菜,我可喜欢得很!”   “你喜欢?三十文钱一坛,五十文钱一罐,拿钱来!”胡氏才不会跟涂姑姑客气,张手就要钱。   “那个,你娃儿咋受的伤?要不要我帮着撑撑腰,去跟那些人说道说道?”涂姑姑摸了摸身上,半个铜板也摸不出来。   胡氏一看涂姑姑窘迫的样子,就知道是个穷鬼,更加瞧不上眼。   “你?”胡氏上下打量涂姑姑一眼,头发乱糟糟的,又脏又破烂的衣服,破了洞又沾有屎的鞋,八百里开外都能闻到难以形容的臭味。   这,比乞丐还惨吧!   此时,婧儿还坐在里屋,故意在涂草的面前,感慨道:“若是我亲妹妹过得这般不如意,就是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会帮衬一二。”   “婧儿,你还有妹妹呢?”涂雷不清楚婧儿家里的情况。   婧儿瞅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涂草,否认道:“就是个假设。”   婧儿想了想,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影响不了涂草趋利避害的想法,她还不如出去帮涂姑姑解一下围。   婧儿想着,才刚走到厨房外,她就听到胡氏对涂姑姑骂道:“我都施舍你吃一顿饭了,你还不知足?穷鬼就要有穷鬼的本分,啥屁用都没有,还不去死?瞧你这苦哈着脸,谁看了都嫌晦气!滚,滚出我家!”   这么大的声音,大门外的路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涂雷追在婧儿后面,见她不走了,问道:“怎么了吗?”   “你身上还有钱吗?”婧儿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给涂姑姑钱的念头。   “还有一两银子。”涂雷拿出银子,都没细问就交给婧儿。   婧儿握着手中的银子,心里似有千斤重。   她让涂雷回屋去,自己则走进厨房。   “你来干什么?”胡氏一看到婧儿,就跟看到丧门星似的,拉长了老脸。   婧儿微笑着说:“娘,姑姑,你们在说什么事呢?也不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是悄悄话?”   “死丫头,少在我的面前装憨!”胡氏臭着脸,说:“没必要叫这臭乞丐姑姑,她兜里都是臭虫烂泥,死赖在这儿不走,没脸没皮的!”   “那也是爹的妹妹,客气点总没错的!”婧儿依然笑眯眯的说道。   胡氏双手抱胸,斜着眼看婧儿,说:“你不会又想多管闲事?”   “家里的事,都不是闲事。”婧儿笑着答道。   尽管,婧儿的笑容十分灿烂,但胡氏不是个男人,不会因此就对婧儿笑脸相向。   胡氏敏感的嗅到婧儿是来者不善,冷冷的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你再不走,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姑姑,你抱这一罐咸菜走吧!这是我腌制的咸菜,还请你不要嫌难吃。”婧儿对胡氏的警告,充耳不闻。她自作主张的将最大一罐咸菜送给涂姑姑,还冒着被胡氏打死的风险,放涂姑姑就这么走了。   胡氏微眯着眼,盯着频频与自己唱反调的婧儿。   这丫头又想找死了吗?   “你就这么着急,做这个家的主?”本来,胡氏是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留住涂姑姑,但为了不弄脏自己身上新做的衣服,以及腹背受敌,只能先收拾内贼。   在胡氏的眼里,婧儿就是个内贼!   这内贼妄图抢走她在这个家里的一切,包括她的地位。   “我哪儿敢啊?”婧儿笑吟吟的说道。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在胡氏这儿,从来就没有这个说法。   胡氏已经在摩拳擦掌,随时都会对婧儿发动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   “哎,这是谁的一两银子?”涂姑姑也是人穷志不穷,她在衣服里翻到一两银子,没有贪墨下,而是拿回来打算还给失主。   婧儿在看到那一两银子的刹那,她脸上的笑容都没了。   这不是害她么?   “啧啧,有意思!”胡氏抢走涂姑姑手上的银子,得意的说:“死丫头,你竟敢背着我,偷家里的钱?我看你不是想翻身做主,是想吃牢饭!”   “什么?”涂姑姑根本想不到这钱是婧儿偷偷给自己的,又是为什么这么做?   涂姑姑惊讶的问道:“婧儿,这钱真是你给我的?”   “嗯!”婧儿才刚开口承认,就听到外边传来涂雷的声音。   “是我给你的,姑姑!”虽然,涂雷不清楚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深知自己母亲有多狠心。   涂雷一进来,先是握住婧儿的手,才说:“我给亲姑姑一两银子,有什么错?难道,姑姑不是爹的妹妹吗?这不是偷的,是家里买菜的钱,我……我先借来用一用。等开了春,我出去赚了钱再填补这笔钱也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涂雷这思维这说法这逻辑,都没有问题。   换做是谁听了,都得怀疑说这话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个傻子?   胡氏不会相信这套说辞,也不相信自己的傻儿子会这么做。   涂姑姑却信了,她眼含热泪的感慨道:“好孩子,不枉姑姑我以前那么疼你,我……你咋不跟姑姑说一声呢?”   涂姑姑心生愧疚,更觉着自己没脸儿。   ……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世事难料   身为长辈,居然需要晚辈偷塞银子救济自己,怎么好意思呢?   涂姑姑一下子有了骨气,扔下一句“我走了”,就要离开。   “拿着,我给你的。”涂草拿出一袋子碎银,交到自己妹妹的手里。   涂草突然来这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看懵了。   这其中,也包括胡氏。   也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涂姑姑已经被涂草推搡着送到大门外,还挂了锁。   “涂草!”胡氏仰天怒吼道。   胡氏急冲冲的就要越过涂草,跑出去抢银子。   那是她攒下的银子!   这就送给外人?   这能把她气到红眼,杀人!   “钥匙呢?大门钥匙呢?我问你,大门钥匙在那儿?钥匙就算是被你吞到肚子里,我也会拿刀子剖出来的。她就是躲到牛棚里,我也会拿回我的银子!那是我的银子,你凭什么送给一个臭乞丐?”胡氏抓着涂草的衣领,咆哮道。   涂草被胡氏的九阴白骨爪,挠得满脸血痕,他仍然没有吭一声。   只有听到胡氏骂他妹妹是臭乞丐的时候,他的瞳孔微缩,看向胡氏的眼神有了一丝冷漠。   “娘,事已至此,算了吧!”婧儿拦了几次,都没能拦住发狂的胡氏。   胡氏一把推开婧儿,狠抽了涂草几个耳光,说:“说,为什么要吃里扒外?你也要与我为敌?你是我男人,你不帮着我,帮一个外人?”   “……!”涂草不想解释,也不愿意和胡氏说话。   涂草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闷声回屋去了。   他是个男人,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那是他的亲妹妹,能帮就帮一把,错不了!   “呜呜,你们都造反了,都想死了是不是?我拼死拼活的,再小气撒泼,也是为了这个家!”胡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得鼻泗横流。   胡氏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会使自己的男人与自己离心离德。   当初,他不是很支持自己这么做的吗?   为什么变了?   “娘,我扶你回屋去吧?”婧儿刚要弯下腰,扶胡氏回屋去休息,却突然被胡氏打了一巴掌。   胡氏狞笑着说:“都是因为你,你该死!哈哈,我杀了你!”   “您能别发疯了吗?这家里的疯子已经够多了,您要再发疯,可就没几个清醒的人了!”婧儿后退一步,与胡氏保持着距离。   一旦胡氏动手打人,那是相当的彪悍恶毒,没几人能躲得过去。   胡氏真的是个狠人,说干就干,跑进厨房拎出来一把菜刀。   她手拿着菜刀,朝婧儿扑过来就要砍,这架势摆明就是要婧儿的小命。   婧儿忙不迭的躲回东屋里,暂时不敢出门半步。   西屋里,本就胆小怕事的乔小乔早早地锁了门,关紧窗户。   甚至是和胡氏同眠共枕多年的涂草,他宁愿憋着一泡屎尿,也不愿意面对院子里的胡氏。   “女儿啊,我……?”胡氏拿着菜刀,正要进涂音的屋子诉诉苦。   可就在她要推门而进的时候,才发现女儿的屋门也开不了。   一时之间,胡氏就像个被涂家人抛弃的可怜人,在这腊月寒冬的时节,没了容身之所。   即便如此,胡氏也不认为自己错了,依旧认定婧儿是错误的开端。   “这都过去了那么久,那些人怎么还不走?”小梅被困在房间内,几个月都不曾出门走动。   石头耐心的哄道:“会走的,这不是还惦记着府里的钱财,舍不得走吗?夫人,你放宽心,只要你不出房门,不跟那些人碰个对面,他们就没法拿捏到你的错处,自然也就没有查抄府里的任何东西。”   随即,石头再次保证道:“还请夫人好好的待在房间里,我一定处理好府里所有的事,不让你操一点心。”   “还好有你,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肯定会被那些官差欺负死的。”小梅被石头的话,感动到泪流满面。   石头趁势坐到小梅的床边,摸着她的手,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梅也就自然而然的倚靠到他的怀里,两人这个样子像极了一对恩爱两不疑的夫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石头想着时机已然成熟,笑着提议道:“村里的村长之位空虚已久,我又要管着你和府里的琐事,抽不开身,不如就在村里随便挑个人去做这个傀儡。我看中的是焦秀才,人有才华又老实,你觉得呢?”   小梅幸福的依偎在石头的怀中,脸上红潮未褪,自是石头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在石头的照顾之下,除了自由和心头所爱之人,是什么都有了。   又有什么不满的呢?   当天夜里,屋里都是弥漫的雾气,小梅独自泡着澡,看不清三尺开外。   也不知是谁,突然开门进来。   “谁?”   “夫人,奴婢是翡翠,是石管家命奴家进来给您按摩的。”翡翠低着头,慢慢的走向小梅的身后。   小梅并没有多想,享受着翡翠的按摩。   也是翡翠先挑起话题,说:“夫人,您可知奴婢的名字是石管家改的?”   “呃,你原先叫什么来着?翠花还是翠鸟?哦,你按的这个地方很舒服,再用点力。”小梅浑然不觉翡翠这话里边藏的问题。   翡翠被雾气蒙了眼,隐约可见小梅身上的痕迹。   翡翠妒忌心起,又问道:“夫人,您泡过澡之后,要不要奴婢陪您到园子里赏月?”   “赏月呐?”小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见到外面的世界。   但是,对于赏月这么高雅的事情,她提不起半点兴趣。   翡翠捏了捏自己肿烂粗糙的手,又见小梅细腻修长的脖颈,以及白嫩的肌肤……?   这一切,都让翡翠嫉妒到咬破了嘴唇,也没发觉。   还是小梅闻到了些许的血腥味,皱着眉头,命令翡翠出去,不必再服侍她。   翡翠摇摇晃晃着身子,恍若隔世的走进隔壁空荡荡又冰冷的房间里,她还是不甘心呐。   如果,如果她也能住进隔壁那样一间如仙境般的屋子,该多好!   “这一整天,没有人跟夫人乱说什么吧?”石头俯视着坐在床上的翡翠,居高临下的问道。   翡翠仰着头,习惯性的小声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夫人,那些官差半年前就已经走了?为什么不让夫人出来走一走?为什么要隐瞒她,涂家二儿子已经疯了的事?为什么我……?”   翡翠刚要问“为什么我们要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就被石头掐住她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我说过,你只管听命行事,不用知道那么多。”石头将翡翠死死的掐在床上,直到翡翠快要没了呼吸,他才松开手。   …… 第三百八十八章 十万个为什么   石头看着翡翠在自己面前大肆呼吸的样子,如此惹人怜又卑微,这也是他当初选择翡翠做自己床伴的原因。   他在翡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陪伴在小梅身边之时的影子。   那个影子,是爱。   为了圆自己撒的谎,石头放弃与小梅共枕而眠的机会,还得将小梅困在金丝笼里,更要每天都对小梅说谎。   “我好痛苦!”石头搂着翡翠,一遍遍的重复,这能抚慰着他心里的伤。   他多么想要冲到隔壁房间,陪伴自己心爱之人入睡。   但他不能,他一旦这么做了,就意味着他可能将要永远失去她。   “石头,我喜欢你!”翡翠试图勾起石头对自己的一丝情意,未待她转过身,正面面对石头的脸,她就又一次被石头掐住脖子。   石头无情的说:“一个下人,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也配说喜欢?有自己的感情?”   “你之所以能睡到我的身边,是因为我接受不了她就睡在我的隔壁,我却拥抱不了她的那种感觉!你是她的替代品,也不配是她的替代品!”   石头的话,无疑是一把利剑刺伤了翡翠的心,也割破了翡翠对石头的所有幻想。   翡翠知道,她得不到他的心。   一如,他也得不到夫人的心。   “哎,听说了吗?焦秀才就要做村长啦,那焦娘子可不就是村长夫人啦?”刘氏最先得到消息,嘚瑟的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面前炫耀。   毕竟,这即将成为村长夫人的女人,是她的好姐妹。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到时候,还不定多少人来拍她的马屁咧!   “这事是真的?哎哟,要没有石府的支持,这事怕是够呛哦!”说这话的老妇人,多少懂得这里边的门道。   刘氏不懂这个,拍着胸脯就吹嘘道:“那是当然的啦!谁不喜欢,我妹夫跟石府那个管家走得多近!两人关系好得,时常的送米送油,还送钱呢!”   那个老妇人听了,连连摇头摆手的示意刘氏不要胡说八道。   其余的几个妇人听得却是津津有味,也不管这些话有几分真假,纷纷催促刘氏说下去。   老妇人见刘氏这长舌妇不听劝,她唯恐自己也会牵连其中,惹上祸事,赶忙起身走了。   这种事,是万万不能胡乱揣测,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刘氏吊死在家中房梁上,她男人和婆婆都说她是生不了娃才想不开的。   “大嫂,我想去给刘姐姐上一炷香!”乔小乔念着自己与刘氏的姐妹情分,想去送送刘氏。   “那就去呗,又没人不给你出门!”婧儿指了指敞开的大门,现在胡氏又不在家,都不用怕谁会冷嘲热讽的。   乔小乔扭捏的背过身子,不太好意思的说:“我……一个人不敢去。”   “为什么?”婧儿知道乔小乔胆小,但不至于怕一个死了的人吧?   “我,我不放心留你在家里,他他他……他喜欢你!”乔小乔一说完话,就被婧儿陡然放大的脸,吓得差点失声尖叫。   婧儿勾起乔小乔的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乔小乔脸上的泪珠。   这就哭了?   “喂,我做什么了,害你哭了一路?”婧儿很是无奈的说道。   乔小乔抹着泪痕,哭哭啼啼的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不会因为你是个好人,就把我的男人让给你的!”   “……!”婧儿无语了。   她像是缺男人的女人吗?   真离谱!   婧儿和乔小乔才刚走到刘氏家门口,就看到很多人从里面走出来,这些人一看打扮,都知道是石府的下人。   只是,这石府的下人为什么要来给刘氏一个普通的村妇上香?   “带头的那人是石府的管家吧?”人群里,有人这么说道。   “还管家呢?你看他穿的,绫罗绸缎,他家老爷在世的时候,都没他穿得这么神气!”   “那他这么有钱,干嘛不自己当村长大人,偏让焦秀才那个酸腐货当?”   几个围观的村里人,看着热闹,说了几句碎嘴。   就在这些人快刹不住嘴的时候,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妇人越过他们的中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婧儿和乔小乔听了这几人的闲言碎语,却也都没放在心里。不管是谁当了村长,都跟她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回去的路上,婧儿随口问道:“你去给刘嫂子上香,为何不跟刘大哥和刘大娘搭话啊?我看他们哭得那么伤心,感情应该挺好的。”   “不好。因为生不了娃的事,刘姐姐没少挨她男人和婆婆的毒打和谩骂,别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刘姐姐不是怀不上,是好不容易怀上了又流掉了。”乔小乔的情绪很低落,啜泣道。   “唉!”这些话令婧儿想起自己深埋在脑海里的噩梦,遍体生寒,惊骇不已。   多么的相似!   乔小乔哭着说:“我想不明白,刘姐姐为什么会为了孩子的事想不开呢?她以前就跟我说过,即使刘家绝后,她也不会寻死,绝不会白白的给那些狐狸精腾出位置。”   “没准儿,是熬不下去了呢?”婧儿心有戚戚道。   婧儿想到自己在涂家的处境,虽没有遭受毒打,但每日都有无休止的谩骂,也足以让她很心烦。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抑郁的。   况且,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感觉到开心,也没有舒心的展露笑颜。   “不是谁都能像你这样,逆来顺受,心里装着不切实际的情爱!”婧儿说的是大实话。   现在,婧儿有涂雷护着,加上她本身对胡氏存着戒备之心,倒也很少在胡氏那儿吃闷亏。   乔小乔就不同了。   乔小乔不仅要充当胡氏的出气筒,还被胡氏虐待,强迫干各种苦活累活,还要照顾脑子时好时坏的涂电。   这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早就忍受不了了。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受得了,什么事都能做。”乔小乔发自内心的说道。   婧儿看乔小乔一脸幸福的说这些话,再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痕,没了聊天的兴致。   这女人,比傻子还傻!   “所以,你不会忍心抢走他,对吗?”乔小乔的眼里闪烁着泪光,诚恳的问道。   有那么一瞬间,婧儿希望自己被乔小乔眼睛里的泪光闪傻了眼,也不愿意看清泪光后面的蠢。   婧儿随口答道:“……不对,对还是不对呢?呵呵,我都不会说话了。”   “你发誓,发誓不会抢走他,他只能是我的男人!”乔小乔无比认真的说道。   这些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拿不准,拿不准的是涂电对她的心。   …… 第三百八十九章 村长焦聪河   但这种话在婧儿听来,那就是愚蠢的表现,不值得她浪费口舌。   婧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被乔小乔扯住她的衣袖,非要她发誓。   就在两人拉扯间,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朵里,十分尖锐。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俩啊!乔小乔,我都忘了要恭喜你一声,如愿嫁进涂家。都说寡妇命不好,你的命却相当的好呢。”焦娘子含沙射影的说道。   如今,她已不再单单是人前的焦娘子,而是身份再高人一等的村长夫人。   焦娘子随夫姓,原名是白金金。   白金金冷眼看向站在乔小乔边上的婧儿,酸溜溜的说:“涂家也真是好运气,娶着你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嫂子,你……?”乔小乔的话到了嘴边,就被白金金冷嗖嗖的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吱声。   “……!”婧儿正觉着无趣,想要拔腿走人的时候,她猛然的一个回头,却被一个瘦得跟个猴儿似的男人吓了一跳。   焦秀才,已然是村里的村长。   焦聪河微弓着腰,面带微笑的贴在婧儿的身后。   焦聪河浑然不觉自己才刚的行为有多么的猥琐,仍一个劲的盯着婧儿瞧。   “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婧儿见这对夫妇还带着几个下人,又特意找过来搭话,她料定他们有事。   否则,白金金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男人盯着别的女人看了半天,也没有阻止?   白金金胸中窝着火,不情不愿的说:“听人夸你有脑子,我原先不信,现在看来,是有几分……脑子的。”   白金金原本想说聪明的,但她这人是个醋缸子,哪怕别的女人跟自己的男人沾惹上一丝一毫的联系,她都会泛酸的。   于是,她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的把“聪明”改成“有脑子”。   婧儿听白金金把话说得那么别扭又不中听,毫不退让的怼道:“人人赞你是个贤妻良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白金金很生气。   明明每个字都是称赞的话,但白金金听了这些话,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乔小乔再蠢,也看出自己结交的这位“好姐妹”来者不善。   乔小乔弯腰道歉道:“是我们不好,话多了,这就走!”   “哼!”婧儿巴不得赶紧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一回,白金金却没有再出手阻拦。   焦聪河搞不懂自己媳妇这么做的原因,忙问道:“就这么放她走了,那边怪罪下来,谁担得起啊?”   “包婧儿要是真能任我们摆布,这事儿自然好办,但你又不是没看见她那样儿,能是个顺从人儿?”白金金有自己的主意。   “一个女人,哪儿有这么难弄?”焦聪河不信白金金的话,认为白金金就是吃醋吃多了,看谁都不顺眼。   白金金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好歹是个秀才,又当上了村长,能不能动点脑子做事?一个管家而已,说到底也是个下人,凭什么他叫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们叫包婧儿到石府去,你自己说说,会是为了什么事?别不是为了一脚踹开我们吧?”   “这不能够,我跟他都喝了酒,拜了兄弟的!”焦聪河很相信石头的为人。   焦聪河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意味着他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老婆。   白金金是个何等聪明的女人,她听懂了焦聪河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也是个痴情的女人。   “大嫂,你等等我哎!”乔小乔紧赶慢赶,才在家门口追上婧儿。   乔小乔抱住婧儿的胳膊,说:“大嫂,你说他们找我们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我哪儿知道啊?”婧儿还是不太习惯听到乔小乔叫自己嫂子,总觉得怪怪的。   婧儿拉开乔小乔缠着自己的手,快步走回屋去。   乔小乔也感觉到婧儿有意在躲着自己,更加疑心婧儿是不是对涂电有意思。   “娘带你去上香,为的是求祖宗保佑,保佑你发大财,除了那些妖邪鬼魅……?”胡氏眉飞色舞的说着话,她的本意是想拿这些话挤兑婧儿和乔小乔。   可是,婧儿的心里还记挂着涂姑姑悲惨的处境,愁自己帮不上忙。   乔小乔杵在桌边伺候,她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哪儿还有心思琢磨胡氏说的什么话。   倒是涂电不开心了,说:“娘带哥哥去祖宗祠堂上香,怎么不带上我?你往年都是带我去,怎么今年就不带我?我不是你儿子吗?”   “儿啊,你这……也是的,我怎么就忘记带你一起去上香?要不这样,我明年带你去哈!”胡氏笑得比哭还难看。   自从家里出了涂姑姑那件事之后,胡氏明显察觉出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偏又没有好的办法补救。   胡氏想着借过年要给祖宗上香的事,找理由打压婧儿和乔小乔的嚣张气焰,顺势抬高自己的地位。   谁知,婧儿和乔小乔都没接她的话茬,她的宝贝儿子却先跟她闹不愉快?   “咳咳,今儿咋又有肉沫?”胡氏指着土豆片里的肉沫,不悦的问道。   胡氏自问管家这么多年,她就没有给过他们一分买肉钱。   家里想吃肉,那就到外边去想办法,总能整出一丝肉味。   “咋都不吭声?哑巴了?”胡氏得意的说道。她想着可算是抓到这俩贱蹄子的错处,看她怎么收拾她们?   胡氏火气一上来,又“砰砰砰”的拍桌子,引得涂电也有样学样。   与以往无数次一样,地上又是一片狼藉。   “你这发的又是哪门子疯?一点肉沫而已,至于吗?”涂草本想将手中的碗筷也故作凶狠的往地上一摔,但他抠门惯了,下不了这手。   胡氏依旧我行我素,执意要婧儿跪下认错。   婧儿已经不是以前的婧儿,现在的她,没那么软弱可欺。   “扑通”一声,是乔小乔跪下了。   这难免助长胡氏不可一世的风头,她扭着脖子,瞪着眼睛,轻蔑的说:“死丫头,你现在最好给我跪下,一切都还好说!你也知道我的手段,打不死你,也能叫你生不如死!”   “娘,我能说这肉是初二那天剩下来的么?”婧儿慢吞吞的解释道。   胡氏一口咬定道:“狡辩!你说,是不是偷了我的钱?好啊,你还敢偷我的钱?涂雷,你小子还护着她干嘛?趁早打死她,我再出钱给你买一个听话懂事,手脚勤快的媳妇!”   “大嫂,你快认个错吧!”乔小乔流泪求道。   乔小乔没啥坏心,单纯是想帮婧儿。   …… 第三百九十章 兄友弟恭   婧儿可不会领这个情,也不愿意白白的受这个冤,更不想被胡氏欺负得死死的。   她斩钉截铁的说:“我没做错什么,即便我真做错了什么,也不会动不动的下跪。乔小乔,你要还是个人,就站起来,别总让人看轻!”   “你说什么?”乔小乔呆住了。   过了几秒,乔小乔反应过来,质问道:“你瞧不起我?”   婧儿反问道:“你有什么值得我瞧得起的地方?”   “我我……?”乔小乔用力的掐着自己手心,疼痛并不能让她生出反抗的勇气。   乔小乔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人活成她这样,也够可悲的。   胡氏冷笑着说:“真没用!滚一边去,少在这儿碍眼!”   胡氏并没有因为乔小乔懦弱怕事而对她温和一些,反倒下手更阴毒。   乔小乔被胡氏狠掐了好几下,连躲一躲都不敢。   “娘,我劝你下次再生气的时候,最好不要再掀翻饭桌,多浪费啊!”婧儿看不得乔小乔被胡氏打得嗷嗷叫的惨样,忍不住开口说道。   涂雷挽着婧儿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激怒胡氏。   可是,胡氏这人的易怒暴躁且心胸狭窄的性格,注定改不了。   即使婧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依然是胡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呵,你惹的事,还怪我?死丫头,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打你!”胡氏说着话,又想要对婧儿动手。   涂雷一如既往的挡在婧儿的身前,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乔小乔有感而发,也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哭着说:“大嫂,你都已经有大哥这么好的男人,就不要再跟我争男人!涂电是我的男人,你永远也抢不走他!”   屋里的几人都被乔小乔这话惊了一跳,纷纷觉得她是不是有病?   “疯子!”涂雷无情的将乔小乔推倒在地,骂道:“疯女人,你再敢说这种疯话,我打死你!婧儿,我们不理她,回屋去!”   婧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乔小乔哭喊道:“我是疯了,为了爱情,谁能不发疯?你们都爱着她,就不能也爱一下我?我是个寡妇不假,难道我就不配拥有爱情了吗?”   涂电压根就不会将这种张口闭口都是爱情的女人当回事,他狂妄的说:“没错,我喜欢嫂子,也爱嫂子,就是讨厌你,又怎么了?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你,算什么东西?”   “浑蛋,你竟敢对我的女人有这种想法,我打死你!”涂雷举起拳头,都没打在涂电的身上,他人就被胡氏打了一耳刮子。   涂雷整个人都惊呆了,愣怔的看着胡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胡氏也是疯了,说:“你一个做哥哥的,怎么能动手打弟弟?你弟弟喜欢什么,你就应该想方设法的送到他的面前。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教你的,你现在却不记得了?我看,都是这死丫头教坏你的,都不会做人了!”   这种过分偏心的话,就连涂草这个做父亲的都听不下去。   “娘,你也是我娘,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婧儿是我的媳妇儿,你居然叫我把她让给涂电?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涂雷一向都很少掉眼泪,但他这次真的被母亲伤透了心。   涂雷再一次生出分家的念头,而且是有刻不容缓的迫切感。   他转头看向父亲,伤心的说:“爹,儿不孝,儿再不分家,可就活不下去了!”   “你吓唬谁呢?”胡氏才不管什么死啊活啊的,打定主意要把婧儿羞辱到底。   胡氏趾高气扬的说:“哈哈,是我花钱买的人,那她的去留就应该是我说了算!别的地方多的是共妻,她怎么就不行?”   “就是不行!”涂雷求助的眼神,屡屡看向涂草。   涂草蹲在角落里抽旱烟,朦朦胧胧的烟雾之下,没人能看清他的内心。   面对咄咄逼人的母亲,以及虎视眈眈的弟弟,涂雷有些奔溃了。   涂雷很害怕自己有一天回到家,就再也看不到完好无损的婧儿。   “走,我们走!”涂雷下了决心,想要带着婧儿离家出走。   婧儿并不知道涂雷的想法,就这么跟着他走。   他们还没有出屋门,就被涂电拦了下来。   “娘,大哥想要带着大嫂离家出走,你可得帮我留住他们!”涂电不愧是涂雷的弟弟,最懂涂雷想的是什么。   胡氏一听这话,岂能放任不管?   胡氏张开双臂挡在前面,伸长了脖子,说:“你要敢离家出走,我死给你看!你不就是想要为了这个臭妖精,存心逼死你娘吗?来,你来!”   “娘,弟弟胡闹,你怎么也跟着无理取闹?”涂雷欲哭无泪的说道。   涂雷很想逃,逃离这个压抑又疯狂的家,他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   如果要他死,他不愿意死在自己家人的手上,那样他将会死不瞑目。   “哥,别人家都可以这样,为什么到了我们家就不可以?哥,你看看我,我是不是你的弟弟?”涂电抓着涂雷的右手,死命的摇晃道。   在涂电的眼睛里,有的只是他自己的私欲。   涂电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自己,他要的从来都是满足自我,得不到就要毁掉。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口口声声说别人家可以这样可以那样,那你怎么就看不到大把多规规矩矩的人家?兄友弟恭,你懂么?这些年供你读书花了不少钱,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婧儿冷声说道。   面对胡氏和涂电的暴力威胁,婧儿寸步不让,就是要跟他们死磕到底。   又有涂雷挡在她的前面,这两个丧心病狂的人并不能对婧儿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倒是涂草这个“一家之主”有些坐不住了,说:“都是一家人,有事就好好说,闹成这样多难看!别人不愿意,你何必非要?”   涂草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指责胡氏和涂电不该强迫婧儿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是,涂草也有点怪婧儿小题大做,不会说话。   胡氏没有理会涂草说的话,继续嚷道:“我花钱买来的牲畜,也有资格跟我犟嘴?儿啊,你们都太善良了,都被这死丫头骗得晕头转向。谁才是外人?你们还不懂?”   胡氏竟又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脸,实在是让人恶心。   “我可是一口一个哥哥,时时刻刻不忘我的好哥哥。哥,还记得我是你弟弟吧?”涂电又来劲儿了,拽动涂雷的同时,他居然还想腾出手去吃婧儿的豆腐。   婧儿在忍无可忍之下,反手就是一巴掌。   …… 第三百九十一章 窝里斗   这响亮的一巴掌,意外的是没打中涂电这流氓,竟然打在涂雷的脸上。   涂雷错愕的回过头看着婧儿,不太敢相信自己挨了打。   不等婧儿解释,涂电这搅屎棍又吵嚷道:“哥,这女人居然敢打你!娘,你快看,哥被打了!爹,这你也能忍吗?这个该死放肆的女人都已经骑到我们的脖子上,你们还视若无睹?我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打死她不可!”   涂电飞来一脚,就要踹在婧儿的心窝子上,他这么狠毒的做法,显而易见的就是想要婧儿的命。   再身强力健的人,也挨不住成年男人的全力一击。   何况,这狗男人瞄准的还是一个人最为脆弱的身体部位。   “砰砰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是谁在大半夜的砸门,听这动静,来头还不小。   正是因为这,涂电受到惊吓之余,身子一偏,狼狈的摔倒在涂雷的身上。   看到这,婧儿也不禁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捏了一把冷汗。   “你来干嘛?”胡氏一看来人是焦聪河,黑着脸问道。   焦聪河笑着说:“老嫂子,我现在已经是一村之长,会来你家,自然是有正经事。”   焦聪河一边说着话,一边拿余光瞥向婧儿,他之所以会来涂家,完全是冲着婧儿来的。   而且要不是石头一再交代,只能找婧儿去石府谈事儿,焦聪河才懒得走这一趟。   胡氏是个多么精明的人,打眼一瞧焦聪河就知道他有几根花花肠子。   “你也瞧上这毛丫头?”胡氏这话太过直白,问得焦聪河这脸皮薄的读书人都极其尴尬。   “老嫂子,登门就是客,你不请我进去坐坐?”焦聪河笑着问道。   然而,焦聪河还是低估了胡氏的粗俗。   胡氏蛮横的的将焦聪河推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呸,你算个屁,能有正经事?你那狗肚子藏的坏水,黑得很!”   “胡莉,你个老女人发什么疯?连村长都敢打,我看你是活到头了!”白金金带着乌泱泱的一帮人,就杵在焦聪河的身后。   白金金要不是看自己男人被人欺负了,她也不会掺和这事儿。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村长起来,快啊!”白金金一声令下,威风凛凛。   几个男人被白金金教训得像个孙子,腰都挺不直。   胡氏眼看这情势不妙,硬挤出几分歉意的笑容,道:“早说是有正事,咱也不能对村长不敬。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村长起来?”   胡氏递了个眼色给婧儿,想要婧儿帮她补救一下。   婧儿不仅无动于衷,还打算回屋去,根本不想跟白金金这类人扯上半点关系。   “哎,你别走啊!”焦聪河赶忙爬起身,拦在婧儿的前面。   焦聪河笑着说:“婧儿姑娘,你还记得小梅夫人吗?哦,就是石大海的女人。你不记得她可以,但你要知道现在我才是村长,你也是村里的一份子,你得听我的!”   一听到焦聪河称呼婧儿“姑娘”,在场的几人心思各异。   尤其是白金金,她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的难看。   焦聪河见婧儿没有回应,才又接着说:“焦某满腹经纶,又考中秀才,还当村长,虽无伟岸身姿却也风流倜傥,深知爱美人的道理。婧儿姑娘,不知你心里怎么想我的?”   这一大段的废话,莫不是焦聪河在相亲的时候,才有的自我介绍?   身为焦聪河的妻子,白金金的脸都臭了,差点就没忍住当场手刃渣男的滔天怒火。   “村长大人,村长夫人,我不管你们是替谁来跑这一趟腿的,也不在乎你们藏着什么肮脏龌龊的目的,我不仅哪儿都不会去,更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婧儿直接了当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婧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又说:“这外人都要欺负到涂家的头上,有的人还想着窝里斗,也真是很有出息!左不过是一家人都死光光,我看挺好,齐齐整整的到地下有个伴。”   就是这话,点醒了在石府吃尽苦头的涂电,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又怎么会忘记自己受到过的屈辱?   他的命,可比任何人都要金贵!   “娘,我困了!”涂电拽着胡氏的衣袖,傻笑着说道。   胡氏听了宝贝儿子这话,她当即拉下老脸,毫不客气的对焦聪河和白金金下了逐客令。   涂电说困,竟一下子趴倒在冷冰冰的地上,撅着屁股睡觉。   这可把胡氏心疼坏了,搂着涂电一口一个心头肉的喊,哭自己命不好。   门外,白金金专注的窃听着涂家人的动静,却不想焦聪河没有耐心的偷笑道:“行了,走吧!我们的目的之一,就是看一看涂电这狂妄小子是不是真的傻了。目的达成,回去吧!”   白金金一听这话就来气,小声的说:“是呐,你还有别的目的。我却不知你的心这么大,还装得下这么多的女人?婧儿姑娘多好,你咋不叫她陪你睡觉?”   “你……粗俗!”焦聪河并没有否认自己看上了婧儿,还理直气壮的说:“那些个如花似月的姑娘,哪个男人不馋?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才叫男人!”   焦聪河也不理白金金怎么想,又说:“我懒得走石府去,你去替我见一见石管家!”   “不行!你不陪我跑这一趟,石管家能信我的一面之词?”白金金将百般不情愿的焦聪河生拉硬拽的一起进到石府,两人的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石头领着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这翡翠虽没有惊人之姿,但胜在生就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属于是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撩拨两下的那种女人。   焦聪河一看到翡翠,立马就把白金金这糟糠之妻抛之脑后。他不顾外人在场,猴急的拉着翡翠的手嘘寒问暖。   石头少有的大方,朝红了眼的翡翠使了个眼色,便笑着说:“这儿没有外人,村长大人尽可以随意,随意。”   石头很识趣的引着白金金走出空荡无人的园中亭子,把翡翠留给色中饿狼的焦聪河。   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您怎么可以做?”白金金很生气。   面对白金金的质问,石头一点儿也不慌,反问道:“我怎么不可以这么做?你二人如今的地位金钱,都是我给的,我再大方的赏你男人一个女人,不好吗?”   “不好!”白金金咬牙切齿的说道。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说了算的话,她肯定会立刻冲过去杀了那对奸夫淫妇,再了结面前这个恶意放纵她男人的畜生!   白金金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杀意,她快要疯魔了!   …… 第三百九十二章 阴谋初显   石头看着白金金醋意大发的样子,不免联想到自己的身上,他对小梅又何尝不是一片痴心?   就在石头反思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的时候,一只玉手搭上他的肩膀,映入眼帘的是勾人夺魄的白金金。   白金金一改先前醋意滔天的模样,在石头的耳边,呵气如兰道:“你满足了我男人想要的一切,是不是也该让我……得到些什么?”   石头反手搂着白金金,将其拦腰放倒在一棵歪树上,笑道:“那就看你,想要什么了?”   也是从这儿,石头看出白金金有着超乎寻常人的野心。   而后,石头亲自招待焦聪河和白金金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又送他二人回家。   这其中,都少不了翡翠的陪衬。   “我问你,那个翡翠跟你独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没跟你说一声有用的消息?”白金金看外面没了人,才关闭屋门。   焦聪河回想了下,烦躁的说:“该死的,别看那女人在人前装得多么像小绵羊,你看她把我身上抓挠得……疼!问她什么也不说,只会哭,烦死了!”   白金金冷嘲热讽道:“你别不是只顾着玩女人,想不起正经事吧?”   “我有那么蠢吗?要么是那女人嘴严,要么是姓石的早就防着我们,这也太憋屈了!”焦聪河   骂骂咧咧的说道。   “那你说,他干嘛这么在意涂家二小子的情况?是疯是傻,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他总不会是喜欢男人吧?”白金金心虚的说道。   在她不经意间裸露的锁骨下方,赫然有一枚唇印。   白金金也是洗澡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个痕迹,这让她很是心惊后怕。   这男人能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却容忍不了自己的妻子有不轨之事。   哪怕,这女人所付出的牺牲,都是为了自己的男人。   “石…石管家,我有话想和你说!”翡翠紧跟在石头的身后,几次三番都想和石头说,焦聪河这人信不得。   但是,石头都不愿意理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石头快步走进小梅的卧房,还不忘迅速关上房门。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吃惊的问道。   小梅已经哄孩子睡着了,她却有些睡不着。   为了避嫌,石头都不会这么晚来到她的房间里,今儿是怎么了?   “小梅,我……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石头原本想对小梅说,涂电已经傻了的事实,但他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但对小梅来说,那就未必了。   石头暗恼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差点毁了大事。   小梅还在等着石头说好消息,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她看不清石头复杂的表情。   小梅猜测道:“你顺利扶持焦秀才当上村长?也是,这么大的好事送上门,傻子才不要呢。”   石头闻言松了一口气,激动难耐的说:“是,是这个好消息,我也说他们不傻,都挺听话的。”   “听话?”小梅嗅出这里边有猫腻,不假思索的说:“那你安排一下,也让我见一见他们。”   “跟那种人见面,是不是太抬举他们了?”石头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们哪种人啊?不管怎么说,人家如今才是村长,村长夫人,我算个什么东西?再不巴结巴结他们,等他们翅膀硬了,还不把我赶出石家村啊?”小梅笑着说道。   她这么说,是有些杞人忧天。   但俗话又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梅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打醒了石头,他马不停蹄的赶往翡翠的屋里,询问焦聪河与她相处的细枝末节。   翡翠满心欢喜的以为石头的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大胆的说了自己的猜想。   “一窝子白眼狼,白眼狼!”石头气急败坏的喊道。   “不管他们怎么算计您,翡翠对您都是一片真心,绝不做对不起您的事!”翡翠情不自禁的抱着石头,深情表白道:“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我不求你为我做什么事,只求你心里有我……?”   翡翠主动香吻,想要用自己的真情打动石头的心。   她似乎忘了,石头的心一旦动了情,那就不会再对别的女人有意。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是小梅。   小梅一言未发的看着抱着互啃的两人,眼里的冷意,令人看了一眼就止不住的发颤。   其实,小梅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冷静的看待这件事。   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必然是大闹特闹,胆敢背叛她的人不死也没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头已然在小梅的房间外面跪了一夜,以他现在在府里一手摭天的地位,本可以不用这么卑微。   是他的爱,这么卑微。   “石管家,您多少吃点吧?”翡翠捧着一碗热乎乎的肉粥,跪在石头的身旁,求他喝一口暖身子。   石头的嘴唇都没了血色,他脑子都快冻成冰块,身体也冷冰冰的,宁愿一死也想求得小梅的原谅。   小梅不为所动的睡了个美觉,要不是翡翠的哭声过于刺耳,她都还不知道石头跪在屋外,还跪了一夜。   小梅抱着孩子,隔着门窗,淡淡的说:“整这么一出,吓唬谁呢?你死了,这偌大的石府指望谁?翡翠,我把他交给你管,可一定要照顾好了,他死了,你也别活着。”   “是,奴婢多谢夫人成全!”翡翠喜出望外的磕头道。   石头快要失去温度的心,因小梅话里透露出的情意,又重新活了过来,炙热跳动的心使他无法自拔的爱着小梅。   石头靠着自己对小梅爱得深沉的意念,朝着房间里的那一抹倩影,不要命的努力爬过去。   隔着门窗,小梅身处在温暖的房子里,仍然能感受到外面的冷冽,她隐约能看到石头冻得僵硬的手指头。   这个男人,不要命了吗?   “我怕冷!”小梅简单的三个字,是在拒绝石头的爱。   石头不再爬动,趴在那儿痴痴的望着小梅抱着孩子的身影。   他多爱她,也就有多迁就。   他听小梅的话,允许翡翠贴身照顾他,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抱着翡翠取暖,接受不属于自己的情爱。   “石夫人的气色真好,一点儿也不像是生过大病的样子!”白金金试探道。   当白金金得知小梅要见他们夫妇二人的时候,她这八百颗心眼子又活了。   村子里早有传言,说是小梅生孩子的落了大病,一直不见好,才闭门不出。   要不,这村长之位也不会白白的落到焦聪河的头上。   小梅笑了笑,说:“大病初愈的人是什么样,我以前没见过。”   …… 第三百九十三章 白金金的野心   就在屋里的人都屏气敛声的等着小梅的下文之时,小梅却让人拿出一面精巧的玲珑镜子,照了照。   “照了镜子才懂,养好了病,这人也比先前水灵,有精神。”小梅说完话,又示意白金金上前来拿玲珑镜子。   白金金拿着沉甸甸的玲珑镜子,一时摸不清小梅的路数,不敢乱说话。   小梅见白金金如此沉得住气,比下边坐着的一脸猥琐好色之相的焦聪河更难对付,意有所指的说:“这镜子算是我送给村长夫人的礼物,还希望村长大人和村长夫人今后对我等多加照拂啊!”   “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石夫人,要没有您的帮助,我又怎么能是一村之长?”焦聪河说的是大实话。   在石家村,他焦聪河就是一个外姓人,读再多的书,也改不了他的姓。   石家村那么多人都想当村长,尚且摸不着边,何况是他焦聪河?   再者,小梅虽是个寡妇,却是个坐拥前村长石大海留下的大笔财富的前村长夫人,又有石大海的孩子,自己完全可以做村长,用不着扶持一个傀儡。   想到这些,焦聪河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看待小梅的眼神里多了些想法。   白金金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的看着自己男人犯蠢,也不吭一声。   “既是一家人,何谈什么帮助?都是应该的。村长大人,您这位夫人是不屑于跟我这粗鄙的村妇说话吗?也怪我招待不周,半天过去都没叫人奉上热茶。”小梅笑着说道。   焦聪河扫了身边发呆的白金金一眼,愤愤的说:“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可别害我丢脸!”   随即,他又捧着笑脸,说:“要说粗鄙,贱内才真的失礼,话都不会说。”   白金金见焦聪河如此贬低自己,还没脸没皮的吹捧小梅,她这心里更不是滋味。   无论,小梅如何明嘲暗讽,白金金就是不开口,隐忍到了极致。   这也让焦聪河倍感压力,光是他一人应付小梅的刁难,倒也还过得去,可边上还多了个碍眼的人,那就是石头。   石头也算看明白了,自己千挑万选的“村长”有多么不堪。   若不是他还杵在这儿,恐怕小梅也都会成为焦聪河这种贪婪无底洞之人的盘中餐。   “这种人家一旦攀附上我们,就像水蛭吸血,甩都甩不掉!你没听他们说的,我们是村里的大户,理当起带头作用交土地税银和粮食税!就这么朝我们伸手要一万两,一万两啊!”小梅再不管府中的账本,也知道一万两是笔天文数字。   别说她拿不拿的出来这笔钱,就是拿的出,她也不愿意给这种人。   石头沉吟半响,才说:“是我的错,看走眼了!”   “与其认这种没意义的错,还不如想一想,该如何补救!”小梅见石头蹙着眉头,又说:“涂家人呢?我印象里,涂家大儿媳妇人还行,你怎么没选她?这个白金金显然很难对付,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叫包婧儿的吧?”石头听到小梅主动提起涂家人,他这心里难免咯噔了一下。   石头直言不讳道:“包婧儿是容易对付,但她是涂家人,她背后的涂家人都不是善茬!特别是她婆婆胡莉,那个老女人毒得很,更容不得我们一条活路!”   “不会的,我跟涂家的……?”小梅话说到一半,注意到石头的脸色不对,她又转念一想,说:“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到,那现在怎么办?放任焦白两口子蚕食石府,我们抱着孩子喝西北风去?”   石头因小梅话里话外都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他也就放下心,认真琢磨退路。   放眼整个石家村,他们能够选择的退路并不多。   如果他们选择石家人帮这个忙,怕是死得更快。   这天,婧儿蹲在池边洗衣服,她搓洗了会儿才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她抬头看去,是白金金。   “有事儿?”婧儿自问跟白金金没有任何交情,两人之间也就谈不上友善虚伪的相处。   白金金打量着婧儿身上半旧不新的衣裙,立体的五官,傲人的身材,娇嫩白皙的肌肤,换了她是婧儿的话也会为自己能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而骄傲不已。   再加上婧儿有不俗的谈吐,别说她白金金不是个男人,就是个女人,她也会喜欢婧儿这样的女人。   应当说,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美色的诱惑。   “是石府的梅夫人让我来找你,说找你有要紧的事情要谈。”白金金实诚的回答道。   同时,白金金也很诚实的说:“我并不希望你去见她,更不希望涂家再和石府扯上半点联系。当我成为村长夫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石府消亡的命运。以后,石家村可以有焦府,白府,却绝不可以再存在什么石府涂府!”   言外之意,她白金金有野心并有能力做到越过自己的男人,一家独大。   听了这话,婧儿洗衣服的手一顿,多少能预想到白金金的疯狂。   石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也都未必能困得住白金金的野心,她要的只会越来越多,欲望难填。   “嗯,可你看啊,我有什么能耐阻你的路?我连成为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见不见小梅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婧儿实话实说道。   白金金突然蹲下身,捏着婧儿的下巴,贴在耳旁,说:“在我的眼里,你不是绊脚石,是我嫉妒羡慕恨的对象。换言之,你的存在本身就对我构成威胁。”   这话一出,让婧儿的全身都如坠冰窖,心脏的跳动都放慢了几拍。   白金金没在开玩笑,她的话里充满了杀意。   “你又在发什么呆啊?”乔小乔见婧儿晾晒个衣服,都要站在太阳底下杵半天,才多嘴问道。   婧儿被白金金的话吓到了,但她之所以发呆,是因为她想不明白白金金最后又为什么叫她到石府去见小梅。   乔小乔的手搭在婧的肩上,说:“再晒下去,你都得成肉干了!快到阴凉处歇会儿,我来把剩下的几件湿衣服晒了。”   婧儿还没挪动脚步,便听到胡氏刺耳的喊声,说:“你们两个又在偷懒,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懒惰的媳妇儿!以为洗个衣服,就有天大的功劳啦?再不干活,我打死你们!”   “娘,您歇着,我去给地里干活的爹和大哥送饭!”乔小乔陪着笑脸,说道。   胡氏却没有好脸,嚷道:“站住!送什么饭?你给他们送一碗凉水去,他们有口凉水就不错了,还想吃饭?呸,你俩也是,都甭想吃饭!”   …… 第三百九十四章 狼狈为奸   “啊?”乔小乔一个犹豫,便被胡氏扇了一记耳光。   胡氏凶狠的戳着乔小乔的脑门,唾沫横飞的骂道:“看什么?老娘的脸上又没有饭,你盯着我看什么?畜牲都比你听话,也没你屁事儿多!你再敢和我对视一眼,老娘把你眼珠子扣出来捏爆!”   “……是!”乔小乔忙垂着头,将自己整个身子都缩进墙角,默默地承受着胡氏的折磨。   而身为乔小乔的丈夫,也就是涂电,明明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却并不打算出手维护乔小乔。   即使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被贬得一文不值,也没法在涂电冷漠自私的内心里勾起一丝波澜。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自保才是上策!”涂电瞥见婧儿走上前去像是要多嘴的样子,他才顺嘴提醒道。   婧儿听了这话,她皱紧的眉头微微舒展,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看来,你之所以能在石府捡回一条命,还多亏了你懂得自保。啧啧,我还就没见过有哪个男人怂成你这鬼样的!”婧儿冷笑着嘲讽道。   她眼含笑意的看向涂电的方向,这让涂电的心里不禁一颤。   那些被涂电刻意忘却的屈辱画面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作为一个男人,且在涂家要风得风又要雨得雨的过了二十年,涂电发誓自己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涂电攥紧拳头,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怒吼一声,道:“娘,我想杀人,我想报仇,我想要那个王八蛋去死!”   胡氏被小儿子的话惊住,愣了半响才说:“电儿,你又发病了吗?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会死人的!”   “对呀,咱不惹事,好好的过太平日子!”乔小乔也这么说。   涂家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已经有一个涂音得了疯病,真要是涂电再惹是生非,那涂家还能靠谁?   胡氏摆出少有的慈母面孔,语重心长的说:“儿啊,算娘求求你了好不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杀人那种事,可不敢想呐!”   乔小乔在一旁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把涂电哭得烦了,也就更加听不进胡氏说的话。   “我不管,我就是要报仇,那个混蛋那样子羞辱我,我不杀了他,我还是个男人吗?娘,你以前都很支持我的,怎么现在变了?你是不是更爱哥哥,不爱我了?”涂电声嘶力竭的吼道。   在这一刻,涂电感觉自己被全世界背叛,所有人都离弃了他。   他无助的像个婴孩,抓着母亲的手就不肯松开。   胡氏的手腕吃痛。尽管她很想继续说服小儿子放弃报仇的念头,但她手腕的疼也令她很心塞。   胡氏的妥协,无疑是在婧儿的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胡氏爱子是固然的,但她始终都是本性难改,比任何人都记仇且疯狂。   当白金金收到消息,说是胡氏带着两个儿媳妇过来给她这位村长夫人道喜的时候,白金金脸上的颜色十分精彩。   白金金对胡氏这个战斗力惊人的老悍妇是有所忌惮的,如今她在村里的地位未稳,也就更不想节外生枝。   “娘子,一个村中老妇,见了便见了,能出什么事?”焦聪河满不在乎的说道。   焦聪河斜躺在炕上,嗑着别人家孝敬来的瓜子,桌上摆着石府送来的新鲜瓜果,这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早知道这村长能过上这么舒坦的日子,他又岂能事事都放任白金金瞎折腾?   “你懂什么?”白金金有点烦躁。   白金金担心的是,这会不会婧儿故意带着胡氏上门找茬?   正在两人说话间,胡氏已经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像极了一只斗志昂扬的母鸡。   “你……你你?”白金金的舌头被吓得打结了。   “嫂子有事慢聊,我…我出去逛会儿。”焦聪河这狗胆子比针尖还小,遇着事儿跑的比谁都快。   白金金才端起的架子,一下子被拆得七零八落。   就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胡氏忍不住惊呼道:“哎哟喂,你家这门槛咋这么高,就是发大水,也不会漫过膝盖的位置呀!”   “没到膝盖的位置,也就到小腿位置而已,不都说门槛高,是好人家嘛!”白金金笑得脸都扭曲变形了。   婧儿止步在门口,并没有随着胡氏一起走进去。   婧儿此举是在向白金金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她无意与焦家敌对。   她愿意做一个透明人。   “不用我说,村长夫人也知道我家跟石府的恩怨,如果您有意帮一把,那我们实在是求之不得。”胡氏开门见山的说道。   白金金闻言,沏茶的动作一顿,假笑道:“在老嫂子面前,我可不敢当什么村长夫人的。老嫂子要是不介意,唤我一声金金就好。我这人嘴笨,交不到什么朋友,还希望老嫂子不要嫌弃我。”   “金金?”胡氏原以为白金金很好对付,再狡猾如狐的人也难接她这一招。   可是,白金金不仅笑着应了一声,还不着痕迹的就是不接胡氏提及石府的话茬。   这让胡氏很是抓心挠肺的难受,瞧白金金的眼神也不如往常。   “既然你没有合作共赢的想法,我也就不多说了。反正,你家要没有石府那样庞大的财力物力在后面做支撑,村长之位也不过是个空壳,谁会认真当回事?村中大小事,又有几件事情是你们算了的?不要以为吃到一点瓜子,就是甜头!”胡氏直白的说道。   胡氏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津津有味的磕着,还挺惬意的。   她又喝着白金金沏的茶水解渴,更是悠然自得。   “……!”白金金也不傻,当然懂得胡氏话里的深意。   如果她不帮胡氏,那么凭着胡氏在村里作威作福的劲儿,肯定会先拿她开刀。   如果她在村里的根基已稳,自然不惧胡氏这泼妇的威胁。   倘若有石府这样雄大的财力,她又怎会需要看胡氏的脸色?   白金金心内千头万绪,却苦于孤木难支,终是无奈妥协。   回家的路上,胡氏心情大好的说:“这件事很重要,你们可都要站在我这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懂了吗?”   “娘,我们这么做不好吧?”乔小乔一想到自己昔日的好姐妹被自己婆婆随意拿捏,她这心里多少有点难过的。   胡氏二话不说就给了乔小乔一耳光,在这关键时刻说泄气话,等于是在找她晦气!   看到乔小乔被打,婧儿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说:“我们家一向都是娘说了算,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白金金那边儿,可就未必了。她人看着年轻,心思却深沉,有点聪明。”   …… 第三百九十五章 披着羊皮的狼   “你倒是看得通透,也说到了问题的关键。”胡氏胸有成竹的说道:“但那又何妨,我这光脚的还能怕他们穿鞋的?既然要干这事儿,那就不能畏首畏尾的,怕死也不行!”   胡氏这话,无疑笃定主意,把命豁出去也要除掉石府。   果不其然,等涂草这个一家之主最后一个得知此事之后,他所能做的就是蹲在边上抽旱烟。   没人理会涂草在想什么,只等胡氏对他有所吩咐的时候,才会招手叫他过去听一听。   晚风习习,多情的花儿带着一身的疲惫,与绿油小草窃窃私语。   对月轻叹的小梅,孤独且无助。   小梅已经多次向石头要求,想见到村里的人,哪怕是个陌生的老妇人。   石头一拖再拖,就是不让她见到外面的人。   现在,就连府中之人,小梅能见到的也就只有翡翠。   “夫人,请用参汤!”翡翠端着一碗参汤进来。   小梅一看到翡翠,就会忍不住想起翡翠和石头之间的龌龊之事,这让她十分火大。   “你俩睡过了?”小梅一边拿着汤勺拨弄着碗中热汤,一边挑着眉,颇有兴趣的问道。   若是其它的问题,翡翠定然会按照石头的叮嘱,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跟小梅说的。   但,一提及如此隐私的话题,眼前之人又是自己的情敌,女人一般是没办法理智行事的。   “嗯。”翡翠红着脸,答道。   小梅仿佛没有听到翡翠的回答一般,轻声笑道:“整个石府里,都充斥着我与他恩爱过的痕迹。即便是这个房间里,也满是他的气味。你摸过他的身体吗?我摸过,强健有力的肌肉。”   “……!”翡翠嫉妒的咬了咬嘴唇,也笑着说:“我爱他!”   翡翠大声的强调道:“我爱他!我比你爱他,他也爱我!”   “爱?”小梅大笑道:“是呀,是个女人都会迷恋的爱,没有爱,再娇艳欲滴的女人都会枯萎的。你看着还不差,却很缺爱呢。”   翡翠的心刺痛了一下,她的那层遮羞布被小梅的话撕得粉碎。   翡翠失去理智的喊道:“不,我不缺爱,不缺!”   就在这一瞬间,小梅突然抚上翡翠的脸,擦去翡翠脸上的泪水。   “夫人?”翡翠因小梅的这一举动,惊到不知所措。   小梅贴在翡翠的耳旁,说:“只有我消失了,他才会看到你,并爱上你,让你不再缺爱。你也渴望他抚摸你的脸,像我这样牵起你的手,抱着你说情话吧?”   小梅不仅拉着翡翠有些凉意的手,还紧紧的抱着她。   翡翠哭了一会儿,才说:“夫人,是奴婢唐突了。”   而就在翡翠卑微的退出房间并关上房门之后,这两个才刚还拥抱在一起的女人都同时目露凶光。   爱情里,确实只能是你我,而绝不是你我他!   “她今天怎么样?”石头每天都要关心小梅的饮食起居。   翡翠跪坐在石头的身下,仰着头回答道:“夫人今天的心情不错,还多喝了一碗汤,说小少爷长高了一点。”   “你呢?没有乱说话?”石头目光如炬,观察翡翠脸上的细微表情。   “嗯。不该说的,奴婢绝不会说的。”翡翠内心纠结了下,补充道:“其实,就算让夫人见一见外人也没什么,也许还能让夫人对那个叫涂电的男人死心。”   “不,我不能冒这个险!”石头很了解小梅,她是不会因为涂电已经成亲就舍弃这段感情。   石头没有跟翡翠多做解释,起身就要去隔壁房间陪小梅。   在石头渐行渐远的距离之下,逐渐迫使翡翠冷下心肠,下定决心。   女人对男人积累过多的失望,也就会转化成绝望,爱也就成了恨!   “我得提醒你,是你婆婆求我,我才肯带你来石府的。如果你敢胡说八道,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白金金领着婧儿走进石府,一面往前走,一面警告道。   婧儿依旧是人畜无害的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   “嗯,我知道分寸的。”   “光是知道还不行,还得做到,懂么?”白金金不允许这件事情失去自己的掌控。   无奈之下,婧儿只能向白金金再三做出保证。   这时,石头臭着脸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甚至都没有叫下人过来倒杯茶。   对于婧儿和白金金的到访,石头显然是不欢迎的。   “这是我给夫人准备的回礼,还希望石管家请夫人出来见上一面,道个谢。”白金金双手捧着一份布包裹着盒子,看着也不像是装着多么名贵物品的样子。   这自然入不了石头的眼。   婧儿拆台道:“有石管家在这儿,没必要麻烦夫人的。”   “你……?”白金金瞪了婧儿一眼,这和事先说好的不一样。   “我们也该回去了,是吧?”婧儿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到这话,石头才放松警惕,笑着客气道:“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不就是见一面,我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说归说,石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仍坐在那儿不动。   白金金撇嘴道:“哎,也对,我们都是小人物,又送不了像样的礼,不受人待见也是常理!怪我高看了自己,还以为夫人与村里的那些人有云泥之别呢!”   “都一样的。前村长夫人和村长夫人都是一样的地位,都受人尊敬!”婧儿假意恭维道。   石头看到婧儿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了,只有白金金还稳稳当当的坐在那儿。   他这心里难免会犯嘀咕:以前瞧这白金金有几分聪明的,现在看她还挺蠢的!   没有眼力劲!   “走了啦,不要赖在这儿讨人厌!”婧儿正要拽白金金起来,一起走。   白金金不高兴的甩开婧儿的手,冷哼道:“见个面而已,有必要这么防着吗?”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这里边藏着什么秘密?”婧儿笑着说道。   石头笑着站起身,说:“哪儿能有那么多的秘密?主要是夫人身体不好,不便见客。呃,我还是去请示一下夫人吧!”   “既然如此,我们跟着你一起过去,也就不劳夫人走这一趟了。”白金金就坡下驴道。   而且,白金金说走就走,几次都越过石头的前面,走在最前头。   如此高调行事,很难不让人反感。   反倒是婧儿,就像是被白金金强迫着跟着一起去的无辜之人,每走一步都透着难言的不情愿。   “你是涂家的人,不应该是这幅样子!”石头慢悠悠的说道。   婧儿下意识的反问道:“涂家人应该是什么样?”   “至少,蛮横无理,利己行事!”石头是在试探,看婧儿是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 第三百九十六章 足够的安全感   突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引起三人的紧张,纷纷快步的赶了过去。   翡翠可怜巴巴的捂着自己脸颊上的伤口,鲜血浸湿了她的手和衣领,触目惊心。   而伤她的人是小梅。   小梅拿着一块沾了血的瓷片,眼神锐利的盯着翡翠的脖子。   小梅本来想划破的是翡翠的脖子,那儿才最致命。   可惜,她出手慢了半拍。   “夫人,奴婢做错了什么?”翡翠惊恐的问道。   “你最大的错,就是还活着!死了吧,乖乖的死在我手里,我会很开心的!”小梅还想要继续行凶,了结翡翠的性命。   “夫人,有客人来了!”石头高声喊道。   石头一走近便用眼神示意翡翠赶紧退下,还替小梅遮掩道:“肯定是手滑了,下人眼瞎,自己伤着自己的。”   婧儿和白金金默契的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说:“原来是这样,也只能这样了。”   与此同时,小梅很快就注意到婧儿和白金金的存在。   小梅冲着婧儿露出甜甜的微笑,这是不需要伪装的喜欢,她喜欢婧儿。   “我一直盼着你能来,你终于来了,我好开心呐!”小梅随意的丢掉手中瓷片,上来拉住婧儿的手。   石头也因此而被忽视,他眼睁睁的看着小梅和婧儿携手走进房间,还关上了门。   惨遭无视的白金金翻着白眼,吐槽道:“敢情他们才是一对,我们都是多余的!”   “瞎说!”石头差点就想动手赶白金金出去。   这些人一来,就没有好事。   房间里,小梅抱着孩子,对婧儿楚楚可怜的诉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   婧儿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说涂电曾在石府遭受的折磨,以及涂电已经娶了乔小乔的事实。   果然如石头预感的那样,小梅不仅一点儿也不在意涂电与乔小乔成亲,只关心涂电过得好不好。   “所以,你会帮我的,对吧?”小梅满怀期待的问道。   婧儿肯定的答道:“嗯,我会帮你的。”   这个时候,婧儿并没有直接提出要小梅不再接触涂电的要求。   婧儿还没有愚蠢到,在合作没达成之前,就跟合作伙伴闹分歧。   “挺意外的。”小梅撑着头,歪看着镜中倒影,喃喃自语道:“她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容易相处,我真有些喜欢她了。”   “你口中的她,是指涂家的那个叫包婧儿的女人?呵,你改变口味了?”石头吃醋道。   要不是石头开口说话,小梅都没留意到他也在房间里,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石头的身后。   小梅背靠在石头的身上,说:“就算是,又如何呢?她长得那么漂亮,你不喜欢?”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石头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石头在小梅快要耗尽耐心之前,拉住她的胳膊,贴着她的耳朵亲吻。   而在两人都没察觉的窗外,有一道人影在那儿。   “可恶!”翡翠嫉妒到红了眼,她白天受的伤在这一刻,显得分外狰狞。   涂家。   婧儿还没坐下,就被胡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快说,那女人到底愿不愿意配合?囚禁电儿的事,是不是她指使的?你究竟有没有按我说的,跟那女人说清楚?你要是连话都不会说,就不该强出头,废物!”   随即,胡氏又不满的骂道:“连个屁都不会放的废物,能指望你做什么?雷儿,你听娘的话,快休了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   涂雷被念叨得心烦,说:“娘,你再心急,也得等婧儿把话说清楚再下定论啊。我也不止一次说了,何必再生是非?”   “生是非?是他们先欺负你弟弟的,你也不在乎?”胡氏气愤的指着涂雷的鼻子,骂道:“蠢货!那帮人都已经欺负到你弟弟的头上,你也能咽的下这口气?也是个窝囊废!”   “是啊,我是个窝囊废,我只想着大家都能好好的过日子!非要死个人,你们才甘心?我是累了,并不是不在乎!”从小到大,涂雷为了弟弟的事,没少举起他的拳头。   但是蛮力也解决不了事情,反而被人教训得不轻。   涂电装出自暴自弃的样子,嚷道:“都别管我的死活,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我在这个家里也没什么用,不会下地干活,也读不了书,嘴巴也笨,死了也能让你们少一个负担!”   “胡说什么?谁该死,也轮不到你该死!”胡氏意有所指的说道。   听了这话,全家人都沉默了。   又有几个人能轻言生死?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下,婧儿不咸不淡的说:“小梅夫人愿意合作,还说她什么都不知情,天天都被石管家困在房间里,没有自由。”   “骚女人,活该!”涂电完全不相信小梅是无辜的。   依据涂电对小梅的了解,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下人在她头上拉屎拉尿?   八成是两人有一腿。   最重要的是,小梅离不开石头的“照顾”!   “真特么脏!”涂电一脸嫌弃的说道:“娘,除掉那块石头的时候,也不能忘记剪掉那支梅花!最好也别放过那个白金金的女人,迟早是个祸害!”   涂电轻轻松松吐出的几句话里,就是三条人命。   这都已经不需要问胡氏的意见,她铁定是毫无条件的支持儿子的决定。   “一家之主”涂草说的话如同放屁,根本没人当回事。   至于其他人都是随风倒,没有自己的想法。   婧儿低下头想了想,还是做出反对的决定。   人命关天!   “个人觉得,完全没必要取人性命,也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帮涂电出口恶气吗?只要帮小梅重掌石府,再趁着石管家落魄之际打他一顿,不就可以了?”婧儿这一说法,与涂草想的不谋而合。   毕竟,没人愿意以命抵命。   涂草吐着带烟味的话,支持道:“倘若杀了人,我们这个家不就散了吗?我不认为你俩有那个通天的本事,隐匿杀人的事实!”   “爹,你不向着我,反倒向着一个外人?”涂电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也,也站在爹和婧儿这边,最好还是别闹出人命!”涂雷走到婧儿的身后,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看到这里,胡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这个家里已经不再是“土皇帝”的地位?   这个婧儿,真该死!   “哥,我们还是不是亲兄弟了?”涂电生气的质问道。   涂电之所以没有拿老爹开刀,是因为他知道老爹是个墙头草,随风倒。   婧儿替涂雷回答道:“你俩自然是亲兄弟,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吗?如果你们执意要一意孤行,那就分家好了!”   …… 第三百九十七章 当爱被拆穿   “又是分家!”涂电怒而咆哮道:“死女人,你还有没有什么新鲜招数?成天的闹分家,你以为你是谁啊?”   涂电要不是看哥哥就站在婧儿的身边,他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拳头,动手打人了!   胡氏可不管这些,举起手就要打婧儿。   胡氏的手还没碰到婧儿的脸,就被婧儿一把拍开。   “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随你们揉捏!”婧儿甩开胡氏的手之后,淡定的说:“不要怪我没有把丑话说在前头,真要有人被抓去坐牢杀头,也别连累清清白白的我们。”   “太可恶了,你这臭女人!”涂电气得快要吐血。   明明先是这臭女人挑拨他燃起报仇的心理,现在又当众泼冷水,存心戏弄他的吗?   涂电忍了又忍,还是没管得住自己的手。   然而这一回,他的拳头还没招呼到婧儿的脸上,他人就已经被涂雷一拳放倒在地。   “婧儿是你嫂子,放尊重点!”涂雷霸气护妻。   也就在这一天之内,涂家又一分为二,以至于胡氏根本没有想起自己和白金金的约定。   直到白金金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说理,胡氏才意识到事有蹊跷。   胡氏没搭理火大的白金金,而是来到东屋找婧儿。   东屋里。   婧儿一针一线的缝补着衣服,这画面要是被涂雷这铁憨憨看到了,定会觉得很温馨。   “你那天去见石府的小梅,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胡氏差点就要一巴掌呼在婧儿的脸上,先打一顿再说话,是胡氏的一贯作风。   婧儿可没给胡氏这样的机会,她手里还拿着针做武器。   “我能说什么?说的都是娘交代我要说的话,并没有添油加醋。”婧儿冷静的答道。   胡氏才不信这话,说:“那你为什么要临阵倒戈?明明都是说好的事,你却说反对就反对,故意拆台!”   “娘,您一定想在小梅重新掌握石府之后,让涂电和她在一起吧?”婧儿一语道破,说中胡氏心里的盘算。   单纯是报仇的话,又哪儿需要联络白金金这号人物在中间斡旋?   凭胡氏和涂电的本事,搞不好偷偷的在哪儿打石头一个闷棍,这事儿也就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可他们没有这么做,还要把白金金搅和进来,目的自然不是单纯的报仇。   胡氏恼羞成怒的说:“这不用你操心,你就告诉我,为何要背叛我?”   “这不是背叛!”婧儿也有点生气了。   婧儿语气闷闷的说:“我和你之间,从不存在谁背叛谁的问题。”   随即,婧儿大约也是想明白了,才缓和语气,说:“那天,我看到小梅夫人拿着瓷片划伤一个丫头的脸,当时我就想,一旦她坐稳了石府女主人的位置,她会不会恩将仇报?这世上的男人那么多,她真的就非涂电不可吗?不是我多想,而是像乔小乔这样痴心的女子已经少之又少了。您赌得起,难道就不怕涂电的后半生从此一蹶不振吗?”   “照你这么说,你的心里……?”   不等胡氏把话说完,婧儿否定的说:“我的心里只有我自己,却也没有害人之心。娘,那位村长夫人可不好对付,您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哼!”胡氏被婧儿说得哑口无言,转身走了。   胡氏是个疯婆子不假,但她对涂电的爱子之心,同样也做不得假。   于是乎,在白金金接二连三的质问之下,胡氏发挥她的厚脸皮本事,装傻充愣到底。   把白金金气得要死,又无可奈何。   这儿毕竟是涂家,不是她的地盘。   “娘,我都听到了,你不要帮我报仇的吗?”涂电等白金金一走,再也沉不住气的跑了出来。   胡氏扫了小儿子一眼,反问道:“你确定那个叫小梅的女人还爱着你?她都生了孩子,有孩子的女人是不会再爱男人的!”   这一点,是胡氏作为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涂电自然不懂,何况他还是一个对自己魅力有着盲目自信的男人。   他反驳道:“有了孩子又如何,仍然是个女人啊!”   “你不懂,不懂啊!”胡氏已然不再是一头热,她冷静下来替小儿子的未来谋划谋划。确如婧儿所言,输不起呐!   涂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一夜之间,一直支持自己的母亲也临阵倒戈,这让他根本没办法接受。   西屋里。   乔小乔在整理涂电乱丢的衣物,还没叠好,就看到涂电黑着脸走进来。   她笑着倒了一杯水,递到涂电的嘴边。   涂电就乔小乔的手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即便如此,依然难消涂电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们都不帮我,你呢?你也一样?就算你愿意帮我又有什么用?唉,没人能帮我!”涂电垂头丧气的说道。   乔小乔心疼的看着他,说:“只要你说,就是要我去死,我都会帮你的!”   “你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信不过的!”涂电想着母亲才刚说过的话,又说:“女人有了孩子,就不需要男人的爱了吗?你也一样?”   “我,我不知道。”乔小乔没有生过孩子,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孩子呐?   乔小乔悄悄的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不知幻想了多少次,自己能怀上涂电的孩子。   事与愿违。   她到现在也没能怀上孩子,没能给他生一个孩子。   “我可以,可以给你生一个孩子吗?”乔小乔小声又羞怯的问道。   然而,此刻满心都是报仇念头的涂电根本听不见乔小乔说的话。   没能得到男人的回答,乔小乔眼睛里的光芒也是一下子全都熄灭。   就在这些事情沉寂了几天之后,又迎来转机。   石头拧不过小梅的要求,竟亲自到涂家来接婧儿去石府。   一路上,石头都在提各种苛刻的要求,但总的来说,就是要婧儿不要多说话。   “要不然,我干脆一句话也不说?”婧儿笑着调侃道。   石头格外认真的点头道:“最好是这样,她觉着无趣了,也就不必劳烦你再过来了。”   “可是这个样子,她不开心,你也忍心?”婧儿看到了石头对小梅深沉浓烈的爱意,这是假装不出来的。   “夫人她,很开心!”石头突然之间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在婧儿的面前,他已经生出一种被她看穿了的不自在感。   “走吧,不能让夫人等急了!”   石头走得很快,几次都差点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也因为这个,他似乎能听到来自身后婧儿的嘲笑声。   一见到小梅,石头都不用小梅下命令,他自己就已经乖觉的走开了。   这让小梅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解的说:“他难道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 第三百九十八章 结局   “也许你应该试着给他更多的信任,相信他也会给你更多的自由!”婧儿诚恳的给出建议。   小梅对石头或许没有爱意,但身为人母的小梅,还那么需要爱情吗?   有石头在石府守护着她,她和她的孩子定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一起。   “我找你来,可不是要听你说教的!”小梅皱眉说道:“你们不是已经打算对他下黑手了吗?他一死,我才是彻底的自由呢!”   “自由?你是会管石府在外面的账,还是人情往来?孩子哭闹了,你可以哄,府中有人闹事,你能怎么办?就算找涂电来伺候你,你确定你能驾驭得了他?还有我婆婆,她可不是个善茬!”   婧儿在小梅的房间里环视一圈,什么都是最好的,又什么都不缺,也不必烦恼别的事。   这还不好?   “你别看我挺自由的,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我婆婆动不动就打骂人。你可以奢求爱情,但也不能忘记这孩子需要你的爱吧?”   婧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提及孩子,小梅的理智才恢复了一点点。   但小梅又很快笑出声,是自信的笑容。   婧儿不等她开口,便说:“我知道你想说这孩子是涂电的,但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吗?即便他们表面上信了你的话,也难保在你们又有了孩子之后,抛弃这个孩子吧?这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你也舍得拿他做赌注?”   “……!”小梅看着怀里的孩子,潜藏在她内心的杀意已经在一点点的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割舍不掉的母爱。   天知道,她有多爱这个孩子!   婧儿见小梅一直抱着孩子不撒手,她心里已经猜到小梅选择的是孩子。   “你和石管家相处那么久,我相信你有的是办法辖制他,再不然,不是还有个蠢蠢欲动的白金金吗?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她的野心,可不满足于一个村长夫人的头衔!”   这是婧儿给小梅最后的忠告,她相信小梅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人间纷争扰扰,何其无辜的又岂止一个孩子?   若一心被负面情绪蒙蔽双眼,那人世间的美好事物岂不是被白白的糟蹋了?   半个月之后,村里的人都在传小梅亲自给府里管家和一个丫鬟主婚,还赏赐了这对新人许许多多的田地和银两。   这是小梅给了翡翠选择的机会,要么拿着银子离开,要么有名无实的嫁给石头。   是翡翠自己做的选择,她愿意不要爱,也要守在石头的身边,远远的望着他。   当白金金得知这个消息,也和村里大部分人想的一样,感慨石府财大气粗。   但白金金也有一点与所有人不一样,她眼红的想着,那些田地和银两都本该是她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儿,白金金就狠得牙痒痒。   “都怪你无能,一点肥水都捞不到!别人做村长富到流油,你呢?成天的捞一把瓜子,就乐得呵呵笑,没志气!”白金金张嘴抱怨道。   白金金不抱怨还好,她一抱怨,险些被焦聪河一脚踢到了床底下。   焦聪河也不过是个会窝里反的窝囊废,他自从在石管家那儿听说自己娘子的胸口上有一颗痣之后,对白金金的态度一落千丈。   他不再对白金金言听计从,还责怪白金金不守妇道,四处勾引野男人。   “还不都赖你,做荡妇也要有个荡妇的样,抢一个琐事繁多的村长有屁用?你再狂,信不信我去告官,说你杀了人!”焦聪河恶狠狠的说道。   单单是“杀人”二字,就足以让白金金失了神,全身如坠冰窖,心都冻结实了。   这就是她嫁的男人?   亏她为了他付出一切,他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那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个笑话?   她就是个笑话!   “你们听说了吗?夜里有捕快来把村长夫人抓了,说是杀了人哎!”一村妇边洗衣服,边嚼舌根子道。   几个妇人听了这事儿,无不欢喜。她们都讨厌白金金,看不上她得志便猖狂的样儿。   不就是个村长夫人,也有脸儿叫她们天天去她家做这活干那活儿?   “哎,她那个书生男人更没用,一点主见都没有!我看啊,他那个村长也做不久!”   “是啊,就是可怜了他家的那个娃,那么小就没有母亲。”   “那孩子挺乖巧懂事的,见了人都会打招呼。”   在这些妇人的七嘴八舌之下,即使婧儿没有刻意打探白金金家里的事,也能知晓一二。   以白金金的城府,落得这么个下场,挺叫人唏嘘的。   “嫂子,孩子他爹又在闹,你帮我回去说说他。”乔小乔挺着个大肚子,走到了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婧儿身后。   别看乔小乔一脸为难之色,自从怀孕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几乎没断过。   乔小乔对于现状,很满意。   她是幸福的。   “好,我洗完这件衣服就陪你回家去。”婧儿奋力的搓洗最后一件衣服,又过了一遍水,拧干放木盆里。   乔小乔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正要帮婧儿拿起木盆。   婧儿吓得赶忙拦住她,说:“我自己来拿就好,你别乱动!小心肚子!几位嫂子慢洗啊,我们先回去了。”   “哎,你们这妯娌之间的感情真好,真叫人羡慕!”一妇人笑道。   几个妇人也都纷纷发出感慨,不是说家里的婆婆多刁难,就是家里的嫂子弟妹或者小姑子难相处,总之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在这几个妇人的议论声之中,婧儿和乔小乔携手,有说有笑的回到涂家。   “嫂子,谢谢你!”乔小乔由衷的说道。   自从乔小乔怀了孕,家里的很多活都干不了。这就避免不了被胡氏挑刺,谩骂和殴打。   好在婧儿几次三番的帮她解围,加上胡氏对涂电的宠爱,胡氏也就慢慢的对乔小乔没那么粗暴。   胡氏这是对乔小乔肚子里的孩子,有了爱屋及乌的情感。   “是我该谢谢你,你怀了孕之后,不知道减轻了我多重的负担呢。”婧儿的脸上也荡漾着笑容。   在她耐着性子调教之下,涂雷哪怕是脑子不灵光之下,也知道护着她。   女人嫁人,要的可不就是一个能护着自己的男人嘛!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孩子啊?大哥可是很喜欢孩子呢。”乔小乔笑着问道。   婧儿听了这话,却是别扭的转过头,眺望着远方,羞红了脸。   孩子啊?   要她生孩子,还早着呢!   毕竟孩子这种事不能急,顺其自然,才是最重要的吗!   她需要做足心理准备,全身心投入的做一个合格的母亲,给孩子最好的一切。   比如,合格的父亲。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